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队里温行远和尤然他们都不在,连乌杭也不在,宋宁一大早过来拿了一堆资料就上了楼后就没有下来。董墨邻桌的一个男人嘴馋的紧,在外面带了一盒麻辣虾就在桌子间缩着脖子剥起来。不过一会,虾壳就堆成了小山高,董墨一转头就撞见了男人的视线。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嘴角还留着残留的辣椒汤。
“那个,你在上班,要是…”董墨准备提醒他待会乌杭就会过来,但是话还没有说完,乌杭就已经站在他们两个的面前。
自从季文萱跳楼后,乌杭的表情就一直是紧绷着,可能是尤然的关系。那男人见到自己被乌杭逮个正着,也没有招数狡辩其他,只好愣愣的拿起一只大的递给乌杭:“中队,要不要来点?”
眼见着乌杭就要发飙,门外突然就冲进来一个人,门被他踹的一声巨响,队里的同事纷纷转头盯着来人。董墨一偏头,见到是尤文,眉头紧锁。
尤文的脸已经消肿了一大半,只剩下那一片青紫还有被缝合的伤口。此时他面色僵硬目光直钩,随身携带着一股冷冽气息。他抬起那骄傲的下巴,在队里扫了一圈后将视线扫到乌杭身上:“尤然呢?”
乌杭咬着牙:“找她有事吗?”
他们之间的事情董墨不了解,但是此时两个男人身上所带的敌意倒是显露无疑。
尤文勾起嘴角冷笑了几声:“什么时候我和我姐的事轮到你这外人来管了?难道…你和温队一样都是要做尤家女婿的前奏吗?”
这个恶劣的玩笑让原本心情不佳的乌杭听后更是添堵,忍不住爆粗一吼:“你这禽兽你少来惹你姐!”
尤文的笑容立马僵在嘴边,伸手拉过董墨的胳膊将她拽到身边,在她猝不及防之际贴近她的耳畔:“小警花,告诉我尤然在哪?”
董墨还来不及脱离他,就被乌杭强行拉过:“尤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告诉尤然,季文萱的死绝对是她造成的,你们要不要去调查一下?”他带着狡黠的笑容,目光阴冷,瞪了一眼队里后朝董墨挥了挥手:“小警花,后会有期。”
“闭上你的臭嘴,你以为尤然是你吗?!”乌杭怒吼一句,将门狠狠一踹就砰的一声关上,队里的人都无一不颤抖的。
而董墨对专业的敏感度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在尤文说那话不到几秒,她就迈开双腿追了出去。因为她对季文萱一直存着一股不明的感觉,虽然没有根据,但是有些事情真的就是感觉占了上风。现在听到尤文说出这句话,勾起了她不少的疑惑。
于是控制不住情绪的立马追了上去。
“尤文!”她叫住正要走出警局的男人。
他转着手里的车钥匙,面前停放着他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听到董墨的声音,他收敛情绪,面带笑容:“小警花,虽然我生的确实很容易让人坠入爱河,但其实我是很危险的,你确定你还要过来?”
董墨可没有心情理会他那一贯的戏谑语气,跑到他面前就径直的代入主题问道:“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季文萱的死为什么会和副队有关?她不是一直抑郁的吗?还有,季文萱既然是副队的后母那肯定也是你的后母,你能…”
“打住!”面对董墨一连串的提问,尤文双手伸出打断她:“这些问题我都不作答,但我可以告诉你个办法。”
“什么方法?”董墨紧接着他的话问道,太阳照在她的脸上,皮肤白的发亮。尤文看着她迎着阳光微咪的眼,不动声色的移动自己的脚步帮她挡住太阳。
“那就是…去问尤然。”
这回答就跟没有回答无异,董墨泄了气,想着也问不出什么,只好转身就走。尤文猛地抓住她胳膊,黑眸清亮,但董墨却看到狠戾的味道在眸中。
“帮你纠正一下,季文萱并不是我的后母,而是我的生母。”
她怔住,有些发愣的看着尤文甩着衣摆跨入车里扬长而去。
Chapter 4(中)
董墨这一天就被这一系列的问题困惑住了,猜测了各种结果总觉得哪里不对。想来想去除了问到他们家的情况,就没有其他办法来解决季文萱到底为何而死。
抑郁了很长时间,一直没有产生过自杀的念头,但是毫无理由的突然自杀,虽然不排除病理因素,但是肯定还有其他的引导因素在里面。而且,如果不是自杀呢?
