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回了一句是,连忙出屋。
没一会儿的功夫,腊月敷完了眼睛,来到厅里,就见这些奴婢全都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一个个看起来倒是规矩。
坐在上首位置,锦心将泡好的茶端了过去,腊月抿着茶,端量着屋内的众人。
众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可是刚才桂嬷嬷带着人过来好一番的搜查,他们心里也不是不怀疑的。这个时候看沈良媛如此,心里忐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腊月将茶杯放下,缓缓开口:“我记得自己说过,既然进了听雨阁,那就是我听雨阁的人,也与我沈腊月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们该懂。”
众人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儿。不少有外心的则是暗自流汗。
“只有一个机会,现在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谁有问题,自己站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若你们执迷不悟,那么我不会手下留情。”腊月的语气并不凶狠,甚至说话间还泛着笑意。
并没有人出来。腊月也不恼。
但是语气却有些凉:“好。真好。既然你们都认为自己没有问题,那咱们就继续。”
这时三等小太监小安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语气颤抖:“奴,奴,奴才有话说。”
腊月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
锦心语气冰冷的开口:“说。”
“奴,奴才,那个,欣、欣荣华身边的翠儿曾经,曾经给过奴才一个金瓜子,打探过主子的行踪。”他语气颤抖,但是仍旧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这额头上更是豆大的汗珠。
“锦心。”沈腊月示意,锦心将人带到里屋,也不晓得锦心都盘问了什么,这期间腊月仍旧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打量着这些人。
没一会儿,两人出来,小安子的表情明显的镇定许多。乖觉的站回了队伍里。
“其他人还有要说的么?”锦心问。
除了小安子,其他人倒是都是摆出一副自己忠心耿耿的模样儿。腊月脸色露出讥讽的笑容。
“谁知道他人有问题的,可以检举。检举之后提高一级。”别小看这一级,如若不是金瓜子这样的硬通货,旁的还真是怎么也敌不过这个的。
而且如若升为了一等太监或者宫女,这身份自然也是不同。
见没有人出声,腊月也晓得,这虽然有诱惑力,但是也不一定有人愿意出卖别人,毕竟,谁也不晓得另外一个人身后的,究竟是谁。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腊月语气很淡,但是众人却觉得一阵冰冷。
锦心浅笑的看着低头的众人。
“小全子,半个月前,你去舒宁宫与方婕妤身边的灵玉报信,结果得了一枚玉扳指。”
小全子一惊,刚想解释,却见到锦心了然的目光,这一瞬间不光是他,就连其他人也是明白了过来。今日这事儿,怕是主子早已心中有数儿。
如此做派,只是让他们知道,在这听雨阁,没有人可以有二心。
小全子扑通一下子跪下,刚想张口则被锦心制止。
“梨儿与安婕妤宫里的七巧互通消息。”
“倩儿与喜安宫德妃身边的久宁互通消息…”
锦心慢条斯理,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清清楚楚,甚至连日子和互相传递了什么都一清二楚。众人皆惊,这锦心从来都是温温柔柔,一副笑面,虽然重规矩,但是也极其通情达理。
却不想,她竟是什么都知晓。
这么一看,这堂下倒也跪了七八个人。
不过饶是如此,沈腊月身边的两个大太监和四个大宫女都不在其中。
腊月笑着看人:“难不成你们真的以为我当初是随便选的人么?锦心,将这些人,全都给德妃送过去。”又歪头想了一下,腊月似在自言自语:“下次,直接送慎刑司。”
这慎刑司在宫里,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虽说这次是送到德妃那里,但是众人也明白,沈良媛如此大张旗鼓这么做,德妃必然不会善待他们。而宫里也忌讳如此,就算是倩儿,也是忐忑的。
没人知道,德妃究竟会如何。最好的做法,想必也是将她们全都送到慎刑司吧。
虽然众人竭力求饶,赌咒发誓,但是腊月仍旧是不为所动,机会只有一次,不肯把握,现在哭又有何用呢?
