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情,本身就是不容易琢磨事情。

他忽然觉得心里苦,又觉得自己是吃飞醋,分明是无端联想。

白秀珠自己心里装着事儿,所以没注意到李浩然异常。

外面传来了一片哗然之声,张老板一拍手掌:“有了!”

众人连忙赶出去看,只见一青衫老者那满布着皱纹手指将那熟宣两角一拉,连着墨迹一吹,一树梅花顿时盛开,神乎其技!

众人惊叹,白秀珠一看那青衫老者,正是著名花鸟画家,有时候还是金铨座上客。

李浩然站她身边,侧眼看她,忽然问道:“一会儿去看戏吗?”

白秀珠想起折子戏来,索性也没事,直接说道:“左右无事,去看戏也不错。”

杜九站一边打呵欠,眼神里却带着些灰暗。

“这些书画作品将会挂我荣宝斋橱窗里,我们这边几位老板和贵宾都是见证人,来,起画!”

张老板站堂中,扬手一喊,下面人直接将那些画作拿起来,这个时候才响起了满堂掌声,之前不鼓掌,那是行内规矩,别人还创作,有声音就会阻碍别人,所以观众都保有了基本尊重。

一时之间,那漂亮雕花玻璃橱里就挂上了许许多多画作,过几日还要上裱,现挂着倒是也好看。

那边人都恭贺这次事情结束,白秀珠这边却听到杜九毫不避讳地说话了。

杜九道:“浩然兄,不知道之前答应下事情办得如何了?”

李浩然看了他一眼:“你要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拿到,医院那边还协调。”

“那个柳春江,我看着跟你之前交情不浅,怎么不问问?”杜九问得直接了。

白秀珠本来是想要回避,这个时候却直接站住了,回头看。

杜九之前并没有避开白秀珠意思,毕竟白秀珠也算是他们圈内人,很多事情没必要瞒着她。

李浩然摇摇头:“我会处理,不该杜九爷过问,您还是少问吧。”

杜九一耸肩,“好吧,我先走了,今晚等浩然兄消息,老地方找我。”

老地方?

李浩然忍不住嘴角一抽:“你那些老地方……”

杜九笑得促狭:“我又没要你如何如何,我玩,你肯定不能玩儿。”

他努努嘴,示意了白秀珠一下,接着摆了摆手:“晚上见。”

看着杜九那吊儿郎当背影,白秀珠对这人厌恶之情是又多了几分,刚刚开始时候还觉得这人随性自然,现竟然只觉得他放浪形骸过了头。

李浩然看白秀珠皱着眉,走过去拉了拉她手:“别理他,他也就那样子。”

“我没理会他,我是好奇你们之间事情竟然会扯上柳春江。”

柳春江这人,白秀珠是从心底看不起他,说句没道理话——如果柳春江是真看上了小怜,还真是有眼无珠。她从不看好柳春江和小怜之间爱情,不是说她看人不平等,而是小怜做有些事情让白秀珠看不起。
何况,现小怜得罪了白秀珠。

现是约会时间,李浩然不大想谈别人事情,只是为白秀珠拉开了车门,自己坐到另一边去,坐下时候才说道:“之前我家老头子跟你哥哥谈时候,你哥哥似乎挺中意柳春江。”

白秀珠直接笑出声来,“你听到哪门子消息?我歌那种人,必然是要往上巴结,柳春江不过是个总长公子,也不是什么显赫地位,我哥怕只是用话搪塞景老爷子,你连这也看不清了吗?”

“我倒不觉得是搪塞,你跟金家那位小七爷之间是断无可能,就算是他现不明白,后面也是看得清楚,可是柳春江他眼里怕还是个出现人,你会对他产生好感也不一定。”

李浩然这话就有些拈着酸味儿了,白秀珠一下就听出来。

“你这话酸极了。”

“我不酸才不好。”李浩然往后面一靠,懒洋洋地说道,“看样子,要抱得美人归,我还得多花些心思了。”

他这话一出来,白秀珠耳垂就有些发红,她手指按了一下嘴唇,“事情怕还是要等些时候,等我哥他——”

“怎么?”

