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NND!欺人太甚!这个土长老根本就是要把我们逼死!哪里有这么咄咄逼人的!
我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张嘴就想开骂。却听仙帝说道:“血琉璃虽然是仙家宝物,却对仙人毫无用处,只能大幅提高妖类的妖力。土长老,倘若这两只妖真的盗得此物,只怕你那一撞,飞出去的人也不会是他。仙界虽然执法严明,却从不诬陷滥用自身的权利与力量。土长老,寡人明白你振奋仙界的决心,但凡事都需要一个理一个证据,否则就成了强权。望你明白这个道理。”
看起来,仙帝似乎是在帮我们这方……果然真正的仙人就是不一样!我开始崇拜他了。
土长老无话可说,脸色难看地站在一旁。我对他偷偷翻白眼,比了无数次中指。
火长老笑吟吟地走到我面前,笑道:“一切都解决啦,来,本座送你回家,以后可要好好过日子……”
她看了看尚尚,眼神有点复杂,叹了一口气:“人与妖总是殊途……算了,你们自己开心就好。来,咱们走吧。”
她拍着我的肩膀,往前走两步,突然停下笑:“不去和仙帝说点什么吗?”
我吞一口口水,转身望着仙帝,他脚下又聚集了祥云,五彩斑斓,他在云上变幻千般容貌。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
“只能仰望仙帝的容光了,在他面前,我愿意承认自己是卑微的凡人。”
我说完,转身,第一次恭恭敬敬地振衣下跪,全心全意给他磕了三个头。他是真正的神,我敬畏他。
柔和的风吹起我的头发,我站起来,转身跟着火长老走向尚尚。
他已经被含真扶起来,站在原地对我笑。
我突然有一种完全解脱的感觉,之前那么多复杂的事情,纠结的情感,好像所有的都没什么大不了了。
我要过去抱住我的尚尚,然后告诉他:我们一起回家,回家!
我还要告诉他我对他的感情,我喜欢他,依恋他,我不想离开他。
他若再向我求婚,这次我绝对不再矜持,一定满心欢喜地答应。
我的脸上现在一定挂满了笑容,或许还很傻,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让他们笑话我吧!我会把那些笑声也当作掌声的!
我伸出手,要握住他的手,身边突然传来火长老惊骇的叫声,她在叫我的名字,还在叫什么长老,我没能听清。
我本能地回头,眼前却一黑,腹中骤然一凉,似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扎了进来,所有的内脏被人抓住撕扯,先是麻木,尔后变成剧烈的疼痛。
怎么回事?
我怔怔地低头。一只手——或者说,我只能看到一截胳膊,因为手腕之前的部分已经扎进我的肚子里了。
这是一只男人的胳膊,白色西装,金色袖扣,我从没见过的衣服。
我再缓缓抬头,对入一双冰冷的褐色眸子里。
他是一个大约有三十多岁的男子,颔下还有一点零星的胡渣,嘴边叼着一根烟,嘴角勾起来,对我冷冷的笑。
“有没有血琉璃,抽出来看个究竟就知道了!圣尊,您说是不是?”
他张狂地说着,又给了我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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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总算在今天赶上更新了。
嗯,下次更新是星期五~~
吼吼~~加油加油!!

  血琉璃

  周围有很多很多声音,怒吼,惊叫,不可思议的抽气声……可是它们渐渐变得很遥远,在我的耳朵里轻轻回响。
我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声,它们忽快忽慢;我好像还能听见血管里血液的声音,簌簌地流动,渐渐失去活力。
剧痛的感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力感,我突然觉得很累,很倦,眼前白花花地好似有无数轻柔羽毛飘动,很想这样睡过去,睡过去……再也不用睁开眼睛。
可脑子里有一根筋一直吊着,提醒我不能睡,不可以闭眼。我只能使劲瞪圆了眼睛,看着那只胳膊上金色的袖扣。
胳膊突然动了一下,然后微微颤抖着,似是用力往外拉什么东西。
我突然觉得想吐,浑身都开始发冷,鸡皮疙瘩连片的站起来,两条腿不由自主哆嗦,快要站不稳,偏偏又摔不下去。
他好像抓住了我身体里某个藏得极深的物事,现在要毫不留情地挖出来展现在世人面前。
不……不……我不想让它们暴露出来……我,我还不想死……
我还有很多很多话没能和亲密的人分享,也有一肚子的问题没得到解答。我还没有……尝到爱情美妙的滋味……
我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股蛮横的气力,两只胳膊突然能动了。我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请不要让它们暴露出来!不要……杀我!
