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白秀珠和李浩然甚至是杜九,就是围观着准备看热闹人都有些愣,根本想不通严九龄怎么会点一个看上去无关人。
只有刚刚站得离杜九近人知道,这个被点出来年轻人似乎跟杜九是一伙儿。
看着李浩然那微变表情,严九龄再次阴恻恻地笑了:“这位小哥儿应该是你们这一方人吧?不过看着倒是第一次来赌场样子,选他话,我肯定是不占便宜,我严老九也就是赌把运气。让他过来吧。”
人倒霉了干什么都会出差错。
杜九暗骂了一声,刚刚站起来准备拒绝,不想那边白秀珠竟然直接走了过来,身材高挑,脊背挺直,因为是女扮男装,所以看上去有些过于秀气,像是个书生。
她走过来之后看了手撑着椅背要站起来杜九一眼,微微摇头,接着对着严九龄一笑:“严老板看得起,下确是第一次来赌场,不知道能够为二位老板做什么?”
她说“二位老板”一个自然是严九龄,另外一个却是指李浩然,反正她是装作谁也不认识,这个时候走出来自然要把戏做全了。
以前都喊“浩然老师”,现突然之间换了一声“老板”,倒是让李浩然有些不适应,尤其是他听出了白秀珠语气之中带着几分笑意,这个千金大小姐,竟然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处境,他心都烧起来了,她竟然还能如此轻松而且面不改色地跟严九龄这种老货说话,真是——连他都不得不佩服他了。
原以为白秀珠是养温室里花朵,现下来看竟然也是临危不惧、处变不惊,如果落落大方地身处这种鱼龙混杂地方,而且被琉璃厂那班排外收藏家群体赏识,并且打成一团,以前听荣宝斋张老板说起,就很是惊讶,现就有了加直观了解了。
白秀珠穿上那男装之后,就故意表现出男子特有那种爽利劲儿来,看上去竟然也不是太过女气,只是给人一种清爽秀气感觉。
其实当白公馆千金小姐,太过束缚,很多事情都受着别人制约,现她脱下那些繁复装束,换上这男装竟然反而放得开了,当下就像是真杜九得力手下一样,说了之前那话,倒是让杜九和李浩然都吃了一惊。
严九龄是主,这个时候一敲烟枪,眼光从白秀珠那张脸上,慢慢地落了她耳垂上,接着看向了李浩然,李浩然已经恢复了一脸平静和面无表情,整个人都像是沉进了水底黑石。
“李先生,我们两个就以这小哥手艺为赌注吧,我们两个先摇一把,把盅放下来,然后小哥儿你说个单双,再自己拿个色子扔,扔出来数和我们盅里点数相加,出来如果跟小哥儿你说单双一样,就算是赢。”
白秀珠一下就皱了眉:“敝姓白,久仰严老板威名,不过于赌一事却是一窍不通,可是我听着规则却有些不对——如果我说是单,后加出来结果都是单或者都是双,那两位胜负怎么算?”
