拍拍手,戚淮打定了主意,只是去看,绝不现身!
刚刚准备走,八哥便站在窗台上喊:“啊,你还是要去,还是要去,心软的树妖!啊——”
窗户被戚淮甩过去的一巴掌给拍关上,八哥被当头撞了个半死,已经晕厥在窗台下面了。
戚淮冷着脸,“别以为你是凤王凰王信使,我便不敢把你烤了吃。”
忽略戚淮不吃荤这一点,这个气话还是蛮天衣无缝的。
他一直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出现,就是要爽约!
可是到了小树林外面,藏在树丛中间,看着江枫桥一动不动站在那大树下面,他又觉得莫名地难受。
江枫桥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了,其实站这一段时间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他只是习惯性地不想动。抬头看着前面的一棵老槐树,江枫桥老觉得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出来。自打突破炼气化神之境以后,就时常有一些奇怪的片段,会在奇怪的时候被触发出来。江枫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可是现在……
他按了按自己的额头,眼底一片沉暗。
早跟戚淮说了,不许爽约,这小子倒是有本事,竟然这个时候还不来。
江枫桥已经盘算着怎么惩罚这个小子了。
戚淮瞧着那藏蓝衣袍的背影,一时之间是又爱又恨,竟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静悄悄的夜里,江枫桥又站了大约半个时辰。
眼瞧着这已经要到半夜,他冷笑了一声:“当真有本事,连我的鸽子也敢放,好个新入门的小弟子……”
这话原本是自言自语,不过落在戚淮的耳中,却有一种惊雷般的感觉。
莫名地便心虚了起来,戚淮走出去的时候,都暗骂自己没骨气。你个死怂货,连爽他约的胆子都没有。
戚淮是无声出现在江枫桥的背后的,他出声叫他的时候,江枫桥稍微地愣了一下。
“大、大师兄……”
转身,戚淮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一脸的心虚,还带了几分怯意。
江枫桥皱紧了眉头,问道:“你从何而来?”
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戚淮是怎么靠近的,这一点绝不正常。江枫桥目光一转,竟然直接手指一勾,从地面上捡起一支枯枝来,手腕再一抖,上面枯叶便已经纷纷坠地,变成了一支光秃秃的树枝。
江枫桥抬手便是一刺,竟然直直向着戚淮。
那一刻,戚淮凭借本能直接闪避,同时手掌往虚空之中一握,一柄深绿色的灵剑已经被他握在了手中。
江枫桥冷着脸笑道:“赢了我,便不追究你迟到之过,如若不然——”
等死好了。
他表情分明是这样说的,可是这样的话江枫桥绝不说出口来。
这些话不出口,他就还是众人眼里的温润大师兄。
整个气氛顿时便变得肃杀起来,江枫桥以树枝为剑,下手不带留情的。
尽管戚淮手中拿着的是真剑,可是对着江枫桥根本不敢拔剑,“大师兄,你听我解释!”
“拔剑。”
江枫桥欺身而近,整个树林之中便已经腾起一道淡淡的蓝光,不过因为害怕被人发现了,所以这蓝光的范围也不算是很广。剧烈的动作,带起了树林之中的枯叶,翻飞到半空之中,映着蓝光,纷纷扬扬地,遮挡了江枫桥的脸,也隐藏了他的那剑。
他要戚淮拔剑。
戚淮没想到自己爽约的后果这么严重,还想要解释一二,可是现在江枫桥那剑气已经逼到身前来,顿时不敢懈怠,这一懈怠就是要被砍了脑袋的节奏。戚淮心里真是个有苦说不出,又觉得江枫桥真是理直气壮,一时气也上来——拔剑!
暗绿色的灵光在剑身上涌动,江枫桥咦了一声,“绿影剑……”
这应当是在剑阁之中挑选的剑,倒是一把好剑,只是不知道戚淮能发挥出几成了。
执着枯枝,江枫桥变了出招的路数,改为在戚淮身周连点,让对方只有穷于应付的功夫了。
约莫半盏茶时间过,戚淮简直是被逼上绝路,心说不就是爽个约,这人下手怎么那么狠?