看着剩下的人,腊月并没有多说,起身回了内室。
锦心仍旧是以往那副模样:“这做奴才的,别以为可以左右摇摆,今日没有抓到你们,不代表他日没有。还请记住主子的话。”
如今德妃管着后宫,那这有问题的人,她就好好处理吧。
今日这场大戏,总也是算是安稳落幕。
没一会儿桃儿果儿回来。
据说德妃已经将这些人分别送到了他们暗里帮衬的主子身边。而倩儿则是被送到了慎刑司。腊月倒是没有想到,德妃会如此做,想来,这德妃能够走到今日,还是极不简单的吧。
如此打人脸面的行为,她倒是做得得心应手。
这后宫可不就是这样。
将众人都遣了下去,只留锦心一人伺候。
锦心为人严谨,伺候沈腊月换了衣服,两人在园子里散步。
“主子,宫内香料和香囊之事提前揭露了出来,咱们下一步该如何?”
“我被下了药,自然是受害人,咱们只要做出愤怒和委屈的姿态就好。”腊月浅笑。
他们听雨阁的香料有问题,腊月又岂会不知,可是得知香料的具体属性之后她就决定将计就计,原本的时候她不晓得,可是看过这些医书,也听了万夫人之言,她自是知晓,这女子年纪轻轻即生产并非幸事。
想来这十三岁的女子,本就是个孩子,可却仍旧孕育孩子,自然是很亏气血,不仅对母亲不好,对孩子也是一样。
原本她就想着如何避孕,可是这香料倒是歪打正着了。
至于陈雨澜所送的那个香囊,她又怎么会用呢,上一辈子已经吃过亏了。
相比于此香料,陈雨澜送的带有麝香的香囊似乎更是歹毒一些,这个不管如何,你是怀不上的,倒也不会对身体如何,可是那含有麝香的香囊却并不会阻止人怀孕,但怀孕之后滑胎的几率却大大增强。
两相比较,腊月对后者更为反感。
“主子,虽然表小姐也被处罚,可是仍旧在宫里,如果他日她得了圣宠,必然不会与咱们交好,相反,倒是一定是针锋相对的。咱们要不要想些办法?”
腊月摇头:“不必了。这宫里除了皇帝,即使是太后也不会随意将一个嫔妃打入冷宫或者杖责。而皇上,我倒是觉得,这表妹下一步就要被召侍寝了呢。”
腊月笑着说出了这番话,锦心不解。
“怎么可能呢,她如此歹毒,皇上怎会?”
“怎么不会。锦心,这宫里的事儿,你还得多留心,傅贵仪下一步就会扶摇直上,最次也会做到妃位,如若不然,怎地和德妃相互牵制?而我虽然也算受宠,但是份位却并不高,没有显赫的家世短期又不能怀孕!另外,我这人有些肆意,又与安婕妤起过龌蹉。更是因为香料之事间接得罪了德妃,如今这宫里互相牵制,纵横交错,可不就是皇上喜闻乐见的么。至于表妹,你说,如果牵制我,一个自小与我一同长大,知根知底却互相仇视的表妹,难道不是皇上悬在我头上的另外一把利剑么?”
锦心听了主子的分析,拧起了眉:“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然如此。”
“锦心,你要记得,我要做的,只是步履平稳,一步步往上走。我需要的,是这个身份附加给我的荣耀,而不是爱情。不是皇上的爱情。你是我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要深记这一点。”
36
腊月早就有了部署,在得知香料之事之后她迅速的盘算好了一切,本想再等个一年半载在揭露出此事,但是因着这次傅贵仪有身孕的事儿,竟被提前揭露,腊月自然是知晓听雨阁这些钉子的事儿,而这些人也就是留到这一刻发作才能显出她的愤怒。
至于小邓子,太后的棋子怎么可能随意的推出去呢!
