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你也可以复活濒临死亡的精灵,只要你愿意——”崇恩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他,缓缓道,“牺牲一半的神力。”
彼临的眼神先是一悸,然后柔化开来,脸上逐渐有了欣喜的神采:“只需要一半神力就可以令她痊愈?”
“你可要想清楚,失去一半神力之后,你的法力就低于艾美拉和闼罗他们,以后再想做什么,就会束手束脚了。”
“无所谓。”彼临自嘲的一笑,“没有区别,现在的我还不是拿他们无可奈何?”如果说人类的痛苦是来自于他们许许多多的无能为力的话,那么为什么即使贵为天神,还会有这样的烦恼?由此可见,所谓的神比人好,也完全是瞎扯。血统的高贵依旧在七情六欲面前溃败,输给痛苦、软弱、悲哀等情绪。
崇恩还在踌躇,彼临已反握住他的手道:“事不宜迟,快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崇恩目光闪烁,忽然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彼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
“当然记得,我的记性还没那么差,把那么特别的一天都给忘掉。”彼临回忆说,“是在艾美拉十七岁生日的庆宴上,她把你介绍给我,说:‘彼临大人,这是我第十九个堂哥,他是出了名的坏小子,你可要小心点。’然后你递给我一根烟,说:‘抽吗?这是我认为的人类所发明的最好的东西。’我当时就笑了,觉得你这个人很有趣,很投我的脾气,我们一定可以成为朋友,后来事实也证明了,在欧若拉事件中,你是唯一一个挺身而出帮助我的人。”
彼临直视着他的眼睛,很诚恳的说:“谢谢你,崇恩,认识你是我最幸运的一件事情。”
崇恩脸上泛起丝丝涟漪,显得顾虑重重心绪不宁,最后勉强一笑道:“是啊,是在艾美拉十七岁时认识的呢……时间过得真快,彼临,你却是一点都没改变……”
“你是想说我还是那么毛毛躁躁、冲动偏激吗?”
崇恩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脚跟一转,背过身去说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开始吧。我告诉你具体步骤……”
天边,几朵乌云遮过来,星光一下子变得朦胧起来,隐隐然的,像是种悲伤的错误。
“什么?”骨杖在地上重重一顿,西斯比看着眼前的海夫拉,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活活见鬼四字来形容,“你再说一遍!你对她做了些什么?”
相比于她的气急败坏,海夫拉依旧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淡淡说:“我还没来的及做完,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西斯比瞪大了眼睛,嘶哑着声音说:“还没来的及做完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所理解的那样子。”
西斯比额头上顿时冒出了青筋,急的声音都开始哆嗦:“你疯了……你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怎么可以、可以对她做那种事情?”
“正因为她不是人类,所以我才想要试试看。”
西斯比为之无语,没办法,只好一闭眼睛吁气说:“好吧好吧,反正你的事我从来就管不了,只要你不怕报应就行了……那么后来呢?”
海夫拉露出几分迷茫之色,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说:“后来……她哭了,我就收手了。”
“什么?”这下不只是鬼杖,西斯比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你你你说什么?”
“这事很稀奇么?”海夫拉嗤鼻,“女人遇到强暴这种事,通常都会哭吧,精灵也不例外呢……”音犹未落,脸上已“啪”的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他被打懵了,愣在那里好一阵子不知该如何反应。
而打他的西斯比也比他好不到哪去,脸白如纸的喃喃说:“完了……这下真是什么都完了……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事吗?海夫拉王子,这回,我真的是帮不上你了,完完全全的无能为力了……”
海夫拉扬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西斯比笑得比哭还要难看,目光异常悲哀的说,“精灵是不可以哭的,他们一旦哭泣,就意味着精灵生涯的结束,严重点的,还会死亡。我现在只求那个雏还没死,不,即使她没死,一切也都已挽救不回了。你闯祸了,海夫拉王子,闯了一个最糟糕的祸……”
她刚说到这里,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闹声,间中夹杂着很多脚步声和惊叫声。这是王子的行宫,谁敢那么放肆无礼?
