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不得了~”秦凤仪连忙拍岳父马屁,景川侯唇角一翘,看到外孙这相貌越长越似秦凤仪,心下都暗暗担忧,想着外孙可千万别像这小子的性子才好啊。
于是,就大阳的相貌,翁婿俩彼此互相心下吐槽了一回。大阳满月酒后,李镜这出了月子的,也就能出门走动了,时久没回娘家,李镜便回了趟娘家。她这娘家离的近,与愉王妃说了一声,李镜就回去了。
娘家人见着李镜回来,也自高兴,一家子在一处说了半日话,午饭后,李镜就在祖母这里歇的。李镜打发了下人,让祖母的心腹嬷嬷守着门口,方说了心里的事。李老夫人还说呢,“什么事这样的郑重?”既是要紧事,为何早上来的时候不说,等到这会儿才说?
李镜一向沉得住气,温声道,“这事,虽要紧些,却不是很急。”
“什么事?”李老夫人又问了一遍。
李镜轻声道,“我生阿阳那天,太太见到阿阳的胎记后,就怀疑婆家的血统了。这事,祖母自然知道。相公与我说了他进宫的事,那天,父亲也在宫里。我听相公说了滴血验亲之事,相公说,有侍卫取了他一滴血,就端着碗去了隔间,然后,就说他是愉亲王之后。”李镜盯着祖母的眼睛,清晰的看到祖母眼中的震惊,李镜轻声道,“那么,是另一位?”
李老夫人未答反问,“你怎么知道?”
“那天我生阿阳,相公本就焦急牵挂,结果,宫里又出了他身世的事。当天的事太多太乱,他可能是被震惊的没有多想。可我是在京城长大的,这些年,未闻有‘青龙胎记’的皇孙降生,去岁,小皇孙降生时有‘青龙胎记’之喜,陛下就欣喜至极。若相公是宗室之后,陛下怎肯如现在这般重用于他?何况,愉王夫妇只见喜色,不见忧愁。倘是自己血脉有太祖胎记,那么,愉王的反应,应该是既喜且忧才对。”
李镜看向祖母,道,“我今日过来,就是想问祖母一句,相公的生母,到底是谁?”
第255章 赏赐
这里其实还有个问题, 那就是李老夫人特别想问, 还问出口的,“阿凤的生母, 就是秦太太。”
“不。”李镜淡然笃定, “如果相公的生母是母亲, 按照我对相公生父的推测, 那么,母亲也是侍奉过陛下的人,现在的母妃不会忽视她至此。母妃对待母亲的态度,不像对待一位侍奉过陛下的宫人,更像是对待下人。所以, 当初,母亲的话也只说了一半的实情, 她并不是相公的生母。”
李老夫人露出淡淡的倦色, 道,“你不要来问我,我也不晓得。”
李镜闪过无数的震惊诧异、甚至一丝不可名状的悲伤,她轻声道, “我已经知道了。”纵是皇子, 哪怕是在民间长大, 又有什么不能认的?何需直接就要记在愉亲王名下。宫里不是没有庶出的皇子!能让宫里如此讳莫如深的,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秦凤仪的出身, 更在皇长子之上!他并不是一位庶出的皇子,而是一位嫡出的皇子,而能在皇长子身份之上的,也唯有一个可能——
只是,李镜百思不能其解,“那位娘娘,不是在陛下登基前就过逝了么?如果相公是那位娘娘所出,焉何会在流落民间?”