严九龄一下笑了,开始感叹,他认出来这人是个女子,想来是杜九或者是李浩然朋友,具体是谁他不清楚,可是看李浩然方才那泄露出来一丝表情,大概对他很重要。他是个粗人,可是也懂得“攻心为上”道理,他就是要李浩然失了准,自己才有大胜率。
不过整个游戏规则是公平,除非他抽出来这个姓白姑娘是个高手,不然胜负其实都不由他们之中任何一方决定,完全靠着运气。
就算是李浩然或者是严九龄摇色子技术再好,决胜色子都不他们色盅里,而是白秀珠手上。
“放心,我跟李先生色盅里单双肯定不一样。”他们都是有水准人,不会摇出平局来。
如果李浩然摇个单,那严九龄就可以摇个双,暂不开盅,等白秀珠喊个单双再扔色子,如果喊是单,又扔了个单数出来,李浩然开盅之后是他之前摇单,加上白秀珠单,那就成了双,与白秀珠之前喊“单”不相符合,这个时候反而是输了,赢家则成了严九龄。反之亦然。所以这是一个永远能够分出输赢局,也就是说——
一局定胜负。
白秀珠知道这个东西也许只能看运气,可是想必李浩然一定是有要事,胜负什么放自己这个不靠谱人身上,实是……
扔色子,她推牌时候倒是很会扔,可是她会扔是没用,因为如果她想让李浩然赢,就必须知道李浩然摇出来是单是双,她不像是赌桌上那些老条子,能够凭着一双耳朵就可以听出这里门道。
她只这么一想就觉得头疼,管别人看来她表情还很淡静,远一点地方推筹码声音,赌场上隐约着音乐声,都让她觉得心慌意乱。
这边赌局已经是谈好了,马上就要开始。
严九龄将那烟枪自己桌上敲了敲,对着身边人一摆手,那下手立刻就去将周围大灯全部灭掉,周围声音很正常地就慢慢歇了,只有那隐约音乐声了,不过那严九龄下手还是很职地跑到一边将之完全关上,直到整个场上再没有一点声音。
赌桌上高手,要紧就是一双手和这一对耳朵,赌,赌是什么?是听力和手上活儿,如果别干扰声音太多,耳朵就派不上用场了。
何况现要保证李浩然和严九龄摇出来色子一单一双,自然不能有什么声音了。
李浩然忽然抬眸,看着白秀珠,他现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暗示她什么,似乎这一切真只有看运气了。
那边严九龄看到了杜九眼中隐约焦虑,顿时笑起来。
看样子自己策略还是正确。
大上海,一个杜先生,一个杜九,还有他一个严九,三教九流,交错混杂,这么多个爷,这么多个老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那么一个没有了,都是很正常事情。至于今天这场戏到底会怎么收场,严九龄自己也不知道。
白秀珠忽然有一种预感,她移开自己目光,看向站自己对面赌场荷官,他将两个色盅放到了场中,说道:“请二位老板检查色子和色盅。”
李浩然摇头:“相信严老板既然说了是要赌运气,必然不会这上面做什么手脚,不必检查了。”
这是严九龄地盘,李浩然不担心色子有问题,他就不会担心了。其实今天这一场赌局早就是他意料之中了,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李浩然带着别人委托来找他办事,他是不愿意接,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接,所以才给李浩然出了这个难题,如果赢了他,他才能接下委托,本来以为李浩然是不会答应,没有想到当真是年轻人干劲大,竟然答应了下来,他也就顺水推舟了。
他严九龄只想安安生生地过完这余下几年,不想参与到他们那什么革命事业之中,国家兴亡固然重要,可是他严九龄不想关心。
色盅终于被送到了两个人手中,荷官也将一枚色子推到了白秀珠身前,“这位先生,这是您色子。你也可以检查一下。”
白秀珠不懂这些,只是拿起来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李浩然和杜九,杜九做了个摇头一无所知表情,李浩然看了一眼,摇头:“色子没问题,严老板不会使用这么下作手段。”
这话说得严九龄冷哼了一声,李浩然这是暗讽他,如果他使用了手段,那就是他下作了。
其实赌桌上,他们这些老条子谁不会点千术,出千对他们来说是很简单事情,色子上作手脚这种事情是肯定存,赌场要赚钱,就必须做手脚,他开着赌场又不是什么赔钱买卖。只是李浩然没有挑明,他也不会说出来。
两个人拿住了色盅,严九龄比了一个手势,“来者是客,虽然是不速之客,不过还是请李先生先来吧。”
这就是严九龄有自信了,李浩然先摇话,单双全部由他自己定,严九龄后面摇就必须听出李浩然单双来,然后再自己摇个不一样单双出来,这个时候属于他们环节才结束,接着让白秀珠喊单双扔色子。
整个长长赌桌上,严九龄坐西面,李浩然和杜九则是坐东边,面向西,这本身就是一个不怎么有利位置。荷官北,白秀珠南,赌场里是不会有人愿意这边,因为“败北”这个说法毕竟不好听,赌徒大多迷信,何况是这个时代?