海夫拉面色微变,刚要发怒,房门被人踹开,一行士兵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紧跟其后的,是个体态丰腴的美丽女子。
“这是怎么回事?”海夫拉沉下脸,冷冷的问道。
女子微微一笑:“没什么啊,只不过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罢了。我亲爱的二哥。”
海夫拉哼了一声,“不需要你如此假惺惺。”
女子没有生气,依旧巧笑嫣然的说:“其实我也不想来的,不过没办法啊,父王突然病了,他很担心二儿子,于是我出于孝顺,便自告奋勇的过来照看你了……”
“你说什么?父王病了?什么病?”海夫拉握紧拳头上前几步,女子连忙后退,士兵形成一个半圆,手里的石刀清一色的指向他。
“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的属下们已经全都被擒获了,哦呵呵呵呵,其实我也没料到会这么容易呢,看来哥哥最近精神恍惚,很粗心大意嘛……既然这样,就把手头的事情全都放一放,休息一阵子吧,妹妹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海夫拉眯起了眼睛,低声道:“你说实话,瑞丝,父王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瑞丝回他一个充满警告意味的笑容,悠悠说:“这个嘛……你过几天就知道了。现在,还是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安分守己吧!”
凌晨三点半,瑞丝带领士兵包围并控制了海夫拉的住所,原本潜藏在暗处的争斗一下子摆上台面变得异常鲜明起来,窗外,无数奴隶手持火把,直将天空都映成一片猩红色。
西斯比望着红红的天空,面色灰败的喃喃低语说:“果然……神的惩罚来了……这是神的惩罚啊……神,发火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在哪儿?
我怎么会来了这里?
雏看见自己穿着素白色的长袍,站在一方无人之境。
天是暗蓝色的,眼前的山水也是灰蒙蒙的一片青,看起来模糊犹如梦境。然而,就在那样的场景中,却有红绿蓝紫色的光束,从天而降,浩淼的铺满了半边天空,颜色无尽绚烂,美到极至。
她情不自禁的朝前走了几步,双脚碰到清凉的液体,低头一看,湖水不知什么时候漫了上来,在她足底行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水流不停的往里面卷进去,但她却依旧站的好好的,没有掉下去。
——这感觉真神奇。
这是哪里?她怎么了?雏歪着头沉思,逐渐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是了,她被人抓了,关在地下的一间石室中,两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年老的女巫说要用她去要挟彼临大人办点事,然后就先走了,剩下她和海夫拉两个人……
海夫拉突然变得非常可怕,他如野兽般的咬她,撕开她的衣服,她想挣扎,但是手脚都被那神秘的黑色丝线束缚着,完全动弹不得,就在那时,她忘记了彼临的话,哭了出来。
从眼泪流出来的那一瞬间起,她的意识就仿佛从身体里脱离了,开始在四维空间里飘,最后飘着飘着就来到了这里。
这究竟是哪儿呢?为什么会有这么奇异而美丽的光线?还有她的衣服,她的衣服分明已经被海夫拉撕裂了的,现在却又完好无缺的穿在她身上,而且样式也好象改了一些,变得更加纯白。
当雏意识到这一点后,继而就发现了更多奇怪的事情,她的头发也变了,原本是珍珠的浅灰色,现在却成了灿烂的金黄色!她低下头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湖水非常清楚的映出她的脸——
一声尖叫!
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惊恐的全身发抖:水中的人儿鹅蛋脸,眉眼细长,双眸如星,右眼角下还有一点痣,分明是很烟视媚行的长相,却偏偏在她脸上显现出一种圣洁无瑕,让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从心底里感觉到详宁。
这不是她!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不要待在这里,她要去找彼临大人!她要回去,请让她回去!
这时水流的漩涡突然停住了,湖面如镜,与天空相连成一个圆,而那红绿蓝光便逐渐弥漫开来,渐渐渲染了整片天空。
与此同时,前方岸上出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崇恩。
雏心中一喜,连忙挥手叫道:“崇恩大人!崇恩大人!”她提裙朝他跑过去,但崇恩却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她一样,径自往前走。
他身旁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低着头,长长的金发披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她又是谁?怎么会和崇恩大人来到这里?为什么崇恩大人不应她?他听不到她的声音么?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跳入雏脑中,她一直在往前跑,那湖岸分明就在眼前,却怎么跑也靠不近。于是她停了下来,一边气喘吁吁的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眨也不眨的望着崇恩。
只见崇恩走了一会儿后,停下脚步回首道:“就在这里吧。”
女子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麻烦你了。”
崇恩直视着她,神色复杂的说:“忘了他吧。忘记他,人间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
女子却摇头,“不。”她背对着雏抬起头,说,“我要记得他,然后等他来找我。我相信,他一定会找到我的,无论我会出生在什么地方,哪个时代,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找到我的。我要证明给艾美拉看,她阻止不了我们!”