那个人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我听不清,我已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我只能眼怔怔地低头,眼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无力地搭在他胳膊上。
眼怔怔地,看着他把我藏得最深的东西拉出来暴露在空气里。
那是一截闪烁着莹莹光辉的物事,我甚至说不出它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它好像一团薄薄的雾气,又像一块轻纱,看上去脆弱不堪,仿佛稍微用力一点,它就会被撕碎。
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的意识离我也越来越远,好像所有的情感,理智,力气,都随着那物事的出现流水一般消逝。
对面那人突然大吼一声,用一种兴奋的语气:“啊哈!都给我停下来!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勉强集中精神看去——那团轻纱似的物事在他手里闪烁着朦胧的光辉,阳光穿透了它,隐约可见极细小的红色碎片,它们好像散落在银河中的红色钻石,没有任何排列规则,只是大团大团地聚集在一起,数不清的红色细点闪闪发光。这个景象看上去还是很美丽的。
不等我反应过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对面这人又吼了起来,极之得意:“圣尊!她身上没有血琉璃?!那请万能的您告诉我们,这是什么!”
周围的人发出或惊骇或震惊的叫声,这人五指如爪,抓起一团含有红色碎片的物质,硬生生撕裂。
我的身体里传来巨大的碎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身体,忍不住头晕目眩。
他捧起那团含有红色碎片的轻纱般的物事,高高地举起来,让日光穿透它,落在地上打出血红的影子。
“万能的圣尊!您告诉我们,这不是血琉璃是什么?!”他厉声问着,极度猖狂,极度挑衅。
他的声音在我脑中不停回响……血琉璃?那是血琉璃?仙帝不是说,我身体里没有血琉璃么?难道……他骗我……?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劈了过来,火长老发出一声惊讶的喊叫。
我只看到一道白光忽闪而过,对面那人突然如同被针刺了一下似的,猛然松手,那团物事立即蠕动着缩回我身体里,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忍不住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可除了衣服上破了一个洞之外,身体并没有任何损伤,更奇怪的是,那团物质钻回身体以后,所有不适的感觉都消失了。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甚至不用猜测。他扯出的东西是我的魂魄,而魂魄里数不清的细小红点,就是所谓的血琉璃……我没猜错吧?是这样吧?
可是,怎么会呢……?我明明不是血琉璃……尚尚明明不会骗我的……
我陷入混乱中,突然觉得世上的一切都茫然而且陌生,刚才还完全相信的东西突然被人敲碎,我甚至来不及有适应过程。
对面那人突然惨呼一声,白光一闪,他的手腕齐根断开,鲜血如泉涌。他脸色惨白地握住断裂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又是痛楚又是得意,看起来狰狞无比。
“被我……揭穿了……就动手。圣尊,我死不要紧,但您至少要给我们一个交代!血琉璃是仙家宝物……就算您不在意……我们也不会罢休!”
他的话根本谈不上敬畏,甚至有着浓厚的嘲讽意味,后面的白衣侍者们纷纷喝叱起来,他却只是冷笑,不发一言。
仙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冷冰冰地,很显然他有点动怒了:“雷长老,擅自闯入镜湖虚像放出暗系一族是为大罪!任意出手伤害人类是为不自重;夺取凡人魂魄是为逆天伦;出言不逊寡言刻薄冒犯寡人是为不忠!你犯了这么多戒律,居然还敢质问寡人!你知罪么?!”
他一声问完,周身顿时散发出刺目白光,周围的人见状纷纷下跪,只有这个雷长老倔强地昂首站在当中,梗着脖子就是不跪。
“我犯了罪,自知该死,原本也没想求得您的饶恕!放出暗系一族,是我的主意!要想振兴仙界,何须在乎皮相!说我任意伤害人类夺取魂魄,我也承认!但区区一个凡人,与仙家至宝血琉璃比起来算得什么?!为什么明知血琉璃在她身上还要包庇?!我质问你,难道还有错?!”
他还没说完,旁边的风长老早已急道:“雷长老!不要再说了!血琉璃一事圣尊肯定自有定夺,你我不要再过问了好不好?冒犯圣尊是为大不讳,你……你快跪下请罪吧!”
雷长老冷笑一声,还没说话,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平淡的声音,轻道:“何必请罪,请了也是一死,反了也是一死。不如把事情弄清楚再死,本座就不信仙界能让人一手遮天了去,没道理了。”
原来雷长老身后一直站着另一人,他身材高大,把那人遮住,从我这个角度居然没看到。
说着,那人从雷长老身后走了出来。他身材并不高,穿着一袭半旧的白袍子,古铜肤色,细眉淡眼,灰白头发在肩后打了两个细小的辫子,看上去有点怪异。
火长老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倒是身后倒抽气的声音很清楚,是剑仙的声音,我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急切的语气说话。
“长老!请您不要冲动!”
