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凤沉吟半晌,“还没任何信号,想来……”
话音未落,却听天空“砰”地一声,炸开一枚艳红的烟花,絮絮落落淌下来,红得像血。他们都认得这种信号爆竹,是遇到危急时刻才会放的预警。
玲珑他们果然在前山遇到了危险!
两人骇然对望一眼,当下再也顾不得手脚酥软伤口疼痛,急急朝前山御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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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碗前山远不如后山那样平缓多树,而是长满了嶙峋的怪石,其间密密麻麻,不知藏了多少山洞。玲珑四人在前山绕了半天,也搞不清禹司凤方才一番怪舞,看到的究竟是哪个,最后都飞的有些累了,只得停在一块大石上暂做休息。
“简直比太阳峰的山洞还多,这样找下去,一年也找不出来。”玲珑捶了捶酸胀的小腿,解下腰间的水袋,仰头灌了一口。
钟敏言四处观察了一番,沉吟道:“这里有些不寻常。后山闹的那么厉害,这边居然一点声响也没有,未免安静的古怪。想来那幕后操纵者就在附近,还是加把劲继续找吧。”
玲珑听他这样说,便抖擞了精神,再灌一口水,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道:“走吧!咱们继续!今晚非把他找出来不可!”
陆嫣然靠在石头上,软软地叹了一声,“这里山洞这么多,怎么找啊……不如今天先回去,明晚再来嘛。”
钟敏言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玲珑嗤笑道:“体力如此不济,还修仙呢!”
陆嫣然哼了一下,悠悠说道:“是呀,我只是小女子,哪里比得上女野人精力旺盛,活蹦乱跳。”
“你说谁是女野人?!”玲珑指着她的鼻子,柳眉倒竖。
陆嫣然又是嫣然一笑,“我是说你吗?干嘛这么敏感。”
玲珑又跳了起来。
这边两个小女子斗气耍嘴皮子,那边钟敏言听得不耐烦,只转头问若玉:“方才司凤是怎么找出幕后操纵者的?”
若玉笑道:“那是巫术的一种,司凤跟着宫主学了几天,只是学的不精,把体力给透支了。”
“他还会巫术?!”钟敏言又讶异又佩服,这个兄弟虽然比自己小那么一岁,但懂的东西还真不少,他满以为自己四年勤勉修行,终于可以超过他,谁知还是被他比了下去。
“若玉也会吗?不如试着找出究竟在哪个山洞?”
若玉急忙摇头,连声道:“惭愧……在下不会这些。司凤天赋异禀,我等寻常离泽宫弟子只有望尘莫及。”
玲珑正和陆嫣然斗嘴斗的累了,听他这样谦虚,不由笑道:“若玉太谦虚,说起来,你的铁弹弓很厉害呢。对了,司凤以前也用过弹弓,他是和你学的吧?”
她想起小时候的荒唐事,那会因为司凤给她做了个弹弓,她就芳心大动,谁知他居然是个坏脾气,把自己气个半死,那突然冒出来的好感,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小时候的事还真是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若玉点头道:“不错,司凤一直是个好学的人,他那天见我弹弓做的漂亮,便央着要拿去玩。谁知他玩了没几天,自己便也会做了。想来宫主和副宫主他们对司凤青眼有加,也不是没缘故的。”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忍不住感慨。陆嫣然更是喜形于色,她本来就对那个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禹司凤大有好感,眼下又听说他这么些厉害事迹,只喜得心头甜丝丝,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他,和他说两句话。
玲珑最见不得她这等春心勃发的模样,当即冷笑道:“也不知司凤和妹妹现在在做什么呀……喔,他们四年没见,一定有许多悄悄话要说。哼哼,某些人就不要再妄想了。”
“关你什么事!”陆嫣然恼羞成怒。
“切,你激动什么,又不是说你!”