李浩然也不客气,取过了色盅,揭开来,然后将那三颗蓝白色子盖进去,慢慢地打开。
☆、第三十章 谁出千
这是白秀珠第一次真正地看到别人出手摇色子,以前街边上那些人摇色子总是带着一些流氓气息,可是李浩然不一样,他本来就是个文人,可以说是满腹经纶,可以说是才高八斗,对很多事情有着自己见解,还有那些锐独到思想,他暗中扮演着许许多多角色,将自己伪装黑暗之中,不过怎么想怎么变,也不可能跟流氓挂钩。
就算是平时跟白秀珠说话有些失了礼数地方,也就是开个玩笑,李浩然是文气,而不是匪气。
他手指很修长,平时握着是笔,弹着是钢琴,此刻轻轻地搭那黑色色盅上,灯光暗昧地晃着,这乌烟瘴气地方,竟然也多了那几分风雅味道。
李浩然摇色子时候也是不带杀气,所有人目光之下,他从容淡静,扣住了那色盅,像是游戏一般慢慢地摇着那色盅,极其有韵律感,一边摇还一边看周围人,那眼光从严九龄脸上,移到了荷官身上,又落到了白秀珠那儿。
她正专心地看着他摇色子。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忽然就想,她知道了也很好,那么多那么多伪装,那么多那么多不纯粹接近,如果她都知道了,是不是也代表着两个人之间越来越近呢?
那一刻,他眼神里都是温柔,然而却转瞬敛去,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手指翻飞之间那色盅脱手飞向半空,却又滑过了一个圆弧落回了李浩然手中,还不等所有人从这惊艳一手之中反应过来,那原本和缓色子声音忽然之间就密集了那么一点。
白秀珠原本只是看着,可是这声音这个安静赌场之中是如此地响亮,那种始终存隐约韵律感一直让她有一种熟悉感觉,李浩然不仅是摇色子,他是要让色子响声音响成一首曲子。
她忽然之间就明白过来了,注视着满脸悠然,甚至还勾唇笑起来李浩然,心说此人不愧是公认千王——她觉得这人不是不出千,只是他出千还没有被别人抓到过。
就像是此刻,只有白秀珠知道这人是怎样出千。
“哗啦——哗啦啦——哗——哗啦……”
李浩然就像是随手摇着,甚至听不出什么规律来,只是听着很有韵律感,别人听着舒心,赌场上多是人这样摇色子,大家都见怪不怪。
他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却还不忘翻转着手指,那臃肿大色盅竟然他指间灵巧地转开了,色子色盅之中不停地撞击,却没有掉出来一个,他往前走了三步,距离白秀珠很近地方忽然之间将那色子一抛,白秀珠伸手一压自己帽子,皱着眉头,看着李浩然将那色盅扣了桌上,压了她面前。
之后,李浩然不发一语,回到了自己座位上,笔直双腿一架,悠闲地坐了下来,看样子竟然是一点压力也没有,自信满满。
严九龄刚才密切注视着白秀珠和李浩然举动,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出千机会,他纵横赌桌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
看白秀珠那迷茫样子,严九龄就知道她根本不懂这些,顿时就有些得意起来,任你李浩然北京多厉害,到了上海,还不是这样?
胜负,都这个女人身上。
严九龄一笑,放下烟枪,伸手端过色盅,他已经听出李浩然色子是单是双,这个时候也不去玩儿那些花哨技巧,反而是与李浩然截然不同,直接就一把摇下,上下颠倒,然后扣盅落色。
他这一手堪称是干净利落,周围又都是上海赌徒,顿时就是一阵叫好之声,白秀珠听得又是一皱眉,从表面上来看,严九龄这一手确是要好一些,可是白秀珠只笑他中计了还不知。
严九龄终于生出了一种主场作战优越感,他伸出手来,虚按了一下,朗声道:“大家安静,我跟李先生,这位来自北京千王,其实都是赌桌上老条子了,我们俩拼不出什么来,为了不伤和气,才选择了眼下这种赌法,下面就让这位白小哥儿来喊单双。”
他这一句,顿时让全场目光都落了白秀珠身上。
之前白秀珠走出来时候,大家都注意着严九龄和李浩然,毕竟这两个才是重要人物,看白秀珠时候那眼神也不过是一扫而过,没有看得清楚,可是这个时候仔细一看。
这人虽然穿得简谱,可是站着时候脊背挺得很直,站姿也相当标准,有一种约束味道,不像是这里场子上人,站着就觉得是歪瓜裂枣,况且白秀珠那脸蛋本来就漂亮,灯光下面竟然生出了几分柔和味道,不过因为她落落大方,眼神很是清澈明亮,给人感觉就像是刚刚出了家门公子哥儿。
本来大家都以为是个世家子弟,跟杜九这种人厮混一起,可是有人发现了她耳垂上细小耳洞。
顿时有人道:“嘿,这不是个娘们儿吗?”
