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姑爷的醉酒,为这场订亲画上了一个有些滑稽的句号。
酒席之后,众人都散去了,林家人才开始整理聘礼,最后一统计,这些聘礼加在一起,足足值几万两。
对方家的大手笔,朱七娘看得眼都直了。
到了此时她才明白,新出了举人的丁家,和这种经营了好几代人的方家相比,底蕴实在是薄太多了。
幸好她没将五丫送去丁家做妾,要不可是亏大了!
男方家的聘礼,一般来说,都会折进女方的嫁妆里,也有那认钱不认人的人家,会扣下值钱的聘礼,换上不值钱的东西当嫁妆,狠狠的赚一笔。
这么多的好东西摆在眼前,朱七娘看得眼都冒绿光了,到底还是私心作祟,趁林琪不注意,她偷偷的换下了几件值钱的东西,打算三柱四柱或六柱成亲时,也当聘礼光彩光彩。
聘礼都是有单子的,这个单子早就到了林琪手里了,所以有什么东西,林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朱七娘换掉的东西,她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她没有和朱七娘计较,好歹也算是生养了她一场,这点东西,就当是她替五丫尽孝了。
送完聘礼后,两家商议定,今年腊月十六,为二人完婚。
现在是四月,离腊月十六,只剩下八个多月了。
八个月,看起来似乎时间还很长,可不管是方家还是林家,却都觉得时间很紧迫。
方家要准备娶亲用的一切东西,由于是嫡子娶妻,比庶子们要热闹不知多少倍。
林家则要准备林琪的嫁妆,这更是一件既费钱又费功的事情。
所以两家人都忙的团团转,为这一对准新人忙的不可开交。
准新娘林琪,也没闲着。
她不仅要忙着做嫁妆,还要抽出空来准备她的及笄礼。
今年六月二十六,是她十五岁的生日,在这一天,她将举行及笄礼。
这个年代,及笄礼是很郑重的,还有一套完整的流程,林琪少不得又抽出时间学了学,以免到时出错。
在林琪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隔壁孟家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确切的说,是孟思筠做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震动了全城。
孟思筠于年前,和一个大茶叶商的儿子成亲了。嫁过去以后,孟思筠才发现丈夫是个又丑又矮的黑胖子,而且举行粗鲁,言语粗俗。
勉强过了几个月,孟思筠实在是无法忍受丑丈夫,竟然收拾了细软,和隔壁一个俊俏后生私奔了。
孟家的女儿做出了如此丑事,恼羞成怒的婆家竟然敲锣打鼓的来孟家讨说法来了。
一路上,几十个彪形大汉大声齐吼:“孟家的女儿和人私奔嘞,孟家的女儿和人私奔嘞…”声音直震九霄,没一会儿全城人就都知道了,都跑出来跟着热闹来了。
等这个队伍到达孟思筠家门口时,附近的几条街道,已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就连他家门口的树上,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老孟家自知理亏,也不敢来开门,婆家人也不是善茬,硬是把门给拆了,一行人就敲锣打鼓的进了孟家的院子。而孟家人,又羞又臊,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这群找茬的人。
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婆家的咄咄逼人中,孟家不仅赔了婆家双倍的聘礼钱,还花大价钱买了两个绝色的丫头送给了孟思筠的丈夫,这件事才算是平息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孟家的名声是彻底完了。
这个城市,孟家是待不下去了,匆匆处理完家里的东西,孟家人连夜离开了这里,谁也不知道去哪了。
而这件事,却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经久不衰…
林琪在听说这件事时,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她怎么也不相信,受到过傅先生严格教育的孟思筠,就真的和一个男人私奔了。
林琪还清楚的记得,她刚搬来这里时,一身淡绿纱裙的孟思筠,是如何的漂亮可爱,是如何的纯真无瑕。
她更清楚的记得,当初她们在看到闵千悦第一眼的时候,她是如何的对闵千悦一见钟情,她甚至还说出过,如果和她抢闵千悦,连姐妹都没法做的话来。
她那样爱闵千悦,甚至已经爱了他十年,怎么可以和别人,说私奔就私奔了呢?
