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试探地再问:“那个……麒麟听起来好威风,他一定很厉害吧?”
尚尚眯着眼睛,呼噜噜地说道:“他以前是仙界的圣兽,当然厉害。仙界总共只有四只圣麒麟,风火水土,他是风之麒麟,性子特别急躁,所以得罪了上面的仙人,诬陷了一个罪名给他,就把他丢出了仙界。后来被狐十六救了下来,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说的,竟然把他说动了,要在妖界进行大改革。可惜他受了很重的刑罚,过不了多久就死了,只留下魂魄,之后他们的改革也失败,狐十六为了给他做一个新身体,发了疯一样到处找血琉璃。事情就是这样。”
啊,踏破铁鞋为爱人寻找身体?我开始激动,难道,果然如我想的那样?
小心翼翼地再问:“那个……麒麟,你见过吗?是不是……很好看?”
尚尚想了想,点头:“见过,是个美人,仙界没有不好看的。”
我的心跳加速一百倍,赶紧追问:“那……他和狐十六有没有……”
尚尚很干脆地点头:“是的,他们是恋人。不然狐十六也不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么操劳,连含真这个几百年的老朋友都不要了。”
哇,有了新欢抛弃旧爱?!太太狗血的剧情了吧!不过我喜欢!
“妖界这么开放?这种禁忌之恋也没人八卦?”
尚尚莫明其妙地看着我:“春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哎呀,真笨!
“风之麒麟不是男的吗?狐十六也是男的啊!男男恋难道在妖界很常见?”
尚尚叹了一声:“什么啊,你是杂书看多了吧?我什么时候说风之麒麟是男的?她是女的,风火水土四个麒麟,风麒麟和土麒麟是雌性的,水火两个是雄性的。”
我倒,搞了半天白兴奋一场,风之麒麟居然是女的!看起来男色天堂害人不浅,害我大晚上产生妄想。
没意思。我甩开尚尚的耳朵,拉高被子,一边打呵欠一边模糊不清地说:“狐十六真够痴情的,若林也够死心塌地,改革失败了还是忠心耿耿。不管,他要是不给我道歉,以后就没饭吃,我要把他当空气……”
“若林?他只怕不会留在这里了。”
为什么?我想揭开被子问个究竟,尚尚却从被子里钻出来,爪子使劲拍我的脸:“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出去。狐十六是个很固执的人,他肯定紧追不放,我们都要小心。”
说到这个我又没了睡意,转头瞪他:“为什么他们都怀疑血琉璃在我这里?一个两个都说看不到我的魂魄,我问你,你的妖言咒印就那么厉害?”
尚尚耳朵再动动:“……是这样的。”
语气不确定,有古怪!我使劲瞪他。
尚尚被我看得坐立不安,只好叹道:“春春,妖言咒印是人类身体承受不起的,和血琉璃一样,所以在下咒之前我动了动你的魂魄,让它能承受咒印的力量,对你其实没有任何影响的。我说过我不会害你,你也说过相信我了,为什么还要一直怀疑呢?”
动我的魂魄?!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浑身和吃了苍蝇一样难过。他凭什么?!我的魂魄是我自己的!他凭什么动?!
尚尚也跟着站起来,退两步,轻道:“我没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会害怕。”
谬论!我冷道:“你现在马上把这个什么印给我去了!我不要!你没有任何权力动我的魂魄!”
谁知这次尚尚异常强硬,和我针尖对麦芒:“不行,我不会去掉咒印的。只要加在你身上,就没有消除的可能。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不管你怎么说,都不可能。”
“少废话,消还是不消?”
他没回答我,只是默默看着我,过一会,跳下床,走向门口。
“尚尚!”
