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古代女子的头发都很长,梳理起来非常困难,我索性披在身后让风自然把它吹干,只着了白色的里衣罩了件白袍子就推门出去了.
外面月色还不错,到了晚上这靠山的小城镇里有种草香的味道浸在空气当中,风略为凉了些,吹在身上舒服不少.
我从院子的南面往北面走,穿过一道廊子,只听见前院的灯光处似乎有说话声,声音不大,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以后可别去后山了,前些日子听上山采药的老黄说,就是那个金陵的后山有鬼火啊,蓝荧荧的一团一团要多吓人就多吓人…”
“是啊,后山阴气一直很重,不然那些树木怎么都死了,里面那个人的怨灵怕是被困在里面出不去超脱不了了啊…”
两个年纪不小的老妇人坐在小矮凳上,靠着门口借里面微弱的油灯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手里还剥着豆子.我顿住脚步,站在原处听.
“要不怎么说这聚宝屯留不住男人呢,本来是个好地方,就是埋了这么个人在里面扰了这风水轮转,男人往外出,女人往外嫁,再过几年啊这屯子怕是要空了…”
“可不是嘛,就连那个刘大仙也走了,他不是说了吗,这聚宝屯本来是个聚风汇气的好地方,只是龙穴之处埋了错的人,这风水一破,全盘皆非啊,什么风水宝地也要变成穷山恶水了…唉…”
我正好奇着那事,其中一个婆婆突然抬头朝我望过来,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差点扭捏成一团,嘴张了半天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婆婆我是人不是鬼…”我从阴影里走出来,走到她们身边蹲下.
那婆婆半口气卡的她脸色涨紫,缓了半天才气急败坏的问我“那这丫头大半夜不睡觉披头散发的一身白衣服出来溜达啥,刚刚站在那里活像个吊死鬼,我这条老命差点就交待你手里了…”
另一个婆婆笑的不拢嘴“张婆子,你没看见你那老脸,瞠目龇牙的好不滑稽…”
被唤作张婆子的老妇人皱眉严肃道“六婆子,你还笑,这县城里面本来就不太平,叫个带活气的就害怕,半夜里大家上你连条狗都找不到,这死丫头刚刚站在那连点动静也没有,咋不吓人…”
我蹲在她们中间“婆婆,我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刚听你们说那山上的事,我可好奇了你们也给我讲讲呗…我听着,顺便也帮你们剥豆子,剥完了你们好早点去休息…”
“你不害怕啊,一个姑娘家家的,听这些玩意做啥,出门在外听这些怪事能舒服吗…”六婆子边剥豆子边问.
“婆婆,那陵园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啊?我听你们说风水破了,只往外出人不见你进来是啥意思”我不答反问.
“那金陵里面据说是葬了前朝的一个皇帝,一个短命的皇帝…”张婆子头不抬,手指利落快速的一捏,一掰,一撸,豆子噼里啪啦的掉进簸箕里面“听说是前朝最后一代皇帝,从头到尾也只坐过三年皇位的皇帝…”
我点点头“如果是皇帝的陵园的话也太小了,为啥不跟着进自己皇家陵园呢?自己孤家寡人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躺在这连个妻妾的墓都不曾有过…”
说到这六婆子突然抬了眼“丫头是外地人吧,这聚宝屯的传说你肯定没听过…”
我狠狠点头“今儿才来,婆婆知道些啥快给我讲讲…”
“聚宝屯的叫法是从古至今的传下来的,不过据说这后山修了前朝皇帝的墓之后就换了个名,外地人也喜欢叫这里孤山岗.
就是因为这里只有这位亡国的皇帝一个人埋在这儿,传说他生前没有任何妾室,只有一个女人陪在他身边过,两人是情深意重,爱不能分.
可到最后也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皇帝把自己的国家都给丢了,他死后满朝的文武大臣没有一个同意把这个皇帝迁进皇家陵墓,而是把他孤零零的丢在这边,前朝的皇家陵墓要在更南一边的地方,那里有十几代皇帝和后妃的墓一起…”
“皇帝死了那个他深爱的女人呢?那女人哪里去了?”我问.