“这些事,不过旧事。”李老夫人道,“阿镜啊,当下要紧的事,是你们如何平安的活下来。”
李镜显然早在月子里把这件事思量清楚了,她原也只是推断丈夫是皇子,但没想到,还有个更要命的身份,李镜道,“眼下陛下还年轻,在这京城,谁在这个时候先动,谁就输了。”
李老夫人道,“这件事,暂不要告诉阿凤,他那性子,若是知道他亲生母亲的事,断然是忍不住的。”
李镜长长的叹了口气。
李镜回家时已是傍晚,她是等父亲回家后,母女俩秘谈之后,才回的王府。
愉王妃还说呢,“如何现在才回来,阿阳盼你盼的,小脑袋一直望着门口呢。”
李镜忙接过儿子,笑道,“跟祖母说话说久了,一时忘了时辰,见我父亲落衙,才晓得都傍晚了,我连忙回来了。”见儿子一直在她胸前拱啊拱的,李镜拍小屁股两下,“母妃,我去里间给阿阳喂奶了。”
“去吧,阿阳中午吃的奶妈的奶,下午又吃了一回,刚刚喂他,又没吃,定是等着你呢。”愉王妃让李镜喂孩子去了,阿阳呶着小嘴,拱着小屁股,吃的那叫一个香甜满足。
晚上待愉亲王与秦凤仪回府,大家一并吃了晚饭,愉王妃就让夫妻两个回春华院歇着去了。
秦凤仪说些宗学的事,就开始逗胖儿子了,刚满月的小孩子可懂什么,硬是能叫秦凤仪逗得咯咯直笑,李镜瞧着这父子俩如此高兴,也暂把心事放一旁,道,“你别逗他了,把阿阳逗得精神了,晚上又不睡了。”
“现在还早哪。”秦凤仪还说呢,“今天我给咱们大阳洗澡。”
李镜道,“大阳都是中午太阳正好的时候洗澡,这会儿天晚了,别给他洗了。”
正说着,阿阳就拉了。秦凤仪就抱儿子玩儿呢,倒没拉他身上,屁股底下还包着尿布呢,却是免不了臭味儿蹭一身。
秦凤仪给儿子臭的直皱眉,连声道,“快快,张嬷嬷,赶紧,唉哟唉哟,抱远些,臭死我了。”
张嬷嬷跑进来,笑着接手了大阳,给大阳换了尿布,丫环端来温水,又给大阳洗过屁股,擦干净。秦凤仪那边也换衣裳,大阳还转着小脑袋想找他爹玩儿呢。秦凤仪在床上一躺,道,“就说我睡了。”
李镜接了儿子,与张嬷嬷道,“一会儿再给大阳裹尿布吧。”
张嬷嬷应声退下。
李镜把儿子搁秦凤仪脸上,秦凤仪大呼小叫,“唉哟唉哟,他抓我头发了。”把儿子搁臂弯搂着,先闻一闻,便一声声的“小臭臭、小臭臭”的不停叫人家,捏人家肥屁股,小胖腿,秦凤仪还道,“大阳怎么总是晚上拉屎啊,不能白天拉啊。”
李镜道,“这也奇,不见你他也想不起拉了,总得你回来才拉。”
“唉哟,这可真是肥屎不拉外人身了。”秦凤仪感慨一回,继续跟儿子一道玩儿了。因为现在接手宗学,秦凤仪道,“以后,咱儿子可得好生教,瞧瞧学里那些个小崽子们,唉哟喂,讨人嫌的很。”
李镜笑道,“教儿子就是你的事了。”
愉王妃是个时常进宫的人,以往李镜月子里没办法,如今既出了月子,李镜身体也恢复的挺好,因着孩子这嘴给养刁了,必要吃李镜的奶,李镜也没急着去瘦身,故而,脸上较先时有些圆润了。这于李镜的身份并无妨碍,反是妻凭夫贵,如今秦凤仪成了愉王府的世子,李镜自然就是世子妃了。故而,愉王妃进宫里,也带着李镜和孙子一道进宫,给太后请安,也陪太后说话。
相较于先时李镜进宫多是要求长辈带她进去,如何已是随时都可以进宫了。慈恩宫永远是富贵繁华的地界儿,不论是宫里服侍的青裙宫人,还是来往的宫妃贵人们,皆是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如今见着愉王妃带了李镜母子进宫,愉王妃要行礼,早被裴太后免了,两人早便是多年的妯娌,一直关系不错。李镜抱着孩子行过礼,裴太后笑道,“前几天阿阳过满月,我就念叨着呢,听大郎说,这孩子长得很好。过来给我看看。”