难不成她是找过闵千悦的,可闵千悦没答应她?
依闵千悦的个性,这个可能太在了。
是不是直到万不得已了,她才选择了一个不是太熟悉,但长相俊美的男子,迫不及待的逃离那个丑丈夫了呢?
这一切,处在深闺忙碌的林琪,自然是一无所知。
除了猜测,除了替孟思筠婉惜,她帮不上一点忙!
林琪放心不下她,还特意去找了闵茶,奢望可以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可惜一直和孟思筠关系亲近的闵茶,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
和她们相处了好几年的孟思筠,就以这种耻辱的方式,离开了林琪和闵茶的视线,还牵累了她的家人。
林琪早就知道,在这种男尊女卑、礼法严苛的社会里,私奔这种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
激情澎湃的爱情,在无法和爱人相守时,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否则的话,绝对会引来祸端。
私奔,听起来很洒脱,很自由,可事实上,它带给人们的,是无尽的伤害。
对当事人来讲,远离了亲人,没有了户藉,除了租房,连买房买田都做不到,因为没有户藉。
对家人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灾难。
名誉扫地,成为笑柄,被人唾弃…
即便是离开了这里,这世上又怎会有不透风的墙?
除非下去几代人,否则这个家族的丑事,会反复的被人提及。
这,是一个族群的悲哀。
因为孟思筠的事情,林琪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好。
哪怕是备嫁的喜悦,都没法冲淡孟思筠那绝决的身影。
在她心里,她仍在希望着孟思筠能幸福,那个跟在她身边的男人能对她好一些。
她也曾不止一次的祈祷,让神仙保佑他们跑的远远的,永远也别被捉到!
作者有话要说:回复留言花,统统都要!
第91章
孟家搬走了,只留下一个老仆变卖家宅。由于要价很低,那所宅子很快就卖出去了。
乔迁新居的时候,新主人办的很是热闹。宾客满堂,歌舞欢腾,鞭炮也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
听到此时的欢欣喧嚣,再想到那时孟家灰头土脸离开时的情景,立在隔壁中庭的林琪,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只因为一个小小的女子,就让一个大家庭蒙羞而走,这在现代是想象不到的,可在这里,却真实的发生了。
这是时代的悲哀,也是家族的悲哀,也是女子的悲哀。
林琪抬头看了看天空,仿佛看到那里,罗张着一张巨大无比的网,将整个世界都网在了它的中间。
如果有谁想要超脱这张规则的网,那他的结局,只能是被网线割的遍体鳞伤。
孟思筠的事情,让林琪消沉了好长时间,她和孟思筠闵茶三人,关系非常的好,早就成了闺蜜。孟思筠出嫁前夕,三人还曾联床夜话过,那时候的孟思筠,虽然话语中仍是有着对闵千悦的留恋,可事实上她已经认命了,她曾经说过,会安分守己的过日子的。
话语犹在耳,可说这话的人,却已经踪迹不见,消失在茫茫人海了。
世事竟然难料至此,真是让人涕泪悲泣。
可不管她如何的难过,日子是总要一天天溜走的。
转眼之间,六月二十六,林琪及笄的日子就到了。
及笄,对每个女孩子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及笄之后,这个女孩子就是大人了,就可以嫁人了。
怎么进行及笄礼,长嫂陈婉华已经给她讲过了,林琪也了解了大概过程。
这套流程,前期准备工作都是家长在做,及笄女子也是只在礼仪中间祭拜梳头敬礼时出现就行了。
林琪虽心情沉闷,但仍一丝不苟的完成了这套仪式,竟然出乎意料的在毫不知情的宾客间,博得了一个大方得体的美名,这也算是意外收获吧。
及笄礼之后,林琪的婚期日益逼近,林琪也不得不从对孟思筠的叹息中回过神来,全力以赴的准备自己的嫁妆。
