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霄三爷,希望哥哥是只属于她的,却不知未来嫁了人,一旦有了夫家,就要为着另一个男人殚精竭虑、吃醋拈酸了。
六姑娘把视线从七姑娘的背上移开,问雪珠道:“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儿?我看气氛都不大对。”
雪珠忙靠得六姑娘近了,小声说道:“是二太太,二太太到花姨娘院子去了,听说是又砸又摔的,现下满府里都传遍了。”
想到花姨娘向二老爷提出的那个要求,六姑娘心里也明白了。这是公然挑战二太太的权威啊,而二老爷却是偏偏答应了,这都什么事儿。当初戚姨娘那样受宠都没说出这样的话来,而这个花姨娘不过新进府里不到两年光景,未来怎么样还不一定,却把二太太得罪成这样,实在匪夷所思。
固然是二老爷这个男人的心要抓得牢牢的,可二太太是当家主母,内院里的事情她说了算。身为一个姨娘,不能得太太的喜欢,而男人的喜爱却不是长久的。
因此,花姨娘这个人太轻飘飘,又兼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实难成气候。
六姑娘想着摇了摇头,还想再问雪珠几句,就听到一旁假山的另一端传来人的说话声。大抵是两个年轻的小丫头,没顾忌的就敢议论主子的事情了。
六姑娘不由停了脚步,余光看到前头走得快的二姑娘四姑娘,三姑娘五姑娘,七姑娘都不由自主停了下来,这时假山背后的小丫头声音还没停,看来都是存着听热闹的心了。
刚刚从绣楼里出来,几个姑娘都不甚清楚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极其好奇的。
只听一个丫头说道:“… …听说二太太当众给了花姨娘两巴掌呢!”
另一个丫头说道:“什么两巴掌?明明是太太让金妈妈在花姨娘肚子上狠狠的踹了好几脚啊,花姨娘的惨叫声都传到外面了!小红在那里打扫,她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啊?!那这孩子岂不是要没了?二太太也太——”
声音突然就停住了,里头的丫头似乎是在考虑着用词,另一个丫头就说了,“那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二太太她自己生不出来呢,膝下就是戚姨娘所出的霄三爷,依我看啊,霄三爷也不一定喜欢这嫡母呢!”
“嘘——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话也敢浑说,被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假山外几个姑娘面色各异,脸色却还正常。只有七姑娘,一张小脸涨得通通红,三步并作两步就绕到了假山后头,那两个小丫头当即色变噤声。
七姑娘身边的大丫头欢舞教训道:“你们是什么东西,嚼舌头竟嚼到太太、少爷身上去了!”
七姑娘却突然扑过去一把揪住其中一个丫头的头发,吼道:“是你说的么?!霄三爷不喜欢我娘?是你说的?!我告诉你,我娘怎么打花姨娘都使得,我娘是太太,花姨娘那就是一个妾,是我们家的下人,她是什么东西!花姨娘她生出来的贱种又是什么东西!由得你们拿她跟我娘比!”
说着扯住那丫头头发又撕又拉,惹得那丫头尖叫个不住,六姑娘在外头听得胆战心惊,一跺脚绕过去,假山后果然已是人仰马翻,七姑娘像个小疯子似得揪住了一个身穿丫头衫子的小丫头,那丫头满脸的泪水,头发被七姑娘扯住,疼得脸都变形了。
“七妹妹,你快放手,回了太太处置她们便是,你一个小姐,怎么好这样不成体统!”又想起七姑娘方才那几句,什么“花姨娘生出来的贱种是个什么东西”…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这要是被老太太、二老爷知道了可不得了!
欢舞也急得不行,见自家姑娘像是没听到六姑娘的话,就央她道:“求姑娘帮着拉开我们姑娘罢!”