善加利用,才是最佳。
太后本就是庶女进宫,想来也一定遭受过不少的刁难。她每每针对高门贵女的言论想必也是令太后满意的吧。如果太后真的那么不在乎,就不会在陈雨澜提到姐妹情深的时候呵斥。
可见,想当年她们姐妹共同进宫一定经历了许多的针锋相对。
她不会对任何一件事儿做无用功,即使现在不晓得皇帝安排了什么人,但是小邓子这步棋,她会用好。
用过晚膳后腊月倚在窗边的小榻上看夕阳。似乎今日的夕阳格外美,艳红的一片,似火烧云。
杏儿掀开帘子,小步进门。
“主子,来喜公公过来了。”
腊月连忙起身,想来也是的,她今日受了委屈,皇上也不会无动于衷。
来喜一脸笑容:“奴才见过沈良媛,沈良媛,接旨吧。”
腊月连忙跪下。
“沈氏贤良淑德,淳朴温顺,甚得朕心,特进封为嫔,赐淳字。赏玉如意一对,金步摇一对,金丝绢六匹,织云锦缎六匹,珍珠十盒,如意屏风一对…”
“嫔妾谢主隆恩——”
来喜耳聪目明,连忙扶着沈腊月起身。
“淳嫔娘娘快快起身,皇上有言,知晓您的委屈,今日不便过来,明日定会来宽慰。娘娘莫要为难自己,好生养着。”来喜得了皇帝的交代。柔声安慰沈腊月。
“多谢来喜公公走这一趟。”不需腊月多交代,锦心便准备了一把金瓜子儿,笑容满面的塞给来喜,来喜自然也不矫情,谢过之后收下。
他也最是欣赏淳嫔娘娘这一点,从不拉拢他们内侍,不过分热情,又不过分自视甚高。
来喜将自己的来意交代完,也并不耽搁,立马离开。
腊月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了嘴角。
过午的时候,圣旨已经下来,傅贵仪升两级,称为傅贵嫔,而傍晚的时候自己这边又升了份位得了赏赐,一切似乎都是按照她的设想发展。
虽然自己只升了一级,但是因为有了赐字,实际上倒是与两级差不多了。
抿了抿嘴,腊月唤人伺候自己沐浴休息。
这听雨阁的奴才都眉眼是笑,虽是白天出了那么一党子的事儿,但是如果自己只是安安分分,倒也不错。这主子得了宠爱,份位扶摇直上,他们这腰板,也格外直呢。
几个大宫女规整着皇上赏赐的东西,也都喜上眉梢。
“杏儿,你手巧,将那金丝绢给我做一身裙装。”
说话间,粗使的嬷嬷抬着水进入,锦心连忙为主子宽衣。
泡在洒满花瓣的水内,腊月呢喃:“听说皇上的内殿有一处温泉,且舒服着呢,也不晓得何时能够得偿所愿,享受一下。”
锦心见她心生向往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主子真心待皇上,皇上也自会疼惜主子的。”
一旁的杏儿也跟着温和的笑。
“你呀,就惯会说嘴,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是个温柔的性子呢,其实倒是并非如此。”腊月状似埋怨。
锦心不依:“主子怎地如此说奴婢,您问杏儿,这谁人不说奴婢温柔。”
“怕是过了今日,咱们听雨阁可是没人敢说锦心姐姐你温柔了。”杏儿打趣。
今日锦心笑容满面说的那些话让众人明白,温柔,本就是一个表象。
锦心跺脚:“连你也欺负我,看我一会儿不收拾你这个小妮子。”
两人斗嘴,腊月浅笑着泡在水中。
皇上今夜必然会去看傅贵嫔的,就是不知晓,皇上这从不与人共寝的性子会不会变。又一想,腊月嘲讽,自己想什么呢,这是自然不会的。
新入宫这批女子,除了傅贵嫔傅瑾瑶,她和丽嫔竟是份位最高的。
如若家中父兄在官场上也是这般的升迁速度,怕是就要忐忑了吧。
“这宫里的事儿你们也多多经心。莫让他人钻了空子。”
“奴婢遵旨。”
***
骄云宫安静的室内。
一身天蓝锦衣的傅瑾瑶侧身躺在景帝的身边,手指划过他的眉宇,心下有些难受。
景帝拉住她的手指,起身。
“太医说过,有孕的头三个月最是该小心。朕今夜就不宿在这里了。”
傅瑾瑶咬唇,她自然是更加珍惜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在后宫的加持,也是她与心爱男子的骨肉。天知道得知了这个消息她是多么欣喜若狂。
可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刻,他却要离开。就算,就算不能敦伦,她也是希望他能伴着她歇在这里的。
见他起身整理衣衫,她不顾体统,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将那柔嫩的脸蛋儿贴在他的背上,低语:“别走,皇上别走…”
他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修长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儿,安抚的拍了拍。
“瑶儿别闹。你该知道朕的习惯。你不是最懂朕的么?”