话说一半又掐掉,真让人有些好奇她下面要说些什么。

“你若真喜欢我,再等上一等吧,我哥很就不需要逼我去巴结金家了。”

白秀珠这话暗示性很足,李浩然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他笑起来:“男人总是有野心,原来白雄起对那个位置也有那么大**吗……”

被他听出华话里意思,白秀珠也不觉得怎样,只是道:“你方才还称他是我哥,现下里又直呼其名,这才是真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这个嘛……我还真不想太尊重他,对我俩事情百般阻挠,对自己妹妹幸福都要瞻前顾后——”李浩然也停住不说了,“我家老头子很喜欢你,你若是不怕我家那环境,他说事情还可以周旋,我只想就这样把你揽到我怀里来,不让别人抢了去,事情拖得久了就有变数,我怕得厉害。”

这男人第一次她面前说得这么直白,她低头:“怕我变心吗?”

“世界上让人猝不及防意外太多了。”

他说这话时候眼睛眯起来,看着车外面天空,一片漂亮蓝,蓝到了人心尖上。

白秀珠想起李浩然母亲,他家那些传言,忽然就心软了,“那便依你。”

李浩然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揽着她肩膀,呢喃道:“很了。”

确是很了,景爷已经白公馆谈事儿了,白雄起有野心,可是还缺少助力,老头子既然喜欢白秀珠,爷俩儿商量过了,该付出代价还是要出,白雄起没理由拒绝。

白秀珠想不到,回去之后有多大一个惊喜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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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将嫁

大戏院白秀珠碰到了金燕西一行人,他带着冷清秋和冷太太,后面跟着金荣,喜气洋洋地走过来,只是碰到白秀珠跟李浩然站一起,倒是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两个人之前是情侣,现旧人凑到了一堆……

白秀珠倒是知道他是尴尬什么,心想着这一世金燕西比上一世成熟了不少,如果不重复上一世悲剧话……

她这样想着,便主动跟他们打了招呼,“燕西,这位是冷小姐吧?”

金燕西咳嗽了一声,看了冷清秋一眼,生怕她误会什么,忙道:“秀珠,你也跟李公子来看戏吗?这位是冷小姐,这位是冷太太。”

“冷小姐、冷太太,你们好,我是白秀珠。这么巧能遇上,你们是哪个包厢?”

白秀珠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当年一幕幕来,后却都如烟云一般散去,还是现要紧,她能帮这两人多少就帮多少吧。

金燕西看了看戏票,楼上,东面隔间。

白秀珠摇头,“那便没办法一起了,我们还是分开吧。”

金燕西也跟着点了点头,冷清秋等人站那边不说话。

这一世她不出来搅局,冷清秋跟金燕西之间感情也就是顺顺当当地走下去,有时间再多跟燕西说说别让他出去瞎胡闹,也许能够做出一些改变。

白秀珠这样想着,跟李浩然告别了金燕西一行,上了南边包间。

李浩然问道:“你那么亲昵地喊那金七爷,怕是要让冷清秋生疑吃味。”

白秀珠笑着回头看他,却说道:“那有什么不好吗?”

“你……”李浩然闹不明白了。

“谁不知道你话里意思啊,你分明是嫌我这样喊他太亲昵,却偏要说人家冷清秋小姐觉得如何如何,你何必这样拐弯抹角,你直说我又不介意。”白秀珠很是聪明,不过这话里就带了些小得意,坐下来时候也微抬着下巴,看得李浩然心痒,伸出手去刮她鼻梁。

“好吧,我大小姐,就你聪明!”