我叫他,他没回头。
“你不要让我没办法相信你。”我说完,躺下去,拉高被子盖住脑袋。
门关上了,我一下子没有任何睡意,心里无限失落,干脆坐起来打开床头灯,谁知那团小小的黄色身影就蹲在角落里,眯着眼睛,一付倔强的样子。
见我打开了灯,他耳朵动动,就是不过来,好像隔了一个床的距离,就可以坚定表明自己立场一般。
我瞪了他半天,终于也累了。怀疑他,让我很累,这么一会脑门子就开始疼。
我只好躺回去,关灯,睡觉。没一会,毛茸茸的猫钻了进来,躺在老位置,柔软的背靠在我手上。
我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是没办法,只能顺着本能,伸手抱住他。柔软的猫一下子凑过来,耳朵贴在我下巴上,痒痒的。
我的尚尚,他怎会害我呢?
我紧紧抱住他,慢慢睡着了。
嘉右的合约
若林走了。
正如尚尚说的那样,消失得一点踪影也没有,连以前住的房间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留下。
我也想过他可能不会继续住在这里,但推开房门看到空荡荡的书店,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以前这个时间,若林总是忙里忙外,做了早饭等我们三个懒虫下来吃,然后提水把橱窗擦干净,看到我打着哈欠下楼,便会回头对我笑,说早上好哇春春小姐,你又做了什么好梦?
我披着外衣下楼,书店还没开门,但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已收拾好,顾客还的书也整齐地放在书橱上。
他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书店整理得井井有条。
我真不知道是该感慨还是难过,懵懵懂懂地走到门口,正要开门,橱窗上突然亮起一团光点,嗡嗡地朝我飞过来。
我本能地抬手挡在前面,那团光点围着我的胳膊上下转,纤细如线的四肢捧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是芬芬!专门负责送信的芬芬。
我伸出手,它便拍打着透明的翅膀,把那张纸条放在我手上,最后四根纤细的手脚抱住我的手指头,蹭两下,才又嗡嗡飞着钻进橱窗玻璃里晒太阳去了。
真是神奇的送信方式。
我搓搓手指,把被它碰了之后酥麻麻的感觉搓掉,这才打开纸条。
纸条上有几排清秀的字体,最后的署名是若林。我的心微微一动,若林给我的信?
『春春小姐,或许你已经不屑接受我的道谢,可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我昨天说的话一定伤了你的尊严,我向你道歉。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点也不喜欢人类,因为我的双亲就是被人类的诡计骗走,然后被残忍地杀死。所以,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并不是真心和你相处。对我来说,牺牲一千个人类,来完成麒麟大人的改革,是不足一提的。让你失望了真抱歉,我总是想人类的话不可以相信,他们都会骗人,面子上和我笑,心里或许盘算着怎么害我。但你不一样,只有你会真心对我发脾气,为我感到失望,把我当作朋友。春春小姐,在我心里,早已不觉得我们有人和妖的区别了,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想害你。最后,我的话或许还会让你生气,抱歉,我始终不觉得自己的观点是错误的,妖界太散乱,是改革的时候了,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麒麟大人若是还需要我的力量,我都会毫不犹豫为她效力,哪怕再抓一千个人类。就说到这里吧,祝你永远愉快!若林。』
啊,这只固执的猴子!我合上信纸,鼻子猛然发酸。
尚尚说,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别人无法干预,就算不认同,也不该擅自指责。我们的立场不同,所以产生分歧。
若林的选择是这样的吗?妖怪们怎么都这样固执?就算撞到了南墙撞得满头是血,也始终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我把信纸按照原来的痕迹折好,正要收进口袋里,楼上突然传来含真的声音。
“一大早你发什么呆?手上是什么?”
我吓了一跳,如果若林的纸条给这只多事的狐狸看到,只怕他又要发飙。我赶紧把信纸胡乱塞进口袋里,回头对他傻笑:“啊哈哈,没什么啊!含真你今天醒的真早!”
这只狐狸怀疑地瞪着我,甩着身后的漆黑大尾巴,优雅地走下楼梯,然后四处闻闻,皱眉道:“什么味道?你做了早饭?”
