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真实身份。

一念至此,江夜白又咬了咬唇,先行开口道:“景源师兄,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她是真该谢他。
很难想象,如果换了第二人,还能不能仅凭几颗种子就猜出她身陷困境,然后布局相救。如此不动神色,如此天衣无缝。
果然无愧盛名。
景源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回应道:“我送你回去吧。”
江夜白微微一怔。而他已抬步出门,她稍作犹豫,连忙跟上。
外面的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被雨冲洗后的树叶,清亮的就像翠玉一样,照着依稀两道人影。前面的高高大大,后面的玲玲珑珑。
微风轻拂,树叶沙沙,偶尔有雨珠落下来,滴到衣服上。
江夜白的心,忽然变得跟衣服一样,湿湿的泛着潮。
“令堂可好?”
忽听景源在前头如此问。
明明可以把回答说的细致委婉,但不知怎的,涌出喉咙的,只是一声闷闷的“嗯。”
“我五年前曾路过你家,拜见过她老人家。”
她知道。五年前他突然说要上山修真,消息传来,气的娘亲三天没吃饭,并严重反对。但有一天,景源突来拜访,不知他跟娘亲说了些什么,娘亲就同意了。
而那一天,她随父亲有事出门,错过了相见。
“娘亲她……”江夜白吞吞吐吐,犹豫半天,决定还是说真话,“很生你的气。所以,才让我也来蜀山的……”
景源突然停步,害她收之不及,差点一头撞他身上。
忙不迭的道歉,一个对字刚出口,手就被他扣住了。腕上一热的同时,那湿漉漉的泛着潮气的心,就突然烫开了。
江夜白颤颤抬睫,对上的,是景源无比诚恳的一双眼睛,他道:“对不起。”
欸?
这么快就道歉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
“害你三番两次身陷危境,差点丧命,对不起。”
“呃……”江夜白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其实也没什么啦,我不是没死嘛!啊哈,其实回想起来还挺好玩的,我要真一直待在家里当井底之蛙,又怎会知道世间还有这么多稀奇有趣的事情。”
见景源表情还是很严肃,她忍不住就想缓解气氛,连忙又道:“你看,比如我现在,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这个可是很了不起的呢!我爹知道了不知该多高兴,替他省多少饭钱啊!”
景源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虽然短暂,但还在落到了她心里,当即更开心了:“你放心景源师兄,虽然我娘气你恼你,但我并没那么想。男儿志在四方,你自有你的抱负和梦想,我会支持你的。真的。”最后六个字,她说的很是认真。
背弃也好,辜负也罢。无论如何,那都是他和她的姻缘,哪怕不成了,她也不要变孽缘。人生在世,短短百年,得失计较,可能于当时看来乃切肤之痛,但事后想想却都变得云淡风轻。
好比现在,她就觉得如果自己站在景源的位置上,肯定也想退婚。一个只懂烹饪女红的姑娘,又如何与一个修真卫道保护苍生的男人举案齐眉共度一生?
如此说来,真该谢谢娘亲。若非娘亲逼她上山,不经历这么些事情,她还是那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不经人事,不知轻重。
更不会了解——景源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想到这里,江夜白突然一震——等等!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剧情就大逆转,来了个感恩戴德?不对啊!就算景源从言师采手中救了她,但就此下结论他是个好人,未免也太轻率了!她可没忘记此人是真的跟琼华暗中勾结,且也是真的偷了无极天书!
江夜白心中一紧,脱口就问了出来:“那本《无极天书》是真的?”
景源原本还沉浸在她的那句“我会支持你的”中,神色凝重,满溢温柔,结果听此一问,先是一僵,然后,唇角慢慢上扬。
江夜白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她跟他相处的时间不算短了,因此也可以说是有所了解的。而了解之一就是——只要景源这么扬唇,就绝对是假笑!
果然,景源笑过之后,轻轻开口,说了一句:“小师妹你在说什么呢?那本书可是你亲自从我怀里摸去,然后还给师尊的。占了我那么大的便宜不说,现在又来怀疑我么?”
“……算了,当我没问。”江夜白愤然扭头:她果然是一时昏头,才又自作多情了。合作一次不代表他们就是同盟啊!此人不可告人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指望他说真话,根本比登天还难!