大阳有神仙公子秦凤仪这个爹,固然他娘不大美貌,但那也是相对于他爹的相貌而言,何况,这孩子是真的很会长,除了鼻梁像母亲,八成相貌都似父亲,便是肚子里很有些别个心思的平皇后与小郡主都得承认,这小崽子生得不错。那样雪雪白的皮肤,双眼皮,大眼睛,现在就能看出鼻梁高高的,一点儿不矮,小嘴巴巴嗒巴嗒的咬着手指,被裴太后抱在怀里一点儿不闹,就是抓着裴太后手腕上的金镯玩儿,裴贵妃笑道,“可真是个乖巧孩子。”
裴太后也说,“生得也好,委实俊俏。”
平皇后道,“相貌倒不似阿镜。”
李镜笑,“阿阳就是鼻梁这里像我,其他都像相公,母亲说,阿阳的相貌,与相公小时侯一模一样。”
阿阳本就生得得人意,况又不淘气,裴太后抱着他,他便老实叫抱着,时不时咬一咬手指,还伊伊哑哑说话一般,裴太后笑道,“哀家这儿也倒有几样皇孙们常玩儿的玩具。”叫宫人找了出来,逗着阿阳玩儿。
阿阳倒也乐呵儿,人一逗他就欢脱了,自己就咯咯咯的笑出声来,裴太后笑道,“可见是真高兴了。”
愉王妃笑,“在家也是这般,一天都这样高兴,等闲都不哭一声的。洗三的时候,别个孩子吉祥姥姥一洗就哭了,阿阳这里,怎么都不哭,把吉祥姥姥急的脑门儿直冒汗,还是我拍他屁股两下,这才哭了两声也立刻就好了。”
裴太后笑,“这孩子,生来不爱哭,定是个有福分的。”
李镜笑,“就盼他应了娘娘的话,平安一世才好。”
裴太后抱了会儿,就交还给李镜了,裴贵妃半路截和,“母后给我抱吧,我看这半日,可是馋死了。”
裴太后还留了愉王妃李镜婆媳在宫中留膳。
景安帝知道此事后还说呢,“咱们也看看去,听凤仪念叨过好几遭,先是说丑,后来又说变好看了。”孩子到底什么个样,实在是令人好奇。
马公公见陛下心情不错,笑道,“愉世子那般形容,常人在他眼里怕都是看不得了,他眼光太高。”
景安帝一笑,便去了慈恩宫,一见着阿阳,心说,这还丑呢,那不丑的得是啥样啊?景安帝未令众人行礼,笑道,“听凤仪说过好几回,还说阿阳生得丑,他这眼神儿可真不怎么样。”
裴贵妃笑道,“愉世子怕是照镜子看惯了自己的脸,才说阿阳丑的。”
大家说笑一回,景安帝瞧了回孩子,还问了李镜些个孩子的事,李镜笑,“先时月子里还看不出来,如今大些了,但凡醒着,总要人跟他玩儿,玩儿累了才肯睡。”
景安帝问,“照顾阿阳的是哪几个嬷嬷。”
张嬷嬷李嬷嬷忙上前行礼,景安帝道,“好生服侍小主子,以后自有你们的好处。”
二人连忙道,“奴婢定一心一意服侍小世子。”
景安帝命一人赏了十两金子,见着阿阳,景安帝很是高兴,非但一并留在慈恩宫用了午饭,还给了阿阳不少赏赐,方携皇后回了凤仪宫午歇。
景安帝如此厚赐愉王府的小世子,清流们并没什么话,这是皇家宗室的事,陛下见着谁家孩子喜欢,多赏赐了几个,怎么啦?很正常啊。
但,关注愉王府的人并不会这样想,在这些人的解读版本里,这次赏赐便有了诸多的奥义。
秦凤仪回家得知儿子得了不少赏赐,倒是挺高兴,笑道,“陛下还是很够意思的。”又夸儿子,“咱大阳就是有财运,刚满月就得了这许多的好东西。”
李镜瞧着丈夫那无一丝忧愁的绝美面容,心下不免思虑更甚。秦凤仪还说呢,“陛下对咱大阳这么好,我得更加用心当然才好。”
于是,秦凤仪这一用心,便给景安帝出了个要命的主意!
