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逆子,在这里多言什么。不要以为你是驸马,就能随了自己的心意,快和你姨娘、弟弟道歉。”
谢大老爷如此无状,二房、三房家眷站在一边儿,只是旁观,却并不多言。如果要让一个人更加的疯狂,必然要处处惯着他,惯到他自以为了不起到极点。只有这样,他犯的错才会更大,而如今他们所做的就正是如此,只有谢大老爷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才可以开祠堂、换家主。而如今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有什么比害了驸马更好的呢?
只有他不断的捧着谢鸿,欲望不断的扩张,总有一天会见不得谢宁在嫡出长子这个位置上,那时便是他自己的倒台之日,也是他们的上位之时。
谢宁真是不知道谢家众人是怎么想的,明明是在门口敬候公主,结果却又要拌嘴仗,果真是蠢得不能直视。她原本生在小小太医之家,所学礼仪尚且不少,也明白该懂的道理,可是看现今的谢家人,实在让人无语。虽他们并未出了大门敬候,可是下人繁多,这样丢人又无状的举动,当真是可以做的么?如若下人传了出去,又哪里像话。怪不得原先就有许多人嘲笑谢家,这般家风,如何能不让人嘲笑!
“我让你道歉,你没听见么?”谢大老爷大怒,谢宁这个儿子,越发的不将他放在眼里了。看谢大老爷这么生气,谢家众人皆是面露得意之色。
谢宁似笑非笑的看谢大老爷,言道:“父亲说什么呢?”
“父亲,莫要为难大哥了,没有关系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谢鸿适时的开口。
谢二姑“呦”了一声,言道:“你还真是个好性儿的,人家都那么编排你了,你倒是记得是一家人,就是旁人不知道记不记得。大哥,我看你说话也不好用啊,也就跟我厉害吧,做妹妹的尊敬你,旁人可是未必。”
这一口一个旁人称呼的,可是她自己的亲侄子。
谢大老爷听了挑拨,更是暴怒:“你这混人,还不快道歉。”
谢宁依旧没有收起自己的笑容,当然,也不再看大家,只是看向了门口的方向,语气淡淡的:“自古以来,法不可废。我母亲是名门贵女,是原配嫡妻,难不成父亲要宠妾灭妻?那敢问父亲,大齐律法第七十二条是什么?至于谢鸿,嫡庶有别,我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地方,敢问,谢家的二少爷是哪位?是他谢鸿么?一个妾室生的孩子而已,难不成我说他只比奴才身份略高是错的么?如若父亲认为是错,那我再想问问父亲,大齐律法第五十八条又是什么?我谢家虽是商户,知晓律法甚少,可是却不该自以为是。父亲今日觉得我是忤逆与你,可是他日您便该知晓,让私人感情、个人喜恶凌驾于本朝律法之上,结果只会是授人以柄!”
不管说什么,谢宁一直都在笑,可是这笑容有几分真意,大家却不知晓。甚至隐隐之间,竟是让人觉得背后一冷。
内宅妇人或许有些不知,但是男子们倒是都听明白了谢宁的意思,顿时一惊。本朝礼法严重,虽然谢宁只是说了那些有针对的话,但是也潜在的告诉了大家,礼法不可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法理的。而谢大老爷做的,才是让人诟病。
他谢宁,与谢家的其他人根本不同,他是亲封的驸马,身份不同。谢家虽然富庶,但是他们是士农工商的最底层,而谢宁,则是不同!