六姑娘也正有此意,谁知七姑娘却突然用力把六姑娘一推,六姑娘“砰”地一声就撞在了假山上,脚下不稳又摔在石子路上。
因后背撞到了石头,疼得她整张脸都揪起来了。雪珠见状赶忙去扶,“姑娘你怎样了?没事儿罢?!”六姑娘摇了摇头,嘴里“嘶”了两声,慢慢被雪珠扶着站起来。
这时候七姑娘心里已然后悔了。她本就在气头上,原只想推一把而已,没想到六姑娘这么不经推。
雪珠不由道:“七姑娘这是什么做派?我们姑娘不过是想劝您几句,为的是您好,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听见雪珠这样强烈的语气,七姑娘刚刚对六姑娘萌生出的一点歉疚立刻就烟消云散了,她哼道:“你一个丫头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就是六姑娘,她——她也不过是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是正房嫡出,什么时候要她来教训了?”
此话一出,气氛立时又变了。
六姑娘连疼痛也忘记,怔怔看着面前小小的七姑娘。
她没想到,她心里竟是这样看待她的。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七姑娘的时候,那是在二太太的院子里,她穿越后第一次回到这个家,当时七姑娘笑容烂漫地连声唤着她“六姐姐”… …明明是那样一个晶莹可爱的小女孩子,曾经让她倍感温暖,可现下说出来的话却像刀扎在人心坎上,手柄都没进去了。
原来七姑娘已经对自己有了这样深的成见了。
到了这个地步,六姑娘微微笑了笑,扯住雪珠蠢蠢欲动的身子,就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雪珠她别的都好,只是一触即到自己,就容易试了分寸。
不过,这对于六姑娘来说,却是很珍贵的一个缺点。
七姑娘看着六姑娘在雪珠的搀扶下要走,突然就喊住了她,六姑娘回头,眼里淡淡的,带了几分询问,就听见七姑娘道:“你不会是要去跟三哥哥告状罢?”
六姑娘是真的很想笑,她揉了揉自己疼得发胀的后背,缓缓的摇头,看到七姑娘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其实很想问她,“我是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霄三爷就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人最重要气量还是要大啊。
各位朋友晚安~~~~~~~~~~~ :-)


嚣张恶果

七姑娘看到六姑娘绕出了假山,整个人才慢慢的从斗鸡模式中解脱出来,这时她身边的丫头欢舞却道:“姑娘相信六姑娘?这位可是在乡下地方长大的,保不齐心里怎么怨怼咱们太太呢!又是咱三爷的亲妹妹,比您还亲上一层呢。”
这个欢舞平日里最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心里又有些小九九,此刻七姑娘听得欢舞这样一说,脚一伸就把前面的小石子踢得老远,口中不服气道:“我是和三哥哥一道长大的,她不过是占着虚名!”
耳边又听得那两个丫头哭哭啼啼的声音,七姑娘多少有些不耐烦,就转过去警告了几句,“你们给我仔细着点!不该你们丫头说的话就不许说!”又让身边跟着的另一个丫头去告诉二太太院子里,回了这事,自己吩咐完就绕出了假山。
假山外面,除了六姑娘其他几个都还伫立着没走,这热闹着实是要看完的。方才见着六姑娘脸色青白一阵的出来,虽是极力掩饰,众人还是猜测里面六姑娘七姑娘怕是有了口角。
三姑娘一双眼睛转了转,就对着七姑娘笑道:“七妹妹出来啦?刚刚是怎么了,六妹妹出来的时候一声不响就走了呢,倒让我们担心呀。”
二姑娘听到三姑娘这话,从心底里的瞧不上,她哼了声,和四姑娘一起往蔷薇园走,连头也没有转过一下。按理说,大姑娘不在,她身为二姐姐,理应劝帮着些的,却由着七姑娘光天化日的动手打丫头、和姊妹闹不愉快。
四姑娘心里隐隐还有些惦着六姑娘,况且对与二姑娘,她向来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这事儿等老太太追究起来,七姑娘固然有失体统,可二姑娘一个姐姐却不闻不问的只站着瞧了半日热闹,难道没有她的不是?