第256章 主意
时至三月, 平岚辞了陛下还有家里, 押运着新一批的刀枪去了北安关。秦凤仪还特意去送了平岚一回,回头还与妻子说呢, “阿岚人物自然没得说, 不过, 看他这时常要往北面儿打仗, 家里媳妇,岂不是独守空房了。”
这话,也就是秦凤仪同自家媳妇说了,他要是跟别人说,就有不正经之嫌, 你一大男人,还与平岚关系不错, 你这么关心人家媳妇是什么意思?李镜道, “有什么法子呢?平家以武功起家,平岚更是嫡长孙。不过,听说平岚媳妇有孕了。”
秦凤仪道,“平岚救过我的命呐, 虽然我不大喜欢平家的女人, 不过, 一码归一码, 你有空带些滋补药材去瞧瞧她才好。”
“这还用你说。”李镜道,“平岚家的长女,长得漂亮极了。”
“真的?”秦凤仪立时来了精神, 自从有了儿子,秦凤仪因着自己当年娶妻一波三折的事儿,就很怕儿子以后的命运也像自己。于是,但凡听到哪家有出众的小闺女,他就特别的爱打听,看能不能给自家儿子做媳妇。
“当然了,上回我跟母妃过去,亲眼见过的。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黑葡萄似的,圆圆的脸,小小的嘴,又好看又乖巧。”李镜道。
秦凤仪只可惜自己没见过,不过,他叮嘱媳妇,“你现在细心留意着,可惜平岚走了,不然,我还能去他家瞧瞧他闺女长啥样。哎,我就担心这孩子受了平家的魔咒啊?”
“什么魔咒?”
“这都不晓得?”秦凤仪道,“你想想看,后丈母娘就笨笨的,皇后娘娘瞧着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我觉着,平家的女人有些笨啦。”秦凤仪自诩为世间第三聪明之人,找的媳妇都是世间第二聪明之人,以后给儿子娶媳妇,自然也要娶个比儿子更聪明的才好。秦凤仪道,“平家的男人,像平岚这样的,倒是不错,但女人就差很多啦。这女孩子生得这么好,千万别长笨了才好。”
李镜听得哭笑不得,道,“太太那里,你打趣玩笑都好,皇后娘娘这话的话,可不好说的。”
“我就只跟你说。”秦凤仪悄声道,“你说,陛下多聪明的人哪,可大皇子就笨笨的,这孩子笨,自然得是有缘故的,我虽然见皇后娘娘见得不多,但从大皇子这里推断,就知道,她肯定不是什么聪明人啦。”
李镜道,“就你聪明。”
“我起码不笨吧。”秦凤仪对于自己的智商还是很有信心的。
秦凤仪是在一次大朝会上,有礼部侍郎上书,请朝廷册愉王世子的。秦凤仪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的世子还只是个名头儿,竟然还未经册封呢。
秦凤仪自己倒没什么,景安帝的反应也很平淡,道,“世子要愉王上书亲自请封,礼部不用急。”便打发了那礼部侍郎,卢尚书都多看了那位侍郎一眼,心眼,是不是有病啊?这世子册封可不是小事,亲王世子一旦册封,等同郡王,朝廷立刻就是一笔偌大支出。故而,一般世子之类的册封都是待王爵上了年纪,再说册封之事。当然,现下愉亲王也六十出头的人了,只是,老亲王还硬郎着呢,可急什么册世子。
卢尚书虽是这样想,却也没说什么。
秦凤仪先时宗室改制,或是他平时行事不看人脸面,也得罪过人,故而,卢尚书虽未多言,当下便有人道,“愉王长子眼下刚入宗室,各项规矩礼法也还未谙熟,况,愉王长子还年轻,倒也不急着册封,何不待世子再稳重些,再行册封礼,亦是不迟。”
别看册封的话没人附和,这话倒是附和的人不少。更有御史台说,“前儿晋地蝗灾,刚刚赈灾了一大笔银子,眼下正是说赈灾的事。愉王长子素来心地宽和,想来也不急着册封吧。”说得好似秦凤仪多急似的。
秦凤仪道,“我要是急,就是心地狭窄了,多谢你,我且宽和着哪。”
能在朝中混的,真没几个简单的,那小官儿当即对着秦凤仪一揖,再三道,“多谢殿下允准。”把秦凤仪硬是给噎个跟头。
秦凤仪散朝时都寻到那小官儿跟前道,“我觉着我脸皮就够厚的了,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还有比我脸皮更厚的。”
小官儿嘻嘻一笑,拱手道,“还是殿下宽和仁慈,方容小的放肆了。”
秦凤仪哼一声,甩袖子走了。