皇家最是如此,可以容许自己无状,却是要苛刻的要求他人。他们小门小户,委实是得罪不起,最起码现在的谢宁,他们是惹不起的。而他的最后一句更是提醒谢大老爷,过多的无状,只会让“二房”、“三房”抓到把柄。
谢大老爷虽然做事不经大脑不计后果,但是事关家主,却十分敏锐,他…听明白了。
如期归,懦弱公主
谢大老爷听明白了,之后便是一身冷汗。再看老二老三,越发的觉得这二人是在算计与他。刚才如若真的就着这场大戏走下去,怕是下一步他就该严惩宁儿,宁儿本就极为虚弱,如若他稍有不慎,怕是就要将他交代过去。恰逢公主归来之际,他犯了这样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细想下来,惊觉二房、三房险恶。他不善的看了过去,二老爷三老爷倒是一脸的坦然,坏事儿不是我们逼着你做的,你又何苦企图诬赖别人。
谢宁一番话说完,大家俱是不再说话,谢大老爷在心底怨毒完旁人,想找些话找补回来,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一时间,场面静了下来。
而众女眷虽然不知道这律法什么的都是说啥,但是看原本张牙舞爪的大老爷都不再多言,因此倒是也闭嘴不语。
谢鸿站在极为靠后的位置,他看着脸色苍白却又有些诡异的谢宁,紧紧的攥住了拳头。原本事情就要奔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了,可是偏偏又出现了偏差,总是觉得,似乎自从出事之后,谢宁就有些不同了,可是具体哪里不同,他又是说不清楚的。
他打量着谢宁的侧脸,不得不说,他这个大哥真是长得极为好看,别说是男子,就算是女子,也当得上是美人一个了。如若说有什么缺点,那便是身材矮小,可纵身材矮小,也算不得极为突出的缺点,如他这样个头的男子,也不再少数。也难怪安澜长公主能够看上他,其实这并不让人觉得意外。
大房从来都不需要两个儿子,而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最后一定会笑到最后,可是,不管是父亲还是其他人,总有一些人在做一些愚蠢的事情,如若大家做的太多,只会让他警惕,让事情更为复杂,就像这次,想到这里,谢鸿利用眼光的余角扫了大家一眼。就是不知道那个愚蠢的人到底是谁。如若知道,倒是可以好生利用。
就在各人心思各异间,就听远远的传来了通报声。
“安澜长公主到——”
众人连忙出门迎接。
此时贤妃已经回宫,沈风护卫公主,一行人缓缓抵达谢府。见公主抵达,大家请安。丫鬟掀开轿帘,安澜长公主伸出了手,谢宁连忙上前一步,扶她下轿子。
这是谢宁第一次见安澜,安澜是典型的大齐女子长相,娇小,精致,身材略微丰腴,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
“表哥…”吴侬软语的声音更是让人浑身酥麻,再看她的衣着,一身素白,浅蓝的束腰却又将纤细的腰显现了出来,外搭一个大红的狐裘披风,当真是个能让人泛起涟漪的女子。
“表妹。”谢宁语气疏离,不过旁人却已经习惯了他如此,说起来,对安澜长公主高欣,他已经是十分的温和了。
蒋氏瞄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微微扬了下下巴,“公主快些进屋吧,说起来,这外面还是凉。”
不管怎么样,这是她的外甥女儿,是她的“儿媳”,她是可以开口的。
安澜微微点头,腼腆的笑,“好,一切都听姨母的。”
她的叫法并没有改过来,大家也没有多提此事,这便是出身高贵的好处。
“你连日来奔波,想来也是疲惫,回屋休息吧。”谢宁不顾旁人的看法,扶着安澜回房,看他们如此不顾礼数,老夫人更是一脸的厌恶。
不过饶是如此,大家还是分散开来,各自回房,白天的时候,安澜长公主一贯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出门,便是出门,也是跟着十分嚣张的奴婢珠玉,似乎多看旁人一眼,安澜都要哭出来。胆小的厉害。
穿过长长的庭院,谢宁与安澜一同回到房间,同来的,还有蒋氏,蒋氏身份与旁人自是不同。
“公主一切可还顺利?”
安澜微微福了一下一下,羞涩的笑:“多谢姨母关心,欣儿一切都好。倒是表哥…”高欣看谢宁苍白的脸色,越发消瘦的身形,担忧问道:“表哥出了什么事儿?难不成是他们又使些小动作了?”