我摇头,我俩互看一眼,赶紧跑进厨房,却见炉子上用小火熬着青菜瘦肉粥,旁边的碟子里装的小菜,用保鲜膜包装得整整齐齐。
是若林!他居然连早饭都做好了!
含真哼两声,关了火,回头瞪我:“愣着做什么?难道要老子替你盛饭么?”
切,好女不和狐狸斗。我转身离开还不行么。
刚走到楼梯口,尚尚就光着上身睡眼朦胧地走下来,橙色的半长头发乱糟糟,看到我便揉眼睛道早安:“早上好……春春,好香,咱们今天吃什么?”
这是他每天早上必问的一句话。
我抓起沙发上的毛衣,丢到他头上:“穿好衣服!书店要开门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尚尚慢吞吞地穿好毛衣,脚不沾地的飘进厨房,没一会,就听见他和含真两个在厨房闹起来的声响,他俩在互相埋怨对方的碗大,吃得比自己多。
别看尚尚早上起来没精打采的模样,只要一闻到饭菜香,他所有的精力都回来了。
渐渐地,两人的斗嘴变成了肉搏,然后是锅子碗筷乒乒乓乓的声音,也不知碎了多少。
我忍了又忍,以前还有个若林收拾残局,所以随他们折腾,他走了,难道要我每天收拾厨房?怎么可能?!
“别闹了!吵什么吵!饿死鬼投胎啊?!”
我冲进去,就见他俩的衣服满天飞,一条裤子搭在炉灶上,毛衣挂在柜子的手把上……很暧昧的场景,对不对?其实他俩只是变成了原形,如果你们看到一只黑狐狸和一只黄猫对打,千万不用惊奇,那一定是我家两只妖怪。
含真嘴里还咬着尚尚的耳朵,尚尚的爪子在他身上乱抓,身边的稀饭撒了一地,谁也没吃到。
我的早饭——!
我怒了,一手抓含真的耳朵,一手抓尚尚的脖子,用力一撞!
“给老娘收拾好!不然今天谁都没饭吃!”
妖怪就是妖怪,动物变的,所以无论他怎么像人,也始终不是人,野性子足着呢,逮着机会就要胡闹。
我打开书店大门,外面一片阳光灿烂,是个好天,我正打算把门口的积雪扫一扫,忽然老远地,有人叫我。
“钱大春!好久不见!早上好哇!”
是谁?!居然当众叫这个让我深恶痛绝的大名?!
我恶狠狠地望过去,却见街角那里走来一个人,火红的长发,神清气爽的笑容,满口整齐的白牙在日光下耀眼的可以。一见我回头,他还用力挥手。
这付样子,好听点叫做阳光型,难听点叫做傻冒。
是那个白痴神仙!
我丢下扫帚,飞快地钻回书店,拖鞋掉了一只也顾不上了,赶紧关门。
一只手卡在门上,嘉右在门外急急地叫:“别关门别关门!有话好好说啊!你的鞋子还掉在外面呢!”
谁理你!我使劲关门,他就是不让,硬生生插一条腿进来,还在叫:“钱大春!你再夹下去我就要成夹心饼干了!快!松手松手!”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地把一只手也伸进来,手上还抓着我那软绵绵的小狗拖鞋,对我晃两下,讨好地笑。
我无视,低头看他的腿还想往里面蹭,干脆一脚踹上去,他叫得比杀猪还惨。
“春春怎么了?”尚尚从厨房里跑出来,刚穿好了裤子,正在系拉链。
一看门口那个白痴仙人,他的脸色一沉,走过来抬手就要关门。尚尚的力气比我大了不知多少倍,他要是出手,只怕嘉右真要被门夹成两半了。
“别!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来!这是欠你们的核桃酥!”嘉右赶紧塞进来一袋零食,仔细一看,正是上次被我PIA飞的那个牌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尚尚早就接过核桃酥,乖乖打开了门,一面说:“有话进来说吧。”
我昏,尚尚,说你是猫你还真的开始贪食!一袋核桃酥就把你收买了?