听了这段话后,雏好象有点明白了——这个人,难道是欧若拉?这难道是欧若拉被贬入凡时的情形么?难道这里是时空隧道?她走错了时空,所以误回到了千年以前?
崇恩抬起一只手咳嗽了几声,扯起唇角带点嘲讽的笑笑:“是么?别忘了,艾美拉可以陷害身为曙光女神的你,当然也可以对变成凡人的你再做点什么。你……斗不过她的。”
曙光女神!!果然是欧若拉!
雏觉得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袍子,凝神观望。
欧若拉仍是摇头,很平静的说:“无所谓,她阻隔的了一时,阻隔不了永远。神的生命是永生的,也就是说,我和彼临有着无穷尽的希望和明天。”
崇恩眼中起了一系列的诡异变化,似矛盾似踌躇似痛苦又似痛恨,阴沉的说:“无穷尽的希望和明天……吗?真是让人听着觉得刺耳的话呢。本来如此坚定的爱情应该让人感动万分才对,为什么反而好生厌恶呢?”
欧若拉吃惊的抬起头来,在看见他的表情后愣住了。
崇恩冷冷一笑,目光变得如利箭般尖锐,死死地盯着她,盯住她,满是恶意,“你认为自己能够幸运到等到他来找你么?”
“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话音未落,崇恩已突然出手。只听欧若拉发出一声尖叫后,整个人顿时晕倒在地。一道白光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圆,将她罩在其中,同时,一些类似紫色烟雾般的东西从欧若拉的身体里飘了出来,被崇恩全部吸入掌中。
一旁的雏看得是心惊肉跳,满是疑惑——这又是怎么回事?崇恩为什么会对欧若拉出手?他想干什么?
紫烟慢慢的在他掌心里凝聚,最后变成龙眼大小的一颗珠子,白色光圈嗖的一声消失,里面的欧若拉依旧昏迷不醒。
崇恩唇边浮起一个残酷之极的冷笑,阴森森的说道:“愚蠢的女人。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沾惹了彼临。”说着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提了起来,“你似乎忘记了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天神永相隔,那就是——灵息脱体!”
欧若拉的脸映入雏眼中,顷刻刹那,天旋地转——
她……她……她竟然长得跟此刻的她——一模一样!!
天啊,天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她,谁来告诉她!
那边崇恩继续说道:“彼临只能根据你的气息去寻找你,他万万料不到,即使找到了,那个人也其实并不是你。啊,一想到这点我就觉得很有趣呢,真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后面的事态发展了,那么就开始吧……”
他手一松,那颗紫色的珠子就掉了下去,地面徒然间变成白色云层,珠子穿透云层,一直往下坠落。
雏的视线跟随着珠子落下,无比清楚的看见它飞跃了千年时空,降落到埃及,依附在刚出世的赫丝身上,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被吸收掉。
她再转回视线,看见崇恩脸带得意,双手一挥,将欧若拉推入湖中。扑通一声,湖面冒起无数水泡,天空中的彩光瞬间消失了,整个世界一下子陷入无边黑暗。
刚才那个是……就是传说中的极光吧?因为骤然间看见了这么可怕的事情,雏的思维一下子呆滞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慢半拍的想:因为欧若拉死了,所以极光也跟着消失了吧?难怪与大人在一起的几千年里,虽然去过很多地方,虽然看过许多千奇百怪美丽纷呈的景观,但她却一直没见过极光。
也就是说,除非欧若拉重新恢复神籍,否则,这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这种神奇的自然现象!
气泡依旧翻滚着,湖水深处逐渐起了一点亮光,那光势越来越近,越来越亮,最后形成一层结界,像面镜子一样映现出另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欧若拉的身躯不停的往下沉淀,慢慢淡化。
雏连忙伸手想去抓住她,却怎么也够不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直一直沉下去。不……不要……不要沉下去啊……大人会伤心的,再也见不到欧若拉,彼临大人会伤心的……
带着那样的执念,雏也跟着跳入湖中,湖水竟一下子分了开来,似乎不敢靠近她。这又是怎么搞的?然而,顾不得多想,先救人要紧!她拼命的往下沉,眼看就能碰到欧若拉的手了,湖底突然出现一个大洞,欧若拉顿时掉了下去!