“你表哥前些日子落马了,曾经一度垂危。不过这些日子已经好了,你无需太过担忧。往后姨母会照拂你们俩的,不会再让旁人欺负你们。”蒋氏回道。
安澜听闻谢宁出事,立时红了眼眶,她连忙拉谢宁就要查看,谢宁握住了她的手,有几分制止:“我没事。”
蒋氏望一眼跟着的奴婢,俱是他们的心腹,倒是也无妨。
“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可是有人…”下面的话被隐在了口中,谢宁并未有过多的反应,蒋氏则是点了点头。
“好狠的心,到底是谁,是谁要这般的害人。”
要害她的人太多了,至于是谁,以后总是会知晓的。谢宁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个以后再说,狐狸尾巴早晚会漏出来,表妹,你把手给我。”
刚才抓了一下安澜长公主的手,她总是觉得脉象有些不太对。
“呃?”安澜愣住。
蒋氏附和:“公主还是让宁儿给你检查一下,这谢家可当真是龙潭虎穴的,昨个儿夜里,你表哥竟是在我的房里发现了那剧毒的毒草。那时宁儿便是十分的担忧你,今日你归来了,可不就要好好检查一下。”
安澜双手绞在一起,脸色有几分落寞:“我不是本来就有病么?”
谢宁心里一顿,看安澜的脸色,不像是有病之人啊!可既然安澜这么说了,那真正的谢宁就该知道她这病症的,自己如若太过惊讶,倒是不妥。心思流转间,谢宁再次开口:“我是担心,有人下毒。虽然我们十分小心,但是有些事,防不胜防。”
跟在安澜身边的大丫鬟珠玉也劝道:“公主,驸马说的也对啊。您还是检查一下吧。”虽然驸马的医术并不精湛,但是到底也是个大夫,而且这样的心思都是好的。
安澜点了点头,怯怯的将手递给了谢宁,谢宁搭上她的脉,咦?
看谢宁拧起了眉,安澜另一只手攥紧了帕子,担忧的问道:“表哥,可是…可是有什么不好?”
安澜没有病,如若说她有病,那么,她便该是…中毒,而且可见,这个毒绝对不是一时半刻了。安澜嫁进谢家不足一年,那么这毒便不是在谢家下的。宫中…谢宁不敢妄断。安澜说自己有病,如若是有病…想到这里,她抬头看着安澜,问道:“你吃了什么药?”
安澜迷茫的看向了珠玉,珠玉连忙回道:“禀驸马,是陈太医开的安定之药。您不是知道么?自公主发病之日起,各方诊断都是无用,最后倒是只有这个药会好用几分。”
谢宁面色不变:“你把那药方还有药都拿给我看一下。”
“可是有什么问题?”珠玉紧张,她是安澜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也事事以她为依归。听闻可能有问题,珠玉连忙谨慎起来。
“具体我也说不好,你先把药给我看一下,我觉得,表妹很有可能中毒了,而且是慢性毒。”说到这里,她又补充:“许多事情,我们太大意了。”
珠玉也是经历了宫中尔虞我诈的人,听她如是说,马上变了脸色,“驸马放心,我马上去做。”
安澜自谢宁开始说话便一直处于呆滞状态,也在这时,她迷茫的落下了一滴泪。
“表哥,你说,你说也有人要害我?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都已经是有病的人了,他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她用帕子不断的擦拭泪水。
谢宁看她哭得梨花带雨,有些不明所以。她自小就不是柔情似水的女子,穿越之后大抵是感染了几分谢宁原有的情绪,心绪间更是冷淡,如今看公主这般,倒是有些不能理解。不管何事,哭都是没有用处的。
公主哭得可怜,蒋氏连忙安抚。谢宁坐在一旁,只是静静的看着几人,如有所思。
“表妹别哭了。”谢宁语气慎重:“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哭泣,而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隐藏的黑手揪出来,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你一个要外嫁的公主尚且会得到这样的对待,你的母亲贤妃呢?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说的甚有道理,这点刚才珠玉也想到了。
“驸马,稍后奴婢会将消息传给贤妃,您且放心。”
谢宁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还在继续哭的公主表妹,顿时觉得有点脑仁疼。
这么爱哭,在宫里怎么混下来的?