白秀珠笑出声来,“你这人动手动脚,不跟你说了,反正冷清秋才不会误会呢,误会了也是好事,拈酸吃醋才说明她对燕西有感觉呢,我看着燕西是一头热,他怕是急得慌。”

“你就金燕西事儿那么上——心,我怕是要伤——心了,你就不怕我拈酸吃醋?”李浩然多少有些郁闷,坐白秀珠身边,假装哀叹,那一张俊脸还真做出了一副忧郁模样,看上去倒真真是忧郁派诗人。

“你拈酸吃醋时候还少了吗?不缺这一次两次,我知道你喜欢我了,还怕什么?我跟燕西青梅竹马情分,你也要跟我青梅竹马?”

白秀珠没风度地白了他一眼,表情却是嗔怪。

李浩然忍不住伸手去抱住她,将她揽自己怀里,光滑肌肤就他掌下,像是一匹丝绸,他忍不住叹息,“真是爱痛了你了……我若真跟你青梅竹马,便要将那姓金小子一脚踹到运河里头,淹不死他!”

这样孩子气话,由这么一个大男人说出来,说不出地违和,却也说不出地可爱。

白秀珠回抱着他,脸贴他胸口,听着下面开始唱戏了也不回头,“你就拿这甜言蜜语哄我开心吧,我听说结婚之后男人都会变坏。”

李浩然失笑:“我有那么靠不住么?”

白秀珠仰头看他,却看到他那略有些尖削下颌,见不到一点胡渣,打理得很干净,身上带着淡淡龙舌兰味道,她说:“你倒是把诗经里面那首《氓》给我念念?”

于是李浩然无言了,他摸着她秀发,却忍不住低头吻她,两个人唇舌交缠一起,空气里一下燃满了暧昧。

白秀珠不仅耳根子红了,脸颊也烧红了,李浩然唇分开,含住了她,湿滑舌头也钻进来,撬开她贝齿,轻轻地点着她小舌。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喘息,淡淡脂粉气钻进李浩然心里头去,他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像是要按进骨血之中。

感觉到怀中人身体都软下来,有些呼吸不过来迹象,他才缓缓收回自己唇,却又有些留恋地又碰了几下,白秀珠缩他怀里,那背部漂亮蝴蝶骨透过丝绸面料凸出来,给人一种瘦削又脆弱感觉。

李浩然捧起她脸,目光款款,“我知道,你我都是不信山盟海誓人,我也不给你山盟海誓,因为我们总会一起,我现无法给予你任何承诺甚至是幸福福,但是我愿意竭力地守护你,直到我无法再继续。”

白秀珠埋着头,眼泪却一颗颗砸到李浩然手背上,她捂住自己脸,却只觉得悲哀,这不是她悲哀,是爱情悲哀,也是时代悲哀。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个人命运和时代命运总是交织一起,彼此息息相关。

李浩然总是做一些很危险事情,他连自己安全都不能保证,杜九甚至说,李浩然会死,管白秀珠不愿意相信,可是冥冥之中就是有那种危险感觉。

李浩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于是问道:“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白秀珠掏出帕子擦干眼泪,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过是被李浩然那句话勾起了心底许许多多埋起来感情,那些隐藏着担忧,可是很多话是不能对别人说,她只能自己藏着。

这个时候,她看着李浩然,平静地问道:“如果你命不久矣,还会希望我成为你妻子吗?”

这个问题让李浩然沉默了许久,他手抚摸着她脊背,背后那脊骨突出来,显示着白秀珠瘦。

他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沉默。

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他知道,自己如果问了,白秀珠也不会回答,也许她只是想到了就这样一问吧?

白秀珠是个没有安全感女人。

“秀珠……”

李浩然声音轻得好像是叹息,他轻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愿意,会不会很自私?”

白秀珠一下就抱紧了他,摇头:“不会。”

眼泪却又抹到了李浩然西服上,闹得他很无言,“我大小姐,别哭了,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想我为人师表,也算是小有名气人了,传出去说我欺负你了,别人还不吐唾沫淹死我啊!”