七姑娘看着二姑娘的背影,不知道她这是冲谁,心里又是一阵气闷,年纪小,藏不住心事,脸色跟着就沉下来。三姑娘陪着七姑娘往回走,说自己正好要去给二太太请安,也是顺路。七姑娘爱理不理的,三姑娘面上也不变色,似乎早已习惯。
她今年十四岁,明年就要及笄了,纪姨娘去得早,她往日也不受老太太待见,如今才想起再不把二太太这边儿讨好自己的未来就堪忧了。
五姑娘落在最后面,等看到三姑娘和七姑娘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了,她却是拐进了假山里,看到两个小丫头哭哭啼啼地蹲在墙角,她身边的丫头在她耳边道:“七姑娘让人去通知二太太了,金妈妈想来就快要来了。”
五姑娘点头,就对那两个丫头说道:“你们胆子倒是大,嘴巴碎成这样。”
这两个丫头俱是才新进府里负责洒扫的小丫头,还是从外头庄子里选上来的家生子,且都是大太太庄子上的,还是五姑娘身边的巧玲眼尖认出她们,之前是碰巧见过大太太房里的桂妈妈亲自领了她们来府里的。
两个丫头吓得不行,一叠声地求饶,希望五姑娘能在二太太面前为她们说几句好话。病急乱投医大抵就是这幅模样,五姑娘道:“这话你们方才就该出去求二姐姐的,我也没有办法… …”见她们露出犹疑之色,五姑娘又说:“你们也是可怜,撞到了七姑娘,唉,我却要问你们一句,方才这里六姑娘和七姑娘怎么了?”
脸稍圆一些的丫头小花立马就回道:“是… …是七姑娘把六姑娘推到了石壁上!”另一个丫头嫌她嘴快,瞪了她一眼,小花却浑然未觉,只把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位五姑娘身上。
殊不知五姑娘哪里有能力能帮得了她们呢。
五姑娘眼里闪过一丝惊诧,这似乎比她预想的来的精彩多了!口中漫不经心道:“这样啊,我若是你们,等到太太问话的时候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说过的话的,反而要强调后一件事。要是运气好能看到二老爷,就更该好好说一说。”
小花不是很明白五姑娘的意思,她身边的小娟心下却亮了一瞬,横竖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只要先不承认,大太太就不会放任自己的人被二太太处置,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大太太二太太不和是这个家里谁都知道的事。
小娟就拉着小花两人感激地对着五姑娘磕了几个头,等她们头再次抬起来的时候,五姑娘已经不在了。没多久金妈妈果然带着几个婆子把她们绑着带去了二太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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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晚上回府,一进仪门就被花姨娘身边的婆子急慌慌地请进了花姨娘的院子,他还以为是花姨娘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也不敢大意,大步流星就去了。
等看到花姨娘脸上鲜明的大红指印,二老爷面上就露出了疼惜之色,却也只限于疼惜,对一个姿色美丽的爱妾的怜惜。既然孩子还好好的,那么他并不打算为了花姨娘去跟二太太起什么无谓的争执。
花姨娘心里一凉,脸上泪珠落的更凶猛,二老爷只好好言安慰一番,这时花姨娘在二老爷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好不惹人怜,却还不忘对着自己的另一个丫头秋霜打眼色。
一接到花姨娘的指令,那秋霜就得意地瞄了秋分一眼,后者却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一脸的无动于衷,也不知道看到了没有。秋霜有些丧气,但立刻就办起了正事。
她三步两步上前来,很无意地说道:“老爷您不知道,不只是我们姨娘受了委屈,今儿六姑娘也是受了气呢!”
才下午府里假山边上发生的事儿,连花姨娘都知道了。二老爷却是刚刚回府,对于家里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一丁点不知道的,现下听了秋霜的话,他几乎是立时的有了反应。
二老爷皱眉看着花姨娘,说道:“这又是怎么?六儿这样乖巧的孩子,谁会给她气受?”脸上已经有了怒容,却还有些不解。
正中下怀,花姨娘眉梢眼角都稍稍的舒展开来了,她抬了头,细声细气地道:“这说起来,还是和婢妾有关系… …七姑娘不知怎么的,竟是在云秀楼的假山那里对着两个丫头又打又骂的,据说是丫头们说了今儿二太太到我院里来过的事,这便惹怒了七姑娘。
还是六姑娘看不下去说了她几句,七姑娘就魔症了似得把六姑娘往石壁上一推,经过的丫头们都听到假山那边传出了六姑娘的叫声呢!”她皱起了好看的柳叶弯眉,充满了同情的口吻道:“想来是极疼的… …戚姐姐也不知要怎样伤心了… ..”