董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季文萱的死那么执着,可能因为这是她来警队之后第一个直面接触的案子,又或许因为她亲眼目睹季文萱死在自己面前,就算是自杀,她也很想知道原因。这种执着她有时候也理解不了,以前父亲也说过她很多次,有时候执着是好,但执着过了就是偏执。要她拿捏好那个度,但在季文萱的案子上,抱歉她暂时拿捏不了。
她感觉在警队里对尤然了解的就只有乌杭和温叔了,温叔她是绝对不会去问的,所以只好转向乌杭。但乌杭似乎对尤然一切的事情很敏感,只要涉及到尤然的问题他立马就会变脸色。这次见到董墨问起尤文,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董墨仔细的解释:“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想知道尤文在哪些地方出现的频率比较高?我上次在街上撞见他被人砸了,于是带他去医院帮他付了医药费。”她边说边指着自己额头旁,示意乌杭尤文这里的伤就是那天她带他去治疗的。
“你是想要回医药费?”乌杭反问。
董墨点点头:“有不少。”
乌杭微低眉眼,从手机里翻出个电话递给董墨:“钱的事他肯定会给你,钱财他一向不在乎,但是董墨,尤文这个人你要少往来。”
董墨以为他给的是尤文的电话,连忙凑过去要记下来,结果却看到温行远的号码出现在眼前,于是不解的仰头看向乌杭。乌杭耸了耸肩:“温队曾发任务给我,让我盯着你远离尤文。钱的事如果多的话我打电话给他,他肯定会转你账上。”
董墨诧异的望着他,没有想过温行远居然这么交代过他,于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要远离?”不仅仅是他提醒过,就连尤然也提醒过。虽然尤文这人确实看着不靠谱,但是目前为止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乌杭像是看穿她心思了一样打断她的思绪说道:“你不了解他,没准他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这件事情只好作罢。
当天晚上温行远来了短信,说是这几天都不会回家。具体原因也没有说明,董墨也不打算问,看完短信就将手机揣到了兜里,这几天他不回家她也没有回家,每天都在医院里陪着董砚,医生说董砚的情况有所好转,这个消息无疑是给董墨最大的精神鼓励。
直到几天后那件事情的发生,她的现况才彻底被打破,就连关于尤然尤文的一切都被托出水面,尤然也不再是那个谜一样的副队,她的身后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切。
A市在那天下了一场冰雹,当时董墨下班后直接从警局到达医院里。刚进入董砚的大楼,无意间就撞见一个男子拿着湿漉漉的伞压着帽子从楼梯上快速小跑下来,董墨走的也急,不小心就被男人撞到肩膀退到墙角。
那男人扶住她的胳膊:“对不起。”
她抬眼冲着男人摇了摇头,结果没想到那男人很奇怪的说了一句:“董墨?”