傅瑾瑶见他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暗自垂下了头,他终究不肯为她坏了规矩。缓缓的放开了手,对他勾出一抹明艳的笑容。
“那瑶儿为您整理衣服。”
景帝看着她的眼神闪了一下,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恢复正常。
“你好好休息。不准虐待朕的儿子。等他生了下来,朕亲自教他骑射、教他诗书。朕会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统统给他。”景帝握着她的手,在她的耳边低声的诉说。
傅瑾瑶心里一阵激动,抬头看他,他可知,可知自己说了什么。是她,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
眼眶有些泛红,她扑进他的怀里:“皇上,瑶儿爱您,瑶儿好爱您。我一定会好好保重自己,我会将咱们的皇儿健健康康的生下来。”
他也仿若动情:“恩,好。”
景帝将她搂在怀里安抚了一阵,终是起身离去。
傅瑾瑶痴迷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晴朗,不似刚才的郁结。
即使还有别人,但是他终究是对她最好,也给了她这样的许诺,她何苦为了今日的事儿不爽利,太后并不喜欢她,这她早就知晓,但是太后却极重视皇上的子嗣,这也是令她心安的原因,最起码,她不需防着她。
就算她存着心恶心自己,那又怎样。说到底,这宫里,皇上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而他对她,却与他人不同。
至于淳嫔那样的狐媚子,傅瑾瑶冷哼,她倒是小看了她,不过,这样的女子,连个像样的家世都没有,更别提皇帝哥哥的真心,她凭什么和她争?
至于德妃,等她生了儿子,看德妃还嚣张什么。
她自小就爱慕那个清润如仙人般优雅的姐夫,如今得偿所愿,姐姐也不在了,不就是老天对她的眷顾吗?
纵使他,他还想念着姐姐,可终有一天,他会只是她一个人的。
想到刚才他那一抹闪神,傅瑾瑶对自家姐姐有了几分的嫉妒。
可饶是不管她怎么想,怎么猜测,却终是不晓得,那一抹闪神,是故意做给她看的。
景帝出了门,看着有些阴下来的天气,面无表情。
“摆驾咸福宫。”
咸福宫,正是德妃的处所。
而正准备就寝的德妃听闻皇上摆驾咸福宫,笑靥如花。终究,皇上也是不会忘了她。纵使总有新人且年轻美丽,可皇上却不是那无情之人。
自己在他心里,也是极其重要的那一个。
而傅瑾瑶听说皇上并没有回宣明殿,反而是去了咸福宫,气白了一张俏脸。
看着身边的大宫女青儿:“你可是打听清楚了?”
青儿知晓主子气愤,可又不能不说:“奴婢打听清楚了,皇上确实去了咸福宫。主子还请莫要太过忧心,您的身子要紧,小皇子要紧啊。”
傅瑾瑶长长的指甲刺进了手掌:“赵婉宁。当年你与姐姐争,如今又与我争。岂把我们傅家女子看扁了不成?”
