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悦公主眉毛竖起来,警惕的问,“做什么?”
“做什么?”冷汗黏在身上有些不适,安定侯低声道,“扬州的事皇上一清二楚,连我过寿时杨家送的那对嵌宝紫玉瓶都知道。在你面前,没什么不好说的。如今皇上不发落我,是看着岳母的面子,容我回去将功赎罪,只是先前收的不好再留了。舍了这些外财,咱们落个平安,开浚在皇上身边,也不怕日后没有前程。”
安悦公主一惊,暂时顾不得生气,惊疑不定的问,“皇上怎么知道的?那瓶子还是前朝宫中旧物呢。有些年代了。杨家也没光明正大的送,皇上?”
“行了。”安定侯叹道,“这会儿说这个犯忌讳,皇上圣明烛照,何事不知何事不晓呢?落个平安,我也知足了。”
安悦公主只觉割肉一般,忍不住道,“这两年真是白辛苦了。”
安定侯轻声一叹,没说话。
12、分家 ...
卫太后一入宫,明湛便将内务府的产业交给母亲打理。
内务府里管的是皇帝的产业,行宫,田地,庄园,森林,铺面…数不胜数。
明湛与凤景乾商议,“父皇,依我说,不如从内务府的产业中拨出一部分来,单独立帐,您派个人接管。”
明湛算的周到,与其说给多少银子,不如直接分产业。银子是死的,尤其是孝敬太上皇,多少都不算多,就是把内库盘点了数目献上,估计说酸话的也不是没有。
反正皇室的产业就这么多,凤景乾心中也有数,分出一份儿握在手中比什么都牢靠。否则若真是每年等着帝都拨银子,倒显得要看明湛的脸色了。
凤景乾也得赞明湛做事漂亮,笑道,“想来你已经有主意了?”
“嗯,我想着,父皇拿一半,留一半给我过日子。”明湛心里滴血,面儿上还得假大方。
“这不成。”凤景乾做了多年皇帝,叹道,“宗室赏赐,后宫用度都指望着内库,我拿一半,你就得喝西北风了。”
听这话,明湛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往下放回胸口,还好凤景乾通情理,不是那种只图自己享乐、不顾别人死活的性子。听这话,定是要多给他留点儿了。
以退为进,果然用对了。
凤景乾想了想,“这样,房产一概不要算在内,这些都给你。其它产业分做三份儿,你皇祖母、朕、还有你,你皇祖母是不会离开帝都的,你拿三之二,如何?”
“就听父皇的。”虽然还是被狠宰一刀,不过凤景乾划出道儿来,明湛只得欢喜的应了,怎么着也比凤景乾不客气的要一半儿产业强啊。不过,话说回来,老狐狸还真是成精了,不把房产算在内,这岂不是说行宫别院的维护都要明湛来做。又是一笔花销,且明湛再厚的脸皮也不好将行宫别院出租变卖呢。
凤景乾得了个好名儿,明湛吃了个暗亏,不过明湛向来乐天知命,也不大介意。
既分了家,没有不跟媳妇说一声的道理。哪知明湛刚开口,就险些被阮鸿飞啐一脸的口水。
阮鸿飞怒骂明湛没本事,“他一个半大老头子,凭什么拿三成半,你动动脑子,他家老娘他家孙子他家小妾,一水儿的在宫里靠你养活,他还有脸拿三成半!”撸袖子就往外走要找凤景乾算帐,“我这就去问问他,看他哪儿来的这么大脸分这么多。”
“唉哟唉哟。”明湛扑过去抱住阮鸿飞的腰,死命相拦,“别,别去!你怎么笨了,父皇退位这么办,日后我退位自然也按此例。他现在坑我一头,日后我坑他孙子,还不一样?”
一听这话,阮鸿飞心中因明小胖分家吃亏的那点儿气顿时烟消云散,笑着转身,捧起明小胖那张粉嘟嘟的嫩豆腐脸,狠狠的香一口,“这还差不多!”