“你这人,越是熟悉越发没反而正型儿。”白秀珠破涕为笑,忙拿帕子擦脸,“你就是欺负我了,说写煽情话。”

“原来我有这么煽情?”

李浩然摸着自己下巴,“那到时候落魄了,我不如去写小说,就专门写那种煽情,专勾人眼泪,然后啊把书印出去卖,别人问我为什么这样写,我啊就说,我跟我内人谈感情时候,她就这样说我……”

白秀珠伸出拳头锤了他一下,斜了他一眼:“谁是你内人啊!”

“很就是了。”

李浩然表情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叹了一声,“还是看戏吧,再闹下去我忍不住吃了你了。”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白秀珠却跳起来骂他流氓,自己背过身去坐下来,却是一本正经地准备看戏了。

李浩然她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她窈窕背景,伸出手指勾勒那简洁诱人轮廓,脑海里却浮出白秀珠那句话。

如果你命不久矣,还会希望我成为你妻子吗?

他刚刚说了谎,他不会这样希望。

他会跟就这样静静地度过余下时光,却不会娶她,要她嫁个好人,他不希望自己她生命中留下太重痕迹,因为那会成为抹不去伤痕,就像是自己父亲一样。

非艳死,到底给李景一带来了什么,他这个做儿子都不清楚,一切伤痕一切悔恨一切痛苦,都只有那个表情淡然、坐夕阳里老头子才知道。

白秀珠看戏很就看进去了,不知道自己背后那人百转千回心思。

看完了戏,李浩然送她回去,一直到白公馆门口,公馆里面灯火辉煌,她下车,李浩然也下车,就站车旁看着她。

白秀珠本来往前面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回转身,又拥抱了他一下:“再见。”

“嗯,再见,晚安。”

一起说了吧,李浩然微笑,夜风里,他眸子也如夜色一般静谧。

这一次,白秀珠转身,却没有再回头,一直走到白公馆辉煌灯火里头去。

李浩然就站后面,一直看着她背影模糊掉。

他又站了一会儿,才回身上车,“回宅子吧。”

“是,少爷。”

车子离开。

白秀珠也到了客厅里,却见白雄起沙发上点着灯看报纸,“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我听说你踏青时候,跟着李浩然还有那个上海来杜九,半路走了?”白雄起还是先过问浅面上事情。

白秀珠坦然承认:“是,踏青太无聊了。”

“所以你就去琉璃厂荣宝斋参加了文会?你看看这报纸上都登了你照片了,你笑得挺开心啊。”

白雄起将报纸递过去,白秀珠愣了一下,接过来,看着报纸一个版面上果然是登着荣宝斋消息,上面有一张照片,正好是白秀珠站一边鼓掌消息,李浩然其实也照片里,不过只有半个身子,这张照片是集体照,白秀珠只是其中一个,不过上镜了,自然就很惹眼,毕竟她是为数不多女宾。

白秀珠扬眉:“我是去了,这些场合气氛比较轻松,说起来我都没有注意到那边还有记者。”

也许是人太多吧。

“我等你是有事要跟你说。”白雄起表情严肃了那么一些。

白秀珠沉默,等着他发话。

“你跟李浩然之间交往我不反对,今天景爷又找了谈你们之间婚事,我觉得吧,交往是可以,可是婚事还是需要慎重,推后些再谈,我看看李浩然这个人如何,再决定,你觉得呢?”

她一下就愣住了,看着白雄起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都被弄蒙了。虽然说是推后再谈,可是事实上,这已经是默认允许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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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白莲花

事情太容易,反而让白秀珠有一种虚幻错觉,站花园里,那剪子从半人高月季丛里过去了,却直接绞下了一朵花来,旁边阿月看得愣住。

“小姐您怎么了?这都剪掉了今天五朵花了,您看着好端端月季都被您给剪秃了。”

白秀珠有些难为情,听阿月这样大惊小怪,索性将那大剪子往地上一扔,“我不剪了,这事儿没趣儿,去金公馆,找人推牌去!”