董墨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会知晓自己的名字,然后董墨又怕发生上次尤文的事情,所以很仔细的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他大概和她的父亲年龄不相上下,模样长的就跟大街上最普遍的中年人一样没有突出的特色,此时还戴着一顶帽子,穿的也很朴素,但这张脸无论董墨怎么想也没有任何印象。
“你就是董墨对吧。”那男人嘴角带出一丝笑意,探究性的眼神让董墨觉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正准备疑问男人的时候只见那男人撑开伞就快速的走出了大楼。董墨盯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便上了楼梯。
董砚面色极其难看的望着窗外那撑伞的男人,直到董墨进来唤了他一句他才赶紧收敛情绪带上笑容:“来了。”
董墨摘下手套:“我去张医生那里看看还有没有菜。”张医生是董砚的主治医生,办公室里就他一个人,他因为回去的少,他老婆经常在办公室里一间隔开的小房间开小灶。这几天董墨都没有回家,加之做饭的水平很好,所以张医生的小灶理所当然的就由她来掌厨,由于味道也不错,所以大家也是很乐意。
董墨拿着脱下的外套准备挂到墙上,走到董砚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眼神专注着窗户外面,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楼下,只见那个身影很是熟悉,董墨想了想,才记起来这个身影就是刚才在楼道处撞了她的奇怪的人。
她不禁问道:“爸爸你认识他吗?”
缓过神来的董砚立马收好自己的视线:“谁?”
董墨指着那个人,董砚摇了摇头:“你快去看看张医生还有没有菜了。”董墨欲再问,但又将想法压了下来。
董砚望着那个身影,心里打起鼓,一定不能让他碰见董墨。
张医生那里除了一个鸡蛋就没有其他,她摊了摊手只好出去走一趟了。地上湿漉漉的倒映出街上的灯光,已经彻底黑天的街道一下子变得色彩斑斓起来。小冰雹夹杂着雨点簌簌的往下落,加之风也刮的大,董墨扶好伞柄就匆匆的跑到附近的超市。
之后她拎着一袋子的菜往回走,路过街心公园的时候突然看见尤文独自坐在大喷泉旁边,头发因为淋雨的缘故湿哒哒的搭在额头上。他也瞅见了不远处的董墨,嘴角上扬朝董墨挥了挥手:“小警花,好巧。”
董墨正准备走开,瞧见他身边摆了几个酒瓶,忽然想起什么,于是朝他走了过去。
尤文有些微醉意,但思维还是很清楚,他脸上泛着酒后的潮红,眉眼处积郁着挥之不去的苦涩。这表情让走近的董墨也是感到微微一怔。
但即使他表情怎样,但嘴巴还是依旧如常:“小警花,咱两这就是缘分。你瞅你,最终还是看不下去我淋雨于是回来了吧。”
他笑着站起身,拉过董墨自己就钻身在伞下。他的个头高大,半低着头轻身唤道:“宝贝把伞举高点好吗?我累。”
他确实是累,不光光是站着累,他是躺着也累走着也累,总而言之,他尤文活在这世上就是累。
但董墨不知道他的内心,只好依言将伞举高。
“尤文。”她张嘴本来想问关于季文萱和尤然的事,但是看到他醉眼微醺,眼眸含泪的样子突然就停住了,问了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问题:“你妈妈跳楼了你难过吗?”
尤文盯着她,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出现了他少有的那种表情,正经的让董墨产生了临时走的念头。
“小警花,你看我难过吗?酒还是照样喝,女人还是照样找,即使我被人陷害破产了我照样玩,就算季文萱死了也改变不了我照样活。”他故作潇洒的挥了挥手。
“我看你很难过。”董墨没有理他方才说的话,径直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尤文突然一怔,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见到他不说话了,董墨自知戳到他痛处,于是把伞送到他手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快速的消失在了朦胧的街道里,尤文竟然分不清眼前的雾气到底是空气中的还是他自己眼眸中的。
稍后他快速的掏出手机按下小警花的号码,此时董墨正跑往医院大楼门口,听见兜里的手机在响,但碍于天一直在下雨手头没有空于是没有接,眼看董墨就快到医院大楼了,手机的响动却没有间断过,她无奈只好就近跑到楼的侧面屋檐下躲起雨来。她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把手中的袋子放到脚旁边,摁下了接听键。
正巧在医院大楼门口处等着她的温行远看见了她的身影,见她躲在屋檐下没有拿伞,于是朝她小跑过去。
“董墨。”尤文在那头收起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正儿八经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董墨刚开始没有听出来是他的声音,直到后面的小警花三个字出现的时候她才愕然道:“尤文?”