心思一动,戚淮忽然手劲儿一松,竟然放开了绿影剑,右手手指在剑身上叩击了三回,便听得有隐隐约约的龙吟之声起来,整个绿影剑便化为无形,可是滔天剑气已经斩向了江枫桥!
江枫桥感觉出这一剑的威力来,可是不敢出大招相应对,只因为这还是在夜里。
藏雪剑,出鞘——只是这一回,江枫桥用的是剑鞘!
剑鞘口朝着外面放,戚淮这无形无影的一剑,无巧不巧落在他剑鞘之中,而后江枫桥轻轻一摆手,出鞘的藏雪剑已经搭在戚淮脖子上了,而他的剑鞘里装着戚淮的绿影剑。
戚淮终于没动静了,抬眼看着江枫桥,现在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绿影剑剑诀要的就是一个隐匿二字,讲究的是生生不息,一招接一招,连绵不绝,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你剑势断绝。”
江枫桥笑了一声,猜到戚淮是没反应过来,“我本是来考校你修为,为你讲一下对战之事,没成想你倒是还敢迟到?”
戚淮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江枫桥找自己是这个事儿?
他站在那里听江枫桥指点自己,一一记下了,可是看看江枫桥剑鞘,他又觉得这人跟以往当真不一样了。
察觉到他眼神,江枫桥只将手递过去,藏雪剑剑鞘也不普通,有归煞的效果,他只自己握着剑鞘,却把剑柄朝着戚淮那边,示意戚淮把自己的剑拔回去。
戚淮走上前来,抬头看着江枫桥面带笑意看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脑子一热,忽然上去拉他手,在江枫桥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揽着他腰,踮起脚便亲了他一口。
那吻落在江枫桥的唇上,江枫桥一下就懵了,甚至忘记了自己之前在干什么,接下来又要干什么。

第24章 擂战起

直到第二天早上走到广场上,江枫桥也没明白如今的年轻人是怎么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再找一个时间跟戚淮聊聊。
这孩子,应该没人告诉他,不能随便亲人吧?
这幸好是亲的他,若是直接轻薄了门内哪位师妹,有得他好果子吃。
直到现在,江枫桥都还没有意识到,到底戚淮这个举动意味了什么,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直接以为戚淮不过是开玩笑。虽然有些过头……
昨晚他指点了他一些剑诀上的事,同时也说了周云的剑法。
戚淮最后问他说:“大师兄似乎对我很有信心,我若不能赢了第一场呢?”
如果戚淮不能赢第一场,那么江枫桥给他开的小灶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结果,江枫桥只是伸手摸他头笑笑:“你输一个试试。”
你输一个试试。
再次想到这句话,戚淮只觉得脖子后面一冷,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已经来到了擂台边上,还没找到景蓝他们。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拂面的凉风带着细微的露水,有些让人发冷。戚淮一扭头,已经看见那边张贴排战表的地方围着不少的人,而江枫桥,正从远处走来。
他低头,他抬眼,两个人的目光便撞在了一起。
江枫桥朝他微微点了个头,便转身朝着别的擂台去了。
他是在别的擂台都转一圈,看看情况。
排战表被贴在最东面,江枫桥从下面路过的时候,又看了一眼。
“大师兄是在为戚淮师弟担心吗?要我说,大可不必,因为他第一场多半都是个输。”
周云讽刺的声音从江枫桥背后起来。
江枫桥转过身,笑望着他,道:“这一战之后就清楚了,周师弟何必着急呢?”
他这不紧不慢不慌不忙还不温不火的样子,让周云看了就生气,以前只觉得大师兄是温和好说话,可是周云忽然觉得,那是因为事事都跟江枫桥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或者说那是江枫桥不大在意。可现在,这种温和之中带着隐约的犀利,或者说冷漠的温和,当真让他背后寒毛都要竖起来。
说完这话,江枫桥便重新找到了戚淮所在的位置去了。
景蓝、商百尺和白凉三个,来得比较迟,戚淮算是当中最早的。
“大师兄。”
众人都喊了一声。
江枫桥点点头,回头看一眼,周云跟木倩儿站得比较远,却是不大愿意过来的模样,须道长老门下的参试弟子卫风则是才刚刚往这边走。
兴许在旁人的眼底,整个寒山门已经是一盘散沙了吧?
