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身边的大丫环喜福笑道,“姨娘既然做,何不多做些,孝敬殿下呢。殿下见到姨娘有这份心儿,岂不高兴呢。”
二姨娘想了想,便做了两份,一碟送到怡亭,一碟孝敬公主。
林谨玉闻了闻,笑道,“真香,味道肯定是极好的。”说着就要去拿,许玉清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原本三弟被抱到嫡母身边,她就惴惴不安,此时见林谨玉要吃点心,心里一急,手里的书打在林谨玉手背上,见林谨玉不解的望着自己,强笑道,“拿了这么久的书本,脏不脏?亏,亏得三妹妹什么好事儿都想着师弟,师弟倒把三妹妹忘了。说了这半天的话,不如去三妹妹那讨杯茶喝,让雪菲带着点心,我们姐弟三人一道用才好。”
“玉清姐说得是。”林谨玉笑了笑。
许玉清给了雪菲一个眼色,雪菲去收拾点心时,佯装手滑,跌撒了一桌子,许玉清嗔道,“真真是没个稳当时候,怎么拿个点心都拿不住了?最是没用的。”又对林谨玉歉意道,“师弟见笑了,丫头们就是这样粗手笨脚的。这点心我也会做,师弟若喜欢,等闲了做给师弟吃吧。”
“无妨。”林谨玉瞅着小丫头收拾打扫,关切的问道,“倒是玉清姐脸色不大好,可是久了伤了神,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是,我觉得头有些晕,师弟去三妹妹那里瞧瞧吧,我先回去了。”许玉清急匆匆的带着丫头们离开,林谨玉心里叹了口气,也回了自个儿院子。
许玉清路上叫雪菲将点心抛到鱼池里去,直奔许夫人的房里,二姨娘住在许夫人后院儿,借着请安,总能瞧二姨娘一眼。不料路上却遇到了公主身边最得力的燕嬷嬷,后头跟着二姨娘身边的贴身侍女喜福,燕嬷嬷行了礼,轻声道,“太太、二姨娘都在殿下那里,姑娘还是先回房歇息吧,二姨娘病了。”
许玉清混身发抖,她全都明白了,为什么林谨玉会到园子里陪她谈诗论赋,明明那日她烫伤时林谨玉陪着三妹妹到她房里探望,还客气冷淡的很呢。今天,今天…许玉清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其实许玉清不知道,送到怡亭的点心是好的。
二姨娘病了,昏睡不醒。唉,这刚生了哥儿,眼看熬出头儿了,怎地这般没福呢,府中人感叹了几声也渐渐的将此事丢开了。
许家姐妹小定礼前,公主将许玉清叫到跟前说了几句话,“清儿,你是个明白的。心里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日后嫁了人也要这样。其实,这人哪,不怕笨,有时笨些反倒是福气。怕就怕有些小聪明,却不够聪明,失了进退本份。若是小错,不过给人家看场笑话,也罢了。若是大恶,便是自取死路!”
“是,祖母。”
“我老了,你跟琳儿自幼在我身边长大,你文静琳儿活泼,这次的联姻,你看得很透,琳儿与林谨玉成婚,也是为了你大哥日后的家主之位考虑。”公主笑了笑,“马家的少爷,我见过了,长得不错,文质彬彬的,温润如玉。马家世代书香,算得上清贵人家,马少爷日后也是要科举出仕的。你嫁过去便是当家的大奶奶,正房嫡妻,男人少不得纳小,你要记住,嫡长子一定要从你肚里出来;其二,妾永远是妾,再受宠也就跟家里养的猫狗差不多,他们越不过你去;其三,要有嫡妻的气度,你一定要处在最主动的位子,更要有耐心。还有,即便婚后,你还是许家出身的女孩儿,若有事只管回来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做主的。”
许玉清在公主身边养了近十年,年纪大了才分了自个儿的院子,这些话,是好是歹,她乃聪慧颖悟之人,自然明白,忍不住掉下泪来。
王熙凤回了趟娘家,打听孙绍祖求官之事。
王子腾倒是先问女儿,“许子文都放出话去,林谨玉的婚事要许家做主的,老太君是不是想截许家的和?”