“你……”
钟敏言只听得一个脑袋三个大,正要叫她们不要再吵,忽听东南边传来一阵翅膀的拍打声,似是有什么大群的鸟在飞动。众人顿时噤声不再吵闹,纷纷躲在大石后面望去,只见先前逃窜而走的几十只瞿如鸟,这会聚在了一起,在一片嶙峋怪石下盘旋徘徊,似乎是想进去,又不敢,只在那里熙熙攘攘,到处乱飞。
“我记得那边是有个山洞的!”玲珑猛然想起那片尖利的岩石下藏着一个小小的山洞,只因它过于窄小,寻常人要弯腰吸腹才能勉强进入,他们便放弃了在其中的搜索,“坏人肯定是躲在那个洞里!”
钟敏言上下看了看,沉声道:“玲珑,你和我去洞前挑衅。若玉你带着陆姑娘绕到后面,看有没有别的洞口连通,不要让他逃了!”
众人一齐答应,当即便分头行动。
玲珑早已忍不得,抢在钟敏言身前,身形如电,直飞了过去。在洞口徘徊的那些瞿如没料到旁边忽然杀出一人,纷纷乱了阵脚,被她手里的断金三两下挥出,登时死伤大半。
钟敏言紧紧跟在她身后,将剩下的十几只正要往洞内逃的瞿如斩于剑下,两人在空中仿佛心有灵犀,同时换了个方位,钟敏言停在洞口,从怀中取出一串爆竹,点燃之后用力丢进洞里。
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炸响声,青烟弥漫,一道黑影从洞口猛然窜出,动作快若闪电,眨眼间就要往旁边的山洞里钻。
第十八章 瞿如的真相(五)
钟敏言怎会让他逃走,剑光在手中一挑,卒地射了出去,钉在那黑影身前的岩石上——那人硬生生停住,片刻也不犹豫,身体一纵,便往山后跃去。
两人在那一瞬大略看清了他的轮廓,只觉矮小佝偻,竟生的不成人样,像猴子多一些,手脚并用地,猴子都没他灵活,在弥漫的青烟里飞快跳跃,弹指间就翻过了岩石。
“若玉!”钟敏言高叫一声,与玲珑急急追了上去,只盼守在后面的两人能把那人拦住。
若玉和陆嫣然早已严阵以待,一见到黑影朝这里逃来,若玉立即抓了一把铁弹珠,灌足真气,尽数射出。那人听得身前利风响动,晓得厉害,不敢硬撞,只好放弃下面的山洞,转头朝左边逃去。脚下刚一动,只听“簇簇”几声闷响,那一把铁弹珠,居然弹无虚发,全部钉入了坚硬的岩石里。
那人知晓今天遇到了难缠的对手,只怕情急间是逃不掉,干脆停了下来,转头目光灼灼,朝他们那里看去。
钟敏言和玲珑正好赶了过来,双方汇合,见那人攀在岩石上,不再动弹,不由奇道:“如何?将他拿下了?”
若玉摇了摇头:“谨慎!只怕是有诈!”
说话间青烟已然散去,那人的面容样貌也在月光下变得清晰。却见他凸额凹嘴,两眼大如铜铃,黑少白多,整张脸上似乎还布满了伤疤,猛地一看简直和鬼怪无异,尤其现在还是深夜,他这一张脸,足把玲珑与陆嫣然两个少女吓得花容失色。
钟敏言也是心中一颤,却捏了个剑诀,直指着他,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操纵妖魔作乱,危害附近居民?!”
那人却不说话,只咯咯冷笑两声,声音尖利枯涩,仿佛夜枭。
那两个女孩听见他的笑声都是一抖,冷不防他忽然高高跃起,直直朝陆嫣然扑了上来!她一见这怪人猛然凑近,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扭曲着,在月色下分外诡异,不由惊得浑身僵住,手里的剑无论如何也挥不出去。
那人张开双手,十根指甲漆黑如墨,根根都有两三寸长,也不知是不是喂了毒,一把朝她脸上抓过去。这一抓要是中了,不死也是毁容。
陆嫣然吓得僵了,钟敏言和若玉离得远,待要救急却已来不及。耳边只听得“当”地一声脆响,璀璨的金光在眼前乍然一亮,却是玲珑斜下里插进来一剑,替她挡住了那十根可怕的指甲。
“这种时候发什么呆!不要命了?!”