嘉右松了一口气,赶紧钻进来,顺便把我的拖鞋丢在我脚下。
“钱大春你真狠!差点被你踹骨折。”他揉着膝盖骨,一个劲埋怨。
“别叫这个名字!”我本能地反感,“你来做什么?合约呢?”
他甩了鞋子一屁股坐上沙发,咳两声,才道:“我回去和上面的同僚商量了一下,我们都无法确定血琉璃是不是在你身上,所以这个合约一时没办法签。所以我来了,我决定观察你一段时间,等确定了之后再签合同。你看这样行吗?”
靠,开始和我讨价还价?哼哼,白痴就是白痴,不由得我不鄙视。
我也慢悠悠地坐上沙发,和他打太极:“合约呢?至少先让我看一下,不然我可不会让你住下来,更不会让你观察,我会告你骚扰。”
嘉右叹了一口气,在怀里掏啊掏,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两张金光闪闪的纸,A4大小的,递过来:“喏,你自己看看吧,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写好了。”
仙界就是仙界,合约纸都和别人的不一样!我揉着手里柔韧的纸张,悄悄拉两下,居然有弹性,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材料。
低头看看上面的字,一行是中文,一行是我看不懂的文字,歪七扭八,倒真的按照我信口胡说的要求列了出来,最后还加了一条让嘉右作为观察员,一旦确定血琉璃和我有关,立即签订该合同。
我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带合约过来,这个白痴仙人,难道不知道我那天晚上只是随口胡诌的吗?
他这样,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收起其中一份,“那……好吧。”
嘉右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不等他说话,立即说道:“不过你最好自己找地方住,如果没地方住要进书店,伙食费住宿费自理,我可不会供白食!”
他啧啧两声,摇摇手指:“就知道你们人类对金钱最看重,我早做了准备。”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丢过来,“喏,这东西不管是收藏还是变卖,都足够你富足一阵子了。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碧莹莹的珠子,寒气扑面,我盯着看了一会,就觉得它的绿深不可测,隐隐还在变幻,仿佛最深的潭水。
尚尚一边往嘴里丢核桃酥,一边凑过来看,说:“这不是水之龙的眼珠么,他死了?”
我昏,眼……眼珠?!我捧盒子的手顿时不稳,很想把它丢出去。
嘉右摇了摇手指:“你当他和风麒麟那个白痴一样?这是他第二十七次褪皮,换了新肉身啦。”
说完他抓起那颗眼珠,在掌心晃两下,那深邃的绿色竟然也跟着晃,仿佛里面真的装着水一般。
“这个东西,在仙界只是作为装饰罢了,但放在你们人界,就叫夜明珠,它的光亮,能照很远。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卖了,保证你们人界没看过这么大的夜明珠。”
这么神奇?我从他手里捻起那颗珠子,冰凉的,比冰雪还冷,单手竟然抓不住,只得放回盒子里。
“凡人的身体受不了水龙的寒气,你还是不要碰它比较好。”
嘉右笑吟吟地告诫完,拨拨头发,终于恢复了一点神仙的傲气,问:“怎么样?一切都OK了吧?”
没办法,人家合约也带来了,宝贝也带来了,我再也想不出什么为难的法子,只好点头。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尚尚都不急,我何必要急。
嘉右看我点头了,更加得意:“那我的房间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吧,太脏的没有光线不通风的我可不要!”
NND,就这样被他骑头上?真是不爽!我看一眼尚尚,他还在专心吃心爱的核桃酥,压根不管白痴仙人的得意洋洋。
“好……好吧,你跟我来。”
我把盒子和合约放进口袋,领他上楼。
正好若林走了,那个空房间可以给他住。嘉右在房间里左右上下看了半天,硬是把家具的格局换个模式,这才满意。
“你住进来,虽然住宿费和饮食费都交了,但不可能吃完甩膀子就走。咱们这里的食客都必须轮流做家务,顺便照顾书店的生意,要是啥也不做,就没饭吃。”
我抱着胳膊,靠在门上做最后的刁难。
嘉右没回答,只是走过来,鼻子上闻下闻,皱着眉头说道:“什么味道?你们在做饭么?”
