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做了坏事就可以杀?”璇玑轻轻问着,漫不经心。
“那个……不一样……”钟敏言一向自傲的口才这会不知跑哪里去了,明明心里知道是不一样的,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居然说不出来。
玲珑道:“非我族类,其心必殊!反正不是人,肯定不是好东西!”
璇玑淡道:“没什么不一样的。不是人就不是好东西,那世上不是人的太多了。不管是人还是妖,或者别的,只要做了该杀的事,就该杀。只要没做错事,就不该杀。”
“呃,你……”钟敏言愣住了,好半天才憋出话来,“你……你又怎么知道他们该不该杀?”
璇玑揉了揉眼睛,带着浓浓的睡意,轻声道:“我自然知道,心中有数。”
钟敏言无话可说,最后摆了摆手,“真是岂有此理!强词夺理!罢了罢了,我困了,去睡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玲珑见要闹得不欢而散,急忙拉住璇玑的袖子,低声道:“妹妹,你是在故意说气话吗?”
璇玑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说的是实话。”
玲珑也无语。
若玉连忙打圆场,笑道:“何必说这些扫兴的话,来,再喝一杯酒!钟少侠也来喝一杯,歇会再去睡吧!难得大家这样高兴。”
钟敏言不好意思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含笑举杯,轻轻一碰。
酒过三巡,方才一场小小的风波也消失无形,禹司凤有些醉了,捏着酒杯笑道:“敏言,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钟敏言道:“我们是计划一直向东边走,看看沿途风土人情,顺便解决一些妖魔作祟的事情。最后到浮玉岛看望东方岛主。”
禹司凤听完便沉吟不语,玲珑拍手道:“司凤,若玉,陆姑娘,反正你们也是出来历练的,不如咱们一起吧!不要分开行动了,不然多没意思!”
若玉只是呵呵笑,却不说话,扭头看着禹司凤,显然只听他的意见。禹司凤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也好,咱们一起。正好我和若玉也没什么目的地,随你们一起游山玩水也有趣些。”
玲珑见他答应了,不由喜形于色,又去拉着陆嫣然,两个姑娘不再闹别扭,倒觉得脾味相投起来,有些舍不得分开。
“嫣然也和我们一起吧!人多才热闹嘛!”玲珑握着她的手,很显然说的是真心话。
陆嫣然有些感动,柔声道:“谢谢你,玲珑。先前对你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还有璇玑……也很抱歉。”
玲珑很潇洒地一挥手,“说这些旧话干什么!我早忘啦!”
陆嫣然微微一笑,“不过我想通了一件事,我决定去找我的同门,和他们道歉,然后一起回浮玉岛。所以……我不能和你们同行了。”
众人都是一愣,玲珑急道:“你怎么……这会说要走?!”
陆嫣然正色道:“我以前总觉得别人应当让着我,有些事情我做不好也无所谓,但现在发现大错特错。我不想再做被人照顾的累赘,我希望能像玲珑和璇玑一样,做个独当一面不输给男人的侠女。所以我要回去和同门道歉,从头开始。何况我下山历练的时间也快到了,找到他们就要回浮玉岛。玲珑你们不是也要去浮玉岛吗?到时候我们还会再见的。我请你们吃岛上最美味的佳肴。”
玲珑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强求,抓着她的手笑问:“那好吧,咱们浮玉岛再见。嫣然打算什么时候走?去哪里找同门?”