嫁妆中,林琪的衣服鞋子之类,但凡是能亲手做的东西,都得自己动手,好在林琪平时积攒了不少各式各样的绣品,到没有太过忙乱。
林琪的嫁妆,自然是当娘亲的朱七娘一手包办采买。
家中本来就不是富豪之家,再加上朱七娘还有三个没有成家的儿子,为了省钱,朱七娘尽买一些看起来华丽,但实际上质量次价格低的东西。她买的东西,和方家的聘礼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琪早就知道朱七娘不可能全心全力给她置办嫁妆的,不管她买什么东西回来,她什么意见也不提。因为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重男轻女的朱七娘是不可能将银子全花在她身上的。
林琪手中是有点银子的,她本想替自己添了妆,后来一想,自己的这几百两银子,相对于方家那几万两的聘礼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添不添也显不出多来,索性还是把这些银子留在手里,等到了方家后,手中也宽绰一些。
至于嫁妆嘛,朱七娘爱添多少就添多少,反正自己已经想了好几种赚钱的方法,没有了朱七娘的牵掣,再加上方清越的助力,想来钱还是很容易的。
说实话,林琪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早日离开林家,林开朱七娘的眼睛了。
做为待字闺中的女儿,忌讳讲究实在是太多了,就算林琪再有本事,被往后院一关,也全都歇菜了。
而成亲后的妇人,则没有这么多讲究了,做起事情来,也方便许多。
林琪还有好多想法想要完成呢,总不能白白穿越这一回不是?
从两人亲事落定后,方清越也不装放荡不羁了,天天买东买西,为自己的小家置办了各种各样的物品。
见他不去外面瞎胡闹了,曲朝霞是满意极了,只要儿子开口要钱,没有一次不给的。反正家里的钱,儿子不花也不过是给庶子们花了,还不如让自己儿子败了呢。
八月底,是朱姥娘的周年祭,朱家儿女全都去了朱家做祭日去了。
林琪由于好事将近,不太适合参与这种白事,就被留在了家里看家,还有未成婚的六柱,也没有去。
方清越是有耳报神的,得知林家没人,假托来找六柱,拎着两个盒子就过来了。
六柱和方清越的感情,从小就好的不得了,自然会为准姐夫大开方便之门,将林琪叫了过来,留他俩在客厅,他熟练的去门口放哨了。
虽说两人即将成亲,可林琪却没觉出任何羞涩和尴尬来,仍和以前一样,自自然然的问道:“你怎么又来了?不用说,肯定是四哥告诉你的。”
几个月没见,方清越又窜了一大截,身上的青涩也褪去了不少,看着老成了很多。这样的方清越,离林琪能接受的男朋友的样子,是越来越接近了。
“错了错了,这次不是修礼告诉我的,是六柱告诉我的。”方清越把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见周围没人,装模作样的指使林琪道:“娘子,为夫渴了,给为夫斟茶来!”
“谁是你娘子了,也不嫌害臊。”林琪给了他两条白眼鱼,不过看到他脸上确实有细密的汗珠,还是动手给他倒了杯茶,走过去放到了他旁边。
方清越却没有立即喝茶,而是见林琪走的近了,一把抱住林琪,就将林琪抱上了膝头。
被他这突然袭击吓了一大跳,林琪下意识的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待在他怀中坐稳后,狠狠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嗔怪他道:“又吓我一跳,你就不会好好坐着和我说话么?”
方清越佳人在怀,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心神俱醉,又一听她略带“娇羞”的莺语,真是连骨头都酥麻了。
他低下头,用嘴唇在林琪的脖颈上轻轻蹭来蹭去,气息灼灼低语道:“琪琪,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你想我没?”