“欧若拉!”雏趴到洞口边,还没来的及收起先前的惊悸,已被更为震撼的一幕吓到,那一瞬间,天崩了,地裂了,万物再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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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10:37:12 PM《穿越文合集》第十章 一半神力
逝去的欧若拉作者:清歌漫,十四阙
第十一章 千年前的真相
“我、我……我只是没法接受……”
“没法接受什么?”
“大人,我、这个样子的我……这种模样的我……美吗?你说实话,告诉我实话!”
“傻瓜,精灵一直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生物。”
“比赫丝公主还美吗?”
“呃?”
“告诉我,我是比她还美吗?现在的我,这个样子的我,是吗?”
欧若拉的身体掉入人间,投胎到一户普通的工资阶级家庭,父母很爱她,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便双双死于一次楼塌事故,亲友们都不肯收留她,便将她送到了当地的孤儿园——
这就是雏在湖底的时光洞里所看见的一幕。
欧若拉投胎成了她。
——这就是全部的事实。
很长一段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等意识慢慢的重新回来后,第一个感觉便是想笑。
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吧?这个笑话还真是很好笑呢,啊哈,啊哈哈,赫丝不是真的欧若拉,她才是?啊哈,啊哈哈!
可是为什么,心底里的阴影越来越重,笑声也越来越牵强,凝重的感觉不断压过来,令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真的!
绝对、绝对不是真的!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也安排的太好了吧?好吧,姑且说崇恩真的那么做了,把欧若拉的气息和她的真身分离,但那真身怎么偏偏就成了她了,而且怎么就好巧不巧又被艾美拉给撞死了,而且怎么就偏偏又在那个时候碰到了彼临,被他所救,然后一直跟在他身边……
不,不,她不信!她不信!这不是真的……
雏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脑袋,闭起眼睛,无比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呻吟声。那声音如此绝望,如同濒死的野兽在哭泣与哀嚎。
某些熟悉的感觉席卷而回,像针一样刺扎着她的肌肤,像火一样燃烧着她的身体,一直痛到骨子里去。
时空仿佛再次逆转,这一次,她不再是个旁观者,而成了故事的主角,去重复经历一段原本已经忘光了的往事。
她看见自己还是穿着那套纯白色的长袍,留着长长的金发,每天赶在阿波罗前出巡,驱走黑暗,为人间带去曙光。
天界流传着很多八卦,在那一年,那些流言蜚语们总是围绕着两个人展开,那两个人就是彼临和艾美拉。
最开始时对他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那是个眼高于顶的骄傲男子,有神的冷酷而无神的慈悲。然而,后来的一件事却完全改变了她对他的看法。
那是一次出巡时,看见人间有个腿带残疾的男孩摔倒在路上,当时不过凌晨4点,空旷的广场上寂静无人,孩子不哭,自行挣扎着爬起,却再度摔倒在地。
然后彼临就出现了,他站在离他五米左右的地方,静静的看着,竟不上前搀扶。于是她当时就想:果然是个没爱心的神。
她化成普通人类的样子走过去,对孩子伸出手说:“疼吗?我来扶你吧。”然而,孩子却非常不给面子的一把将她的手推开,目光冰冷而怨怒,使得她心中一跳。
孩子倔强的继续依凭自己的能力站起来,然后一拐一拐的离开了。她望着他的背影,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时彼临也转身准备离开,她第一次叫住他道:“那个,等一下!”
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彼临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在人困难时给予帮助之前,请先想好他是否需要你的帮助,是否愿意接受你的帮助。”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个孩子因你多余的善心而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你在无意中羞辱了他。”
她顿时为之色变:“什么?”