他急急往前走两步,却被那人一手阻止。
“不用多说,和你无关,退下。”
剑仙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咬牙退下,神色阴沉。
仙帝从祥云上降了下来,往前走几步,面容忽变,成了横眉怒目的夜叉样,煞是可怖。
他定定地看着那两个站在面前的长老,冷道:“雷,金二长老,你们是要反了?”
雷长老看上去就是个冲动的人,张口就道:“你说是反就反吧!反正仙界是你一个人的,要定罪名还不是太容易!”
“大胆!”仙帝厉喝一声,我又看到一片刺目的白光,本能地眯上眼睛,然后只听一阵铿锵之声,如同急雨打在烧红的铁锅上,热闹激烈。
在剑仙和嘉右两人的惊呼声中,我揉了揉眼睛,白光散去,灰白头发的金长老一手持剑,横在前面,他脚下的泥土全被翻开,焦灼了一大块。他手里的剑,上面原本包了一层布带,此刻也全部被烧焦,露出下面黑黝黝的生铁剑身。
他将剑一挥,猛然扎进土里,冷笑道:“圣尊,您要杀我们俩,原是不需要费力的。但何不把血琉璃的事说清楚了再杀?难道您连真相都不愿说么?暗系一族的事,是我们的罪,我们宁愿受死!但血琉璃一事,到底能不能服众,就看您怎么说了!”
仙帝脸色更加难看,看上去似乎要大发雷霆,一旁的火长老他们纷纷跪了下去,嘉右和剑仙也匍匐在地。
火长老急道:“圣尊息怒!雷,金二族长老当然出言不逊,罪该万死。但血琉璃一事确实扑朔迷离!属下等心中都存着疑惑,万望圣尊不吝赐教,解开这个谜团!”
众人跟着她叩首请求,一时间地上趴了一片仙人。雷金两个长老只是冷笑,倒再也没有出言挑衅。
仙帝沉默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错,寡人早已看出这孩子身上有血琉璃。之所以不说,也是出于仁道的考虑。你们也看到了,血琉璃已经在她魂魄里碎开,而且并不完整,倘若强行取出,只会让她痛苦不堪地死去,取出来的血琉璃也不再纯粹。它已经与这个孩子的魂魄相溶,再不分彼此……血琉璃纵然是仙家宝物,但倘若为了取得不纯粹的血琉璃而让一个凡人魂飞魄散,则是有违天道,寡人绝不会为之。你们如何想?为了取得不纯粹的血琉璃,而让这个孩子失去生命与轮回的机会么?”
他的声音很轻柔,语调也很柔和。可是,他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我……怎么又成了血琉璃?他之前是骗我的吗?人人都在骗我?尚尚说他没有放血琉璃在我身上,我相信了。仙帝说我不是血琉璃,我也相信了……可是,原来都是假的吗?
诺言是不可信的,真理也是不可信的。这个世界似乎都不可信了。
我真的不愿相信,我很想说我什么都没听见,倘若就那样离开仙界,多好?
我还能相信什么?我还要相信谁?
……尚尚……他一直在骗我……那么他的笑容也是假,撒娇也是假,亲吻更是假……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可我从没这么不甘心过。
我回头,寻找尚尚,我很想看看他。
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会说什么话?用什么样的语调告诉我一切的真相?
我几乎要无力委地,甚至感到无比的恐惧。
我看到他了,他静静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波澜不惊。
他就那样看着我,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种略微的漫不经心,稍稍的懒,以及迷茫。
他的身影突然碎了,在我眼中被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每一块都熟悉到了魂魄深处,也陌生到了极点。
我是多么的喜欢他!我曾像教徒信仰神明一样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可是,尚尚,你为什么要骗我呢?为什么……最后还是要让我发现这个秘密呢?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真相,一点也不想。
但已经看过自己的魂魄,亲眼看到血琉璃的碎片之后,我还怎么欺骗自己,装作不知道呢?