分明都是一个门派出来的弟子,却要分在三处,还好卫风很快过来了,看上去只有周云跟木倩儿不合群。
景蓝冷笑了一声,看着那边道:“闻道长老门下个个都是本事极了的。”
“这种场合说什么闻道长老的是非?”江枫桥盯了他一眼,含着几分警告i,只道,“我们过去吧。”
如今还是整个门派的面子比较重要,别的门派都已经开始第一场开始之前的聚首了。
大家基本都是一个模式,在每一场开始之前,都要聚在一起,有的时候会讲解一些注意事项。
现在别的门派都已经聚首,就他们东道主的门派反而磨磨蹭蹭。
尽管江枫桥是面上没有说什么,可心里已经把闻道长老和他座下弟子拉入了黑名单,只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
他主动朝着周云与木倩儿这个地方走过来,也不问他们为什么不过去,只是道:“以后每一次开场,大家都在这个地方聚首便是。多余的话不说,昨日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我只希望,下一场开场之前,还能在此处见到大家。各自出发吧。”
广场上已经有人敲响了第一声锣鼓,于是瞬时安静下来,众人散开之后,又根据排战表上排定的方位和场次到各自的擂台下面登了个记,之后再去观看自己想看的比试。
而不参战的人,则是早就在擂台下等着看好戏了。
第一轮有三十一场,一共是四个擂台,统共要进行八次,寒山门这边运气比较好,参试一共七人,商百尺抽到白签轮空,剩下的六个人分在了六个场次上,一个人比试的时候,别的人都能去观战。
寒山门的首战者是景蓝,他已经站在了擂台上,江枫桥就在下面站着,没一会儿,去别的擂台报道的人都来了——当然商百尺是不用去的,他早在江枫桥之前,就已经来这里看着了。
景蓝平日里虽然是磨磨蹭蹭,懒懒散散,可是到了台上,鼓声一响,整个人便像是紧绷起来的弦。
平日不靠谱,真正到了需要的时候,景蓝还算是很靠得住的。
不同于其他人,如莫回,对景蓝的担心,江枫桥对景蓝的一切表现都显出一种很平静的感觉。
直到景蓝一剑击退掩天宗的对手,得胜从台上跃下,拱手给江枫桥行了个礼,江枫桥面上才浮出几分笑来。
景蓝抱怨道:“大师兄你看我赢了一点也不惊讶,没成就感。”
回望整个擂场,景蓝这里结束得是最早的,还是东道主的队伍,简直是倍儿有面子。
满以为江枫桥会夸奖自己的景蓝,忽然被江枫桥屈指敲了一下头,笑骂道:“别得意,我方才见你出剑之时脚下不稳,乃是平日里基本功不扎实所致,此次试剑会后,我定然为你补补。”
景蓝整个人的脸顿时就绿了。
第二场是木倩儿,尽管是关系不大好,毕竟是同门,众人还是要去看看。
江枫桥身后跟着寒山门这一届参试的大部分人,从人群之中走过,一边走一边讲解方才的那一战,众人侧目,可是江枫桥面上是八风不动,根本不在意这些。
天下这么敬业的大师兄,真是少见了。
门下弟子比完了一场,还要负责讲解。
戚淮抬头看着江枫桥,望着他那开阖的嘴唇,也不知怎地,便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不禁偷笑了那么一瞬。
商百尺看着近在眼前的擂台,这一场是木倩儿的,正好擂台在东边。
在经过那贴起来的排战表的时候,商百尺停下了脚步,他道:“大师兄,我去西擂。”
抬眼,一看第一轮第二场的西擂,对战的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是焚鼎门的冯柏江。昨日江枫桥说的时候,直接把冯柏江划为了商百尺这一战的对手。也就是说,对于冯柏江此人,江枫桥敢肯定他会获胜。
难得见到江枫桥对谁这么有信心,不知道是对手太弱,还是此人太强。
江枫桥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却道:“看完便回来吧。”
商百尺抱剑躬身:“是,大师兄。”
看商百尺走了,江枫桥略带着几分兴味地弯唇,已经到了南边擂台前。
戚淮觉得奇怪,细一思索,才觉得江枫桥方才的话不寻常。
木倩儿这一场并不顺利,掩天宗的对手很难缠,与她缠斗了起来,下面掩天宗的弟子跟寒山门的弟子,惊呼声可以说是此起彼伏,即便是江枫桥他们这边,也是看得捏了一把汗。
毕竟是闻道长老门下,看得出修行之中有很多问题,还比较急于求成,不过作为这一次擂战之中少有的养眼美人,她的人气还是不错的,下面不少别的门派的弟子也在喊她加油。
倒是她那掩天宗的对手,被下面无数的护花使者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靠,这货谁啊?对着女人竟然也能下这样的重手?”