“我打算先去西边找,他们应当是在太华山附近逗留。刚好和你们要去的东边相反方向。眼下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我明天一早就动身。”
众人不再多说,纷纷斟酒喝干,只当为她送别。
一直喝到下午,这才各自歪歪倒倒地去休息了。
第二十一章 一路同行
果然第二天一早起来,陆嫣然便已经走了。玲珑早早便起,将她一直送到望仙镇外,才依依不舍地回来。
彼时钟敏言他们都已经起来了,正和赵老大一边吃早饭一边聊天。玲珑左右看看,没见璇玑,不由叹道:“妹妹果然还是没起来吧。”
钟敏言喝了一口粥,哼道:“她哪天要是知道闻鸡起舞,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玲珑瞪了他一眼,撅嘴道:“你总和妹妹过不去,真讨厌!”说完自己跑去房里叫醒璇玑,拽来吃早饭。
饭毕,禹司凤自从怀里取出地图,轻道:“出了望仙镇往东,应当是荒无人烟的森林。咱们没必要从里面徒步走过去,直接御剑飞去高氏山,那附近有洪泽湖,听说风景是绝佳的。”
玲珑听说有玩的,自然忙不迭地点头。若玉笑道:“那儿有个钟离城,也算是个有名的大城呢。敏言你们平常都在首阳山修行,没去过繁华地段吧。”
钟敏言点了点头,“师父交代过,修行者要心沉如水,不贪恋红尘绚烂。”
“小六子别总没事师父交代师父交代嘛!既然出来了,就应当玩个够。若玉,钟离城有什么好玩的呀?”
玲珑一发话,钟敏言就装哑巴,乖乖做言听计从状。
若玉笑道:“我只听说每年二月间,那里会搞一场大的祭祀,全城的人都会出来,热闹非凡。算算日子,虽然咱们去的早了几天,倒也无妨。”
玲珑一听有热闹瞧,哪里还坐的住,三口两口就把早饭塞下去,塞的差点噎死,擦了擦嘴就要去收拾东西离开。璇玑见她这么急,只当是有什么要紧事,也赶紧把剩下的半个烧饼塞嘴里,结果硬生生噎住了,急得用手在桌子上一个劲拍着。
“慢点,来,喝点水。”禹司凤急忙把茶杯递到她嘴边,给她一点一点灌下去,见她脸色缓和下来,便苦笑道:“真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哪里有你这样吃饭的道理。”
璇玑好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全咽下去,这才张大了眼睛,轻道:“有什么急事吗?咱们待会要去哪儿啊?”
禹司凤只有继续无奈的笑,见她额发上沾着一些棉絮,忍不住替她捻下来,柔声道:“什么时候你可以专心听人说话,那太阳才是真从西边出来。”
说完,见她还是那样茫然地看着自己,便轻声道:“不管去哪儿,你只管跟着我便好。”
她乖乖点头,又换来他微微一笑:“……只要不怕我将你卖了。”
司凤最近很古怪。璇玑回屋收拾东西,一面回想自从见到他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他好像一点也没变,还是懂很多东西,有条不紊;但又好像变了很多,总是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虽说隔了四年,她觉得一切如初,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或许对他而言,还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吧。
一旁的玲珑早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过来手脚麻利地替她装包裹,见她这样心不在焉地,把一件衣服包了又包,裹了又裹,裹成一个布坨,不由笑着捉弄她:“你在想什么心事呀?来,和姐姐说。”
她一付我是你知音的模样,拉着璇玑的手,坐在一旁,眼睛扑闪扑闪,亮晶晶。
璇玑犹豫了一下,才道“玲珑,你有没有觉得司凤好像变了很多?”
玲珑早知道她是要说司凤的话题,自己这个妹妹别的方面还好,偏偏某些方面比三岁的小孩还不通,当下调笑道:“哪里变了?你先说说。”
“他好像会说一些让人不明白的话,态度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是不是我多心了?”璇玑很担心是自己太敏感。
玲珑忍不住偷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确实是你多心了。在我看来司凤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嘛。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怎么会!”璇玑赶紧为自己辩白,“我……我很喜欢他啊!司凤好像什么都懂都会,厉害的不得了,而且对我们又那么好,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玲珑叹了一口气,“那……可能就是他不喜欢你了。”
呃,难道这才是真相?璇玑恍然大悟,果然是因为自己四年没联系他,所以他很愤怒,所以那天晚上他才会说那么古怪的话,所以……他的态度才会变!