这一切,真像一场梦。在我以为它是美梦的时候,变成了噩梦;在我以为它是噩梦的时候,再变成美梦。
可原来,它终究还是一场善变的噩梦。
仙帝说完之后,众人都沉默了,大约是找不到什么借口再表示反对。
可我却突然希望他们干脆把我的魂魄抽走,快点抽走,这样我就不会痛苦了,也不用费尽所有的气力,憋住眼里蔓延的泪水。
雷长老又开始吼,他的声音真大,难怪是雷系家族的长老,说话和打雷一样。
“圣尊以仁为道,属下自然无话可说!这名女子十三年前与盗取血琉璃的妖界盗贼有过接触,成为盗贼放置血琉璃的工具,她不自知也罢了,但那两个盗贼却不能放过!否则如何竖立仙界威严?!请圣尊收回先前的谕旨,将这两个胆大妄为的妖界狂徒处以烈火焚身的极刑!将他们的魂魄丢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轮回!”
他此话一出,仙帝也陷入了沉默,似在斟酌如何处理。
他们要杀尚尚吗?我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不,我不想他死!就算他骗了我,就算他把我当作放置血琉璃的工具,或许他的每一个字都是云烟一般缥缈不可信。
我还是不想他死!
我或许是天底下最固执的傻瓜了,这个时候我居然想开口求情,求仙帝不要杀尚尚。
可是没等我说话,仙帝先开口了:“当日血琉璃是否为他二人所窃,还未可知。你们都见过血琉璃的,藏春阁一整个房间才能放得下它,寡人不认为这两只妖能顺利盗取它。何况,这个人类女子身上只有极少部分的血琉璃,加上她是那个女子的后代,才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否则凡人的身体根本无法容纳那么巨大的法宝。事情的真相,有待调查,不可妄加定论滥杀无辜。”
金长老冷笑起来:“妄加定论滥杀无辜?好一个理由!本座倒要看看是不是滥杀无辜了!”
他的身形快若闪电,人的眼睛几乎捕捉不到他的行动,我只看到白影一闪,含真陡然发出惊叫,跟着,就是尚尚闷哼一声。
我急得站起来想跑过去,却听金长老冷笑道:“要证据?那这个是什么?!”
他五指猛然并拢,一手抓住尚尚的肩膀令他动弹不得,另一手骤然扎入他的胸口!
我的喉咙里不由自主发出一个怪异的叫声,双手张开,极力要冲过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可是……来不及了!
尚尚的胸口迅速窜起一大片乳白色的花纹,一旁的含真反手便要攻击,然而他的动作快不过金长老。
金长老一招得手,便猛然退开,一直退回原来的位置,这才扬起血淋淋的右手,厉声叫道:“看看这是什么!”
他的指间拈着一块拇指大小的血红石头,石头是半透明的,日光打在上面,不但无法穿透,反而让它看上去像一团凝固的鲜血。
我已经直觉知道那是什么了,然而嘉右与火长老的叫声还是让我心中一阵剧痛。
血琉璃!
是的,那是血琉璃!仙家至宝,也是尚尚他们被怀疑了无数次,被盗走的宝物!
××××
唔,更新啦~~
下次更新是星期一或者星期二……这个……因为我也不知道哪天有空,反正就是那两天~
嘿嘿……大家看文要开心……
kiss~mua~

  猫言惑我

  欺骗。
狡辩。
背叛。
奸诈。
……
……
我的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只剩下这几个单词。它们不停地旋转,发出苍蝇一样的噪音。我渐渐感到头晕目眩,捂住耳朵也无法赶走这种声音。
我觉得烦躁,无奈,茫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突然不认识整个世界的幻觉。
相信,不相信……这些已经考虑不到。我怔怔地看着脚下的青草,身边许多人在叫嚷,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金长老大笑起来,笑声异常尖利,刺得我不得不回头看他。
他捏着那块血红的小小的石头,得意而且猖狂,对仙帝吼道:“看清楚了吗?!这是什么?!血琉璃!万能的圣尊!您还需要什么证据!”
后面的人乱成一团,发呆的发呆,叫嚷的叫嚷,含真一把扶住快要倒下的尚尚……尚尚,他在看我。
我的心里猛然一凉。
他在看我!一如初见那时,纯真茫然的眼神,那样无辜,仿佛无意识地告诉全世界: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烦恼的事情,与我完全没关系。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为什么?
我觉得浑身肌肉都在瑟瑟发抖,几乎要站不住,只能慌乱地,近乎狼狈地把脑袋别开。
别这样看我!不……什么也别说,算我求你,尚尚!
有人在大声说着什么,是雷长老的声音,不知是因为断臂的痛楚,还是因为兴奋,他的声音在颤抖:“哈!血琉璃!这只畜牲太狡诈!用一个人类女子做幌子,骗的我们团团转!没有错!真正的血琉璃一定被他藏在自己身上!这个女人只是他弄出来的替罪羊罢了!特意找到当年骗了琉璃仙人的人类女子的后代,在她魂魄上动一点手脚!原来如此!”