“还是不是男人啊!下去吧你!”
“多美的姑娘,掩天宗那个是不是人啊!”
“禽兽不如!”
“错,我们的目标就是当禽兽,嘿嘿……”
那掩天宗上来的不过是个少年,江枫桥听着这四周都是污言秽语,大多辱骂掩天宗弟子,也有不少言语之间开始轻薄木倩儿的。这是擂战的惯例了,但凡美貌女弟子比试,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江枫桥等人已经习惯,可是第一处参加的戚淮却是开了眼界。
九州仙门之中包罗万象,人生百态,果然不是传说啊。
他悄悄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侧眼去看江枫桥,却发现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一场擂战上。
准确地说,江枫桥对木倩儿这一场看似热闹的比试,漠不关心。
他的注意力,在西边擂场冯柏江,或者说是去观战的商百尺身上。
冯柏江与商百尺,乃是同一种剑路。
整个擂场之中,西边早早地就敲响了结束时的钟声。
商百尺从那边回来,才知道江枫桥方才那一句话的意思。
冯柏江此人很瘦削,感觉像是纸片人,面色也很是苍白,可是出剑狠辣刁钻,从他开始出剑到对手扛不住压力认输,不过三招时间。
看完便回来吧。
因为回来还能继续看。
江枫桥应当不仅仅是料到焚鼎门冯柏江会很快结束比试,还知道木倩儿这一场会格外艰难。
回头看了回来的商百尺一眼,江枫桥道:“冯柏江胜了?”
商百尺无言点点头,便站回角落里,抬眼看前面的比试了。
钟声敲响,木倩儿倒飞落地,吐一口鲜血,已经败了。
第二场,寒山门败于掩天宗。
江枫桥双手环抱胸前,有些无动于衷,道:“走吧。”
那掩天宗弟子忽然从台上跳下来,几步到了江枫桥面前,却道:“江师兄留步!”

第25章 道行有鬼

寒山门有不少新入门的弟子,这个时候才明白,到底大师兄在外名声多高——
瞧瞧,这随便拎出来一个参试的都是大师兄的铁杆粉丝。
这掩天宗的弟子跑过来自报了家门,还请大师兄来指点他修为。
嘿,你说这小子不是缺心眼儿吗?
他才在擂台上胜了寒山门闻道长老座下的弟子木倩儿,转脸在人家木倩儿归队之后,跳下台来直接找江枫桥,还问:“在下旧闻江师兄盛名,您见识广博乃为寒山门百科全书,不知道怎么看在下方才的一试?能否请江师兄指点一二?”
这弟子话一说,后面景蓝莫回戚淮等人通通瞪眼,便是木倩儿也完全没有想到。
天下间怎么还有这样不要脸的人物?
赢了人家宗门的弟子不说,还要跳下来去问人家宗门大师兄要指点——尼玛,有这样的道理吗?