玲珑见她把自己的衣带扭来扭去扭成麻花,肚子差点要笑破,她强忍着笑,又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他到现在都不肯摘下面具,确实是生疏了呢。大概还在怪你四年不给他写信吧。算了,璇玑,这种事不能强求的。你以后也别再惹司凤生气,多和他说说话,男人嘛,是要女人去讨好才舒服点的。记得要多讨好他,明白吗?”
原来如此!嗯,讨好他,讨好他……
终于把东西收拾完,谢绝了赵家庄的人不停的挽留,五人一起同行,御剑飞往更东面的钟离城。
在青冥中御剑,讲究的是心无杂念,否则很容易从剑上摔下去,那可是万丈高空,摔下去的滋味不会很好受。以前璇玑御剑飞的最快,又高又稳,只因她心里从来没什么杂念可想,今天不晓得怎么搞的,飞得又慢又低,好几次歪着身子要从剑上摔下去,吓得禹司凤一直守在旁边,一面回头叫玲珑:“今天璇玑状态不佳,玲珑你带着她飞吧?”
玲珑心中有鬼,只装没听见,扯着钟敏言飞在老前面,若玉见这些儿女私事自己不好插手,也干脆装耳聋,早飞得不见踪影了。
“算了,你上来。”
禹司凤将璇玑一托,轻轻放在自己身后,稳稳地往前飞去。飞了一会,只觉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手指绕啊绕啊,把他袖子上的花纹扭成一团,他不由失笑:“你在想什么心事?”
璇玑嗫嚅了半天,终于抬头,眼睛亮晶晶,很认真地问道:“司凤,我该怎么讨好你,你才会开心呀?”
他猛地一呆,脚下的剑立即打滑,差点两人一起摔下去。
为什么会问这个?!禹司凤很郁闷,低头看看璇玑,她果然是一本正经真当作个问题来问。他在心中苦笑,面上却淡道:“谁教你这些的?”
璇玑只当他还是不开心,急得扯着他的袖子道:“司凤,四年没写信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要么你骂我两句吧,打我两下也没问题!”
他在面具下微微一笑,捉狭道:“打骂两下,就能让我四年的气消了吗?”
那要怎么做?璇玑很无奈。
“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赔给你。”
他还是笑:“钱可以买四年的回忆吗?”
这下她彻底无语了。
四面八方的风一齐吹上来,她的头发拂过他的颈项,酥麻冰凉。她这个人,永远是这样无心,无心犯错,无心留怨,将别人弄得翻天覆地,自己却漫不经心一头雾水。
有时候,真的应该小小惩罚她一下,让她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可是……
她的手软绵绵地扶上来,像一只失宠的小猫,还没有喵喵叫,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便足以让人怦然心动了。
真的不忍心。
即使明知道那种楚楚可怜的背后,永远是无心的,但还是不忍心。
兴许真的像师父说的那样,他遇到了命里的魔,甚至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心甘情愿入魔了。
他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低声道:“璇玑,其实我一点也没生你的气。只要你……何妨四年,就算十四年,四十年,那又如何!”
他终于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说完只觉胸口像揣了小兔子,突突乱跳。等了半天,后面的女孩子却不说话,他只得回头看她,却见她低头沉思,良久,才抬头灿然一笑:“四十年太久了,司凤,我们以后四天也不要分开。”
真的吗?