我也跟着把脑袋探出去,昏,什么东西糊了?!谁又在糟蹋我的厨房?!
我赶紧跑下去,就见厨房里油烟笼罩,含真手忙脚乱地切着萝卜,另一边的锅子里油早已滚了,再一边的汤汁溅了出来,撒了一地。
“你又在忙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冲过去把火关了,锅里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早已黑乎乎一团,看不出形状了。
我捂住鼻子,悲愤地看着含真,他理直气壮,还和我发脾气:“看什么?!你们都不动,难道不吃饭?老子做得不好么?!”
老天啊,我该说什么?要不干脆降个雷把这只该死的狐狸劈烂算了!
“哎呀!这都是什么东西!你们平时就吃这种垃圾?!”嘉右俊容失色,不敢相信地瞪着我手里的黑炭。
含真瞪圆了绿眼珠,恶狠狠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嘉右不理他,急急挽了长发,一把抢过含真手里的菜刀:“你们都出去!我来做饭!要我吃那种垃圾,我宁愿啃泥巴!”
眼看含真要发飙,我赶紧把他推出去,交给外面的尚尚,让他解释一切。
今天早上事情太多了,我脆弱的神经禁不起折腾,需要上去再好好休息一下。
上天保佑,嘉右住进来之后,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情,含真最好也收敛一下暴燥的脾气,尚尚能多劝解,这样,我就能瞑目了。
开饭的时候,我们的眼珠子都掉了下来。
标准的四菜一汤,萝卜圆子,八宝鸭,爆炒小牛肉,蚝油芦笋,还有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汤,香气扑鼻。
我们几个拿着筷子,竟然都不敢擅自下手。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吃到这么香喷喷的像模像样的饭菜了?若林在的时候,只会做很普通的家常菜,味道也不是特别出色。
所以乍一看这么精致的菜色,我的第一反应是做梦。
嘉右解开头发,满面得色地说道:“这才叫吃饭,以前的都是垃圾!你们连饭都不会做,真叫人吃惊。”
我白他一眼,先挟起一筷子芦笋塞进嘴里——啊,美妙的滋味!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芦笋可以这样好吃!
我赶紧开始使劲吃,筷子在桌子上飞舞不停。含真和尚尚对看一眼,终于还是犹豫着开始吃,然后,很快他们就开始忘情,筷子差点打起来。
这一顿饭吃得我们眉开眼笑,嘉右的形象立即变成了金光闪闪的救世主,含真甚至拍着他的肩膀连连点头:“以后做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负责洗碗,死猫就让他打扫卫生吧。”
嘉右看我一眼,充满了怜悯:“钱大春,作为一个人类的女性,你居然不会做饭,我为你感到难过……”
我直接把饭碗扣他脸上,一招KO。
就这样,嘉右住在了书店里。
我不晓得仙人是不是都像他这样神经兮兮的,对书店的一切都看不惯,尚尚打扫房间,他嫌不干净,于是自己来;含真洗碗,他嫌洗碗还有油星,于是自己来。
到最后,尚尚和含真开始堂而皇之地偷懒,事情全部都给嘉右一个人来做,他又开始抱怨,然而我们要做了,他又嫌做得不如他好。
无论如何,我预想中的星球大战没有发生,嘉右高超的厨艺和勤劳的作风让含真他们安生许多,更神奇的是,嘉右居然能折服那帮花痴的小女生,仙人果然不简单,先前是我看走眼了。
一如现在,我在电脑前画图,尚尚和含真窝在沙发上看连续剧,嘉右被那些女生围堵在角落里叽叽喳喳地盘问。
“你头发的颜色真酷!在什么地方染的?”
“哦,这个是天生的啊。”
“哇,天生的?那你一定是混血儿了!”