王熙凤拧着帕子,皱眉道,“具体这些事,女儿也不大清楚,只是老太太倒是进宫看过娘娘,还让女儿备了厚礼呢。”
能让王熙凤说成是厚礼的,看来是薄不了,王子腾此时便都明白了,无奈的叹道,“真是…唉,这许家岂是好惹的,多少人想跟林谨玉结亲看得就是他跟许家关系密切呢。许子文当日把话说得清楚,存周与你公公、琏儿也是在场的,怎么还做下如此胆大包天之事来!”
“琏儿回去也跟女儿说了。”王熙凤道,“那时老太太早去过宫里了,说什么都晚了呢。听父亲讲,难道是许学士设得套儿?”
王子腾道,“我也留心打听过,如今瑞王掌吏部,瑞王乃元后嫡子,许子文的亲外甥,若知道你们扫许家的脸面,怕根本不用许子文招呼,直接办了。别管是瑞王还是许家,哪个是好惹得不成?这样的人家,想结交不还不能,怎么倒去得罪他们?”
王熙凤低头道,“老太太向来是最妥当的,谁也没料到这会是这样?如今迎丫头被退了亲,阖府上下都愁容满面,家里三个小姑子还怎么说人家呢?若是迎丫头再有了人家,这许家瑞王的再出手逼人退亲,迎丫头可怎么活呢?”
王子腾摇头道,“这还不至于,许子文最是傲气,犯不着拿着一个女孩儿的名声作贱,他如今回了家,想说情也没处说去,倒是你家小姑子的婚事,还是暂缓一缓吧。”
王熙凤无法,也只得如此。
120 再回京小别胜新婚
琅琊大长公主隔二十年再次回京,上皇极为喜悦,皇帝亲派皇四子瑞王出城相迎。
公主在皇室中的地位向来尊贵,她们与皇权无涉,纵然嫁到哪个家族,也没人敢亏待她们,众所周知,公主的娘家人太不好惹了,尤其是嫡公主。
上皇在位时,琅琊为长公主,等他的皇帝侄子登基,她便被尊为大长公主,位比亲王。
徒汶斐也不敢受这位长公主的礼,长公主对他也不若许俊卿一般慈和,只是略一点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下眉,用一种很疏离的声音道,“辛苦瑞王了。”
公主的车驾直接驶进皇城,上皇太后皇后都在仁寿宫等侯,尤其上皇忍不住叹道,“皇妹都二十年没回来过了。”
太后温声道,“之前长公主住的瑞宁宫,我已经命人收拾妥当了,不如留长公主在宫内住几日,万岁也与公主说说话儿。”
“罢了,琅琊还是希望住在宫外的。”上皇释然道,“她还能回来看看朕,朕就高兴。”
兄妹暮年相会,即便是上皇也免不了一番感慨。家宴过后,上皇秉退其他人,只留妹妹一人在屋里说话。
“朕老了,皇妹倒没怎么大变样。”上皇笑道,“这一路也十几天的行程,要不要先歇歇?”
公主笑,“一直在车里歇着呢。我来,是来请皇兄请罪的。”
“可是有事?”
“皇兄,臣妹教子无方,子文与皇兄说,谨玉是许家的孩子,完全是子虚乌有之事。”公主叹道,“他是想留着谨玉与子玄家的三丫头做亲,到底是骗了您。”
上皇哭笑不得,斥道,“这个混帐,什么话都敢乱说!”想想许子文,心又软了,挥了挥手,“罢了,这事幸而当时朕叫人噤了,听到的人不会太多,就当没有吧。子玄家的三丫头是嫡出,嫁到林家会不会门第太低了呢?”
“臣妹担心您跟我抢孙女婿,在山东时已经给他们订过亲了,这次回京,也是想看着三丫头备嫁。”公主握住上皇的手,“皇兄不怪罪,臣妹就放心了。”
“朕,永远都不会责怪子文。”上皇的声音中带有一些沉痛,叹道,“只是他这张嘴啊,真是随口就来,编的谎话朕都识不破。算了,朕懒得与他计较。你这次来,多住些时日,朕有好些话想与你说。”
徒景辰多日不见许子文,午宴后直接把人叫到寝宫商议朝政。
将人压在身下,徒景辰的气息有些不稳,伸手去拽许子文的腰带,却被许子文按住,“怎么了?”俯身吻了吻爱人的唇,又被人挡住嘴。徒景辰见许子文漂亮的丹凤眼里黑漆漆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薄唇紧抿,虽然心中有些躁火,也没敢表现出来,温声道,“睿卓?”