戚淮刚刚想跟莫回等人一起开口讽刺,没料想这个时候江枫桥真的开口指点对方!
他在评价人家掩天宗弟子方才的一场比试,还给出了自己百科全书式的专业建议!
评价!建议!
卧了个大槽,你到底是我们寒山门的大师兄还是人家掩天宗的!
喂,那小子,你比试完别走,给我们等着!
众人心中已经是憋了一口血,暗搓搓地看一眼自家大师兄,孰料大师兄一脸的理所当然,仿佛她方才胳膊肘没有往外拐一样。
木倩儿脸上才是青一阵红一阵,几乎就要气得吐血。
江枫桥回眸看了一眼,道:“木师妹剑诀之中的问题也不少,若是师妹需要——”
“不必了!”
木倩儿冷哼了一声,便躬身道:“师妹略感不适,这便回屋歇息了。多谢大师兄关心。”
“木师妹客气了。”
江枫桥温和地点点头,一点也没介意木倩儿的恶劣口气。
木倩儿是转身就走了,但是寒山门这边却是面面相觑。
很明显,木倩儿原本就吃了败仗,那赢了她的人还跑去询问本门大师兄自己哪里有问题,偏偏江枫桥还说了个清清楚楚——这不是拂她面子吗?
众人觉得江枫桥不是想不到这点的,但是以江枫桥之宽厚,应当不会拒绝之前那掩天宗弟子,所以这件事的发生乃是必然。只是这件事,大师兄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当众甩脸子,木倩儿也是脸够大的。
怎么说,寒山门还是长幼尊卑有序,更何况江枫桥此举虽不算是给木倩儿面子,却也显示了宗门的大度,好歹江枫桥是大师兄,木倩儿言语之间却是没了半分尊重。
后面走着的商百尺,忽然之间想到自己在经过闻道长老所在的大殿的时候,听到的那些话。
他暗自猜测江枫桥也是知道那些,若是真知道,那么现在江枫桥的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不说是刻意,故意要激怒木倩儿,但至少江枫桥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隐藏在温和表面下的,还是细密的心思。
因为掩天宗弟子求教之事,江枫桥的名字又一次地盖过了所有试剑大会的参试弟子,一时之间可以说是风头无两。
对于江枫桥这样抢夺关注度的无耻行为,老对手陈九渊只抱以一笑,说他是故意膈应人,至于陈九渊说这话的原因,却是没有人知道。
陈九渊的比试都是赢得轻轻松松,这一届江枫桥不参加,魁首已经是他囊中之物,所以陈九渊竟然空前地觉得无聊起来,偶尔听听八卦也当是消遣了。不过听多了,也就觉出几分不对劲来。今年寒山门内部,似乎出了一些问题。
他想起孤绝道人说过的话,便知道寒山门说不定是真的气数要尽。
尽管发生了不少的小插曲,可该进行的试剑大会依旧在继续。
寒山门这边出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这一届参试的新人,只有商百尺跟戚淮,一个看上去冷冰冰难以接近,一个看上去则是有些呆滞沉默。一个抽中了空白签,暂时不知道底细,不过那戚淮倒是赢了一场。
当然,在得知戚淮赢了自己的第一场的时候,周云的脸色很难看。
闻道长老也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了周云跟江枫桥之间的对话,竟然来找过江枫桥。
那个时候,江枫桥正好站在台下看卫风的比试,闻道长老便已经来了。
那时候他说的话还真不算是好听,一字一句直指江枫桥不好,江枫桥倒是好脾气,耐着性子听完了也没反驳。闻道长老的意思是要他多照顾照顾同门,不要因为门中弟子输了比试就歧视他们,更不要小瞧他座下的弟子云云……
江枫桥没说话,只是听完了笑笑说自己明白了。
倒是闻道长老在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戚淮一眼。
待他走了,在场诸人却都笑起来。
莫回走过去揽戚淮的肩膀,“哎呀,闻道长老好凶,小师弟你怕不怕啊~”
“怕得很。”戚淮憋住笑,做了个鬼脸。
他抬眼的时候,正撞上江枫桥含着笑的眼。
看样子,大师兄听着闻道长老方才的一番长篇大论,肚子里也是憋着笑的。
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反正戚淮一下就笑出声了,不过转眼便忍住,问江枫桥道:“大师兄,按照闻道长老说的,我是不是应该放水?到时候对战周云师兄给他留几分面子?”