明湛嘿嘿一笑,很喜欢阮鸿飞对他的偏心,“你还怕我吃亏啊。”
“可不是,穷鬼一个,你没银子还不得找我要。”阮鸿飞不客气的打击明湛,总不忍心看明小胖受穷啊。
“是借的。”明湛再三强调,“我又没说赖帐。”
阮鸿飞好笑,“你赖帐试试。”
明湛翻个大白眼,我就是赖了,你能怎样!当然,他不会赖阮鸿飞的银子,做为一个男人,明湛也是有底限的。
拉着明湛回榻上坐好,阮鸿飞准备好生教导明湛一番,“以后别总图面子好看吃亏,说到底,脸面又不能当饭吃。大贱就是吃准了你面儿软呢,算了,三成半就三成半吧。我去跟他谈谈,你现在用度紧张,叫他先借你些用。”
“这,这,这个怎么借啊?”明湛舌头打结,不大好开口吧。
阮鸿飞从荷叶状的玛瑙果碟儿里捞个苹果,摸出把柳叶刀来流俐的削果皮,一面道,“真是个笨的,眼瞅着大贱就要去云南,你这爱面子的笨蛋还不得把内库分割出三成来给他做盘缠哪?下顿饭还没着落着,就充起富翁来。大贱又不傻,你有难处,他也不会袖手。”
“这不是叫父皇为难么?”明湛正色道,“我在这儿紧巴点儿没什么,好歹我能当家。可父皇刚去云贵,人生地不熟的,倘若兜里再没银子,岂不叫人小瞧么。他要因此受委屈啥的,我宁愿自个儿遭点儿难。”
“真看不出你还有圣人的品质啊。”阮鸿飞却不以为然,“你如果把大贱看成一家人,有什么难处,就不该瞒着他。与他同舟共济,这能叫受委屈?年纪不大,还挺会瞎客套。你别管了,我来替你办了。”
明湛觉得自己算是有几分口才的,现在看来完全不能跟他家飞飞比啊。明明是要去讹人家的养老银子,飞飞这么三五句的一糊弄,硬成了同舟共济,不服都不行。
“还是我跟父皇说吧,你们俩向来是针尖儿对麦芒儿,冤家一样,最后还是得我受气。”明湛道,“我跟父皇讲吧。”
这俩人万一打起来,明湛非得炮灰不可。
阮鸿飞笑一笑,“也好。”一颗去了皮苹果塞明湛嘴里。
其实,找凤景乾借银子倒不是难事儿,虽然被讽刺了几句,凤景乾也挺体谅明湛的难处,他去云贵吃自个儿的兄弟、明湛的亲爹,原也用不了多少银子,便应了此事。
明湛另有心烦事儿。
如今卫太后进了宫,阮鸿飞闲了便去寿安宫与卫太后喝茶。
明湛知道后,天天嘴里酸溜溜儿的,醋了好几回。阮鸿飞直笑话明湛贼心烂肠小家子气,并不放在心上,也不理会他,依旧每日去找卫太后煮茶聊天,偶尔还会鉴赏古物儿。
“怎么这时候到朕这儿来了?”凤景乾有些奇怪,那妖精向来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把持他家儿子,看明湛这脸梢儿,莫不是吵架了!
真是苍天有眼哪!
若能一拍两散就更圆满了!
“没事。”明湛闷闷的坐下,冯诚端了茶来,他就开始喝茶,一连喝了三碗。凤景乾打趣道,“别人以酒浇愁,你倒是以茶浇愁。”
“父皇,跟你打听个事儿?”明湛看冯诚一眼,冯诚便清空了殿中人,明湛此方吞吞吐吐道,“那个,以往飞飞年轻时,是不是挺招人的?”
“何止年轻的时候?”凤景乾感慨道,“他就现在也挺招人的啊,要不,你能这么跟狗皮膏药似的贴着他不放?”
“那妖精在外头有人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在凤景乾的眸子里燃烧着,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怎么可能?我们好着呢。”明湛是死都不会承认的,又打不起精神,咕哝道,“我就是觉着好像飞飞跟我没共同语言。”
凤景乾笑一笑,唏嘘道,“幸而你们没共同语言哪。昨儿头晌说的给朕三成半呢,晌午后又来跟朕哭穷。以往你没跟这妖精在一处儿时,可不是这样。”
“两码事。我现在手头儿是有点儿紧,这个,也不好意思吃软饭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凤景乾恨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拧一把明湛的胖脸,笑道,“你想一想,这妖精没少在江南捞咱们的银子。别说软饭,就是馊饭咱也吃,那本来就是咱家的银子!要回来也是应当,莫非你还打算还?”