“我这一走一个月,你 还真放心啊,连封书信都不见?”许子文冷冷一笑,推开徒景辰,双手叠在脑后躺着,淡淡地道,“别碰我,现在对你没兴趣。”
徒景辰知道许子文性子古怪,忙道,“我虽然没书信,哪天不惦记你个七八遭?倒是想写,只是这一寄难免车马暄嚣,姑姑姑丈那里不是也不好看么?”
“那你也可以写好等我回来拿给我看,嗯,信呢,拿来吧?”许子文不是故意找茬,他是被林谨玉徒汶斐刺激了,想他跟徒景辰几十年的感情,偏徒景辰就是个榆木疙瘩,情话不会讲,情书不会写,真不知道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他了!
徒景辰一句话没说就下炕了,没一会儿就抱了个巴掌大的老红木描金匣子进来,推给许子文,“看看吧。”
许子文爬起来,打开,里头满满的全是信,有些惊讶的看了徒景辰一眼,咦,还真写了?取出一封,许子文只看了一眼,禁不住拍徒景辰脸上,笑道,“你倒是会省事儿。”竟然将他之前给徒景辰的信改了个称呼,重新抄了一遍,不过瞧墨迹,还是新的,许子文心中也有几分喜悦甜蜜。徒景辰略为得意的将信收起来,将人抱在怀里轻浅细啄,一只手解开许子文身上的衣扣,探了进去或轻或重的揉捏着。
许子文觉得徒景辰的呼吸极烫,伸手直接去摸徒景辰下面,徒景辰一声低吟,“别动。”
“该轮到我了。”许子文的脑子还是极清晰,无奈手腕被人捏住,武力值差些,便开始讲道理。徒景辰忍得下面有些发疼了,根本不去理许子文,直接用双腿分开许子文的腿,单手扣住许子文双腕,留下一只手极快的去掉那些碍眼的衣物,便开始为所欲为起来。
许子文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这种姿态实在有些难堪,脸上一片薄红,连耳根都烧得将将成透明颜色,忍不住挣扎起来,“放开。”
徒景辰的呼吸渐渐粗重,早松开了许子文的手,渐渐往下揉捏着许子文胸前两点,直捏得挺立鲜红,许子文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徒景辰忍了一个月之久,匆匆的要了一回却仿若饮鸩止渴,他本就是习武之人,精力旺盛,忍不住多做了几次,最后许子文实在受不住,腰仿似断了一腰,肚子下面垫了两个枕头,那个东西在□深深浅浅的撞击,火辣辣的痛。
“我…景辰…嗯…”
彼此太过熟悉,身体很累,仍会有一波波的快感冲击着混沌的大脑,喉间不由逸出沙哑的呻吟…徒景辰的动作加快,终于一阵岩浆似的灼热洒在滚烫的内壁中,□被烫得发麻,绞得更紧,许子文的脑中一瞬间的空白,脚指都蜷缩起来…
待许子文发泄后回过神,徒景辰才将他扳过来,轻咬他颈间肌肤,带来点点刺痛。许子文觉 得身体像被碾过一遭,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别…我累了,景辰。”
徒景辰手摸到许子文□处,有些热有些软,滚出的浊液沾了一手,按了按,许子文忍不住一哆嗦,眉毛皱得极紧,开始耍脾气,不过声音有气无力说出来仿若撒娇一般,“我说不要了。”
“乖,你不要,我要。”
许子文头一遭给人做晕过去,徒景辰舒爽后命人送水沐浴。许子文趴在炕上已经没知觉了,身上斑斑点点的青紫淤痕,微分开的双腿间流出**的白浊液,看得徒景辰心头一热。 ,
“万岁,水好了。”
高松一句话换来徒景辰杀气腾腾的目光,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徒景辰道,“出去,不必伺候。”
许子文留宿宫中,他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日黄昏了,身上换了干净的衣物。可浑身又酸又痛,腰上使不出半点儿力气,后面更是难堪,痛得许子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第一次在下面时都不似今天这般难过。