他的气息,喷吐在林琪的脖子上,弄得林琪又痒又热,再一听到他情人间的低语,林琪饶是再见多识广,这脸也不由的红了。
上辈子虽说差点和公务员结婚了,两人也牵过手接过吻,但却从不曾和公务员如此亲昵的耳鬓厮磨过,这种体验,林琪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脸虽红,林琪嘴上仍是硬气的很,一边躲开方清越的若轻若重的亲吻,一边回他道:“我天天忙的要死,哪有空想你啊。”
方清越假装伤心道:“娘子,你这话,可是伤了为夫的心了。你摸摸,我这心伤的透透的…”说着,就要拉林琪的手去摸他的胸膛。
再也受不了他这肉麻兮兮的甜言蜜语,林琪捂着嘴从方清越身上挣扎下来,赶紧站得离他远远的:“这种腻味话,说一两句还行,你要再说,我可就恶心的要吐了!”
方清越是见好就收,见再说下去也讨不得好了,遂向她招手道:“好了,过来吧,我不逗你了。”
两人重新落座,方清越先喝了口茶,才向林琪说道:“咱们成亲在即,我知道你要准备嫁妆,就把你那铺子的房契还有置办的地契都给你拿过来了。”
“你放着就行了,反正以后都是咱俩用。”林琪的想法很简单,以后是夫妻了,这钱分不分的没什么不同,就不想麻烦了。
方清越却道:“那可不行,这些东西必须要写进你的嫁妆单子,才能成为你的东西。要是在我手里,别人会以为那是我为了转移家财,给你置的私产呢!”
不给林琪拒绝的机会,他又继续说道:“我把东西都放在盒子里了,你去置办一些象样的嫁妆,让人看了,你脸上也有光不是?”
林琪一想也是,自己虽然不太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但如果她的嫁妆太寒酸了,就连方清越也会颜面尽失,这嫁妆,还是办得丰富一些好。
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方清越才告辞而去。
他走后,林琪打开了那两个盒子。
大盒子里,装着满满一匣的首饰,全都是纯金的各式宝石的,打造的也极为华丽精美,簪钗环珥样样齐全,不用看也知道,比朱七娘那些镶金包银的强了不知多少倍。
那个小点的盒子里,却是装了满满一盒的房契地契和银票。林琪一张张翻开看,不管是房契地契,写的都是她的名字,连同银票加在一起,足有上万两。
盒子的底部,有一封未封口的信,林琪拆开来看,里面是方清越那熟悉的字体。
“商铺盈利,予卿添妆。吾之私房,亦上缴矣!”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娘子,我很乖吧?
他这耍宝卖萌的语气,让林琪忍俊不禁。
这个家伙,还真是…可爱!
方清越的这一举动,让林琪十分感动。
嫁妆,是女子的私产,婆家是无权动用的,就连丈夫也无权使用。方清越却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私房钱都给了她让她添妆,生怕别人看低了她,可见对她有多爱护,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厚。
手头有了银子,林琪索性自己出去采买些高级货,把银子交给朱七娘,她可是不放心。
这一日,布庄小伙计来送信儿,说店里新到一批布料,让林琪去挑挑看,有没有中意的。林琪正好无事,就带着半夏去了。
此时已是十月中了,正是深秋乍寒之时,家家都买布料做厚衣,布庄的生意,十分的火爆。
店老板一见林琪过来了,连忙笑着过来了:“林小姐,快这边请,今日小店新到了几匹红缎,正适合办喜事用。小锁子,快拿过来,请林小姐过目。”
小伙计手脚伶俐的抱来几匹红色布料,一一摆在了林琪面前。
林琪正在这边挑布料,忽听得门口一个小伙计大声喊道:“掌柜的,丁家的举人老爷和丁夫人来了!”
掌柜的立刻向林琪道了声“失陪”,赶紧去门口了。
丁家的举人老爷和丁夫人?
莫不是丁俊安和林瑜来了?