他喉头一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第二十二章 有女高氏
正如若玉说的那样,钟离城是个大城,其繁华气派,与先前的鹿台镇望仙镇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光看那高耸的城楼,就是一种端丽气派,尽数用巨大的青石垒砌而成,一条宽敞的大道从城门后延伸出去,两旁是各类民居,亭檐飞翘,犹如展开的双翅。
城内人潮熙攘,别有一番红尘喧闹景象。玲珑和钟敏言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致,什么都新奇,什么都感兴趣,两人是闲不住的,早就跑的没影了,最后还是若玉花了半天功夫才从街边玩杂耍的人群里把他们挖出来。
“那个人好厉害!练得是什么功夫?”玲珑兀自在兴奋,指着那个在攀刀山的卖艺大哥连声问若玉。
若玉只是笑,“杂耍的而已,做不得真。”
“话也不能这么说。”钟敏言摸着下巴,直盯着那人攀刀山的动作,怎么看那些刀都是寒光闪闪,不像假的,“师父说民间异人最多,想不到这里就有一个。这等不惧刀枪的功夫要是学来,想必增益不少。”
若玉干脆苦笑起来,连带着旁边的禹司凤也呵呵直笑。正巧这个杂耍班子收场了,方才攀刀山的瘦长男子敲着梆子,一是要钱,二是卖他那些所谓的祖传秘方,金刚丸之类的。
钟敏言和玲珑信以为真,一人掏钱买了好些。一面向那人询问刀枪不入的秘诀,三人在那里摇头晃脑,说得热烈。
禹司凤扭头,忽然发现璇玑停在一栋两层的民居前,呆呆地看着人家飞翘的屋檐。她今日换上了一身白色春衫,银色绣边,脑后斜斜挽着一个髻,对插一双嫩黄珠花,越发显得肤色莹白,人比花娇。路过的人无一不驻足回首看她。只可惜她丝毫不知自己是多么美丽。
“你在看什么?”禹司凤走过去柔声问她。
璇玑回神,抓着垂在胸前的小辫子玩,一面道:“我是觉得,好像见过这种房子。”
那种上翘的屋檐,似乎还应该再有好几层,一层层延伸开来。层楼叠翠,下面挂着铜风铃,风一吹应当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屋檐上蹲着的嘲风兽成天张大个嘴,偶尔累了便会溜下来偷懒。
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对这种景象感到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大约不知道自己埋头苦想的神情有多动人,一旁早有心怀鬼胎的人寻找机会上来搭讪了。
“这位姑娘,可是第一次来钟离城?”果然,有人过来了。璇玑一转头,就看见一个白衣公子,大约有二十上下的年纪,眉清目秀,大冷天的手里拿着把扇子,做出一付风流倜傥地模样,正对她微笑。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是……啊。”
那人见她肯和自己搭腔,不由喜形于色,将扇子啪地一收,拱手道:“既然如此,在下可有荣幸替姑娘领路赏玩?啊,忘了自报家门,在下……”
话没说完,璇玑就蹙眉道:“我认识你吗?”
那人一呆,“这个嘛……我和姑娘就当……”
“原来你也不认识我。”璇玑定定望着他,“那……你找我有事?”
“呃……姑娘……”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璇玑转身就走,连个眼神也不留给他。他这样一个终日游荡于本城花丛的豪门公子,哪里受过女人的委屈,当下急急追上去,道:“姑娘请留步,在下是诚心……”
“哦,那么说来,你是成心的?”一张狰狞的修罗面具出现在他视线里,半边哭半边笑,说不出的诡异。那人唬了一跳,倒退数步,冷不防又撞上一人,回头一看,却见一张俊朗地脸,对这他似笑非笑,正是钟敏言。
“你是成心要对我家小师妹做什么?”钟敏言把刚买来的金刚大力神丸放在手上抛来抛去,旁边的玲珑也学他,抱着胳膊恶狠狠地瞪他。