这一次,江夜白走在了景源前头。
景源在身后轻笑:“别走那么快,地很滑。”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江夜白就脚底真的一滑,眼看要摔倒,身后伸来两臂,轻柔却又亲昵的将她抱住了。
江夜白顿时哗啦啦,从头红到了脚:“你……做……什么……”
“扶你。”
“我……已经……站稳了……”
“这样啊,好的,你小心些。”景源松手。
结果就是她脚下又一滑,反手抱住了景源。
景源笑:“叫你小心……哎,送佛送上西,看来只能我扶着你回去了。”说罢,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拖着她的臂,继续下山。
江夜白更加悲愤:地上积水不多,根本不滑,分明是你暗中做了手脚,才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摔倒!真是好人都被你做了!
不过算了,他既然扶,她就靠,反正都被他亲过抱过摸过,要真计较起来,早就扯不清了。
她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看路,又发现一事——此路不是通往她的住处的,而是他的。
“欸?我不回自己家吗?”
“反正我要出门,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住吧。”景源倒是一如既往的大方,“你已被选为天徒,要重点保护,住我这也说的过去。”
江夜白想起正事,面色一肃:“等等师兄,那个一九,哦不,言师采,哦不,还是一九,反正就是那个魔族,他说过,真正的天徒是你不是我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神机仙姝他们算错了?”
景源淡淡道:“占卜之说,本来就不是一定精准的。”
江夜白睁大了眼睛。
景源朝她笑了笑:“不是你岂非更好,你就不用去送死了。”
可是就换成你要去送死了啊!江夜白在心中呐喊。
景源忽然抬手,轻柔却又慎重的握着她的双肩,一字一字道:“我觉得,比起天徒什么的,你现在更要关注的,是你的胃。”
江夜白睫毛一颤。
景源的目光也落到她的肚子上,仿佛透过衣服,看到了里面的黑洞:“我担心……”
“嗯?”她屏住呼吸等他说,但他却不说下去了,只是笑了笑,还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其实也没事。剑有双刃,用得好,即可伤敌。同样的,任何事情都有双面。我相信,你肯定化险为夷。”
江夜白似懂非懂。
“答应我……”景源的声音轻如梦呓。
“嗯?”
“好好修炼。魔族想利用你,那么,反利用这个洞,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击。”景源在说这句话时,乌黑的眼睛深处,像有一道光,笔直笔直的穿透江夜白的外壳,落到了她心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朋友来京看国米和A米的球赛,我要全程陪同,一直到周日
所以,那个更新……不能保证……
我只能说尽量……
但真不能保证~
顶着锅盖跑走~
预言
“答应我……”景源的声音轻如梦呓。
“嗯?”
“好好修炼。魔族想利用你,那么,反利用这个洞,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击。”景源在说这句话时,乌黑的眼睛深处,像有一道光,笔直笔直的穿透江夜白的外壳,落到了她心中。
不过,等景源走后,江夜白把这句话又细细琢磨了一遍,得出一个新结论——
景源分明是在鼓励她继续吃啊……

吃就吃,谁怕谁!
天上飞的,地上长的,脑中想的,通通不放过。
正吃着淞江的鲈鱼,美中不足的想着还不到季节这鱼不够肥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也许是修为上升的缘故,此刻的她耳聪目明,那脚步声距离甚远,她都能够听见,而且,还听出了,那是花阴醉的脚步声。
那姑娘又想干嘛?
想起她曾经在此地做过的事情,江夜白就浑身一抖,转目四望,空空荡荡,也没个藏身之所,幸好还来得及出去。于是江夜白将屋后方的窗户一开,跳了出去,然后放下窗子,躲在墙后。
如果说言师采很有问题的话,江夜白觉得,这个花阴醉也很不简单。
首先她能看出言师采是个妖怪;其次她跟言师采居然一样美貌;然后她也表现出了对景源的浓厚兴趣……总觉得暗中应该有条线,牵连着错综复杂的关系,才让这么一伙人,同时聚在了蜀山。
会是什么呢?
而她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景源下手,又为的是什么呢?
江夜白边等边想,肚子也没闲着,又吸了一碗炖的暖暖浓浓的莼菜汤。她在选择食物上非常有分寸,因为心知这些食物都是有来处的,不是凭空变出来的,被她吃掉的话,意味着原本放置食物的地方就空了。所以……
她都是挑爹的竞争对手家吃。
就拿淞江的鲈鱼来说,在江都一带,以望月楼和她爹开的草木坊的最为著名,两家一直势均力敌不相上下。但随着江夜白的不断偷吃,望月楼很快陷入了恐怖危机,因为他们的大厨发现,明明做好的菜,只要一放到灶台上,还没来得及端上桌,就嗖的一下不见了。
“闹鬼了啊——”伙计们纷纷逃避。
就这样,望月楼倒闭了。
江夜白不无骄傲的想——爹啊,我总算也能帮上点你的忙了。
那边,花阴醉推开了景源的房门,走到之前她埋种子的地方,皱着眉头观察了许久,嘀咕道:“怎么还没长出来呢?”