夜阑静,双面伊人
深夜,谢宁挑灯夜读。
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她倒是也能将谢家的情形看个一二,能够乱成这样,只能说,谢家的家主,也就是她那个“父亲”,能力太过一般。
今日二房三房都没有开口,但是照她来看,也未必就是简单的,他们算计的是谁,更是一目了然。还有她的那个二姑,这么明显的针对,倒是让人觉得有几分的怪异了。
“主子…”门口传来敲门声,阿碧连忙过去开门。
门口的小丫鬟看到阿碧,吁了一口气,连忙开口:“阿碧姐姐,公主请驸马回房,有事一叙。”
阿碧点头,转身回屋,因着“特殊”的原因,公主与驸马并未住在一起,不过每个月倒是有几日是要假装一下的,今个儿虽然公主刚刚回来,但是自家主子却也并没有过去,毕竟,主子“重伤”么!
“主子,公主请您过去。”阿碧禀道。
谢宁将书放下,阿碧连忙为她将披风拿了过来,谢宁虽为女子,不过却将近一七零的身高,也正是因此,才使得她这样惊艳的容貌没有让人有一丝的怀疑,毕竟,大齐女子普遍娇小。
阿碧有些忧心:“主子,奴婢估计公主是又犯病了,您身子虚,可别让她伤着,奴婢寸步不离的跟着您。”
谢宁颔首。
两人的房间在同一个院子,交代出去不出一刻钟,谢宁便已到了公主的闺房,丫鬟连忙通禀,里面传来安澜公主中气十足的声音。
谢宁心下有些疑惑,不过面上却一丝不显。
此时的安澜一身大红的棉服,见谢宁进门,立时开口,“你又被人欺负了?”
谢宁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不言语。
安澜眉毛挑的高高的,怒道:“他们以为我是死的么?竟敢欺负到你的头上了,这帮混蛋,我要进宫,我要禀了父皇,将他们那帮人全都杀光,一个也不留,一个也不留!”
安澜嗓门大大的,整个人仿佛燃烧的火焰,谢宁看到这个样子的她,似乎终于有些了解,所谓的“病”,指的是什么了?可是这世间竟是真的有这样的病症?
“你无需如此。我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可怜。”
安澜一脚踹到了椅子上,椅子“砰”的一声倒地,大家都目不斜视,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公主。
“你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可怜?我看你就是个蠢货。他们是什么人,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走,我要去见老夫人,那老虔婆还真当自己的是大户人家的老夫人了?什么身份,也敢在本宫身边装模作样,要欺负本宫的人,也要看看本宫是不是个软柿子。我看他们是活腻歪了,别以为我没看见,我回来的时候,她还对我翻白眼。欣儿那个蠢货傻傻的只知道哭,她不成,我就来。走,你跟我过去,我非收拾她一通不可。还有你的那个什么二姑、兰姨娘的,都是些什么下三滥的东西,这些贱皮子,没一个好的。”
安澜耀武扬威的骂完,谢宁扶额,这是…公主?呃,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大抵也不会骂成这样。不过,这样的安澜倒是比白日那个只知道哭的女子更让她舒适。
瞅瞅,原来,她也不是个正常的。
“你是公主,这样说话不好吧?虽然说得都对。”
安澜怔了一下,随即疑惑:“倒是难得,你竟然会说我说得对。”停顿一下,她更是打起精神,“你是遭了罪,知道自己家都是些什么猪狗之辈了吧?早就让你听我的,你非要妇人之仁,也不想想,和人说人话有用,和畜生说人话,他们听的懂么?你的好脾气,你的好品质,在那些人眼里,只能是显示你的软弱。走,你跟我去。我非要收拾一下那个老虔婆,个毒妇。”
“就算收拾,也不再一朝一夕,我们不必如此。”谢宁看现在的安澜,除却衣服不同,连妆容都变了许多,如若白日是青莲如水的女子,那夜间便是耀眼如火的玫瑰。
“你又妇人之仁?”压低了声音,安澜叱道:“虽然你确实是个女子,可是料想你也是要装一辈子了,你这么软的心肠,如何能够将家门撑起来?白日里的高欣又是个不懂事儿的怯懦鬼,我总不能每天晚上都出来给你处理这些事情吧?”