就这么着,秦凤仪的世子册封竟也没成,好在,秦凤仪也并不急此事。景安帝还问过秦凤仪,秦凤仪道,“我又不想做什么世子,以后也不想袭王爵。待我家大阳长大了,直接册他为世子吧。等他长大,我就跟媳妇游山玩水去。”
景安帝完全不理秦凤仪这发梦的话,叫他到跟前,问了他些宗学的事。
秦凤仪给景安帝出的那要命的主意,就是在宗学六月大考之后。
时至六月,宗室的第一次大考结束,宗学考试后排出名次,还有就读的各宗室子弟,一家一份课业评语,都要各自班里的先生写好。之后,宗学召开了一次由师生和家长都在的表彰大会,表彰那些课业出众的孩子们。
秦凤仪很热情的邀请了大皇子、二皇子、愉亲王做为嘉宾出席,他还请内务府的工匠们用金银铜三种打制出了勋牌,表扬那些课业出众的宗室子弟。余者就是各成绩好的孩子们,每人除了勋排,还有俩大元宝拿,当然,这大元宝也是令内务府特别铸的,下面还铸的考试优的字样。秦凤仪准备了一箱子大小不一的元宝,还要求大皇子二皇子愉亲王三人,必要穿着正式朝服过去,不能穿常服。他三人是要给课业好的孩子们的颁奖牌的元宝的。
景安帝也很想凑个热闹,秦凤仪还不让他去,秦凤仪道,“陛下你这年中考试不能去,还有年底考试呢,那时您再去。”
大皇子还有心替自己亲爹求情,道,“父皇去了,宗室子弟更知上进。”
“大人物不能经常出场的,知道不?你们要是跟我似的时不时的就去宗学转一转,那些顽童们也就不怕你们啦。”秦凤仪这样说,景安帝只得道,“罢了罢了,朕不去就是。”
秦凤仪先与大皇子道,“介时殿下要想几句词,正式表彰大会时得用。之后,大殿下你负责给学习第一的孩子发奖牌和元宝,二殿下你负责第二名,我愉爹负责第三名。”是的,秦凤仪现在给愉亲王叫爹了,不过也不知怎么回事,他都是叫愉爹的。这称呼常听得愉亲王唇角抽抽,秦凤仪道,“我请了寿王给第四名颁奖,我负责第五名。”
秦凤仪把这第一次宗学大考之后的表彰大会办得颇是热闹体面,宗室嘛,特权阶级,别个都好说,就是好面子!
秦凤仪这次是按班级按年级给宗学的学生们排的名次,排名前的自然光彩,就在宗学教室前的大院子里,成绩好的小学生们一一被表扬,还有皇子亲王给发奖励。甚至,家长也被每人送了一朵大红花,就是时下人们成亲时,亲郎倌儿胸前系的那般,一模一样的,给系上。家长与孩子一道在宗学临时搭的高台上领奖,唉哟喂,那叫一个光彩哟。
至于没得奖励的,当然,没得奖励的占大多数,但,这些个宗室们,哪个没有虚荣心哪。瞧着别人家孩子这般给家里争面子,再看看自家孩子,若考的中等还好说,那些个成绩吊车尾的,个个心惊胆战,生怕回家挨捶。
这一整天,连大皇子脸上的笑意也没断过,表彰大会开过后,还有各家长都收到了一份自家孩子这半年的成绩总结。之后,上了半年学,给孩子们放五天假,待五天之后再来学里上课学习便好。
秦凤仪这一手,可是没少招那些个成绩不好的宗室子弟偷偷的骂,可有什么法子,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真是气死个人呐。
倒是宗室各家都很满意,觉着秦凤仪是真心给管孩子,虽则宗室改制的事,秦凤仪是把宗室得罪惨了,但,宗学管理上,大家还是很认可秦凤仪。尤其是家里孩子学的不错的那几家,都说愉世子给管的好,是个做实事的人。
宗学表彰这事儿,便是国子监、礼部知晓,卢尚书还私下同耿御史说呢,“愉世子倒是个做事的性子。”
这一点,耿御史也不否认。
秦凤仪与大皇子二皇子过去御前回禀宗学表彰大会的事,还没到御书房呐,就听到程尚书咆哮的声音。然后,程尚书就一脸怒火的自御书房出来了,凭程尚书的地位修养,竟是仿佛没看到他几人一般,怒气冲冲的大步而去,可见真是气得狠了。
接着,里头就传来咣啷一声,摔茶盏的声音。
秦凤仪当下一捂肚子,对大皇子道,“唉哟,叔叔尿急,大侄子,我,我先去方便一下啊。”然后,他也不过来给陛下报喜,哧溜跑了,再没见人影儿,你说把大皇子气的。那边内侍出来传他们进去,大皇子只得带着老实弟弟二皇子进去回禀宗学表彰之事了。景安帝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怕大皇子二皇子进去时,小内侍还在地上收拾碎瓷片,景安帝也已收了盛怒,换了平淡模样,问大皇子,“宗学表彰大会开完了?”