阿月背后吐了吐舌头,心说自家小姐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这原本大早上好好,剪个月季都能剪出事儿来。

白秀珠这边却是有些心烦意乱,金公馆那边拉她去推牌,左右无事,家待着也没意思,李浩然跟杜九似乎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做。

刚到金公馆,就看到外面来了位太太,白秀珠不认得,也就没上去打招呼,到了那边之后先跟金太太坐下来,金太太拍着她手,连说着可惜,白秀珠倒是没觉得可惜,只说她跟金燕西是真不合适,所以分开对大家都好。

其实金太太也听说了金燕西搞那些事儿,白秀珠刁蛮是出了名,如果是换个媳妇儿,她也挺满意。何况听闻还是个知书达理才女。

她虚伪地安慰着白秀珠,倒像是白秀珠跟金燕西分手真很严重一样,白秀珠哭笑不得,忙找借口跟金太太告别,去找吴佩芳,却不想半路撞见三小姐五小姐,看她们笑得厉害,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了?大早上中邪了不成?这是笑什么?”

金敏之拉着她手,差点笑弯了腰,指着花园里刚刚离开那位太太讲,“那是为柳春江来说媒呢,我看她真像是个拉皮条!”

白秀珠噗嗤一声笑出来,“哪里有你这样说?不过我听着这话有些糊涂,她为什么人说媒啊?”

“也就是敏之瞎说,人家只是来问问小怜事儿,还没说别呢。”三小姐一边补充,只是那表情也促狭得很。

“诶,我刚才看那位太太走时候拿着那花倒很像是小怜,这是?”白秀珠有些疑惑,只是心里却已经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还不是看中了小怜那一双巧手。”金敏之表情之中带着些讽刺,“真不是我金敏之看着她不舒服,我天生不喜欢那装模作样爱出风头人,那一日踏青茶亭子里面,我就不喜欢小怜了,没见那一个使女竟然敢挤兑起主子来,我看那柳春江迟早是要知道她身份,就算是爱上了又怎样,门不当户不对,谁要成全他们?”

金敏之这话是说到了点子上,白秀珠早也这么想,不过想起那柳春江,她眼底藏着几分轻蔑,却不是很意:“他们闹腾个他们,我们只管推牌去。”

“哎,推牌还是你去吧,我跟敏之还要去看戏呢。”三小姐直接拉走了金敏之,金敏之冲她摆了摆手,“也就你能跟那些姨奶奶们周旋,我可是没办法。”

白秀珠站廊柱边,看着那两姐妹离开,又低下头想着什么,却不想一个身影静悄悄地出现了她身后。

她看到身前出现影子,只觉得诡异极了,一下转过身,却看到小怜站了她身后。

白秀珠心里真是一点也不舒服,她皱眉,冷视着小怜,语气从来没热络过,现也是一样,“你怎么突然站别人身后?”

小怜幽幽看着白秀珠:“白小姐也觉得我跟柳公子不合适吗?”

哈,白秀珠真是想笑出来,她怎么觉得小怜是越来越不知廉耻了呢?“你跟柳公子跟我合不合适与我何干?”

问得简直是莫名其妙,白秀珠转身就想走,一刻也不想多待。然而小怜双手拉住了她,白秀珠眉头皱得紧紧,“你干什么?放开我。”

然而小怜摇了摇头,眼里竟然带着泪,“白小姐,我真是没办法啊,柳公子对我有意,我也不想负他,白小姐……”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白秀珠真觉得她是莫名其妙,“柳公子对你有意,你想拒绝也不过是一句话事,现下里跟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无非是你自己想攀高枝儿,却又惮于风言风语,世上哪里有那么好事儿,你还妄想着名利双收,有时候还是得掂量掂量自己。”

她这话真是刺到了小怜心中深伤,她退了一步,却咬牙:“白小姐你说话怎生如此恶毒?我不过是想追求自己所爱!”