姐姐姐夫来了,自然没有妹妹坐在原地等待的道理,林琪赶紧站起身,也迎了过去。
“姐…”林琪一句招呼没打完,就看见精神奕奕的丁俊安身后,转出来了一个姿容俏丽的小娘子,那小娘子柳眉弯弯,杏眼圆圆,举止温柔,顾盼生辉,和林琪竟有七八分相象。
这女子,不是林瑜,却正是丁俊安的爱妾卫雪容。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我儿子十一点半睡的,没时间写,就没更。
今天幸好他睡的早,这章算是写完了。
第92章
丁俊安大概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林琪,当看到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站在自己面前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喜悦。可当看到林琪正错愕的看向卫雪容时,顿时觉得自己那点不堪的小心思被林琪撞破了,心里莫名的就有些心虚。
“五丫,你也来买布料?有什么喜欢的吗?尽管挑,姐夫买了送你!”丁俊安几步来到林琪身边,俊美的脸上,全是讨好的笑。
卫雪容一见到林琪,也是楞住了。虽说她嫁给丁俊安也有一年多了,可只听说过林琪的名字,没见到过林琪本人。现在一见自己和她如此相像,再一次自己相公对她那殷勤的样子,就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地位。虽说以她就有耳闻,说自己和只是因为和丁俊安的心上人长得象,丁俊安才娶的她,以前她还有些不以为然,可现在一看,这传闻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看着丈夫讨好对方的样子,卫雪容只觉得心中一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不流了,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了。可她毕竟是妾室,林琪的姐姐是她的正室,按理来说,哪怕林琪比她小,也得是她来给林琪见礼。
卫雪容是个懂礼的人,强压着心里的酸楚,立刻弯下腰,给林琪行了个礼,强挤了个笑容道:“卫氏雪容见过林二小姐。”林琪上面只有一个姐姐,论排行,在姑娘里排第二,所以外人称她为林二小姐,而不是林五小姐。
林琪知道当妾的都不容易,没少被正室拿捏,可现在丁俊安的正室是她姐姐,即使她那个姐姐再不着调,可打断骨头连着筋,她也没有亲近外人作践自家姐姐的道理。
卫雪容见下礼来,林琪却连理也没理,而是转向掌柜的淡淡道:“我一直以为丁夫人是家姐呢,刚才伙计一喊,我这个当妹妹的赶紧过来给姐姐见礼了,这见着面了才知道,原来丁府的夫人换了人了。掌柜的,我姐夫也在这儿,你提点提点本小姐,这丁府的正房夫人何时被休的,这卫氏又是何时被扶正成‘夫人’的?”
一席话,说的掌柜的满头大汗,恨得卫雪容暗暗磨牙,顶得丁俊安哑口无言。
丁俊安不拿正室当回事,这是满城皆知的,可不论别人怎么说,林瑜还坐在正室的位子上,卫雪容一个妾室,也称不得“丁夫人”三个字,充其量了也就是被叫个二夫人。
可刚才伙计直称“丁夫人”,掌柜的、丁俊安和卫雪容,谁也没提异议,显见是习已为常了。
这由不得林琪不敲打他们一番。
掌柜的最先反应过来,林琪要嫁的是本城既有权又有钱的大户方家,他得罪不起,只得叫过刚才那个小伙计,抡圆了胳膊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嘴巴,假装教训他道:“你这个瞎眼狗才,教你多少遍了,来往的客人一定要记清了认准了,虽说丁夫人和二夫人都貌美如仙,可你这个狗奴才也不能看花了眼,把人认错了啊!”
打完伙计,掌柜的赶紧给林琪鞠躬认错陪不是:“林小姐,这个狗奴才认人不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他这一次。柜上的料子,您喜欢哪块,尽管拿,就当是小的给您陪不是。”
林琪本不想和他一般见识,毕竟他只是个做买卖的,当然想和丁家的当家人卫雪容打好关系了。可再一想,正是由于这起子人捧高踩低,眼中势利,才更加助涨了卫雪容的气焰,于是冷冷笑道:“我们林家再穷,一匹两匹的料子还是买得起。”
掌柜更是冷汗涟涟。
丁俊安见林琪粉面含威,更添了一段风流,顿时心下一荡,柔声对林琪道:“五丫,这点小事用不着生气,以后让他们注意就是了。”然后转身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吩咐下去,以后该怎么叫就怎么叫,要是再叫错了,你这店就别开了。”
“是是是,小的谨记丁老爷的吩咐。”掌柜的抹了抹头上的汗,赶紧退下了。
林琪见丁俊安如此轻描写的就想把这事儿翻过去,冷哼一声嘲讽道:“你也不用在我眼前显这个好,你家后院的事儿我管不着,只求姐夫大人在外面多少顾忌点林家的名声,别让一个妾室赤【裸】裸的打了我家的脸!”