尤文那头的话还没有说完,董墨手上的手机突然就被人拿走,她惊得看向来人,居然是温行远。
温行远一言不发的看了她一会,随后接起电话:“尤文,不管你是找尤然还是找什么,都别打这个电话懂吗?”
说完就利落的挂了电话,下一秒就看到电话屏幕上显示一条新短信,温行远看了一眼那个号码,手指一滑动那几个字就出现在了面前:“我找董墨不打这个电话难道打你的?”
温行远把手机揣在自己的衣兜里,弯腰提起董墨脚旁边的袋子:“上去吧。”
之后董墨在做饭的时候逐渐出神,温行远端着一个保温杯路过小房间,看了一眼董墨出神的背影,于是将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靠近她。
他凝视着董墨窄小的肩膀,半晌开口说道:“尤然的家庭很复杂,我们没有必要去深入也没有必要去接触,可能你一个自以为善意的举动但对他们来说却只是一个多余的痛处而已。所以董墨,你听我的话,不要去深入,哪怕你心里再怎么想知道,还是要忍住,因为那是别人家的事。”
董墨转过身,微微的点点头。
温行远说的确实是对的,季文萱的死家人都没有任何表态,她不过是不小心撞见她死的那一幕的警员而已,也没有资格去深入家事。
温行远拍了拍董墨的肩膀:“今晚我和你一起去警局。”
董墨有些诧异:“温叔你知道我今晚值班?”
温行远走出去喝了一口开水,没有作答。他确实查了值班表,为了董墨的安全,以后每次晚班他都会在她身边。尤其是这几天,当他接到董砚电话说那个人已经出现的时候。
Chapter 4(下)
天气到晚上前半夜的时候已经转为大雨,砸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的。队里依旧灯火通明,几个和董墨一样值班的同事已经开始在座位上打起盹。温行远自个坐在里头的办公桌安心的看着手里的一堆文件,审讯室里还有一位同事正在和一个酒驾伤人的罪犯磨叽纠缠。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只能听到窗户外面大风和雨滴的响动。
之后宋宁出现了,手上还多了一大堆的食物。她好几天都没有来队里,董墨也没有问,猜测着应该是和温行远一起出去办事去了。毕竟,她还是温队的徒弟。
宋宁把夜宵都放到中间的大桌上,在其中拿了几个大的送往温行远那边。董墨没有饿意,坐在桌前没有上前。不到一会,门外就突然闯进一人,径直的走到温队的办公室:“抚阳路那边凶杀案!”
随后具体的话董墨没有听清,只见没过多久队里开始喧嚣起来。温行远一边打电话一边招呼大家赶紧作准备,看到董墨懵神的样子,大声的唤了一句:“董墨,跟上。”
董墨一见到自己有机会去一线,立马站起来跑到温行远的旁边。
路上的风雨不见减弱,温行远的神色紧绷,坐在副驾的宋宁也是两眉紧拧。这气氛看起来这案子应该不算小,而且见到他们如此紧张慎人的表情,董墨猜测死者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几辆警车在凌晨夜间的路上飞驰,董墨看向窗外的景色越来越黑,地方也越来越偏僻。俨然是从市里转到了郊区。不过一会,放在温行远和宋宁中间的一个对讲机里就出现了另一个同事的声音:“案发现场在抚阳路左庄的别墅内,别墅主人是尤之原,之原公司董事长。”
那边的话刚说完,温行远猛地一踩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他的突然之举引得宋宁和董墨很是诧异。
“温队,怎么停下?”