“谁知到啊,我听我的奶奶给我讲的说是那女人是山里的狐狸成了精,吸走皇帝的精魄和元气迷惑皇帝 的神智,然后找山洞里修炼成仙去了…她哪里还管得着这个皇帝埋在哪啊,她可无所谓…”
这就是所谓的野史,一马车的话只能浓缩成几句有迹可循的线索,其它的话已经远离故事主题早已面目全非了.
人们口口相传,一句变两句,两句成四句,等到几百年过后当年的一句话也早已可编撰成册了.
看来,这个听起来还挺惨烈的爱情故事还需要在本朝的一些典籍中寻找到一些货真价实的线索.
我叹了叹气准备起身去找赖张,那六婆子又开了口“那女人长的实在是漂亮啊,一头乌黑的长发从不梳起,而是随意的披散下来,一张瓜子小脸眼睛大大的跟含了一汪水似的,樱唇小口的,那叫一个媚啊.
最爱穿一身宽大的白色袍子,看起来就跟天上下凡来的仙女儿一样,喜欢带着一只白玉镯子不知道为啥总能听见轻脆的指甲扣镯子的声音…
就跟你这一身打扮似得…要不是如此,我刚刚也不会被吓到差点尿了裤子…”
听到这我准备直起的身子又蜷了下来“婆婆怎么知道这么详细,你们肯定没见过那个女子吧,怎么连长相和穿戴都知道的这么详细?”
“这都是很多代以前流传下来的,那时候有人见过那皇帝带着她一起在聚宝屯这边踏青,于是就有人做了诗词纪念,后来又被改成了儿歌,这里的人世世代代传唱…”
“儿歌?”我顿时来了精神,要知道最具有地方特色的东西就越是有历史来由,眼下这儿歌也能给我点线索也说不定.
“聚宝屯儿,囤地宝儿,来了个皇帝不招摇,放着江山不想要,看见了美女不走道,美人巧,美人妙,美人一笑江山掉,身着白袍绕啊绕,送君黄泉万古嘲…”
老人口中幽幽而道的儿歌缓缓如水般流淌进我的内心,伴着那盏晕黄而微弱的灯光让我顿时有了些许温暖的感觉.
“嘿嘿,听起来还不赖…”
张婆子也跟着笑起来,一张沧桑的脸笑容堆在眼角“可惜喽,可惜两人生在帝王之家了…”
“原来你在这儿啊…”我扭头,一愣,只见季宁烟一身绛紫色的锦袍得体,白玉束冠,正神采奕奕的朝我走过来,那张脸笑的悠然自得,配得那撒一地的薄薄月辉真是相得益彰…
“我去你房里时候只看见澡盆人却不见了,原来你在这儿啊…”
一见到季宁烟,我身边的两个老婆子顿时来了精神扯住我胳膊“你家男人?生得可真是俊俏,细皮嫩肉的,多大岁数了?娶了几房媳妇了?”
我只觉得眼角抽动不已,稍有些泛滥的温存感瞬间被季宁烟的到来冲刷的一干二净,不等我张嘴季宁烟伸手扯我胳膊“我要带我家娘子回房去了,婆婆们继续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我被他牵着走了几步,看左右没人,把自己的胳膊从季宁烟手里抽了出来“这又不是侯爷府,还演给谁看啊?荒山野岭的谁知到谁啊,难道侯爷是爱上演戏了,一天不演心不舒服啊?”
季宁烟笑的怡然,顺手撩起我的头发放在手中把玩“我大半夜辛苦的骑马赶来,你怎么是这等反应.
头发不梳,衣服不好好穿,怎么看都像是刚从树上下来的吊死鬼,有伤大雅…”
我不客气的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里扯过来理理顺,侧眼看他“难不成侯爷是怕我尿道里跑了不成?亲自莅临监督?”
他不以为然的嘿嘿一笑“你嘴里的话总没有好听的,我本是来看看你的,于情于理我这个做夫君的也该来看看上坟一日至今未归的娘子啊,你说是不是…”
我无力跟他争执,有气无力的边走边答“是,您说的都是,不是也是.您现在也看完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吧,不然的话,永暨府的房顶要给掀个大洞了…”
“今天的事情可还都算顺利?”季宁烟不紧不慢的跟在我身后,语气淡淡的问.