明湛乍听此言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凤景乾瞧着他直笑,“莫非朕不知道现在朝廷不富裕?朕为何不计前嫌的把这妖精锁在你身边?送你座金山,你倒要饿死了?真是给朕丢脸。”
“快别提这个了,飞飞的便宜,岂是好占的?”明湛垂头丧气,“我至今还没翻身呢。”
“不会一直在下头吧?”
“三回。”
凤景乾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安慰明湛,“那还好,让他三回又如何呢?男子汉大丈夫的,咱不跟他计较。”
明湛顿时泪如泉涌,搂住凤景乾放声大哭,“是我只在上头三回,现在还欠着一屁股债,那妖精要变心啦!”
瞬间,昭仁宫哭声震天。
13、和好吧 ...
阮鸿飞带着摇光从寿安宫回来,刚到昭仁宫门口儿,就见自己身边儿一个叫子墨的小子正在四下哨探,明显有事儿啊。
子墨见着阮鸿飞,奔过去曲一膝行礼,作贼一般悄声道,“先生,不好了。陛下去找太上皇老人家告状了,说您要变心。”
摇光先惊的“啊?”了一声,伸长脖子就要八卦。阮鸿飞扫他一眼,摇光连忙退三步后头老实站着,阮鸿飞方问,“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清楚,连冯总管都打发出来了,还是小的耳朵好使听着了一耳朵半耳朵的。太上皇老人家唤了属下进去,说要属下找先生说理呢。”自从凤景乾退位,阮鸿飞就要求属下尊称凤景乾为——太上皇老人家,还要求属下将重点放在“老”字上,着实把凤景乾恶心的够呛。
阮鸿飞手中的折扇一竖,撑着下巴,问,“明小胖呢?”
“皇上回屋儿睡了。”
“这就好。”
阮鸿飞抬脚就往偏殿走,一进厅就看到凤景乾如同一尊门神坐在上首榻上,黑乎着脸,一副要找茬儿的模样。
虽然心里牵挂着明湛,阮鸿飞还是得先打发掉凤景乾再说。
凤景乾根本没理会阮鸿飞,指了指卧室,抬腿走了。与凤景乾擦肩而过时,带起一阵淡淡的薰香的味道,阮鸿飞微微皱眉。
阮鸿飞连忙去了卧室,明湛在榻上睡的正香,眼睛上覆着块半湿的帕子。阮鸿飞仔细端量了明湛半晌,轻声叹口气,“怎么生气了呢?”
明湛睡的死人一般,焉能听到阮鸿飞的话。
阮鸿飞再叹,“小胖啊,你平时睡觉都跟打仗一样,这样安稳的躺着,除非是装的。”
原本挺尸一样的人腾的诈尸一样跳起来,捂在眼上的布巾抽了阮鸿飞一下子,明湛大怒,“你还回来干嘛!不是嫌我笨么!一张什么破鬼画符,坏就坏了,还给我脸色瞧!”
福昌大长公主进宫献给了卫太后一幅颜真卿的《祭侄文稿》,正巧今日明湛带着阮鸿飞去给母亲请安,卫太后说起福昌大长公主,自然提起这幅被人称为“天下第二行书”的名帖,阮鸿飞最喜这些书画名文的,厚着脸皮请求鉴赏一番。
卫太后与阮鸿飞都是学识渊博的人,一个说“书之奇绝”,一个答“遒婉忘情”,那份儿默契真让明湛气不打一处来!明湛伸着脖子瞧了半天,有些字写的草了他都认不全,更别提去欣赏了,直接问,“值不少银子吧?”
阮鸿飞拿着个放大镜,直推挡着光线的明湛,“那边儿去,你又不懂,瞎看什么?”