许子文盘腿坐在炕桌旁批奏章,屋里就一个高松,不过徒景辰比高松还要机警,许子文一睁眼他就醒了,赶紧过去端了盏茶喂许子文喝了,温柔无限,“朕叫他们传膳吧。”
高松麻不溜的出去了,许子文抬手一记耳光落在徒景辰脸上,并不重,许子文就是平常开足码力也没二两劲儿,何况如今。徒景辰好脾气的笑着,只当是给爱人摸了两下,问寒问暖,“来,先穿衣服吧。朕派人跟姑姑说了,政务忙,留你在宫住几日。”
“你要再跟昨天似的,那就没以后了,听到没?”许子文坐起来,扶着腰穿衣服,眉毛皱得极紧,开始跟徒景辰算帐,只是他这个姿势太没说服力。
“知道了。”徒景辰伺候着许子文穿好衣衫,搂在怀里亲了一回,暴烈的气息充斥在许子文的唇齿间辗转而过,徒景辰低声笑,“我下回一定改,是太久没见了,我真的很担心你回去被逼成亲。”
许子文懒得在这个解释了一千次的问题上多说,推开徒景辰,“这个月你没机会在上面了。”
“好,都听你的。”咱们用事实说话。
许子文喜清淡,高松素来最伶俐,大部分饭菜都是依许子文的口味儿摆上的,许子文错过了三顿饭,用了一些。他现在身上不大舒坦,腰酸屁股痛,撤了膳食便又趴下了,一边捶炕一边哼唧抱怨,“我这腰,跟不是自个儿似的,叫个宫女来给我按按。”
徒景辰凑过去,他即是习武之人,也略通些穴位医道,一声不吭的给许子文揉按,别说,还有两下子,许子文舒服的将脸压在枕头上,哼哼唧唧的表扬徒景辰手艺好,“嗯…下面一点,就是那儿…嗯…轻一点儿…对,就这样…哼哼哼…”
昨天晚上叫得太厉害 ,许子文的嗓子有些哑,这样有一点沙哑有一点性感的小声音哼出来,哼得人酥到了骨头里去,徒景辰心中欲火暴涨,轻声问,“睿卓,舒服吗?”
“嗯…还好。”
“还有更舒服的,要不要?”
许子文半眯着眼,轻声道,“我认识你三十年了,别在我面前来这套。今天不行,我累死了,母亲才来,我得回去陪母亲。”
“想必姑姑也希望咱们恩爱的。”徒景辰的手慢慢从腰上往下游移,许子文翻身坐起来,一巴掌打在徒景辰手背上,皱眉瞪他,“行了,我回去了。”.
“别别,不动了,我发誓不动你了。来,躺着吧,你这样出宫我哪里放心呢,给你按按,明儿个神清气爽的回去,姑姑看了也高兴呢。”徒景辰笑哄爱人。
其实别看徒景辰一本正经,一张冷脸,金口玉言的人,其实发的誓不如放的屁响,当然这是后来许子文撒火时的评断。
如今他尚未对徒景辰来得及恼怒,便又不争气的求饶了。
许子文在宫里住了三天才腰酸腿软的回了府,大热的天,穿了件高领春衫,回到家一头薄汗,脸上透出淡淡的红晕,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尴尬的。他老娘好不容易来一趟,他竟然在宫里跟情人滚床单,真是…有点,不孝。
公主倒不觉得什么,早差人送了信提前回京打点,房屋什么都是整理好的,直接住就可以了。倒是许玉琳第一次来,这京都许府虽然比不上济南的侯爵府气派,不过精美雅致更胜一筹。她挑了个喜欢的院子,便去林府转了一圈儿,这也是林谨玉的意思,结婚前总得装修屋子,之前他住在外院,主院还要重新收拾才好住人,那以后就是许玉琳的屋子,叫她看着弄比较妥当,省得不合她心意。
许子文回家时许玉琳不在,天热公主懒得动,在家消暑,见儿子来请安脸上露出欢喜,笑道,“回来了,过来坐。”
公主半靠在竹榻上,两个丫环在身边伺候,一个打扇,一个捶腿,边儿上一个湘妃竹几摆的缠丝白玉荷叶盏里放了一串水晶葡萄,许子文过去坐了,眉尖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腰还是有些酸,温声问,“娘亲住得可还合心?”