“哟,还真是……”
“嘘——”
“怎了?这一个婆娘家还不让人说了?”
“你——”
“嘘,杜九爷正看着你呢。你找死啊!”
……
杜九收回自己目光,脸色顿时冷得像是寒冬腊月,李浩然之前还笑得悠闲,这个时候却是瞥了杜九一眼,眼角眉梢都是霜雪之色,周围那些人隐约压抑着言语就像是针一样刺进了他耳朵里,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只想将后面那些胡言乱语人嘴全都给撕烂了,恨不能让所有声音消失。
他强压下自己心头那泛上来所有怒气,勉强平静地看向白秀珠,却看到她一身坦然地站灯光下,赌桌边,他当初那种感觉又上来了,蓝紫色风信子……
一身落拓典雅,带着几分释然浑然无忌。
白秀珠淡然极了,没有为身后污言秽语而有半分动摇。她伸出自己手,修长白皙,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既然已经被人认了出来,不是什么男子,她现也没必要过多地掩饰,那手指微翘,雅然。
那手指拿起了色子时候,周围所有声音忽然之间全部消失了。
那样手指,捏着那色子,就像是端着一颗珍珠一样,周围人本来还讨论,可是忽然之间就说不下去了,像是多说一句都会破坏这样画面一样。
这个时候,全场安静。
白秀珠勾唇,目光从严九龄脸上掠到李浩然脸上,声音清润,吐出了一个字:“单。”
严九龄和李浩然脸上表情都是纹丝不动,看不出深浅。
他们摇出单双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现就要继续看白秀珠手中色子了。
如果白秀珠扔出了单,那么色盅里是单人就输了,色盅里是双人便赢了;反之,白秀珠扔出了双,色盅里数字是双人输了,色盅里是单人则赢了。
她之前喊出那一个“单”字,就是判断输赢标准。白秀珠扔出点数和色盅里点数相加,符合标准人才是赢家。
白秀珠这个完全外行,到底会扔出什么样结果呢?
所有人目光下,她手指还是那样平稳,指尖触着色子凹凸不平表面,看着那一面五点数,然后一翻手,背面是两点,色子是正方体,相对两面相加是七点。
她咬了咬自己嘴唇,然后慢慢地放开,唇边弧度再次勾起来。
那两点一面向上,色子从她之间旋转着落下,桌面上弹跳了一下,接着旋转个不停,所有人心都提了起来,知道那色子落下,停住。
两点一面还是朝上。
也就是说,白秀珠扔了个双出来,而她喊是单,也就是说——现严九龄和李浩然两个人之中,色盅里是单人是赢家。
李浩然表情淡淡,对着白秀珠一笑,然后看向了严九龄。
严九龄原本还是笑,可是那笑容白秀珠手指旋转一瞬间就已经僵住,随着那色子赌桌上转动,那笑容也就慢慢地灰败下来。
原本众人还看不出来,不知道深浅,可是看严九龄这表情还有李浩然那笑容,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荷官犹豫了许久,正想过去提醒,却不想严九龄冷厉地一挥手,自己扶着赌桌,慢慢地站了起来,就像是花费了极大力气一般,他死死地看着白秀珠,像是要从她完美表情之中看出什么端倪来一样,可是白秀珠只是面带笑意坦然回视。
严九龄又慢慢地看向了李浩然,然而李浩然只是坐那里,像是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这个世界,愿赌就要服输。
严九龄伸出手,本来还是颤抖着,可是伸到半路上就已经完全稳住了,他揭开了自己色盅,里面是二三三,双。加上白秀珠那两点,还是双,而白秀珠喊是单,所以严九龄已经输了。
而李浩然,也伸出手来,揭开色盅,三三三,单,加上白秀珠那两点,还是单,他赢了。
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由荷官来揭开色盅,可是眼前这两个可都是大人物,他们自己都开盅了,赌桌上这些规矩对于他们这种级别人来说便都无效了,因为是不是出千,相互之间一眼就看出来了。
输了,纵横大上海赌场十数年严九龄严大老板,竟然输了,输给了一个来自北京年轻千王,还有他女伴和朋友。