明湛嘀咕,“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一幅字。”鼻尖儿发痒,明湛张嘴一个劈天大喷嚏,不但喷了阮鸿飞一脸,还喷湿了那幅名帖,阮鸿飞脸都白了,当下把明湛骂了一顿。
明湛挨了骂,卫太后安慰半天,心情仍不见好,从寿安宫出来就奔着凤景乾一番大哭。
其实,阮鸿飞发过火,也不大好受,他跟明湛感情向来好的如胶似漆。再想一想,明湛也不是有意的,一时间,看名帖的心倒淡了。坐了一会儿,便辞了卫太后出来找明湛,哪里知道明湛这样大的气性。
虽说挨了一下子,并不疼。阮鸿飞摸了摸被打中的地方,双手扶住明湛的肩头,赔笑,“哟,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就真生气了?还哭了?瞧,眼睛都肿了,来,我给你敷些药膏吧。”
“随口一说!”明湛怒,“一幅破字!母亲都没说什么,你就骂我!难道我还不如一幅字儿!”
“两码事。”阮鸿飞当即道,“那字也的确珍贵,世上仅此一幅,若是毁了,多可惜。”
明湛见阮鸿飞死不认错,抽一鼻子,“珍贵什么,在我心里,任何东西都不如你宝贝。你是怎么对我的,难道我就不要面子了?你当着母亲的面儿还说我笨还推我还骂我还看不起我…”
明湛越说越委屈,悲从中来,眼泪跟下雨似的往下掉。
“真是冤死了,我哪里敢看不起皇上呢。”阮鸿飞心疼的给明湛擦眼泪,明湛打开他的手,自己从袖子里摸出块儿绣小鸟儿的手绢抹眼泪,抽嗒道,“甜言蜜语,”再抽一鼻子,补一句,“也没用。”
“那你说怎么办吧?”索性让明小胖提条件。
明湛更是伤心,瞅阮鸿飞一眼,涕泪四溅,捶胸顿足一声嚎,“苍天哪,我怎么有这么不知体贴的老婆啊!平日里嘴巧的跟八哥儿似的,一肚子的好话就不知对我说,只去便宜了外人的耳朵!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说!是不是有外心了!”
在外头听动静儿的摇光子墨闷笑着肚子都痛了,也不知里头阮鸿飞使出何等手段,到晚膳时,明湛肿着两只鱼泡儿眼,已经与阮鸿飞有说有笑了。
摇光心下暗服:先生果然有手段哪。
第二日,明湛早朝上宣布了恩科主考,内阁拟的人选他一个没用,随手点了林永裳。
给出的理由也很特别:理藩院很闲,林永裳也很闲,让很闲的林永裳去当主考官吧。
咣铛——
天大的馅饼儿砸在了林永裳头上,砸的林永裳头晕脑胀,差点儿找不着北。这位年纪刚满三十五岁的林大人将成为大凤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座师。林永裳进宫谢恩后,便回家闭门谢客,神人不见,只待开考。
当然,他家里寄住的沈拙言也另租房子搬了出去。
明湛拉着阮鸿飞去卫太后那里用午膳,对卫太后说起早朝事,“林永裳很年轻,他二十岁就中了进士,翰林三年,直接进了都察院,一路升到左都御史,后转任理藩院尚书,今年三十五岁。”
卫太后道,“倒真是挺年轻的。”理藩院尚书已官居正二品。
“相当年轻,二十岁的进士,自开国以来,不过二十之数。”阮鸿飞道,“林永裳出身寒门,座师是李平舟,也没什么显赫姻亲。”就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升官儿的速度也没几个比得上林永裳的。
这年头儿,进士可不是好考的。
有人说,古代秀才就相当于现代大学生,其实在古代秀才的含金量绝对比现代的大学生要高的多。那么进士的难度,绝对是博士后级别的人物儿。当然,古代也没这么多科目课程,人家只精心钻研一种文体。
“对啊。”明湛接口道,“没爹没娘,父母双亡。一把年纪,婚还没结呢,老光棍儿。家里连上门房儿才五口人,想派个探子都派不成。”
阮鸿飞剥了颗葡萄喂明湛,明湛顿时喜笑颜开,问道,“你说林永裳不结婚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
“胡言乱语。”阮鸿飞斥一句,“不知有多少人想将女儿嫁给林大人做继室填房呢。听说林大人原在家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待林大人衣锦还乡之日才知青梅竹马已经染病而亡,林大人伤心过度,遂立志终身不娶。”
“虽比我这样的情圣要差一些,也算一片痴心了。”
卫太后忍俊不禁,问明湛,“听说你昨天回去还哭了大半个时辰呢。”
明湛瞟阮鸿飞一眼,阮鸿飞忙道,“这都是我的过错,口不择言,有欠思量,伤了明湛的心。”
卫太后笑起来,明湛想起来就气哄哄的,“母亲,你把那字儿送我吧。”
“做什么?你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如今都是皇帝了,莫不是还盘算着拿出去卖了换银子,这可不成?”