“混血儿?不,我是纯正血统的仙界雷系家族第三十八代传人。”
“那是什么?”
“就是说,我是仙人啊,你们看不出来么?”
“啊哈哈,你真会开玩笑,好幽默哦!”
小女生们咯咯笑开,我也跟着干笑两声,回头看看嘉右,他还是一脸正经,使劲解释:“我说的可是真的,你们这些人类真是的,不相信仙人的存在,难怪越来越堕落。”
嘉右,算你厉害。
人清如月
自从嘉右住进书店之后,我们都被迫一个星期去一趟大超市购买清洁用具。
以前真没看出来他这样有洁癖,厨房一天要擦两遍,厕所浴室每天要刷两遍,地板被拖得都发白了他还嫌不干净。他经常一边做事一边抱怨:“人界就是脏!要在仙界两天刷一次也够了!天啊,这么多灰!”
面对这个化身为家庭妇男的神仙,我们都比较无语。我自认比较爱干净,偶尔还帮帮他。尚尚和含真就叫苦连天,他俩是邋遢大王,用完厨房掉脸就走,油滴了一路也不在乎,袜子衣服堆两个星期都不愿洗一下的。
我以前特别好奇这两只妖怪,只见他们堆脏衣服,却不见洗,难道不会没衣服么?
后来有天我帮嘉右收拾各个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尚尚这家伙有个大衣橱,里面好几抽屉满满的新袜子新内衣,含真也是。
我终于明白他俩为啥从来不洗衣服了,原来都是穿一次就扔!
今天应嘉右的强烈要求,全书店的人再次出动,到附近一家新开的超市买清洁用具。
含真向来最烦出门买东西,他讨厌人多的地方,尚尚却兴高采烈,因为又可以买心爱的零食了。
嘉右嘴里叼着万年不离嘴的烟,在后面一个劲想还有什么要买的,然后写在购物单上,忙的很。
有时候,看看这三个人,心情突然会好起来,当然,如果若林还在就更完美了。这样,让我觉得好像大家真的是一家人,一同欢笑。如果能一直这样过下去,该多好。
一进超市,大家四下散开,各自去喜欢的区域。我在卫生用品区拿了两卷卫生纸,然后往零食区走。
不用想,尚尚肯定在那里俳徊,我找到他的时候,购物车里早已堆满了各种零食,看那情形他是打算再推第二辆车继续装。
“含真和嘉右呢?”我把卫生纸丢进车里,在清洁用品区四处张望,却没看到嘉右的红色头发。
“他们肯定在烟酒区了,搞不好会打起来哦。”尚尚捧着话梅使劲闻,恨不得马上拆了送嘴里。
我把话梅PIA掉:“不许闻!快去找他们!我忘了买浴球,你找到他们之后一起在结帐的地方等我。”
尚尚摇着耳朵乖乖走了,过一会,突然回头对我笑:“春春,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凶了。要是温柔一些,我会更喜欢你。”
我正要追上去揍他两下,他却早已笑着走远了。
死猫,果然欠揍。
我飞快走到卫生用具区,抓下浴球就走。
谁要他喜欢了?他就是一只猫而已么!
然而我却觉得想笑,嘴角不由自主咧开,自觉很傻,却压抑不住。
走过一个拐弯,忽听耳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只有你一个人么?”
我惊得背上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急忙回头,却没看见任何人,然后脖子上微微一凉,两根手指贴了上来。
“太好了,和我走吧。”
我本能地拔腿就想跑,腰上忽然一紧,被人勾着带了起来,双脚一下子离地好几尺。竟然飞起来了!
我张嘴想叫,然而发出的声音却仿佛被闷在什么密实的物质里,只有自己能听见。周围的景物突然全换,朦朦胧胧,似乎被蒙上了毛玻璃,
风声呼啸,我觉得自己被人抓住,御风而行,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压根不敢挣扎,只怕摔死。然后风声越来越大,扑在脸上,暖洋洋地,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分不出到底是香还是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