青儿忧心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再次劝诫:“主子,凡事咱们还可从长计议,保重身子,生一个小皇子,才是眼下的要紧事儿啊。”
傅瑾瑶缓了缓,将手放在腹部,舒了舒气。
“你说得对,我的皇儿,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给我万事小心,这淳嫔能被人在香里做手脚,咱们也未必不会,如今这宫里的事宜还是把持在赵婉宁手里。以后但凡我这吃的,用的,穿的,都要经你们几个手仔细检查,切不可盲目。我的皇儿,绝不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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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下半夜下了场雨,今日越发的凉起来,腊月穿的并不多,这宫里就算是再冷,这妃嫔们也未必会多穿,左不过室内是有地龙的,而穿多了臃肿不堪,总是不会得皇上青睐。
现在不过刚入冬,不少宫里的地龙都没开始使用,腊月也是如此。
见她穿的这么少,锦心将窗户关上,劝着自家主子:“主子总是喜欢开窗,这天气这么凉,也不顾着身子。”
杏儿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这药是为了调养身子。
昨日出了那么一桩事儿,太医也开了不少的补品。
厌恶的皱了下眉,腊月淡淡垂眸:“先放下吧。”
因着昨夜腊月的交代,杏儿福了一下离开,她要去库房选一批金丝绢为主子裁制衣物,这宫里妃嫔制衣,全是由尚衣局统一裁制,不过也有那妃嫔喜欢让自家手艺好的宫女赶制。
见杏儿离开,腊月伸手将药碗端过,来到屋内的盆栽处,略微倾斜,补药就这般的贡献给了翠绿的植物。
她还不想怀孕那么早的。
嘲讽的笑完,将碗放在了桌上,一旁的锦心则是照旧的收拾东西,仿若什么也没看见。
虽然杏儿前世是个忠心的,但是这一世,她不能赌。
“皇上去了骄云宫?”
“是。”
皇上本来已经交代了,今夜要来他们听雨阁,却因着下午的时候傅贵嫔身子略有不适,反而是直接去了那里。这宫里可不就是如此么?傅瑾瑶仗着自己怀孕总是想多将皇上拉过去,可那又如何呢?就像昨夜。即便是去了骄云宫,也不会宿在那里。
也许此时傅瑾瑶还不懂,可是她已经伺候了皇上十年,自然是知晓的,他不会变。想来再过个三五年,傅瑾瑶才会认清这个现实吧。
娴静垂头,她一直都不解,皇上究竟是为什么不和他人一起睡呢?究竟有什么隐情?
见腊月低头,锦心以为主子再为皇上去骄云宫不悦。
“主子,既然皇上去了骄云宫,想必是不会过来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咱们未必没有机会找补上,您也莫要太过气愤,免得伤了身子。奴婢为您备水,您洗漱休息?”
腊月摇了摇头:“皇上一定会来。”
这一点,她很笃定。见她如此,锦心不再说话,收拾起床榻,看着锦心的背影,腊月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锦心,吩咐人备水吧,我要梳洗。”
锦心以为主子想通,去外间将事情交给桃儿。
桃儿听说了这个,犹豫了下,提醒:“锦心姐姐,今夜皇上有旨要来咱们听雨阁的。咱们这么早…”
“傅贵嫔身子不妥当,皇上已经去骄云宫了,想来也不会来咱们宫了,主子心情不爽利,还是早早休息吧。对了果儿,帮主子备些温热的牛乳,主子睡前用些,会睡的好些。”
桃儿和果儿听了锦心的话,都出去忙。虽然四人都是大宫女,但是很明显锦心在几人中地位更高些。
对于这点,她三人也并没有什么不甘,毕竟,这锦心是主子从家里带过来的贴身侍婢,自然是更妥当些,也更值得主子的信任。
她们能做的,只是一点点获得主子的信任。
交代完锦心回内室。
没一会儿的功夫水就备好。内室只留锦心一人伺候。
皇上一定会来,那么,她怎么能不让他知道她的真心与伤心呢?
借着窗棱外朦朦胧胧的月光,坐在榻上,小小的身子挂着大大的罩衣,更是显得人一派柔弱。此时她捧着手里的牛乳,小口小口的啜着,间或的吸了吸小鼻子。
“锦心,你说皇上是不是个大骗子?”