她大吼,反手一剑将那人逼开,刚好钟敏言和若玉急急赶到,与他斗在了一处。那人身形诡异,也不知使的是什么功夫,观其动作,倒更偏向野兽一些,全无章法,却招招简单致命。三人缠斗在一起,片刻间无法脱身,玲珑本想上去相助,回头见陆嫣然脸色苍白,显然还处于惊吓状态,不由过去拖着她离远一些,省的无故被伤。
“……你……”陆嫣然惊魂未定,神色复杂地看着玲珑,半晌,才低声道:“谢……谢谢你。”
玲珑把手一摆:“你别拖后腿就行了,谢什么!”
说罢她纵剑追了上去,和钟敏言他们一起将那怪人困在剑光之下,不容他逃脱。
陆嫣然抿了抿唇,想要恼火地反驳她,就像先前那样,偏又说不出话。她自知理亏,白白被人施舍了一次人情,还是她最不喜欢的那个女人。当下也纵剑飞去,放下先前相争刻薄的心思,再也不闹了。
那怪人见四人上来一起围攻,自知不妙,只怕再过几招迫得他们放仙法,到时候上天入地也逃不走了。正好玲珑手里的断金一挥而出,那道璀璨的金光,比月色还要明亮,偏是杀人不见血的死光。
他见玲珑一剑挥出,肋下便存了个破绽,当即一咬牙,不退反而迎上,一张怪脸急冲冲地凑过去,也把玲珑给吓了一跳,手里的剑差点掉下去。
然而饶是如此,金光还是将那人的右胳膊齐齐切断,骨肉分离的闷响令所有人都感到牙酸。鲜血犹如泉水一般喷了出来,那人倒也硬气,一声不吭,将身体猛然一低,趁着玲珑发呆,钻了个破绽居然逃了出去。
“不好!”若玉急叫,扬手发了十几颗铁弹珠,试图阻止他的去路,然而那人受了伤动作却更快,在岩石上几个翻身,兔起鹘落,铁弹珠只打中他身后的岩石,随着岩石碎块的飞溅,他也一闪身钻进了洞里,不见踪影。
“要追吗?”若玉回头问钟敏言。
他皱眉看了看附近大大小小的山洞,只怕都是相连的,那人对这里的地形一定比他们熟悉,敌暗我明,只怕不好对付。但若是就此罢手,委实不能,等于前功尽弃了。他一咬牙,沉声道:“追!今天一定要捉住他!”
自从被玲珑救下之后就一直不说话的陆嫣然忽然轻声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他不乱跑。”
说罢她也不等别人相问,便举起了手里的剑,闭目念诀,这一念足足念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好容易念完,却见剑身闪闪,发出动人的青色光芒。她手腕一转,将剑尖依次点向周围大小十几个山洞口,凡是被她剑尖点中的,洞口都染上了一层清辉,薄软稀疏,也不知是什么物事。
若玉倒是有些惊奇:“原来陆姑娘会做剑网!浮玉岛的功夫果然厉害!”
陆嫣然自是卯足了劲去做的,这一番消耗极大,额上满是汗水,听他这么说,心中也觉得自豪,笑道:“算不得什么厉害,我只会一些皮毛。但也足够让他花上一番功夫才能破洞而出。咱们这就追进去,来个瓮中捉鳖。”
玲珑先前是有些看不起她的,以为她只会动嘴皮子,躲在男人后面作怪,见她露了这么一手,倒也有些佩服。她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当下就赞道:“好厉害的功夫!下回也教教我吧?”
陆嫣然这时才是真正的嫣然一笑,轻哼道:“看你资质如何了,女野人。”
“呸!你才是女猴子!”
玲珑翻她一个白眼,然后两人忽又同时笑了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几番变故,不知不觉把两人的敌意消去,看对方顿时觉得顺眼多了。
那两个男人见女人们终于停止战斗,拨云见日,也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钟敏言道:“走吧,别让他再逃了!”