公主盯着儿子的脸,忍不住笑了,手指微微一动,两个丫环顺从地退下,公主笑道,“我穿薄衫还嫌热呢,你倒换了高领春衫,行了,你不用说我都猜得出来,把衣服换了吧,在家里没人笑话你。你父亲出去了。”
被母亲如此调侃,许子文稍微有那么些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那我先去换衣裳,一会儿过来陪娘亲说话。”
公主拍了拍儿子的手,眼光一闪,执在手里看到许子文完美无暇的指节上一个淡了的牙印,挑眉眨了眨眼,直到儿子脸红透了将手抽了回去,公主方意味深长的说,“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吧,不必过来了,你爹晚上才回来呢。”
许子文落荒而逃。
贾琏回了荣国府,先把自己的猜测与王熙凤讲了,王熙凤犹不信,“要说这事儿跟许家有关,还有可能。林表弟个七品官儿,怎么能请得动瑞王?”
“唉,”贾琏喟然一叹,肘撑在小炕桌上,头凑过去,与王熙凤低声道,“你没见瑞王到林表弟那里,通传都不用,可见是常去的。不管有没有关系,林表弟与瑞王关系肯定不一般,瑞王正管着吏部,这事儿瑞王能不知道吗?我倒不晓得该从哪儿下手了。其实你想,咱们跟许家瑞王向来无交情,唯一同林表弟走得还算近些。这几年也远了,可是又关系到几个妹妹的终身,又是阴私之事,要怎么开这个口求情?二妹妹若再被退婚,可只有出家一条路走了。三妹妹四妹妹也不必嫁人了。”
王熙凤咬了咬唇,一握粉拳,“若真是林表弟做的,可是忒…”
“你也讲些道理吧。”贾琏便是挺理解林谨玉的做法,“你想想许家是何等门第,承恩侯女儿下嫁,再看看咱家,三妹妹虽是个好的,可断无法跟人家相比。这事儿,老太太做的也有点儿过了。真想结亲,大大方方的跟林表弟提,也不至于有今日,倒耽搁了二妹妹。”
“依你看要怎么办呢,我好跟老太太说呢。”
“你还是去问老太太吧。”贾琏也愁呢。
王熙凤想了半晌也没好主意,只得将贾琏去林家的事连同贾琏的猜测原原本本跟老太太讲了,只等着老太太拿主意。老太太叹口气,她也没料到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管是许家还是林谨玉托的瑞王,总之这件事林谨玉肯定是知道了,就看林谨玉愿不愿意放迎春一码了。自家理亏,难就难在,不好跟林谨玉直面求这个情。
贾母眼睛一眯,道,“我看迎丫头这几日精神不大好,不如让她出去散散心才好。”王熙凤没反应过来,贾母道,“林丫头大婚这么些日子,以前,她与姐妹们玩儿得最好,送迎丫头去林丫头家里住几日吧。林丫头心善,也好开解开解迎丫头呢。备份厚礼,到底是打扰林丫头清静了。”
林谨玉绝不是好相与之人,这事面儿上说出来,少不得被林谨玉一番冷厉嘲讽,这还是好的。若是他有心,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儿都能做出来,贾母也怵了他。事已经做下了,后悔也没用,从林谨玉处不好下手,林黛玉却最是心软,姐妹情谊,总不会把迎春逼入绝境。
王熙凤道,“只迎丫头一人去,倒打人眼了,不如送三位妹妹都过去找林妹妹坐坐,说说话儿也好呢。只是宝丫头那里…”
贾母淡淡地,“宝丫头绝不能去,之前可不都是因为薛家,咱们才与林家生分了。不然,谨玉的婚事我也不会出此下策。送她们姐妹去就罢了,宝丫头身子也不大好,就不用车马劳顿了。”
于是,向来行事最讲规矩脸面的荣国府诸人,做了回不速之客。