“你怎知人家柳公子是真爱你?柳公子又不是没有未婚妻,你现插到人家中间去,不过就是个第三者,真当人家林小姐找来,我看你如何自处。”白秀珠真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站这里跟小怜说这么多,她这朵小白花简直是激起自己压抑黑暗和罪恶,人性总是有那么一些阴暗面,白秀珠也一样,小怜这畏畏缩缩、想着攀高枝儿却又想名利双收模样,彻底地让白秀珠反感了,她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

小怜却还拉着她苦苦哀求,“白小姐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您帮帮我好不好?我知道您是个聪明人,我这个身份是真配不上柳公子,您能不能——”

“我能不能怎样?”白秀珠已经踏到台阶上,声音寒彻,“让我去帮你说说,让金家真认你为义女,给你一个漂漂亮亮身份吗?”

天真又愚蠢女人。

小怜咬着自己嘴唇,那模样真是楚楚可怜,眼看着便要哭出来,“真,白小姐,五小姐她们都不愿意帮我,八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求她她也吞吞吐吐,您金太太她们面前向来是说得上话,身份地位也是不一般,如果您能够帮我一把……小怜、小怜来生做牛做马也愿意报答你!”

“你做牛做马报答我是你一厢情愿,我白秀珠还没沦落到让你来做牛做马报答地位,你且收着你眼泪,留到那柳春江面前流着吧。”

白秀珠甩手,挣脱了小怜,转身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她心里已经对小怜彻底地生了厌,打定了主意不想再来金公馆,否则一看到小怜这心里就不舒服,来这里也是自己找罪受。

只是白秀珠看不到地方,小怜手扶着廊柱,哭得伤心,只是哭完了,眼底却显出几分绝望来,转而又变得恶毒起来,看着白秀珠背影,内心却真是怨毒了白秀珠,她中能够和柳公子一起,她不要白公馆当使女……

白秀珠这边走出去,那芒刺背感觉总算是消失了,到了吴佩芳那里,她们已经坐楼下等着白秀珠了。

见白秀珠是姗姗来迟,吴佩芳打趣道:“白妹妹这是来迟了,我可是听到下面使女说你很早便来了,怎么拖到了现?”

白秀珠表情淡淡,一拉淡蓝色裙子坐下来,手指一绕自己头发,淡笑道:“只是被一些烦人事儿缠住了而已,让几位姨奶奶久等了。”

“说这是哪里话,秀珠妹妹你肯来,我们已经是很惊喜了,你说说你多久没来金公馆了?我们几个推牌总是三缺一。”王玉芬连忙掩饰一般地笑了笑,不过一回神,却又笑了,“不对啊,你又被什么事儿缠住了?”

白秀珠只是说了声“攀高枝儿也来找我我才是没话说了”,便匆匆让人开牌,一说推牌,大家注意力都被转开了。只是留下几位开始想白秀珠话里意思,谁想攀高枝儿?这金公馆事儿,怎么她们也该知道个风声儿,可是白秀珠说这话他们却是半分也不知道。

这边白秀珠推牌真是推一把输一把,她倒是沉得住去,只是吴佩芳等人都赢得不好意思了,看她还是一脸平淡地推牌,几个人对望了一眼,还是按住了她手。

吴佩芳凝视着她,斟酌道:“秀珠,你今日手气不是很好,我们就推到这里吧,你心里怕是装着事儿,不如跟我们说说?”

白秀珠手里抓着一张牌,手指指腹摸着上面花纹,眉头虽然是展开,许许多多心思却埋了眼底,她抬起头来慢慢地看了吴佩芳一眼,眼光沉郁极了,竟然让吴佩芳心里一颤,心说白家这大小姐,眼神是越来越吓人了。

“我是近天气变了,眼看着要热起来,所以有些茶饭不思,别倒是没什么,要是不推牌话,我这便要回去歇着了,累得慌。”白秀珠现算是个颇有资产人,输几把也不放眼里。

她这一说要走,被人也不拦着,看着白秀珠是有些不对劲,不如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