当下众人一齐朝那人闪身而入的山洞飞去,陆嫣然留在最后,将这个山洞口也设了剑网,这才放心地朝山洞深处跑去。
山洞中潮湿阴暗,没走几步便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钟敏言点了松脂小火把,另一手紧紧地握着剑,浑身戒备,慢慢地往前走。
走了一会,陆嫣然忽然轻道:“等等……听!那边有声音!”
四人屏息顺着她指的方向听去,只觉远远地似乎是有人在用力撞墙,砰砰直响,然而那声音很轻微,若不是洞中聚声,根本是听不见的。
“怎么?”玲珑有些没反应过来。
陆嫣然笑道:“老鳖上钩了!他这会一定是想出去,却撞上了剑网。咱们快去!”
玲珑还有些将信将疑,不知她那个剑网到底能有多大威力,看上去薄薄的,万一被撞破可是大不妙。
四人在山洞里歪七扭八地跑,越往里倒是越宽敞,不知有多少岔道。幸好有陆嫣然在,她设的剑网自有感应,跑得两柱香时间,便觉洞中有了光亮,想必是快近洞口了。
钟敏言用手在火把上一捂,灭了火光,耳边只听得那碰撞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骂人的声音,想必是那人出不了山洞,急得骂娘。
他大喝一声:“还想跑?!”一个箭步窜上去,果然见那人手忙脚乱地撞着洞口,那无形的剑气网看着薄弱,居然十分坚硬,无论如何也撞不开。
那人见他们追了上来,山洞狭窄,自己再也没有路可以逃,便靠在岩壁上不动弹了。
第十九章 瞿如的真相(六)
为了此人,众人都是忙了两天两夜,追得一身臭汗,见到他哪里还能压住火气。玲珑冲上前就想教训他,一面厉声道:“看你还往哪里跑!”说着手里的剑就要刺上去。
若玉急忙拦住,“褚小姐莫要冲动!正事要紧!”
那人另一手死死捂着断臂处,鲜血将半边身体都染湿了,居然不喊一声痛,倒也让他们有些佩服。
钟敏言将剑一收,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操控那些瞿如?”
那人只是呵呵冷笑,半晌,才嘶声道:“何必废话,杀过来便是。”
若玉止住其他人的暴躁,上前一步,温言道:“阁下未免固执,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等只想相问一句,为何在此地扰乱民生?有何目的?倘若阁下肯实言相告,我可担保绝不伤害阁下性命。”
那人低笑一声,讥诮道:“你们这些人,向来是两面三刀,过河拆桥的。一句话,要杀便杀,老子绝不皱一下眉头。”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玉微微一笑,“在下离泽宫若玉,旁边诸位也都是天下名门正派的高徒,从来说一是一。只要你说出幕后是谁主使,究竟有何目的,我等便绝不食言。”
那人惨然一笑:“呸!天下名门正派都是藏垢纳污,再没有比你们更脏的!”
“和他说什么!他想死就成全他!”玲珑勃然大怒。
若玉见他如此固执,一时倒不知说什么才好。一旁的陆嫣然娉婷而上,对他微微一福,笑道:“这位大哥何必说气话。其实你就咬死了不说,我们也大约猜得到。我瞧你这模样,想必不是人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茫然,钟敏言是个反应快的,立即明白这不是骂人的话,那么,意思就是——“不错!他是妖物!”
玲珑“啊”了一声,在她心里,一直以为妖怪不过是瞿如或者天狗那种样子的,倒是没想到也有化成人形能说人话的妖。就着洞口的月光看对面那人,确实有五分像野兽,方才她只当是长得怪异,没想到居然真是个妖。
那人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陆嫣然又道:“我以前曾听说,世上有许多身为人形也能开口说人话的妖,大多分散开来,各自生活。也有专门捣乱的,霸山称王,霸水成煞,经常被修仙者剿杀倾巢。你虽然不肯说后面的主使是谁,我们也能猜到,想来又是一群乌合之众,试图危害百姓的。本想给你个机会,让你活,你却不要。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话一说完,众人都举起手中宝剑,剑尖直指着他,剑气充沛,打算将他立毙于剑下。
那人凄然长笑,低声道:“该我时运不济。也罢,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可怕!”