他每说一个字,我的身体就抖一下。
或许真相就是这样……是不是,尚尚?
再简单不过的答案,把偷来的血琉璃放一点在我身上,在我的魂魄上动一点手脚,所谓的妖言咒印,就是他骗人的把戏。真正的血琉璃,一直被他藏了起来,我是他的挡箭牌,他把我推到浪尖,让不明真相的神仙妖怪来找我麻烦……
是这样吧?这样的解释,太合理了,与我的那些怪梦吻合在一起,也能解释他闪烁的眼神,魅惑的吻……
但,抱歉,我还无法理智到这种地步,可以一面冷静地分析尚尚怎么设计我,一面痛恨他的冷血。
我做不到。
我不相信。我选择不相信。
我宁可相信那只软绵绵的橙色小猫,宁可相信他的撒娇,他的求婚,他的懒惰,他满头大汗地从天而降,从各路神仙妖怪手里救我,我这个不像公主的公主。
他会变成猫,团在我怀里,毛茸茸的脸蹭着我的脖子,然后抬头,细声细气地告诉我:春春,我想吃核桃酥。
我不要相信这些冷血的设计,会做这些的人,不是我的尚尚,他一定是陌生人。
雷长老一边笑一边说,最后剧烈咳嗽起来,然而还是不肯放过,嘶声道:“嘉右!你还愣着做什么!把这只孽畜拿下!”
嘉右本来就在发呆,被他这么一吼,又呆了一下,这才茫然地望过来,一付大梦初醒的模样。
这只神仙,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傻蛋,和我一样。
他怔怔地看着尚尚,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吧?”
没人回答他,或许那就是默认。嘉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嘉右!”雷长老愤怒的声音几乎要炸破我的耳膜,嘉右动了一下,却还是没过来。
“没用的东西!”金长老手指一弹,掌心陡然长出一只漆黑的剑,他身形一动——是要杀尚尚!
我的脚,请在这个时候动一下!不要再僵硬了!
不,我不想看到任何人伤害尚尚!
脑子里仿佛有个冷酷的声音在提醒我:钱大春,你是在自欺欺人。你明知道这只妖怪利用你,欺骗你,完全把你当棋子。就让他去死吧,让他的鲜血洗去你所受的耻辱!
可是,我不要!
就让他骗我吧!他骗了又怎么样呢?难道就因为他骗了我,我就可以大声说,与他一起的日子是不快乐的?是痛苦的?
否定他,与否定我自己有什么区别?
我钱大春的眼光就算一直都很烂,或许,我就没有遇到一个好人的命。可是,我喜欢他,我享受了与他在一起的美丽时光。
我不想他死,这需要理由吗?
狂奔。我向他狂奔。
心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叫喊,最后,完全安静了下来。
存在于我身体里的血琉璃,倘若你真有什么神奇的效果,请在这个时候发挥出来吧!减少了寿命也好,甚至让我当场碎裂也没关系——但是,我绝对,绝对不要这个人死在我面前!
眼前的景色渐渐被血红的光芒所取代,尚尚讶然的脸也被它们吞没了去。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耳朵里依稀听到金长老的叫声,仙帝在朗声说着什么,然后是雷长老的怒吼——“嘉右!你是要反了!”
轰隆隆,刺目的雷光劈开我眼前的血红,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刺激得眼睛一阵剧痛,不由本能地伸手挡住。
我撞进一个人的怀里,他似乎站不太稳,被我这么一撞,就往后倒了下去,连带我也跟着向前栽。
眼前红光与雷光交错,除此之外,我什么也看不到。
嘉右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他说:“无论如何,你们先离开这里!血琉璃的事情以后再算账!记住!你们欠我一个人情!”
什么意思?他救了我和尚尚?
我还来不及多想,整个人突然失重,狠狠往前栽了下去。
咣当——我的肩膀狠狠砸在水泥地上,痛得我差点尖叫出来。
眼前的那些红光白光全部消失,冷冷的风吹在身上,冻得我打起寒颤。好冷!仙界怎么突然降温了?
我捂着剧痛无比的肩膀,茫然坐了起来。四处看看,蒙蒙亮的天空,对面熟悉的面包房还没开门,远方传来洒水车的音乐声……
我回到人界了!居然直接回到了租书店的门口?
是嘉右把我们推出来的?他是怎么办到的?那些神仙不会再追过来么?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含真在后面说道:“那个白痴红毛,谁要承他的情!真是多管闲事!不如留在仙界一了百了!省的那些仙人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反倒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