彼临冷冷一笑,不再答话的离开了。留她一人越想越不甘心,于是就去寻找那个男孩,一直找到他家里,结果事实证明,彼临是对的。
孩子名叫唐,因为残疾的缘故从小就被周边的人取笑,被父母抱怨,认为他是个累赘。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累赘,凡事亲力亲为,像跌倒洗澡这种事情都坚持不需要别人帮忙。她的善举刺伤了他敏感脆弱的心,在此后的几天里,他变得更加孤僻与阴沉。
经过这个教训后,她开始明白了一些以前不曾注意过的事情,并且对彼临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好奇。当她发现她越来越期待能够碰见彼临,只要见到他心跳就会加快时,她意识到了非常可怕的一点——自己坠入情网了。
和艾美拉一样,爱上了这个天界中最美丽也最冷漠的男子。
似乎是一场苦恋呢……她无不自嘲的想,她居然沦落到跟艾美拉一样……她可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个花痴,成为众神茶余饭后调侃八卦的对象。
于是对彼临,她一直保持着刻意的距离,不让自己靠的太近,也不让自己离的太远。
然而,有时候上天真的会制造机会安排两个毫无交集的人徒然靠近——她和彼临就是这样。
一切始由还是因为唐,那个倔强的让人心疼的人类小孩,在七岁时,再遭劫难,医生查出他得了骨癌,他的父母为此唉声叹气愁眉不展,抱怨的更加厉害,于是一个雨夜,他决定不再拖累他们,收拾行囊离家出走了。
当她得知这件事时,已经是第二天,当下万分着急的连忙去人间找他,却意外的发现彼临竟然也出现在同一地方。
他也是来找那个孩子的吗?
刚那么想,彼临就已掀开盖在水泥管上的垃圾袋,唐蜷缩着睡在管子里,小小的身躯在不停发抖。
“真是胡来……”彼临低声说了一句,将他抱出来。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问道:“你是谁?”
“天使。”
她在旁边听得一愣——这个回答也太搞笑了点吧?他从头到脚哪点像天使了?
果然,唐也同样感到迷惑,看了看他的背说:“可你没有翅膀。”
“收起来了。”彼临一边说,一边施展神力为他驱走病魔,两分钟后,当他将唐放到地上时,唐的脸色已恢复了苹果般的红润。他茫然地睁着一双大眼睛问:“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彼临摸摸他的头:“我说了,我是天使,来人间实现好孩子们的愿望的。现在你的病好了,回家去吧。”
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抱住自己的胳膊,脸上露出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的复杂表情。“这……不会是在做梦吧?我……也能算是个好孩子么?等梦一醒,一切就又会回到最糟糕的状况了吧?”
彼临掐了他一下:“疼吗?”
唐点头:“嗯!”
“那你还在怀疑什么?”
唐一下子哭了起来,那样倔强的孩子,掉起眼泪来,却比谁都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彼临抱住他,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方式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天使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帮助你的。加油……”
送走那个孩子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彼临:“为什么你不干脆连他的腿疾一并治好?”
“不需要。”
“呃?”
“那是在他所能够承受的范围内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然而她已明白,他的意思是——如果真的关心一个人,不用去在意那些他们自己能处理好的事情,但要在他所无法承受的事情上给予适当帮助,这样才是真的对对方好。
呵,彼临,这个被众神一致评价为冷血寡情的男子,竟会有这样细腻体贴的一颗心。好温柔,真的……好温柔呢……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由衷的叹服,而就在这时,彼临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忽尔一笑。虽然这个笑容带了几分诡异气息,但她的心还是很不争气的砰砰砰狂跳了起来——这可是他第一次冲她笑呢……等等,他在笑什么?
“你还不走吗?”他说。
“哦,要走的……要走的……”她连忙快走几步,走到他身旁,心中甜甜的喜悦着:真好,可以跟他一起回去呢……
谁知彼临挑起眉毛,笑容越发诡异了起来:“我指的不是这个。”
“咦,那是什……”她的话还没问完,视线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往天空,然后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
糟了,都八点了,天还没亮,她把自己的工作给忘了!!
那次事件以她毫无形象的匆忙飞天为结束,却拉开了她和彼临间和谐关系的序幕。有些东西开始悄无声息的生长,两颗心越来越靠近……
雏痛苦万分的捂住自己的头:看见了……是的,她看见了……她看见了自己的前世,她看见了欧若拉与彼临之间一切故事的开端与结束……她觉得自己身为“雏”的那部分正在慢慢碎裂,那种感觉可怕之极!
不,不要,她要当雏,她不要当欧若拉,她是雏!她是天真单纯什么都不懂的雏!她是开朗快乐没有丝毫悲伤的雏!她是彼临最最怜宠溺爱的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