他忽地伸手入怀,取出一截半长物事,手指一撮点燃了,作势要扔上来。
玲珑他们只当他是要使诈,到底经验不足,齐齐捂着头脸往后急退。却见那人手臂忽然一转,手里的东西却是朝洞口抛去!
那剑网虽然能挡住人和妖,却对死物毫无反应,眼看那东西被抛了出去,“轰”地一声炸开,在半空四溅出星星点点的血红荧光。
玲珑见他放出的居然是预警信号,想必是周围还有其他的同伙,忍不住朝洞口张望过去。
那人厉声吼道:“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拖一个人走黄泉路!”
吼完,他双手暴长,没命地朝玲珑扑上来,显然是打算拉她同归于尽。玲珑方才一失神,早被他抢了先机,眼看那人就要抓住自己,再也来不及挥剑,只惊得目瞪口呆。
说时迟那时快,钟敏言和若玉两人同时出手,那人惨呼一声,被数枚铁弹珠击中胸口要害,钟敏言手里的剑也准准地贯穿了他的腹部。
玲珑只见眼前那人迅速放大,成了个血人,吓得两腿发软,背心忽然被人大力一拽,回头一看,却是陆嫣然。她一付我来还人情的样子,皱眉道:“这种时候发呆,你是想死呀!”俨然把上回玲珑救了她的那套说辞派上了用场。
玲珑呆了一下,那个谢字又说不出口,只好垂头装哑巴。
钟敏言收剑,将上面的血水甩掉,一面道:“这事说到底还是没调查清楚。但好歹除了一害。咱们得把尸体带回去给赵大叔他们看看,交差。”
若玉见那只妖物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身下一大滩血,看上去有些凄凉,不由叹道:“妖物能成人形直立走路,开了喉咙能说话,实在是不容易。只可惜生性太恶,落得这个下场倒也不冤。但我见他方才的举动,似乎是还有同伙在,看起来倒不像是单纯的作乱,不知后面有什么计划是咱们不清楚的。”
陆嫣然撤了剑网,众人都凑到洞口朝外看,只见外面荒山野岭,也不知还有多少山洞,一时间哪里能找的完,不由都在叹气。
钟敏言道:“算了,看起来操纵瞿如的就是这只妖,他的同伙想必这会也已经逃走了,近期是不会再来。咱们后面再调查吧,总能找出蛛丝马迹。”
他弯腰将那具妖尸提起来,众人纷纷御剑从洞中飞了出去,刚行过一大片岩石,却见前面急冲冲地飞来一剑两人,却是璇玑带着禹司凤赶来了。
玲珑赶紧迎上去,急道:“妹妹怎么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璇玑瞪圆了眼睛,“咦?不是你们放的预警信号吗?怎么……”
钟敏言笑道:“哪里是我们放的!看看,是他!”
他把手里的妖尸晃了晃,鲜血簌簌落了下来,璇玑见他那种狰狞可怖的样子,也忍不住背后发麻,喃喃道:“这是……操纵瞿如的人?怎么死了……”
玲珑嘿嘿一笑:“什么人!他才不是人,是妖!他自己找死,不肯说出指使人是谁,我们当然要成全他!”
璇玑默然无语,禹司凤问道:“那此地的瞿如作乱,可算摆平了?”
钟敏言点了点头:“这么说也没错吧。他应当还有同伙,但暂时是不敢来望仙镇了。我想咱们先离开望仙镇,一路再探访消息,总能调查清楚的。”
禹司凤见他手上的妖尸一动不动,奇道:“他真的死了?可是……”
钟敏言满不在乎地又晃了晃,笑道:“早死绝了!一剑穿心,又被若玉的铁弹珠打个胸口开花,大罗金仙也活不成!”
话音刚落,却见他手上被他三晃两不晃的妖尸忽然手脚一动,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把钟敏言用力一推,从他手上挣脱开来,一头摔了下去。
“啊!”钟敏言自己也吓了一跳,正要急急下去追,却听禹司凤说道:“妖没那么容易死的。快去追!”