那人见她有这些稀奇古怪看上去恶狠狠的同伴,便值得摸摸鼻子不说话了。再看看他带出来的几个据说是武艺高深的随从,都被挤在外面,若玉一只手就挡住了他们,根本过不来。
他值得作揖抱拳,惶恐道:“在下钟离城方亦真,向各位大侠见礼了。”
一听他报上姓名,挤在旁边看热闹的人边发出一阵喧哗,有那好事的人早叫道:“原来是方老爷的二公子呀!难怪这样当街勾搭人家姑娘家……”
方亦真脸上一阵红一阵绿,只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才好。若玉到底是个稳重些的,将那些随从交给钟敏言他们阻拦,自己上前作揖,温言道:“方公子既然出自豪门世家,又对我们这般客气礼让,我们便却之不恭了。那么,还烦请公子带路,让我等领略一下钟离风光。”
他竟是将计就计,干脆赖上了这个富家公子。此人既然爱出头做小讨好女孩子,便让他讨好个够。
果然方亦真的脸比苦瓜还苦,要答应又不愿,要拒绝又不敢,只得唯唯诺诺地点个头,躬身道:“那……各位请随我来……”
豪门公子到底是豪门公子,出门坐的车都从上到下透出一股财大气粗的味道。一辆车装了他们六个人,还绰绰有余。
玲珑和璇玑是不管事的,反正威胁强迫应酬之类的苦活交给那些男人,她俩只管拿小案上的时鲜水果和点心来吃。玲珑更是熟门熟路,好像自己家一样,从旁边的大白瓷茶壶里倒了凉茶来喝。
方亦真只在心中哀叹平白无故招惹了一群魔星,由他吃由他喝,他又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若玉见他神色惶恐,便笑道:“多谢方公子美意,我等感激不尽。还烦请公子指路,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方亦真见他虽然带着可怖的面具,然而言语温和,似乎没什么恶意,这才稍微放宽了心,道:“眼下就要到二月,二月间来钟离城的人,都是为了去高氏祠堂祈福。那里依山傍水,风景是最佳的。”
玲珑一听依山傍水,便问道:“是在洪泽湖附近吗?”
方亦真见她容貌艳丽,神采飞扬,也是个极出色的少女,一时忍不住心驰神摇,笑道:“姑娘说的对,真是广闻博见。”
隆隆又哪里知道他是在讨好自己,采花的老手段了,她只当被人夸奖,得意洋洋。
禹司凤忽然道:“我以前听闻,高氏祠堂祭拜的并非虚幻天神,而是一个真正的神仙,此事当真?”
方亦真点头道:“这位大侠果然了解。高氏祠堂拜的是一位女子,夫姓高,于是称为高氏。城里有人遇到苦难,只要诚心去祠堂祷告,往往隔天便见效,所以祠堂一直香火不断。方圆千里的人听说这等神迹,便也闻风而来。那高氏女子是二月的生辰,所以每年二月钟离城这里便会全城聚集起来,做一个供奉大会。”
若玉奇道:“怎么不拜她的忌辰?莫非果真是一地自有一方风俗么?”
方亦真与他们说了这许多话,渐渐地不再害怕,当下笑道:“这位大侠有所不知,高氏女子尚未仙去,只在高氏山中仙居。每年二月这个供奉大会,还会挑选几个有仙缘的年轻男子去服侍她呢!”
“哇……这看不是大享……”玲珑的话说到一半,赶紧吞回去。她本来想说那个女神仙每年招几个年轻男子过去,当真大享“男”福,但这里的人信仰浓厚,此话说出来也难听,所以急忙闭嘴。
若玉和禹司凤对望一眼,很显然他们也从未听说过有招人去服侍自己的“神仙”,这个热闹,倒一定要看看了。
第二十三章 神仙的召唤
高氏祠堂就坐落在洪泽湖的岸边,高氏山脚下。
虽然二月供奉大会还没到,但祠堂前早已人满为患,就连湖里都积满了各式画舫小船,岸上更是挤得连路都走不了。
马车远远地停在对岸,众人下了车,只见对岸矗立着一座华美的殿堂,足有两三层楼高,殿前五根石柱,上面张灯结彩,彩绸翻飞,端的是气派非凡,便是导演豪门贵族,也没这般景象。
钟敏言见对岸人头攒动,不由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供奉大会不是还没到么?”