“哪儿啊!”明湛道,“我拿回去订在卧室的墙上,飞飞一看到就晓得曾经多对不起我,多伤我心了。等以后他再对不起我,我就让他面帖思过。”
阮鸿飞笑眯眯地好脾气,“好,回去我帮你订墙上。”
“这还差不多。”明湛才算满意。
卫王妃呷口茶,提醒明湛道,“林永裳你要小心着用,我从没听说过有人因未婚妻早逝就不娶的,这人身上颇多可疑之处,怕是有难言之隐哪。”
“嗯,我会留心的。”明湛问,“母亲,内务府的产业理的如何了?父皇那一份儿分出来没有?”
“已经理好了,上皇说你日子艰难,只拿两成就是了。”体会到明湛的艰难,凤景乾还是让了一步。
明湛轻叹,“我要有个像母亲这样擅理内政的臣子就好了。”
“徐叁不好?”
“圆滑太过。”明湛道,“他这心哪,不在户部。范维冯秩还太年轻,不能服众。”
用过午膳,又坐了一会儿,明湛就与阮鸿飞回昭仁宫了。
阮鸿飞道,“你好像很喜欢跟卫姐姐说朝廷上的事。”
“嗯,以前我也常跟母亲说,母亲是我的谋士。”明湛朝阮鸿飞做了个鬼脸,笑道“再者,知道一些前朝的事也没什么不好的。宗室贵女诰命女眷请安,有时难免有些求,若前后不通气儿,有时会令母亲为难的?长期如此,太后尊严何在?就比如福昌大长公主这幅《祭侄文稿》,不就是想托母亲的门路把杜如兰从庙里放出来嘛。”
“嗨,要我说,送了送个《吉祥帖》《如意文》之类的,这祭稿儿虽有名,就是听这名儿不吉利。”明湛随口胡诌,还不忘提醒阮鸿飞,“对了,把名帖订墙上去。”
“明儿吧,该午睡了,你不困么。”阮鸿飞笑着摸明湛的脸,“来,我抱你去床上,怎么样?”
明湛翻白眼,“我抱你吧。”
“那我还是走着安全。”饶是阮鸿飞,也被明湛摔怕了。
“让我抱嘛,我练了许久,上次也没摔着你。”明湛将身子斜错开来,左臂绕过阮鸿飞的腋下,催促他,“胳膊搂我脖子。”
阮鸿飞只得照做,叮嘱明湛,“你可小心些。”
明湛本就比阮鸿飞矮大半头,沉腰,右臂去够阮鸿飞的膝弯,只勾到了一条腿,“那条腿跳上来。”
阮鸿飞左脚轻点地面,跳上明湛的臂弯,标准的公主抱。
阮鸿飞虽说不胖,个子身量摆那儿,也有一百四五的份量,明湛倾身后退一步,觉得胳膊坠的生疼,阮鸿飞道,“还是我自己走吧。”
明湛瞪他一眼,一口气憋在胸口,硬是将阮鸿飞抱到床畔才松手,喘一口气捶胳膊,“真是累死了。”
“说了不用抱的。”阮鸿飞也是提心掉胆,生怕明湛把他摔到地上去,故此也不承明湛的情。
明湛脱掉靴子,凑上去香一口,眉眼间带着几分得意,温声道,“以后我天天抱你上床。”
阮鸿飞斜歪在床上佯叹,“那真是要受老罪了。”
“你说什么?”明湛笑着扑过去,咬阮鸿飞的一脸的口水。阮鸿飞反身将人压在床上,笑着调戏道,“投怀送抱?那就不客气了。”
“不行,你昨儿才答应的事,可别忘了。”
“已经忘了。”
俯身,直接堵了明小胖的嘴。
14、债主 ...