宋宁抢先一步比董墨先问,温行远的脸色异常的难看,他没有作回答,只是思索了几秒后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接电话的不是别人,而是这几日休假的副队尤然。
董墨和宋宁只听见温行远快速的将案发现场的地址说出来,然后果断挂了电话后又迅速的启动车子。车子的马达声在空旷无人的乡间路上显得很是慎人。
到达案发现场的时候别墅的大门已经打开,有一组技术人员比董墨他们早先赶到。董墨走在温行远的身侧,加快步子跟上他的步伐。
这间别墅半临山丘,附近都没有其他的人家,而且董墨注意到这间别墅的整体风格并不是现下最流行的现代风,而是别出心裁的古堡式建筑,就连墙壁上都爬满了各种植物,一进大院,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巨大的花圃园。花圃旁站了个警员和一位年过半百的中老人,此时他神色慌张双手微颤,配合着警员将自己所见交代出来。
董墨的视线掠过那张线条分明带着冷峻的脸,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上下打量着别墅的四周,还刻意的看了那个中老人几眼,把他的样子牢牢的记在脑海里。
这栋别墅之大和它的位置偏僻令董墨震惊了一会,就连宋宁也忍不住在心底打鼓这桩别墅的主人是多有钱,自家的别墅跟这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不一样的档次。随后他们被人带进了屋里,随着那旋转式的古木楼梯来到二楼,好些个人一同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行走都没有发出脚步声,只听见裤腿间摩擦的声音,因为他们脚底下正踩着又厚又软的地毯。
他们来到二楼最里头的房间,董墨一靠近,视线就落在的这间房间的大门上。锁是那种旧式搭扣型的保险栓,只看见栓子的一头被人用利器撬开。
一进屋扑面而来的就是浓厚的血腥气,宋宁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口罩和手套,快速的戴上。董墨的视线顺着那扇门渐渐的来到前方的书桌上。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采样挡住了董墨的视线,她只能从各大缝隙中看到死者的左臂垂在身体左侧,左手上还握着一把手枪。
“温队,尤之原的死亡时间大概为昨晚九点半左右。”
忽然,挡住董墨视线的男人抬头叫住了温行远说道,而后又抬手看了看手表:“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董墨看不到男人的样子,见到男人身体偏离了,她迅速挪过自己的脚步站到桌子的旁侧,将死者的状况都收入眼底。
只见他的头部倒在书桌上,有十分明显的致命伤,董墨看着那道被血液完全浸湿的伤口,一看就明了这是枪伤。左侧头部流出的血液铺满了左侧的桌子,令人看的触目惊心。
她的目光转移到右边,那桌上明显的血字立马就吸引了董墨的视线。
一个“木”字。
木字的旁边是死者的右手,食指伸出,指尖沾满了血液,看样子他是留下了重要的证据。
董墨看向一旁站着的温行远,此时他已经陷入了沉思当中。宋宁和其他的几个同事在房间其他地方寻迹。四周封闭的墙让整间房子显得异常压抑,随后只听见长廊外传来尤然怒吼的声音,不到一会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房间。
乌杭在她身后大步的走着试图追上她的步伐。
董墨无法形容副队的样子,凡是她目光的所在之处都带着浓厚的冷冽,她大步的走进房间,嗓音淡漠又疏远:“行远,以楠你们先呆着,其余人暂时出去。”
“副队?为什么?这是案发现场不应该…”宋宁抢先问道,她脑子里有着和在场众人一样的疑惑,董墨也是十分困惑的看向副队。而副队丝毫不打算解释,脸上不耐烦的神情随着她郁躁的情绪一齐爆发,冲着宋宁就是吼了一声:“别跟我废话。”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尽管宋宁心中有气也有疑惑,但无奈尤然这么开口了,她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好听从命令。董墨在出去之前还扫了一眼趴在桌上的死者,他的眉眼竟然与尤然如出一辙,猛地,她想起之前在车里温叔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死者名叫尤之原。
等到温行远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半个小时以后了。他招呼好其他几个人进去做下扫尾工作,把照片和取的样件都收集起来。董墨趁机准备走向屋里,还想仔细看看现场,结果她才走到门口,就被温行远叫住了:“董墨。”
声音拖了好几个音,董墨就跟机器人一样立马收住自己前进的双脚,停在门口一动不动。温行远回头跟正准备解手套的男人说:“以楠,一起走?”