她自然不会知道,她辛辛苦苦埋的佛见笑已经被江夜白给吃了。
花阴醉蹲下身开始挖土,她用的手法非常特别,用簪子在地上划出一个圈,那圈子里的土就自动消失了一层,如此逐渐往下,咕噜噜冒出水来。
花阴醉吓一大跳,连忙用脚去踩,想把洞填上,结果水却越涌越多,不多会儿漫出洞口,一片汪洋。
花阴醉见自己闯了祸,立刻一个扭头——跑、掉、了!
作孽啊!江夜白在心中暗叹了口气,眼看那水越升越高,要把整个屋子都给泡了时,她发动法力,用了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法——喝掉。
水哗啦啦的涌,她咕噜噜的喝。
不知过了多久,那水终于不再往外冒了,江夜白这才得以歇口气,重新跳进屋内,凑到花阴醉挖出来的洞前,明明只有碗口大,一眼探去,深不见底,而且似乎有风从底下吹上来,拂的她的脸很痒。
江夜白觉得有点不对劲,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一切,她将一只手伸进洞里捞了捞,从洞底顿时冒出一股引力,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一路下滑,坠落,云里雾里,几不知身在何处。
而当她在一片惊恐中双足终于碰到实物停下来后,顾不得身上的剧痛,连忙爬起四处打量,发现洞底,赫然已是另一个地方了。
山岩、钟乳石,一切看起来都和之前用幻术造出来的那个反思洞很相似,只不过,比反思洞要大了不止百倍,非常明亮。洞的最中央有一块巨石,石头里镶嵌了一面镜子,所有光亮便是从那而来。
江夜白小心翼翼地走到镜子前,随着她的靠近,镜子里也出现了一个女子,分明是她,却又不怎么像她。
她此刻穿的乃是恢复人形时神机仙姝随手给她找的一件麻衣,头发也只是很普通的束在一起,从头到脚一件首饰都没有。可是镜子里的她,却是一身华丽的嫁衣,珠环翠绕,妆容精致,好像是个新娘。
而且年纪看起来,还稍稍比她大。
江夜白又朝镜子走近了一步,这才看到石头上刻着四个小字:“预之它言”。什么意思?完全不明白!
江夜白尝试对着镜子笑了笑,可镜子里的人没有笑,一脸忧愁,然后表情微变,眼圈也红了。另有一只男子的手出现在镜中,轻轻抚摸她的脸,将她的眼泪温柔拭去。
江夜白恶寒了一下,实在无法想象如此温存的一幕出现在自己身上。
镜子里的她,抓着那只手啜泣,随着她的拉拢,那只手的主人也现身了,宽厚的背,乌黑的发,同样鲜红的锦衣,同样逼人的华贵。
而等那人转过身,对着镜外的江夜白时,江夜白再也无法抑制心头的震惊,尖叫出声。
“他、他、他他!是他!”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镜中的男子,是景源,却也不像景源。
因为景源一身紫袍,头束羽冠,分明是修真的打扮;可镜中的他却穿着婚服,活脱脱是个新郎。
镜中的她和他并肩坐下,景源拭擦着她的脸,低声说了些什么,于是她就哭的更悲伤了。而下一瞬,鲜红的血涌上来,将整个镜面遮挡。
江夜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继续紧张的盯着镜子,镜中血雾过了好一会儿才散去,镜子里还是穿着嫁衣的她,但头发全散乱了,脸色苍白,双目赤红,冷笑不已地注视着前方,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再次覆盖了镜面……
镜子外的江夜白心脏扑扑直跳,苍白的脸颊同样没了血色。
这是预言吗?
这是镜子的预言?
预示她会在和景源成亲的那一天,自杀?
可是!为什么????
带着无数疑问江夜白继续紧盯着镜子,但等血雾第二次抹去时,重复了先前景源为她拭泪的画面,如此,周而复始,再无新的场景。
江夜白下意识地咬住嘴唇,将那两幕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是她,但不是他。
之所以说是她,是因为镜子里的她,脖子上戴着一串玉佛珠,那是娘亲最喜爱的首饰,如果她出嫁的话,娘亲是绝对会把玉佛珠传给她的。
而之所以说不是他,是因为镜中的景源很文弱,和她站在一起时差不多高,可现实中的景源师兄,可是足足比她高一个头的。
如此一来,她反而更加迷惑,这见鬼的到底是什么啊?