凤景南来的很是时候,赶在恩科之前,而且还把明廉带了来。
两父子见面,竟一时尴尬。
这到底何礼相见哪?
儿子做皇帝,自己还是王爷,真不是一般的憋屈。
明湛向来没架子,也亏了他这样的脸皮才能热情周旋,“父王,您可来了,儿子盼您盼的望眼欲穿哪。”还抱了凤景南一把。
凤景南脸色微暖,欣慰的看明湛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常服,袖口领口绣着精致的龙纹宽边儿,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段白洁细腻的颈项与些许细白的交领里衣,腰间系了根明黄的腰带,挺像那么回事儿。
“如今做了皇帝,果然比以前会说话了。”凤景南打趣一句,儿子做皇帝,他脸上也有光呐。
明湛的眼睛落在明廉脸上,明廉忙曲膝行礼,“参见陛下。”
“我们是至亲兄弟,三哥不必多礼。”明湛双手扶起明廉,笑道,“早听说三哥要一道来,三哥的王府我都准备好了。”
明廉顿时面生喜色,明湛早就有话,他们兄弟来帝都就有王爵,岂不比在云贵呆着遭明淇忌讳强。明廉笑,“臣已经将家私和老婆都带来了,还得皇上多照顾臣了。”
明湛没见到明廉的老婆,遂道,“待下诏书后,再让嫂子进宫给皇祖母与母后请安。”
明湛转身,与凤景南携手并行,明廉等人随后,一道去了昭仁宫。
凤景乾听报自家兄弟已入宫,直迎到昭仁宫门口,阮鸿飞也在一畔,抢在凤景乾前面,亲亲热热的喊了声,“久闻王兄大名,小弟盼王兄盼的望眼欲穿哪。”一副初次见面的欣喜面孔。
凤家兄弟那点儿久别重逢的喜悦瞬时烟消云散,凤景南还剜了明湛一眼,和着你那两句好话都是跟这妖孽学的!
凤景南还算有涵养,帝都发生的事他都清楚,略一点头,“王弟。”贱人竟然登堂入室了!
“路上还好吧?”凤景乾温声问。
凤景南点头,“很顺利。”
凤景乾为了能跟兄弟清清静静的说上两句话,不得不先把明湛与阮鸿飞、明廉打发了。
“明廉,你去寿安宫给你母后请安吧。”捡软柿子捏。
明廉起身应了,心道,这是啥事儿,亲爹是亲王,嫡母成了皇太后。识时务的恭谦告退。
凤景乾给明湛一个眼色,明湛便有眼力的抬起屁股道,“飞飞,咱们回房吧,看大爹二爹好多私房话要说。”
凤景南不想自己突然从“亲爹”降到了“二爹”的档次,脸色一沉,怒问明湛,“你叫我什么?”
“嘿嘿,父王父王。”明湛没脸没皮的赔笑,“开个玩笑开个玩笑。”一拉阮鸿飞的袖子,走人了。
待明湛与阮鸿飞离开,凤景南那个心中的那些个小火苗儿啊,噌噌的往上蹿,一拍太师椅的扶手,沉声道,“真是个妖孽!”
“谁叫明湛喜欢呢。”凤景乾觉得明湛的口味儿真不是一般的重,兴灾乐祸叹口气,“不承想,你与他还有翁婿之缘。”
“明湛跟瞎子也没什么两样了!”在凤景南心里,其实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无妨,到他这个地位,儿子愿意有两个男宠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跟个妖孽纠缠不清,这就有些要人命了!哪怕外头看着生嫩,必竟年纪一大把,这是什么狗屁|眼光!
莫不是从小缺少父爱?
凤景南好生寻思了一遭,想着明湛幼时的确不大亲近自己,可这年代讲究的就是抱孙不抱子,哪个儿子他也没特别亲近过,谁又会像明湛一样看中个妖孽呢!
思及此处,凤景南只得说是上辈子造孽,不定怎么欠了那妖孽的银钱呢。
“其实,他俩在一处儿也不错。”对于阮鸿飞,凤景乾早淡定了,笑道,“明湛又不是傻的,我看也就他能降伏了鸿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