男人名叫方以楠,家住的地方就是温行远家附近的房子,职业为法医,与温行远合作多年,年龄上只比温队小两岁,生的也是俊逸。两个岁数相当且当时都是单身的职业老男人时常凑一起喝酒。今天温队看到方以楠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车肯定不在这里。
方以楠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了温队身边正站在门口的董墨,其实他从她一进来盯着那门锁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面孔,之前听说警队来了新人,想必这个女人就是新人之一吧。只是她的个头和样子都出于他意料,这张称得上是萝莉的面孔表情却是一副深沉的模样。而且多看几眼,竟然会觉得面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今晚出警的每个人都是心存着疑惑回家的。宋宁跟着队里的警车先回局里一趟,原本董墨也是要跟着去的,好帮他们把样本调查的东西都带回去,但是却被温行远提前拉到了楼下,两人坐在一个飘窗角落的下面等着最后扫尾的方以楠。
飘窗没有关,被风刮的左右晃动,尤其是窗帘的那层纱,更是被外面的雨浇的湿哒哒的紧贴在木框处。董墨思考了一阵,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率先开口问道温行远:“副队会参与这桩案子吗?”
她突然的疑问倒是让温行远吃惊不已,毕竟,他没有想到尤然和死者的身份会这么快就被董墨猜出来。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紧靠着椅子的后背,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不紧不慢的说道:“尤然有她自己的分寸。”他明显不想多说关于尤然的问题,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她自己接受了事实,有了不避讳的想法他才能开口。但看着董墨那满是画着各种问号的小脸,只好重新找了个话题:“觉得是他杀吗?”
董墨摇了摇头:“现在应该无法确定,光凭我刚刚所看到的场景,有自杀的可能也有他杀的可能,他头上致命的伤口是枪伤,而他自己手里拿着手枪。再者在书桌上留下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木’字,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因素去推测,所以两者比例目前为止差不多都占了百分之五十。”
“但自杀的依据现在还没有找到,尤之原除了家庭关系,其他都无任何多余的问题。但是他杀的依据就很多了,比如…”温行远抬头扫视了一眼这桩大房子,董墨明白,比如他的钱财,他的权利,以及他人的妒忌心。
眼下因为缺乏太多的依据和现场调查样本,所以光靠推测也推测不出结论来。只是目前为止她所掌握的信息就是,半个月之前季文萱的死肯定与这案子有关联,而且尤文和尤然也肯定知道些什么。
“季文萱的…”董墨的话还没有说完,两人就听到头顶楼梯上人的脚步声,随后就看到方以楠朝他们走过来,边走边摘下口罩和帽子。
面色温润。
这是董墨对他的第一个印象。
“上面都差不多了,我们走吧。”方以楠示意温行远,视线还不忘掠过董墨。见到董墨尾随在温行远的身后从车的后座坐了进去,眼神不免看向温行远,里面就像写着:“她是?”
温队系上安全带,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意:“我师父的女儿,警队新人。”
一听是他师父的女儿,方以楠立马就想起来:“董老的女儿?董墨?”
他双目转头看向她,董墨一脸困惑。
“都长这么大了?董墨,还记得我吗?”
董墨很费解,难道是她的记忆里退化了吗?为什么接二连三会出现认识自己但自己却想不起来的人?上次尤文也是,还有之前在医院楼道遇到奇怪的人也是,以及现在眼前的人也是。方以楠见到她困惑的模样,淡淡的笑了几声提醒她:“二医院的太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