第二十章 瞿如的真相(七)
众人一直追到下面的时候,才发现那妖扎手扎脚仰躺在岩石上,这次又不知流了多少血,眼见是真活不成了。
“你居然还想逃!”玲珑虽然嘴里恶狠狠地骂着,到底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惨状,心中有些不忍,掉头道:“小六子……你……还是给他一个痛快吧!”
那人死死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睛,瞳孔中泛出幽绿的色泽,惨笑道:“你……你们……不用假……假慈悲。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自问心无愧。你们这些人……做了……什么事……你们……”
话未说完,钟敏言早已一剑将他的头颅斩了下来,皱眉道:“都要死了还在狡辩!你害得望仙镇的人那么苦,还问心无愧!”
陆嫣然见那颗妖怪的脑袋在地上一弹,落在自己脚下,吓得几乎跳起来,叫道:“哎呀!你怎么……把他头给斩了!”
若玉上前将那颗头颅提起,扯出一块方布包好,一面叹道:“也是给他个痛快。看他这样子,或许后面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隐情,算了吧。”
众人见到这种情态,也委实说不出什么话,本来是一场漂亮胜仗,最后却没胜仗的好心情,莫名其妙变得阴郁起来,竟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当下无话,六人御剑飞回赵家庄。虽然临走前交代赵老大他们不用担心,只管睡觉,但有谁能睡得着?都是灯火通明,等他们回来。
钟敏言一落地,就将那颗脑袋往地上一放,道:“赵大叔,幸不辱命,海碗山闹事的妖,我们给您捉来了。”
赵家庄的老小一听捉到了妖,一齐欢呼着出来看,见到那颗血淋淋狰狞无比的脑袋,都是恐惧又兴奋。
钟敏言又把经历大略说了一遍,最后笑道:“总算将这捣鬼的妖杀了,以后大叔大娘们都可以放心。我们有时间一定回来再看看。”
众人又是感慨一番,最后将那颗脑袋找地方埋了,说回头找个道士贴符镇邪,也算一件功德。这里的人被瞿如骚扰了三个多月,个个不堪忍受,如今事情终于解决,也算落下心头一块大石,又听说钟敏言他们隔天就要走,便顾不得夜色朦胧,全庄老小都开始准备宴席,酬劳几个年轻弟子,直闹到了第二天正午时分,才渐渐散去。
钟敏言他们精神倒还好,三个男人忙着喝酒叙旧,玲珑和陆嫣然忙着听,偶尔插嘴,璇玑忙着靠在玲珑身上睡觉,鼻息轻微。
“陆姑娘昨天说,有妖会聚集在一起,此话是否当真?”
若玉还记着陆嫣然说的话,这会忍不住发问。
陆嫣然正自斟了一杯酒在喝,她这一夜喝了不少酒,脸上红扑扑地,当真是一张芙蓉面,两弯柳叶眉,妩媚到了极致。听若玉问,她便笑道:“其实我也说不准,只不过有次听岛主说过,大荒地有妖魔出没,都是成群结队地,所以我就拿话套他,想不到还真说中了。”
禹司凤沉吟半晌,轻道:“大荒之地多异人,各国自有各国的风情通俗,未必是妖魔,只不过长得怪异不像常人罢了。”
玲珑奇道:“长得不像人,怎么还会是人?”
禹司凤笑了笑,“天下奇闻异事多着呢,很多地方的人长得虽然不像人,却也不是妖。他们有自己的风俗习惯,和咱们也差不多。”
玲珑变色道:“那……咱们这次杀的……是不是也……?”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如果杀的是妖,他们还能理直气壮说为民除害,倘若杀的是个人,那滋味可不太好受。尤其是钟敏言,他亲手把那人的脑袋砍下来的,想到自己是砍了个人的脑袋,他简直恨不得把剑给丢了。
“他做了该杀的事,就算是人,也该杀。”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众人转头,却见璇玑不知何时醒了,脸上还带着一些迷惘的神色,淡淡说着。
钟敏言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妖和人不一样……怎能因为人做了坏事就去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