方亦真笑道:“钟少侠有所不知,这几日高仙姑便会显圣,在祠堂内留下名册,点选今年去山中服侍她的人呢。所以大家都聚在这里等待,只盼被仙姑选上,得享仙缘。”
众人听了都默不作声。他们自小都是为了修仙而修行,五大派从古到今,从上到下,真正成为仙人,或者见到仙人的,少之又少。哪里晓得在这高氏山,居然就住了个真神,每年还要挑选年轻男子,当真闻所未闻。
只怕这里面有什么隐秘,或许那根本不是仙人,而是个妖物......又或许根本是吹嘘出来的神奇。但钟离城的人男女老幼都虔诚之极,怀疑的话说出来未免不中听,万一犯了众怒,就太没意思了。
当下禹凤含笑道:“既然仙姑近日挑选有缘人,方公子为何不去呢?”
我本来是要去的,认知遇到你们这些恶霸......方亦真在肚子里嘀咕一句,面上却愁容道:“家父年迈,不敢远行。”白痴都能听出他说的是假话。看他的样子就晓得他肯定也想被选上。
“说这么多干嘛!既然有热闹看。怎么不去看!”玲珑把小辫子往后面一甩,拉着璇玑的手就要走。
钟敏言见对岸熙熙攘攘,只怕挤过去要费一番功夫,赶紧拉住玲珑,回头笑道:“方公子,这仙缘来了,挡都挡不住。谁叫你遇上了咱们。为了报答你的指路之恩,我们这便把你送进去吧!”
说罢他对若玉丢了个眼色,若玉立即会意,笑吟吟地将一头雾水的方亦真一提。揪磁卡他的背心就朝湖里跳。
“等......等等!大侠!大侠......好汉!大哥!小的知错了!方亦真只当他们要把自己丢湖里,吓得乱嚷乱叫起来,碧青的湖水在眼前猛然放大,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却没感觉到摔进水里,整个身体骤然一轻。竟好象是飞了起来。
他骇然地睁开眼,只见自己被人提着。双脚稳稳地站在一把剑上,湖水在脚下波涛粼粼,意真的是在飞!飞过洪泽湖!
头顶传来一个笑吟吟的声音:“方公子,这样虽然鲁莽了些,却比坐马车有趣多了吧?”
他茫然地点了点头。一时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会飞......他们难道也是神仙?
祠堂前的人纷纷目瞪口呆。眼见湖上腾云驾雾一般飞来几个人,身形如同鬼魅,只在祠堂门口微微一绕。紧跟着便骤然升上去,停在了祠堂的屋檐上。
若玉将方亦真轻轻一放,他两脚发软,一屁股坐在嘲风兽后面,这体验太刺激,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钟敏言五人便坐在屋檐上,四处观察,一面笑道:“这里当真风景不错,前面是水后面是山,高仙姑真会选地方呢。”
那些还心着挤在祠堂门口的人纷纷哗然。坐在祠堂屋檐上,那可是在不敬,但那几个人文才是飞过来的,看上去又个个眉清目秀,形容古怪,兴许也是什么山鬼地神,于是谁也不敢出声斥责,只在下面议论纷纷。
“这......大侠们......这里可不好坐啊......”方亦真面色如土,颤声道:“从来没人敢上祠堂屋檐的......”说罢他自己就站了起来,但那祠堂足有两三层楼高,屋檐又是倾斜的,他刚站起来便觉头晕,很没用地又抱着嘲风兽的脑袋蹲了回去。
钟敏言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方公子,你可知天地之广阔,天为被地为床,天下又有哪里是不可以坐的呢?
我是好子民,和你们这些恶霸哪里能相提并论!方亦真在肚子里骂的都快出火了,面上又不敢露出半点,只能惶恐地说道:“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冲撞了仙姑,在下委实不能承担......”
可惜没人理他,璇玑和玲珑取出从马车里带出的点心果子,分给众人,居然就坐在祠堂屋檐上,大吃大嚼起来。
此处地势高,前面又是一望无际的湖水,只可惜寒冬腊月,没什么景致可看,只有北风呼呼地吹着,将众人的衣衫长发都拂动起来,也把方亦真冻得瑟瑟发抖。
“仙姑什么时候会来?”璇玑把点心塞嘴里,含糊地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