这样一个消息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甚至结果出来时候一片寂静,反应不过来。
杜九看着严九龄那灰败脸色,忽然觉得有些不妙,手握住了自己坐着椅子扶手,另一手却已经按了腰间,就是李浩然虽然坐着,可是也已经是蓄势待发。
只有白秀珠,只是隐约感觉出了气氛变化,还站那里。
严九龄当下一声大笑:“想不到我严九龄纵横赌桌多年,今日是运数到了头,我竟然不知道我赌运也有输一天,李先生——”
李浩然慢慢地站了起来,没有回答。
严九龄之前是闭着眼睛笑,这个时候竟然睁开了眼,狠声道:“我场子里还敢出千,不愧是千王。”
杜九一下拍桌站了起来,“严老九,你——”
他话音未落,却见严九龄将那烟枪狠狠地往地上一摔,喊道:“关门,收档!”
“收档”两个字不仅让李浩然和杜九脸色变了,所有赌徒愣了一瞬间之后都疯了一样大叫起来,四散着往门口跑。
可是赌场保镖却不知道何时堵住了门。
收档,就是黑吃黑了,严九龄好黑心,要将这赌场之中所有人钱财都留这里了!
杜九反应,直接掏出了腰间藏着枪,照着向他冲上来人就是一个枪托砸过去。
李浩然则是抢身而上,将那黑色礼帽撞落地,一把揽住还没反应过来白秀珠抱进怀中。
白秀珠头脑其实还是清醒,可是因为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反应慢上半拍也是可以理解,她想要动作时候已经被李浩然护了怀中,那些打手一下就冲了上来。
杜九本来是带了人来,只不过是为了保护白秀珠,没有想要严九龄玩这么黑一手“收档”,自然人手是不够用,不过好他本来就是底下摸爬滚打上来,论起狠来,严九龄还不够看。
“把你女人带走,一会儿怕要脏你们眼!”
李浩然被很多人围着,长腿一伸踢开一人,一听他这话就是一声冷笑:“你现走一个给我看看!”
☆、第三十一章 突出重围
杜九回头一看他状况,一个手刀砍向自己面前一个打手,劈晕地之后吹了一声口哨,“美人怀你还要怎样?是我没注意你那边情况,哈哈哈……”
杜九这人向来是没个正形儿,这个时候了还能插科打诨,整个赌场都乱了。
严九龄坐自己位置上,抱着手看着这一切。
赌桌上无数筹码被掀下来,散落满地,想跑路丢下了自己钱一窝蜂地往外面钻,要钱不要命就跟那些打手死磕。
白秀珠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竟然也不怕,李浩然揽着她腰,竟然也能打。
她早就该猜到这个男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打架竟然也是一流,有她这个拖累情况下竟然还跟别人拼得有声有色。
赌场上这些人一直都是亡命之徒,为严九龄效力已久,别人看来是乌合之众,可是杜九这种狠角色面前就什么也不是了。
严九龄冷睨着杜九,哼声道:“别挣扎了,我们人多势众。”
“该死老匹夫!”杜九一听,终于怒了,手中一把枪终于开了戒,隔空直接一枪,向着严九龄,只可惜严九龄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原本是坐着,这个时候却是将那椅子一甩,人已经让开了三步。
杜九那一枪打荷官肚子上,一下就疼得那人鬼吼鬼叫起来。
眼见着周围情况越来越乱,这情况跟李浩然所料相去甚远,也打乱了他刚刚开始时候计划,他本来是求着严九龄来办事,现闹到这个局面,已经是无法挽回,既然无法挽回了,李浩然也不拘将这样情况变得糟。
他低眸,看了白秀珠一眼,杜九吸引了大多数火力,周围人竟然暂时没有围上来,他道:“看到你来时候我就想宰了杜九那蠢货。”
“开什么玩笑,你九爷我哪里蠢了?!”一枪不中,杜九暗唾了一口,才解决了围向自己打手,立刻就听到李浩然那样编排他,顿时大怒。
这个时候杜九,那表情之中带着白秀珠从来没有看到过狠厉,唇边虽然挂着笑,可是整个人都像是择人而噬野兽,下手时候是没有留情,他跟李浩然不一样,他本来就是道上混,现竟然被人收档黑吃黑,还真是——奇耻大辱!