“对了,既然你问到这个事我还有件事要跟你交待一下”我扭头“到我房间里去细说…”
季宁烟点头,跟着我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节外生枝的相处
我简单的把我的想法说了一遍,季宁烟听得清楚脸上没多大反应,过了片刻只见他眼角一挑,温柔里泛着精明“你要查可以,不过,你也知道这等事情并非小事,轻重你是知道的,这么一来,你身上背负的秘密可就更大了,秘密这东西是只能捡起来却丢不掉的包袱,除非你死,或者,我死…”
我一顿,把脸贴过去“那我不查了可以不?”
季宁烟嘴角含笑,一双凤眼微眯“可以,只要你能进得去查不查都无所谓,我巴不得你不去碰那些典籍…”
我腻笑,欲更进一步“我洞外指导人不进去可以不?”
季宁烟笑得比流彩的夕阳还要灿烂,不答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行…”
“可惜,你说了不算…”
我屁股坐回原位,面露不满“这不是摆明了让我前去送死嘛…”
他也敛了笑,表情极淡“谁让你这么争气的活着出来了,我不找你找谁,何况你懂得那么多,比我让步行去找的人都有本事,你说换了你是我,有这样的人在能不用吗?…”
我一时词穷,睁着两只眼睛只管瞪着季宁烟看,这小子是汤水不进啊,看来非常人类该使用非常手段,要特殊对待才成.
我不去还嘴,老实的坐在一边,闷头计划我的“非常手段”
“你肚子里那点小算盘就甭打了,我也不是没有原则的人,这次入墓中取物一定会给你配备齐全安保你性命无虞了才送你下去的,事成之后你和那王狗儿的婚事还有之前承诺你的那些荣华富贵一分不少的都给你.何况…”
见他拉长音,我抬头看他“何况,如此好玩的人我也不打算让你就这么死了,死了倒可惜了…再说你不是在皇上面前扬言要给我建陵墓吗?我如何舍得你死…”
我朝他了解的点了点头应道“也是,我即能盗自然也能防盗,盗墓行业里的人才可是层出不穷的,我要是死了你还别说真是你的一大损失.
那些中规中矩的工匠们修出来的地宫不过是面子上看着好看罢了根本没啥实际用处,那些有点手法的盗墓贼不隔几年照样给你盗个干干净净.
你堂堂一个永暨侯爷自然不希望死后还被人上下十八摸的连内裤里藏着的金子都给摸没了吧,大部分盗墓贼可是一点职业道德没有的只要有好东西拿,翻到你光腚为止.
三光政策啊,拿光,翻光,扒光,你说可怕不可怕???所以,没了我可不行,我就有本事让进来的人有来无回,多几个陪葬的你才不会觉得孤独啊,你不是一直都爱热闹嘛,一举两得,多好?”
季宁烟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如湖面潋滟波光般流彩只顾着笑却不说话.
正在这时,突然传来敲门声“丫头,是我,开门…”门口传来赖张略为沙哑的声音,我赶紧过去开门
“爷爷你怎么来了?”我应声开门.
“有人来了?”赖张探过脑袋,侧了侧耳朵.
“恩,侯爷来看我们了…”赖张一听赶紧俯身行礼.
“本侯看她一天未归特前来看看,此地不是府里赖老不必多礼…”季宁烟对赖张的态度还挺恭敬.
“爷爷,你找我有事?”我问.
“呵呵,没啥事,你和侯爷早点休息,有事明儿再说…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便扭头往外走.
我没拦他去路,想来应该是一些不然愿意让季宁烟知道的事情吧.
赖张一走,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我因为白天里连吓再累的早已有些体力匮乏只想着一头埋进被子里好好睡上一觉,可偏偏季宁烟在床沿边坐的笔直,不见困顿不见疲惫,我怀疑他是白天睡足了晚上过来故意闹我的.
我坐在凳子上手拄着脑袋,勉强闭会眼睛.
“上来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我不动并不打算再次跟他睡在一张床上.
“反正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你还怕什么…”这一句话说的我脸颊发烫,我就知道季宁烟从来不把我当个女人看待,我对于模糊我性别的人深恶痛绝,以前是刘二洞,现在是季宁烟,这让我气急败坏.