锦心怔了怔:“主子切莫乱说,这是皇宫,可不是咱们沈家,您…”
锦心的话被打断,沈腊月很肯定的继续说:“他就是一个大骗子。”
这话里有着浓浓的委屈。
“我被人欺负了,他不来看我。我知道的,傅姐姐有了孩子,他要过去,可是,可是他也没有一直待在那里啊!今天明明说会来看我,又没有来。他是天底下最大的骗子。”
想来锦心并不敢接口这样的话,这室内倒是沉默了下来。
腊月眨了眨眼,继续喃喃自语:“为了惩罚他,明日我要去陪太后对弈,然后我要留下吃晚饭,让他来了也找不到我。哼。”
门外“偷听”的某人见她如此,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腊月听到声音,“嘭”的一声,手里的杯子掉了下来。
表情错愕且奇怪。
锦心见主子如此,连忙将已经跌落塌下的杯子拾起。
帘子掀开,不是景帝又是哪个?
锦心连忙请安。
腊月连请安都不会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看起来羞愧极了,懵懵的呢喃:“皇,皇,皇上,你,你,你怎么来了?”
景帝立在那里,看着她低垂的小脑袋、还有些湿气的头发,还有那可爱发窝儿。
“抬起头来看着我。”景帝扬声道。
腊月自是不会反抗,抿着唇,乖巧却又有些呆愣的抬起头。
她嘴角嗫嚅:“…”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堪比蚊子了。
腊月似乎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冲他娇媚的笑了下。
“嫔妾见过皇上…”
“哦?”他语音上调,似有疑惑。
见他虽然之前在门外笑了,但是此时却略显冷淡,腊月继续攥着衣角,那处已被她捏的褶皱不堪,可饶是如此,她仍是笑的单纯无害,略带讨好。
“皇上什么时候到的?”声音软软的。
景帝挑眉:“恩?似乎是你说朕是个大骗子的时候。”
他也不笑,这语气还有些冰冷,腊月脸更红,嘟了嘟嘴。
“嫔妾,嫔妾是开玩笑的。皇上最英明神武了,断不会和我这等小女子计较了,对不对?”她讨好的拉住他的胳膊,而景帝则是顺着她的拉扯坐到了榻上。
腊月见他坐下,连忙跪在榻上,小嘴麻利的凑到他的脸上亲了一下,随即羞涩的开口:“皇上公务繁忙,一定累了吧?嫔妾给皇上捶腿。”
此时来喜与锦心都识相的退了出去,两人心里都是知晓,虽然淳嫔言语间冒犯了皇上,但是皇上这样子,可并不似生气。而且淳嫔这般温柔小意的伺候皇上,想来这事儿可是算不得什么的。
景帝满意的勾了勾嘴角,睨了她一眼:“你倒是个乖觉的。”
将她脸颊的发丝掠到耳后,景帝圈住了她。
“受委屈了?”
不说还好,说起这个,腊月眼眶红了起来,她怯怯的抬头,那双媚眼儿信任的看着他,也不多说,就这么看着他。给他看的心疼。
“你个小娃子,这样是想让朕心疼死么?”景帝已经二十好几了,而腊月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这也正是因为进宫,不然这个年纪出嫁的并不多。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她也不管,就这么坐到他的腿上,毛茸茸的脑袋摩擦着他的颈项,答非所问。
他的手缓缓向上滑,她有些痒,扭动了下。
但听一口抽泣声。
整个人被翻下,臀儿挨了两下:“你个小妖精。”
将她压在榻上,唇就这么掠住她的。
腊月放软了身子,柔柔的贴在他的身上,回应他侵略的激wen。
待到两人气喘吁吁,他终于放开她的唇。腊月自然是感觉到了他的那物就这般的抵着她。
这小榻虽然不小,但是两个人总是有些不便的。景帝起身,打横将她抱起,来到床榻。
“伺候朕更衣。”
腊月柔顺的点头,他今日穿着明黄色的金龙蟒袍,腰间的带子是深灰色,如此如玉男子,倒是得天独厚。俊朗的面孔衬着那精致的衣物。更是让人心里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