卫雪容一听这话,眼圈立刻就红了,两颗豆大的泪珠在眼中不住打转,也不知她怎么控制的,那泪珠那么大了,竟然生生的能忍住不落下来,看上去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惜丁俊安只顾了看林琪,看得没看她,她是白抛媚眼给瞎子看了。
林琪一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好象自己多欺负她似的,心中更不喜她了。
和她一个妾室辩论起来,丢脸的是她这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林琪索性也不理她,而是对丁俊安道:“你的美人哭了,看来你可是真宠她啊!一点委屈也没让她受过吧?要不然也不会连这么两句话都受不住了!”林琪的话中满满的全是嘲讽和奚落,把卫雪容那两颗眼泪是彻底的给从眼睛中轰出来了。
“相公,是伙计要叫妾身夫人的,不是我让他叫的啊…”卫雪容拉住丁俊安的袖子,泪珠滚滚而下,看起来委屈极了。
丁俊安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见过林琪了,好不容易碰到她一次,现在恨不得把店里众人都扔出去,只留他和林琪独处一室才好。本来他娶了妾室,还如此的象林琪,已经让他有些心虚了,现在卫雪容竟然牵着他的衣袖叫“相公”,不由让他更加难堪。
他不动声色的从卫雪容手中抽出衣袖,对跟来的丫环道:“紫烟,先带她回去。”
那个叫紫烟的丫环立刻上来拽卫雪容。
卫雪容一边被她拽着往外走,一边向丁俊安伸着一条胳膊,凄楚又柔弱的哭叫道:“相公…”
一看电视上已经演烂了的狗血桥断竟然活生生的在上演,林琪实在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怕被人看见她笑得露齿了,赶紧用袖子遮了半边面,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没遮的那半边,正好被丁俊安看到了。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灵动可爱,生动有趣。
丁俊安痴痴的看着自己心爱却得不到女子,不由就看得忘情了。
林琪笑过一阵,见丁俊安总盯着自己看,怕被外人看了笑话,轻挪莲步,用劲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
好在古代人裙子都长,把脚都盖住了,也好在他们站在柜台边桌子旁,林琪的小动作倒没惹人注意。
丁俊安被林琪一脚踩醒了,虽然脚很痛,但心里却很快活。
五丫和他亲密接触了呢…虽然是用脚…
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丁俊安轻咳一声,假装正经的问林琪道:“五丫,你在笑什么?”
林琪一想起卫雪容的样子,不由又掩口笑了:“我在笑你这小妾有意思,哭得这么凄惨,临走前看你又那么哀怨,好象我有多欺负她,咱们有多对不起她一样。”
一听林琪说“咱们”,丁俊安那心里如同灌了蜜一样,哪哪都是甜的。
“一个妾罢了,总提她干吗?五丫,你想买什么?和子平哥哥说,子平哥哥给你买。”
林琪瞥了他一眼,收敛了笑容道:“买什么买?我现在是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半夏,咱们回家了。”
林琪带着半夏走出了布庄,径自往家走。
这布庄离林琪家不太远,所以林琪也没坐轿,而是和半夏步行而来。
见林琪要走,丁俊安赶紧追了出来,快步走到她身边,对她说道:“五丫,我有点事儿要和你说,咱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待会行吗?”
“今儿个爹娘去大舅家了,回去说吧。”林琪本不想和他太过亲近,可又不想与他在大街上牵牵扯扯,想起家里没人,正是个说话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