我一急,脱口而出“睡呗,我怕啥,也不是没睡过你…”
这话一出口,方才觉得说错了,我面如煎饼的平锅般洒点水都能升起水蒸汽,猛掐自己大腿一下“我休息了…”
说完踢了鞋子翻身上床,背对着坐在床沿边的季宁烟在床的最里面躺了下来.只听见我身后季宁烟忍不住笑意的道“你睡过我,呵呵,这词新鲜,也对,谁睡谁还不是一样…”
我继续面部充血中,佯装没听见,反正他也看不见我的脸,就算烫糊了又怎样?我怕啥…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肌肉僵硬的维持了一个姿势躺了许久,真是比不躺还要累,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我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便睡到天亮.
待我翻身微微睁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我不禁往回倒咽了口口水,之前与季宁烟同居满十日,我从未有一日起的比季宁烟要早,这厮大概是属孤魂野鬼的天亮就不见踪影,可今天都日上三竿了,他竟然还睡在我身边.
一身上等缎料的衣服有些皱褶,很工整的侧身枕臂睡在我的左边,我这一转身正跟他来了个面面相对.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如此认真的看季宁烟的脸,那是一张羊脂白玉般的俊脸,眼睛很长,一排睫毛像是一把小小的蒲扇似得静静的盖在上面,硬挺的鼻梁,薄唇微抿,熟睡中的他更像是个精致的玉娃娃,没了往日精明而高高在上的气势而是多了份恬然的安静.
我暗自思量:果然是那双凤眼邪门啊,这一闭眼怎么看都是个俊俏的公子哥若是一睁眼,马上就变回妖孽了…
我正在那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呢,眼前的人突然动了动,我连大气都不敢喘,急忙把眼睛闭上.
这要是这么你看我我瞅你的醒来情况就太尴尬了,虽说他季宁烟也不是我啥心上恋人,不过一大清早蓬头垢面没刷牙不洗脸的姿态我也不愿意给他看见.
与其等他醒来第一眼看我那歪七扭八的睡姿不如我先下手为强来个“自然而然”的翻身把他撞醒,然后等他出去洗漱的时候赶紧爬起来梳头洗脸.
想到这我很是“自然”的来了个“翻身”,与其说是翻身,不如说是打了个滚儿,我只觉得我三百六十度的朝季宁烟的位置挤了过去,然后身后传来了咕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拱下了床…
“赖丫…”随之响起的是季宁烟咬牙切齿的声音.
结果这一个早晨季宁烟都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过,我暗自念叨:这个小心眼的男人,不就是一个“不小心”给你挤掉下了床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至于那眼色如此怨恨嘛,再说了谁让你不早点回来非要跟我凑热闹,掉下去也是活该…
我悠然自得,在季宁烟的锅底脸色下三个包子一碗粥进了肚儿,照吃照喝,啥也不耽误…
早饭过后季宁烟才跟我开了口“今天 我跟你们一起去那墓址再看看,晚些时候要一起回府…”我点点头,让长冥准备的齐全之后就离开客栈再次朝那个古怪的皇帝陵园出发.
王狗儿早上看见季宁烟居然也在马上顿时萎了三分下去,连马车颠簸屁股疼都不敢吱声,季宁烟则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浅笑,不时阖眼小憩.
打头一帮挖坑的人天没亮就先出发了,等到我们赶到的时候那几个洞已经按照我的要求打好了,我跳下马车左瞧右看,赞不绝口“果然都是行家里手,这洞打得可真是漂亮…”
齐齐六个洞都是直径两尺的宽度,洞口光滑,洞外外面连点土也没有,如果找到东西盖在上面根本看不出下面是个那么大的盗洞.
我对这些洞非常满意“任先生人呢?”
任步行赶紧上前“夫人请吩咐…”
“我要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都齐全了,正备在后面呢…”
我点点头“提六个笼子出来,现在正是用得着的地方…”
任步行点头应是赶紧去准备,我又朝旁边挖坑的人望过去“你们把铲子里面的土一一准备好,我要验一验先…”
打到七米深的地方土中沼气的味道照比昨天停挖的时候要浓重许多,说明这七米之处已经开始接近墓室的地方了,铲子顶端里还产留了写发青白色的土质,我用手捏了捏,微软,黏糊糊的手感,我扬了扬嘴角“看来这个高岭土防漏水透气的方法可是人人都爱的,在这里也能遇到可真是有惊喜…”
“丫头,你看见什么了?”赖张轻手蹑脚的跟在我身后问.