众人又笑,江枫桥只道:“等周云赢了再说吧。”
周云还真的赢了,第一场对周云来说不算是太简单,只是毕竟他得闻道长老多年的悉心教诲,并且身上压着众多的法宝,第一场都赢不下来,未免也太过丢脸。
所以当周云得意洋洋从擂台上下来的时候,众人只是用一种特别含蓄的笑容恭喜他。
不知道为什么,周云老觉得自己背后寒直竖。
众人的笑容都太过“含蓄”,以至于他根本闹不清众人这笑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第一轮用了两天才结束,寒山门除了木倩儿外全部晋级。
只不过,在新的排战表出现的这一天晚上,周云忽然又想起之前江枫桥给众人开小灶讲比试的事情,于是兴冲冲地跑来找,想要瞧瞧这一回江枫桥怎么说,哪里知道扑了个空。
众人都在屋里坐着聊天,根本没有说两句跟比试有关的话,他坐在那里听了半天啥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最后憋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不见大师兄”。
景蓝才憋着坏,笑说道:“第一轮结束之后,大师兄按照惯例去找掌门汇报情况了。”
周云脸上那表情简直调色盘一样精彩,憋了大半天,最终还是拂袖而去了。
他前脚刚刚走出去,后脚所有人都笑喷了,便是商百尺也没忍住微微地弯了一下唇。
“不过啊,大师兄这一回似乎去得久了一些……”
笑完了,景蓝却摇了摇头,这样嘀咕了一句。
他们聚集在这屋里,就是等着调戏周云的,现在周云来过了又走了,大家便毒散了,准备回自己屋里去。
戚淮临走时候听见景蓝这一句,心思一动,八哥在窗外扑棱着翅膀,像是有情况。
他不动声色,便出了这屋。
新的排战表上,戚淮是第三场,对手恰好是同门师兄周云。而商百尺的对手,只是上次似乎很受大师兄看好的焚鼎门冯柏江。这个人其实是陈九渊的师兄,在陈九渊入门成名之前,一直是焚鼎门之中的第一人,只是陈九渊风头太劲,入门之后才将冯柏江的风头该盖了下去。
商百尺了解到冯柏江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在这一轮战后,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至于戚淮,对于自己的对手周云早就有了了解,想到当初在小树林之中的一切,他心中一点都不担心。只是,到底要用自己的手段获胜,还是用那半生不熟的剑法获胜,还真是个问题。
戚淮毕竟不是人,对剑诀的领悟难免有些奇怪。
不过这些烦恼,都不妨碍他此刻从八哥的嘴里获知一些消息。
“我刚刚看到大师兄跟着掌门去了天鉴秘洞,天鉴宝录就在洞中,妖哥再不去看,可就要迟了。我妖族大事耽搁不得,凤王凰王说你应该在十天之内办完事情回去——”
“聒噪!”
一听见这期限,戚淮脸色便冷了一下,他甚至有些怔忡起来,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巴掌把八哥拍到地上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八哥不过是一只传话的鸟,没有什么高深的灵力,一句话叫做“鹦鹉学舌”,八哥这死雀,不过是凤王凰王的传声筒。
不知不觉之间,戚淮已经上寒山门这许久了。
也的确是够久。
他自己抬手按了按眉心,只是江枫桥的事情一日不解决,他就一日不安心。
若是他盗走天鉴宝录,再带走江枫桥……不知道他是不是愿意……
不对,他没有选择的资格。
眼神一冷,戚淮又伸手将自己眼前盖住,趁着夜幕将自己的身形隐没,转眼便已经到了后山,悄无声息地化作一棵树的本体,来到后山天鉴秘洞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