谢宁手指轻轻点着桌面,他竟是露出一抹笑容,极淡,但是却别有深意。
“表妹,大齐极为重视孝道,我们如若太过放肆,总是不好,再说了,有时候真要收拾一个人,未必需要人尽皆知大费周章。”
呃?安澜呆住了。
“慢慢来,我不会吃亏的。倒是你,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你的药里,其实是有微量的毒素的。”谢宁想到下午的查证,开口言道。
安澜一口茶灌了下去,“砰”的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茶杯的把手直接断掉,“说起这事儿,我就生气,竟然是算计到我的身上了,我已经告诉珠玉了,让她修书一封回宫,至于那个陈太医,我非扒了他的皮,竟敢对我使手脚,他是活的不耐烦了。我非给他扔到狼窝里喂狼。”
夜间的安澜果然暴躁的可以。
谢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安澜恼怒的样子,竟然觉得有几分有趣。
“你笑什么。”安澜很不高兴。
谢宁正色:“果然是宫里长大的公主,心思分外的单纯。也难怪旁人要算计你,你才是真的没有心机之人。扒皮扔狼窝什么的又有什么用呢?没有陈太医,也有王太医李太医,或者其他的人,你做了,又有什么用呢?倒是不如放长线钓大鱼。我觉得,这事儿通知了姨母就好,相信咱们的贤妃娘娘会处理的甚为妥当。”
在宫中浸淫多年,哪个妃子是吃素的呢?她先前曾经听萧炎分析过每一个人,对贤妃,他也是忌惮的。既然这样,那么谢宁有理由相信,贤妃能给她的女儿找到真相。
这时安澜是真的疑惑了,她上下打量着谢宁,半响,问道:“你是什么人?”
谢宁没有一丝的犹豫和迟疑,只是看安澜。
安澜看她如此,又想了想,叹息,“想来你也是被伤透了心,不然哪会如此。”
谢宁站起了身,阿碧连忙为她拿披风,安澜瞪视了阿碧一眼,不过阿碧却也不为所动。
“你莫要胡来了,早些休息,那些脏事儿,你不消多管,至于说去老夫人身边闹…”停顿一下,谢宁言道:“她总归是我的祖母。再说了,你这闹得也不合情理。不管做什么事儿,莽撞都是不妥当的。”
“谢宁,我发现,自己还真不怎么了解你。”
“人死过一次,就知道许多东西该怎么做了。”说完,谢宁打开门,见外面竟然飘起了丝丝的细雨,不过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方才还是好好的,这时竟是下起雨来,她恍然间想到与萧炎的初次相遇,那时,也是这样一个天气,她不过十岁,是一个木木的小丫头,仰着头,声音清脆的问那浑身是伤的少年。
“你是让狗咬了么?”
时隔多年再次想来,她冷笑一声,原来,让狗咬了的,从来不是萧炎,而是她。而萧炎,便是那条真正的疯狗。
“怎么了?”安澜看她呆住,望了一眼,吩咐丫鬟备伞。
谢宁收回思绪,微微笑:“没怎么。也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飘忽的厉害,安澜十分的不解。谢宁没有让她明白,擎着伞飘然离去。
她会做好这个驸马,也许正是一个这样的机会才能使她更好的复仇。谢家虽然身份地位不高,但是却是天下首富,这样的财富不管是对谁来说,都是极好极好的。她一定可以善加利用,至于萧炎,总有一日,萧炎,我会让你血债血偿,我会用你教我的一切将你斩落马下。
一定会!