“都是二太太把昀丫头宠坏了!”二老爷拍案而起,背着手在屋子里踱着步子,“明儿是姐姐,说她一两句怎么了,还不能说了?”
和花姨娘猜测的不错,只要把关于二太太的事情往戚姨娘和六姑娘身上扯,二老爷就不会无动于衷!这到底是叫她更嫉妒戚姨娘了,二老爷对她比之自己,感情深厚的不是一星半点,但她又有些喜悦,毕竟自己现在也有了孩子,只要能平安生下孩子,自己的未来就有了保障,甚至比戚姨娘还要风光,霄三爷可不是戚姨娘她自己养大的。
二老爷从花姨娘院子里出去,踩着月色一路顺着青石子小路到了蔷薇园门口,心里是想去瞧瞧六姑娘的,这孩子今儿受了委屈,也不知现下如何了。
徘徊了一会子,二老爷终是改了方向往二太太的院子走,小厮打着灯笼,微光映照着二老爷阴晴不定的面孔,一时竟有些骇人。
蔷薇园里,雪珠和欢喜掀起六姑娘的衣服,后背上撞到的地方已经起了乌青块,青青紫紫的,在嫩白的皮肤上尤其的刺目,欢喜就不高兴地道:“七姑娘未免太过了!就她就小姐,我们姑娘就不是家里的小姐了么!”
“嘘——你小声点,这么大声是要让别人都听到嘛!”雪珠横了欢喜一眼,低头给拿了化瘀膏给六姑娘擦在背上,她也是纠着眉头,“有什么法子,很多原因大家心里都清楚,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六姑娘是庶女,七姑娘是嫡女,身份已经摆在这里了。又再有霄三爷这一层,何其尴尬,还有什么可说呢。
气氛一时就有些沉闷。
等药上好了,外头有小丫头道:“姑娘,四姑娘来了。”
雪珠、欢喜忙着收拾了一通,帮六姑娘整理好衣服,六姑娘就笑着迎出去了。四姑娘给六姑娘带来了几瓶小瓷瓶装着的药膏,六姑娘很惊讶,按说自己被七姑娘撞到这件事除了当时假山那边的两个丫头知道,剩下就是七姑娘和她自己了,她没有说出去,莫非还是七姑娘自己说的。
这不科学,除非七姑娘脑子坏了。难道是她身边的丫头嘴巴不严谨?
倒不是六姑娘自己愿意就这么把这件事轻轻揭过,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一直清晰地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自己的将来抓在谁的手里。
于二太太、七姑娘,至少是现在,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从二太太给自己下毒,一直到了今日,她心上一把刀悬着,盼着总有一天叫她们好看。
等小丫头上了茶两人分别坐下,四姑娘就道:“你也别瞒着了,现在全府上下还有谁不知道。”
六姑娘不想多说,心里多了一丝阴霾,只是笑着谢四姑娘,让雪珠把四姑娘送来的药膏收放好。
四姑娘自己也是庶女,甚至是个经验丰富的资深庶女,她自然知道六姑娘的隐忧和顾虑,因此上也不再追问,只交待她好好上药,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四姑娘就走了。
似乎知道相同的一个秘密,人与人的关系就不知不觉的拉近了。这真是说四姑娘和六姑娘,自从那件事以后,四姑娘总会来找六姑娘说说话,一起做做针线,时常也指点她,六姑娘的针线是真的有待用功。
却说二太太院里现下是一片鸡飞狗跳。
二老爷一进屋,二太太连句整话也没有,他就叫把七姑娘喊出来,二太太当即就知道女儿在假山边打人的事情泄出去了,等七姑娘懵懵懂懂还不知情状的进了正屋,劈头盖脸就被二老爷一通训斥,因为她年纪小,二老爷抓着就在七姑娘屁股上打了好几下。
打得七姑娘是又喊爹又喊娘的,二老爷眉头也不皱一下,怒道:“你胆子大啊!一个姑娘家,你娘是怎么教你的?就是这样教你的!本不该由我这个当爹的来教你道理,你说说你,打小丫头就算了,却连你姐姐也要打!你眼里还有谁!?”