林黛玉在家同丫环们裁剪衣衫,听到人回禀:荣国府琏二奶奶与三位姑娘到了。着实吃了一惊,微雨接过姑娘手里的剪刀,讶然道,”可真是奇了,怎么连张帖子都没有,就这么大咧咧的上门来了。姑娘,要不我差人回了她们,就说姑娘去郡王府了。”
“算了,之前咱们住在荣国府,琏二嫂子与姐妹们待我都是极好的,请进来吧。”林黛玉笑了笑,这定是有事的,一味躲着就怕荣国府想别的招儿了。若说之前林黛玉对荣国府还有些香火情,可自从贾母进宫请旨主持她的小定礼后,林黛玉心中那丝牵绊就断了。亲外祖母竟然做出这种毁外孙前程的事来,林黛玉想着自己姐弟进京,荣国府无半分照拂不说,百般为难,还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式。那件事,林黛玉担忧了许久,幸而有许先生照看,弟弟也算有福之人,方遇难呈祥。不然,弟弟这一辈子怕要断在贾母的一张嘴上了。
经过这些事,林黛玉倒修练出一种宁和的心态来,不急不徐的命丫头们去准备茶点。
穆府只是个四进院子,跟荣国府断无法相提并论,一路走来,院中花木扶疏楼阁雅致,倒有几分江南庭院的秀美。林黛玉在与卧室相连的小厅等侯,见人来了,笑盈盈的起身相迎,“二嫂子、迎春姐姐、探春妹妹、惜春妹妹。”拉着手厮见过,笑引着众人入坐。微雨紫鸢奉上茶点,便在一旁侍立。
林黛玉笑道,“你们也别站着了,这大热的天儿,带着姐妹身边的丫环去歇歇脚喝杯茶,我们姐妹也说些私房话儿。”
“还是林妹妹周到。”王熙凤笑,“你们且去吧,有事自然会叫你们的。”
贴身丫环们退下了,林黛玉笑道,“二嫂子姐妹们都是稀客,第一回来,虽比不得府上吃**美,到底来一遭儿,也尝尝我这儿的茶点。”
王熙凤端起茶来喝了一回,味道并不比她常用的差,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小厅的摆设,不多的几件古董花瓶字画悬挂,可件件都是精品,再想黛玉自个儿当家做主过日子,上无公婆立规矩,下无小姑妯娌打交道,真是难得的清净日子。
迎春自知命苦,她向来话少,只是低头喝茶。探春却与王熙凤想到了一处,想着林黛玉刚到荣国府时,探春因王夫人不喜林黛玉,对黛玉也多有疏离。想着林黛玉只有一弱弟,姐弟两人与荣国府闹翻,那时探春还感叹林黛玉品貌上佳,可惜无家族依恃,不知是个什么结果。却不料林黛玉得了机缘,与东安王府长子成亲。如今林谨玉中了探花,林黛玉这一个弟弟,倒比别人家两三个兄弟都要顶用。探春再思及家中整日与丫头厮混的宝玉,心中不由暗暗叹息。
倒是惜春,天真无邪,喝了茶吃了点心,赞道,“林姐姐,你这儿的茶水果子都比我在家里吃得味道还好呢。不像家里的东西,不是油腻腻的,就是甜歪歪的。”
黛玉也最喜欢惜春,笑道,“这点心倒是寻常,多是南方的味儿,这厨子是我们从扬州带来的,最擅长做茶点。妹妹喜欢,一会儿走时装一匣子去,也是姐姐的心意了。倒是茶难得,听谨玉说是上贡的,许先生匀了几两给他,姐妹们不知道,谨玉吃食上不怎么讲究,好茶给他也是糟蹋了,都被我要了来。给姐妹们吃一遭,也是这茶的造化了。只可惜是夏天,若是冬日下了雪,取了梅花上积雪来烹茶,味道最好不过。”
这人闲了才有心情研究诗啊茶的,林黛玉嫁给穆离,日子倒与以前差不多,悠闲自在。
探春笑道,“之前园子里起过几次诗社,只是姐姐当时在备嫁,不方便外出,也没叫姐姐。少了姐姐这等风雅之人,诗社到底是有些不足了。”
“什么风雅不风雅的,我如今每日柴米油盐酱醋茶,最是俗人一个。”林黛玉笑道,“光顾着说话了,我还没问呢,不知老太太舅舅们身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