如果是预言,她凭什么要在新婚之日自杀啊?
如果不是预言,又为什么会照出她和景源啊!
江夜白深吸口气,对于一团紊乱的东西,她从来只有一个处理办法——不想!于是在确定自己短时间内理不出头绪后,她毅然转身,朝别处走去。
四边的岩壁上都刻着字画,细看了一下,发现画的是三百年前魔族入侵的场景。无外是魔族多么多么残忍,而崇香又是多么多么坚毅,最终在他的带领下,蜀山将魔族全部驱逐,并堵上了天眼,从此,将其彻底隔绝在了外界。
至于画旁注解的口诀小字什么的,江夜白基本都有看但没懂。自己的修为果然还是太浅了。她深深的惭愧了一下。
如此一路往前,在见识过蜀山前领导人的英武事迹后,终于出现了道石门。
门上刻着庞大复杂的花纹,看起来是个高深的印记。江夜白本觉得门上古怪,估计会打不开,结果手才轻轻一碰,重大数吨的石门就滑开了。
呃,这个……
江夜白愤怒:如此容易,根本不配做神秘山洞的门嘛!
就在这时,刷刷刷刷——六道银光同时出现在了她前方,伴随着逼人的寒气,她的身体瞬间就僵直不动了。
“尔等是谁?好大胆子,竟又敢来闯我后山禁地!”一个洪亮的声音如此吼道。
江夜白顿时泪流满面。
谁来告诉她,为、为、为什么景源的屋子底下,就是蜀山的后山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寓之他言”友情赞助魔镜的名字
琼华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后退,啪的关上门。
一颗心砰砰砰砰,快要跳出咽喉。
不过,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此门从里头打开容易,从外面打开却很难,她这么一关门,门外那六人就立刻没了动静。
但,也不过是暂时而已。
江夜白心中很清楚,他们必定会去禀报长老,而等长老一到……想到这里不禁又后悔了,刚才干嘛要退回来啊,直接被抓了反而容易说清楚,如此一躲,更显心虚。
她暗暗咬牙,往回走,再次路过那面镜子,心中咯噔了一下。
如果——
这里就是后山禁地……
而景源的屋子下面,居然就通着禁地——景源是否知情?
如果他不知道,那就是自己误打误撞发现了,可按照她对景源的了解,此人绝对不可能不知情。否则,后山禁地连在谁屋子下不好,独独连在他屋子底下呢?
那么,如果景源知道。之前琼华邀其去后山偷天书时,他们却没有走地下,这说明了什么?
他们是盟友,而且从五年前就开始预谋要来偷天书了,可景源却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琼华,由此可见,他另有所图。
他在图谋什么呢?
这,正是江夜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景源是名门公子,其父乃当朝太傅,位极人臣,其母是堂堂郡主,身份高贵,他自己又很聪慧,十二岁就高中了举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条大道通青云,前程似锦。
可他偏偏放弃了仕途,跑来蜀山拜师学艺。虽然说当仙人是很威风啦,但也非一般的艰苦。他为什么要放着锦衣玉食的美好日子不过,跑来受这种苦?
答案只有一个——他所追求的东西,比荣华富贵都重要。
江夜白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有什么东西会让她宁可舍弃荣华富贵也要得到?她皱了皱眉头,又皱了皱眉头,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爹爹和娘了。
比如说,爹娘生病了,要仙术才能治好,那么自己就会来修真。
可景源的父母明明健康的不得了,他爹前不久刚过了四十大寿,轰轰烈烈的在台上舞了回剑呢!他娘更是半点毛病没有,还会跟小妾争风吃醋。
所以不可能是这个原因。那……会是什么呢?
再看一眼镜面,里面依旧是她拔刀自杀的画面,江夜白暗呸一声,真是不祥,大吉大利。
不知不觉中,走到之前掉下来的洞口下面,洞还在,但她爬不上去。正在犯愁,洞上方突然出现一双眼睛,紧跟着,一道紫影飞落,来人正是景源。
景源看看她,又环顾了下四周,皱眉:“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掉下来了……”天地良心,她可真不是故意的,自己发现了这么天大的秘密,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景源的目光掠向门的方向,面色又是一变:“你被发现了?”