绝对不能忍,他非要把严九龄脑袋拧下来不可。
李浩然眼中寒光一闪,心里想着还是要擒贼先擒王,他们人手毕竟还太少,这样打下去,迟早会被这些人车轮战给拖死,现还看不出来,越是到后面越是难搞,他们劣势就是人太少。那边杜九抱怨他自然是听到了,可是这一次他是真恼了杜九,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地带着白秀珠来,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当下他就是一声冷笑,竟然道:“哪里都蠢!”
明明是这样危险环境之中,听着这话白秀珠竟然笑了出来,实是很滑稽,毕竟很少见到李浩然这样,这应该就是真面目了吧,这种时候。
混乱,喊杀,刀血,落了满地繁杂,还有,温暖怀抱。
那边杜九对李浩然已经彻底无语,谁他娘想得到严九龄这老狗竟然会做出收档这种丧心病狂事情来,不必说,明早大上海闻一号就是这个了,他杜九又要风云一把了,只是害怕把白秀组牵扯进去,这消息还是要使劲地压住。都是严九龄这老匹夫错。
他咬牙:“算你狠!”
李浩然已经做了决定,也就不再犹豫,他始终是十分淡定地揽着白秀珠,一边解决掉不断向着自己冲过来人,一边缓慢地向着那边严九龄接近,然后凑白秀珠耳边说了话。
因为杜九已经直接亮出了枪,严九龄这边也不敢大意,他们毕竟只是赌场,刀很多,枪却很少,顶多是自己带着一把防身。早年时候严九龄跟大上海黑帮第一人杜月笙结了仇,现虽然说是冰释前嫌,可是毕竟还是有那隐约隔阂,现也是受到制约。
枪,还是一个很大威胁。
尤其是,带枪不止一个人。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时候,李浩然已经到了严九龄面前,身后什么声音他都听不到,伸手将别人砍刀隔开,却将白秀珠放开了一些,严九龄被人护着,还没反应过来竟然就被绕到他身后杜九一脚踹了出去:“老家伙,你时代早就结束了。”
严九龄一把趴跪地上,正好白秀珠脚下,抬头时候只感觉到额头上有一点冰冷,他瞳孔忽然之间剧烈收缩,愣住了,不敢再动,可是腿和手依然是筛糠一般抖起来。
纯黑色手枪,白皙纤细手指,上一刻还捏着那小小色子,像是拿着珠玉一般,此刻,那手指搭着枪身,黑白之间强烈对比,混乱赌场之中,浮出了一种淡淡冷艳。
严九龄手下立刻大喊起来,“停手,都停手!!!”
慢慢地,有人注意到了这边情况,李浩然手还放白秀珠腰上,似有似无地搭着,脸上也带着若有若无笑意,就那样看着地上惊恐无比严九龄,一切已经掌握。
杜九手指一勾,自己那把枪就转了一个圈,他又吹了声口哨:“哟,白小姐,也会玩儿这个,小心走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