大皇子连忙恭恭敬敬的跟君父回禀了一番,景安帝听了,赞了几句,没见秦凤仪,不禁道,“怎么凤仪没与你们同来?”
大皇子道,“刚刚见程尚书怒冲冲的出去,愉世子尿急,说去方便,就没见回来。”
景安帝给气的,硬是给气笑了,道,“这贼头贼脑的东西!这是知道朕不高兴,怕进来遭受池鱼之秧。”看向大儿子、二儿子,道,“你们倒是老实。”
大皇子道,“父皇何曾迁怒过谁了。何况,纵是刚刚看程尚书面色不虞,儿臣想着,亦是因公事而起罢了。”
景安帝叹道,“还是你知朕心哪。”
大皇子道,“父皇因何烦恼,儿子可能为父皇分忧。”
“算了,程尚书就是这么个性子,朕用他,就是用他刚正不阿。这幅性子,既有他的好处,也有他的坏处。”景安帝先打发了二皇子,方与大皇子道,“泉州港市舶司的税银到了,半年是七十八万两。”
大皇子想了想,道,“往年也差不多这个数啊。”
景安帝道,“是啊,现在户部吃紧,程尚书又是个急脾气。罢了,他就这幅性子,人还是可用的。”父子俩说了几句,景安帝便打发大皇子下去了。
隔日召秦凤仪陛见,秦凤仪一幅小心谨慎的模样,景安帝道,“怎么,还怕朕把火烧到你身上啊。”
秦凤仪笑嘻嘻地,“陛下倒不是这样的人。”果然那可恶的告状精大皇子果然告他黑状了。
秦凤仪见没外人,一幅狗腿模样上前,给景安帝奉茶捶肩,道,“陛下不晓得,我毕竟是小地方来的,虽则得以在陛下跟前奉承,皆因咱们投缘的缘故。前儿看程尚书气成那样,陛下您在里头还摔东摔西的,我一则胆子小,二则也是想着,谁不要面子哪,陛下也是一样啊。大殿下二殿下,是您的亲儿子,您在他们跟前生生气倒没啥,您毕竟是长辈嘛。咱俩不一样啊,咱俩是堂兄堂弟,平辈,我不是不想进来劝您,是担心您在我这位堂弟跟前万一失了面子,这多不好啊,是不是?”
“行了,朕也没拿你当平辈过,你才多大,你比大皇子还小一岁呐。滑头!”景安帝给了秦凤仪个评语。
秦凤仪笑嘻嘻的,随便说,不过,他又是个极好奇的人,道,“陛下和程尚书为什么吵架啊?你俩可都不是性子不好的人。”
“还不是因着泉州港的事。”
“泉州港什么事啊?”秦凤仪随口问。
景安帝道,“泉州港市舶司半年的税银押解回京了,不过七八十万两银子,程尚书大是不满。”
“才这么点?”这事要别个人可能听不出缘由来,秦凤仪出身商贾却是极明白一些商贾上的道道的,秦凤仪道,“我有个朋友,就在泉州那里开了个铺子。我这可不是怀疑市舶司如何,只是,京里不少洋货铺子,洋货的价钱长眼的都晓得,我与陛下说句实在话吧。像一些海外的香料宝石,到京城的价钱与泉州港,相差十倍之止。当然,这也不是纯利,路上各关卡,他们商贾自然也要打点的。但,洋货的利润可是不低。况,市舶司的商税收的也不低呀。”
景安帝道,“闽地是闽王的封地,朕总要顾惜着些。”
秦凤仪想了想,“这倒是,何况,宗室改制刚开始,闽王是老牌亲王了,他还是陛下的伯王辈。若市舶司那里碍着闽王的颜面,略放一放也未为不可,陛下心里有数便是了。”
“若你,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