江夜白刚要回答,那扇石门就打开了。难道是长老们来了?她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景源一扬袖子,一股飓风从袖中卷出,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
“我送你去琼华那暂避!”黑暗中传来景源的最后一句话,然后,黑幕消褪,重新绽出了光明。
江夜白感到自己掉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连忙爬起一看,是一间特别精美的屋子,而她的落身处,正是柔软的大床。
暗金色底绣了卷心莲花纹的被褥,七彩蚕丝编织的玉枕,南海明珠串成的帐子……饶是江夜白出身那般豪富,都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
她抬手摸了摸那些珠子,每颗都比她的头还要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珍珠啊!!
正在震惊,一声音无比冷峻的传了过来:“你是谁?”
江夜白回头,就看见了琼华,站在一道翡翠屏风旁,一身金衣的琼华。
之所以认出他是琼华,是因为听出了声音,但严格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琼华的长相。
眉目如画,静若好女,令人——相当的意外。
而琼华看见她,一怔,“咦,你不就是那个……那个谁么?”
江夜白愣愣地看着那张比言师采还要明艳、比花阴醉还要妩媚的脸,内心涔涔流血——这样一张脸应该长在我脸上啊!!!怎么就错生在了大老爷们身上呢?
“啊!是你!就是被老子用雷劈了又救回来的那个!”琼华终于也想起了她的身份,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这里是老子的禁地,你怎么会进来的?谁允许你随随便便的进来了?”
看着这样一张千娇百媚的脸,一口一句老子,江夜白的心,再度滴血……
她舔舔嘴唇,回答道:“那个,是景源师兄让我来的。”
“景源?”果然,琼华一听此名,脸色大为缓和,但扣着她的手,仍是没有松开,继续问道,“他为什么让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我……”因为不能确定景源是否跟琼华透漏过密道的事情,江夜白打定主意,在景源没有开口之前,绝不由她来说破,“那个,我……”
琼华的眼睛已经不悦的眯了起来:“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其实是我和景源两情相悦决定私奔所以我瞒着师父同门先逃离下山在这里等他!”江夜白一口气说完,脸不红心不跳。
这下,反而轮到琼华大乱阵脚:“什、什么?你、你是那小子的、的……”
江夜白点头:“未婚妻。”她真不是撒谎,她的确是景源的未婚妻,只不过,是“过时”的。
“汝母婢的!”琼华暴怒,“我说那小子怎么这么没用,五年了还没把事情给我办利索呢,敢情心思都花女人身上了!”
江夜白垂下头,不搭话。琼华骂了一会儿后,再次把头转向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眼神很奇怪。
江夜白被他看的心中直打鼓:他会不会觉得我配不上景源?
“唔……”琼华绕她走了一圈,边走边点头,“不错,还算那家伙有点眼光……”
江夜白想起此人之前曾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包括那句“好大的胸”,顿时一头冷汗,心想景源师兄,这不会是把我送进了狼窝吧?
“你做的对!”琼华突然说道。
江夜白一呆。
“蜀山那种破地方,还是早点闪人的好。虽然选择景源是有点糟践了,但不管怎么说,先从那鬼地方逃掉再说。”
这位哥哥,你到底跟蜀山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江夜白闭了闭眼,再睁开来,鼓起勇气问道:“这里……是哪里?”
“怎么?那小子没告诉你?”
“时间紧急,他没来得及说……”
“看看就知道了吧?除了威振四海名扬八方的本大人,谁还住得起这样的屋子?”
这倒是实话,光那道珠帘……江夜白扼腕,这随便弄一颗出去,都能让爹爹笑得眼珠都没了啊!
“那就打搅……呃,琼华大人了。”江夜白拜谢。这时突然头顶飘下一个东西,大的惊人,她下意识往旁一闪,那东西悠悠荡荡的掉到了床上,占据了大半张床面。
凑过去一看,却原来是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滚”。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4点会有二更。算是之前停更的补偿~~
混乱
江夜白立刻看出,这是景源的字迹。她再抬头,本该是天花板的地方白茫茫一片,估计她刚才是怎么进来的,那纸张也怎么进来的。也就是说,景源能听到她和琼华的谈话,难怪他如此放心一句都不交代就把她丢进来。
这是否也说明了,景源已经解决了那边的危机?否则哪有功夫骂琼华。
本以为琼华肯定会奋起反击,结果这纸一飘,他却老实了,嘟哝几声后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运功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