七姑娘的哭声越来越大,二太太站在一旁急得直掉眼泪,二老爷又道:“还有你,夫人今日很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冷啊,亲爱的元旦啊~各位亲爱的晚安~~


有待解决

这话说得二太太脸上一白,二老爷说的自然是她今日打了花姨娘的事,此刻她心里,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半分的后悔。只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女儿七姑娘,在假山那一出烂摊子现下一下子被二老爷抓起来丢向自己,大有数罪齐发的意思,本身若是没有后面的事,二老爷如何会为了花姨娘和自己这般撕破脸皮。
说到底,他还不是心疼戚姨娘她们母子了!
二太太心里妒火峥嵘,嘴上却也不多做争辩,一把上去从二老爷身边把七姑娘捞回来自己怀里,七姑娘已经哭得跟个泪人儿一般,抽抽噎噎个不住,满脸的金豆子,哇哇哇地哭着,哪里还有半分下午在假山教训小丫头的厉害模样。
二老爷气道:“你就知道惯着昀儿,她这脾气就是你养出来的,明丫头小时候一个人在月子村长大的,怎么现下看着却比夫人养着的孩子要好,少不得也得把昀儿送到乡下去磨练磨练。”
二太太心里瞬间涌过万种心潮,最终抱紧了七姑娘哭道:“老爷这是要了我的命啊,我就昀儿一个心肝宝贝… …!”
二老爷只是嘴上说说,他看着二太太和七姑娘哭作一团,心里实在烦闷,就说道:“夫人还是想着明儿怎么应对老太太罢,我是无颜面对老太太了,你生出的好女儿,再看看你自己做出的事情!”
二老爷说完就甩手而去,二太太院子里灯火通明,金妈妈从门外进来看到二太太流着泪把七姑娘抱在怀里,自己也感伤地掉起了眼泪,扶着二太太在榻上坐下,这时七姑娘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却还是一抽一抽的。
二太太就让金妈妈关上门自己和女儿在屋子里说话。“… …我听那两个丫头说的就是你把明丫头推在了石壁上,怎么老爷却说你打了她?你到底是把她怎么着了?”
金妈妈一把那两个在假山边嚼舌头的丫头带回院子里二太太就亲自问了话,可那两个丫头只说自己什么也没说过,却是满口只说七姑娘推了六姑娘的事情,当时屋里丫头婆子多,而她不由得怀疑,也不知是不是谁走了嘴,不然怎的就传到了二老爷耳朵里!
七姑娘心里和二太太想的就不一样了,她一下子从二太太怀里跳出来,吸着鼻子道:“一定是六姐姐自己传出去的!我明明让她不要跟别人说——”
“你是真推了你六姐姐?!”二太太的话硬生生地插了进来,她无力地往榻上靠去,二太太在老太太下面做了这么多年的媳妇,老太太那个人的脾气她最清楚,若是明天二老爷坚持要给六姑娘一个说法,老太太一定向着自己儿子,到时候又该怎么办,还真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给六姑娘赔礼不成?
让七姑娘的奶妈子领了七姑娘回了自己屋子,金妈妈就进来道:“太太,老爷出了咱院门就往戚姨娘那处去了。”
二太太揉了揉太阳穴,等洗漱完了躺在床上,她整宿翻来覆去是不踏实。
第二日一大早,一家子人都在老太太屋里请安。老太太坐在花厅正中看不出喜怒,大太太睃了一眼二太太,见她眼睑下泛着青,正想出言挖苦几句,这时老太太手上拄着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她便不敢说话,只见老太太直指二太太道:“怎么不见昀丫头?”
二太太忙上前一步,脸上虽带着笑,但那份憔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老太太想到她的不易,望着她的神色不由就温和了一点。二太太说道:“昀儿昨夜受惊着了凉,今晨起来我看着不大好,就做主让她多歇一会子了… …”
受惊着凉?