谢宁心思坚定起来,整个人竟是也轻松了下来。
停下了脚步,她站在院子里,将手伸到了雨中。
“主子…”阿碧不赞同。
“明个儿将消息散出去,就说公主震怒。”
“啊?是,奴婢明白。”阿碧有些不解!
谢宁没有过多的交代,回房之后也并未休息,倒是再次翻看其了医书,原本她就奇怪,明明安澜没有病,为什么大家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她有病,现在看来,竟是这样的原因。白天夜里两种性格,这样的病症,倒是世间罕见。如若说治好,谢宁觉得,自己是没有能力的。不过虽然这双重性格的病症她治不好,但是中毒却是可以处理的。安澜身上的毒下的精巧,就算是指了出来,也可以被辩称为以毒攻毒,这也正是她先前不让安澜乱来的原因,既然不能抓住切实的把柄,那么倒是不如放长线。
“主子,夜色深了,您也早些休息吧。”
谢宁抬眼,想了下,点头。
略施计,祸水东引
许是公主归来的关系,许是家中隐隐流传的公主震怒的消息,谢家这几日倒是十分的风平浪静,大家都分外的小心谨慎,谢宁每日调养,倒是好的更快了些。
安澜公主与谢宁并不每日见面,她更多的时间都是陪在蒋氏身边,而谢宁除却每日钻研医术,也开始逐步忙碌起来。
谢家主要经营的就是当铺钱庄药房,而谢宁分管的,就是药房。
“属下见过少爷。”沈风办差回来,过来请安。
一般在外行走,谢宁都是带着沈风,而在家中则是带着阿碧,这点是大家已经习惯了的,这两人都是谢宁的心腹。
“我让你查的事儿怎么样了?”谢宁也并未抬头,只是翻着手中的账册,冷然问道。
“如您所言,鸿少爷确实与萧状元有接触,不过根据您的交代,属下并没有靠近探查,以防被他们察觉。”沈风性格倒是和谢宁有几分像,也是木木的。
谢宁点头,萧炎武功甚高,如若真的是真的靠的太近,许是会打草惊蛇,犯不上。
“这么大一块肥肉,如若不咬一口,倒是对不起自己了。”谢宁冷笑,她也能揣测出一二分萧炎的想法。
“少爷,那咱们怎么办?如果萧状元全力的帮助鸿少爷,对咱们来说倒是十分的劣势了,要知道,萧状元下个月就要和邱丞相的千金成亲了。如果那样,必是一大隐患。现在咱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沈风忧心忡忡,今日这个消息,委实是算不得好。
“谢鸿要巴上萧炎,借以更进一步取得谢家家主的位置。而萧炎要利用谢家的财富为自己铺路添瓦,这就是他们能够勾结的缘由。”
沈风听了,点头,“少爷说的有道理。我们必须打散他们的联盟。”
谢宁没有开口,只是琢磨起来,室内一时静谧。
清脆的声音响起。
“启禀主子,大老爷有请。”阿碧进门禀告,谢大老爷身边的小厮站在门口等待。
谢宁不再多想,起身出门,沈风跟随其后。
谢家庭院极大,谢宁与谢大老爷的住所相去甚远,而兰姨娘与谢鸿兄妹的小院子则是离这里极近。可见大老爷的喜恶。
“宁儿见过父亲。”谢宁问安。
谢大老爷看他的神色十分不耐烦,可倒是也没有发火,“明日你祖母要去青岩寺上香,你带领一队护卫护送。”
谢宁挑眉:“陪同祖母,自是应当,然想来父亲也是知晓,我身子极为不好,这样的状况,我又如何能够带领护卫?祖母是咱们谢家的支柱,如若因孩儿有个什么,那可如何是好?”
谢大老爷呵斥:“你这孽畜,竟敢诅咒长辈。”
“孩儿并无这样的意思,只是父亲应该明白孩儿身子如何。父亲明知道孩儿如此还要让孩儿陪伴祖母,这样的话如果传出去,想来谁人的面子都不好看。”谢宁回的不痛不痒。她也不看谢大老爷,只是垂着头,倒是一副懂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