众人品着这四个字,谁都知道昨儿二老爷在二太太院子里发了好大的一通火,二太太如此说也是想把自己的委屈摆到明面上来,再有就是二老爷,此刻也有些担心是自己昨晚下手过重了的缘故,望向二太太的眼神就多了一点询问,二太太却是没看到似的,只一径儿低着头回老太太的话。
既然七姑娘不在,老太太就看向了站在姑娘最末端的六姑娘,六姑娘注意到老太太的视线,没有回避,还微微的笑了笑。老太太看她也没什么不妥,就又道:“老二媳妇,你把昨日假山边那两个小丫头叫到我跟前来。”
老太太这样的吩咐倒让二太太失措,但她还是让金妈妈回去带了那两个丫头来,只是更让她没料到的是七姑娘竟然也跟着来了!二太太想了一晚上,老太太今晨即使要问这件事,也不过是想让老爷知道她是一碗水端平的,老爷喜欢六姑娘,若是七姑娘真对六姑娘做了什么,老太太少不得就得出面管教,让二老爷心里舒坦。
因此上她才让七姑娘今晨不与她一道来老太太这里,七姑娘还是个孩子,言多必失,保不齐冲动之下当场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此时见七姑娘一脸无畏的走进来,给老太太行了礼又走到自己身边,二太太深深的感到无力。
两个丫头小花小娟朝着老太太“咚”的一声就跪下来直磕头,从昨儿开始一夜就被二太太关在了柴房里,要不是二老爷后来来了二太太顾及不到,此刻恐怕早就不在府里了。
老太太朝宝敏看了一眼,宝敏会意,下去拉住这两个一直磕头的丫头,老太太也不是个慈心的人,看她们磕得额上破了皮她也没皱半分的眉头,只是问道:“一件事,昨儿是你们和六姑娘七姑娘一起在假山边上的?”
两个丫头怯怯应了是,老太太又问:“是你们说六姑娘把七姑娘——?”
小花小娟对视一眼,都明白老太太问的是什么。至此也没有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道:“回老太太的话,是奴婢亲眼所见。”
她们也清楚,在这样的场面上,即使众人清楚昨儿她们是为的什么才被二太太带走,但那样的事情毕竟不能放到台面上来说。如果只是处理六姑娘和七姑娘的事情,那么她们反正已经把二太太开罪了,不如趁着老太太、大太太都在,要是今后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二太太不满她们把七姑娘推六姑娘的事情说出去,性质差远了!
二老爷一听火气登时又上来了,昨夜里戚姨娘哭得梨花带雨,他自己也是真心心疼六姑娘,怎么容她被七姑娘——小自己一岁的妹妹所欺。
而此时七姑娘在这样的场面上才是真正害怕起来,她最怕的就是这个祖母,不由就往二太太身后瑟缩而去。一时又后悔自己跟过来的决定,母亲是嘱咐了自己好好在屋里呆着的,可是她不愿意,她怕自己不在六姑娘会在众人跟前夸大其词,最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三哥哥就那样轻信了误会自己!
二太太感受到了女儿的惧意,眼神狠戾地看向跪在当中的那两个丫头,她们胆子真是大!
就换上一副笑脸道:“老太太,许是丫头们看错了也是有的,明丫头和昀儿,我平日里看着她们两姊妹最是亲厚不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想是姑娘们打闹罢了,丫头们却别有居心,竟编排出这等的浑话来!”话说到最后口风已见凌厉,瞪向了跪在正中的两个丫头。
大太太如何不知道二太太的心思,她才不会让她逞心如意,那正中跪着的两个丫头是她庄子上送来府上做事的,任由她们被二太太处置自己面子上怎么过得去?再者,昨日七姑娘做的最出格的事可不是现在老太太抓着的这件,七姑娘可是说了好些大逆不道的话呢。
思及此,大太太就对二太太笑着道:“这么说也不是不对,可两个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胆子?”
二太太话接的很快,“就是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指使的呢。”
大太太气结,看老太太面色还是端着,她便续道:“我们说这些有什么用,不如问问七姑娘,她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