“白膏泥学名也叫高岭土,封墓室最好的材料呢,很特别的一种土质,你们这也叫这名?”
“你是说陶土泥?”赖张问我.
我点点头“差不多,都是指这么一种东西,能拿来烧陶器,与此同时也是安葬所用的上好材料,土质非常细腻,粘性大,较湿润,渗水性小,又抗腐蚀,是上选的封土材料啊,眼看七米多的深度却才刚到这一层,想来下面应该还有很深的一段才是…”
我往洞口又望了望“这墓可真深…”
只见赖张蹲在我身边若无其事的问“丫头,昨天那蹊跷事之后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这一问,我突然想起来那个紫手印的事情,连忙撩了袖子看,那手印依旧还在,印在我白皙的手腕上显得清晰而突兀,微微泛紫的光泽让人看了有些心里发凉.
“我昨天洗澡的时候突然感觉手腕处疼的紧,撩起来一看,左手腕上竟然有个紫色手印,倒也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昨天本来是要去找您的,谁知到被季宁烟给半路打断了…”
“什么手印?在哪?”我猛的被赖张扯了过去,差点没趴在地上.
“左手手腕处,紫色的…”
赖张在我的左手腕处来回摩挲了半晌恢复了平静的态度“丫头,你这是中煞了,这次你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没了底急忙问他“爷爷,啥叫中煞?为啥说我跑不掉了?”
“中煞就是指被墓中的某种不干净的东西留了些脏物在你身上,你不除掉这煞气它一生都会纠缠着你,还好你只是给这煞气伤到,若是真的被里面的不干净的东西伤到,怕是小命也保不住了…”
说着赖张神情有些古怪“说来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难道真是你之前在这洞里见到啥不该见的东西了?不然怎么可能在外面就跟上你了,这不对劲啊…”
“问题是我啥也不记得了,跟着我干嘛…再说了当初为啥没留个手印下来,反倒是这次留下了?难不成是警告我?”
赖张摇摇头“恐怕还不是这个意思,不然你哪里还有小命坐在这跟我说话,至于到底是啥意思目前还不知道…”
我高涨的热情被赖张毫无营养的回答瞬间浇灭,于是收回自己目光低头理了理袖子“是啊,不用知道意思也无妨,反正那季宁烟昨晚上撂话出来了,这墓我是非进不可了,除非,我死,或者,他死…”
赖张一时没了动静,我扶他站起身来“你回马车里歇着吧,估计太阳落山之前差不多能打好…”扭过头“你们接着打,这么看来还要个十五尺左右,每五尺出来一次,我要验土…”
十几个人两两一组又开始钻进去打洞,我站在外面看着前方迎风处的那根杆子上的丝帕正朝着南偏西稍许的位置飘动,想了想估计这么看来得要个几天时间.
季宁烟坐在马车里享受着香茶艳阳,身边除了长冥和任步行还带了个丫鬟过来,时不时从窗子往外望过来,对上我的眼,一抹笑意含在眼里,我怎么看都觉得这笑的背后肯定没啥好事.
王狗儿前前后后的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共六个洞的土要验,我来来回回走到头晕.
季宁烟吃饱喝得了从马车上下来踱步到我跟前,细语轻言,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情“真是辛苦你了…”
我也朝他笑笑,却是朝着王狗儿喊话“王狗儿,东西给我…”
季宁烟一低头见王狗儿递过来一只装了三只灰耗子的笼子过来,脸色一僵,不动生气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双凤眼的笑明显淡了许多.
“侯爷还是回车上好好喝喝茶望望风景吧,这地方不是炮土扬尘就是老鼠乱窜,实在不适合您摆驾于此啊…”
“无妨,你在这,本侯自然也得在这儿…”嫌弃归嫌弃可装模作样的本领季宁烟再高超不过了,他愿意死撑,就让他撑到底好了…
“那我要去死,侯爷要不要也一起?”我满脸堆笑的问.
季宁烟不怒反笑“你不会死,那么好的日子等着你你怎么舍得死?不然那镯子早给摔了泄愤了,也不会好好的包着收在抽屉里了,你说是不?”
笑容僵在我的脸上,这狐狸公竟然知道这事儿,我顿了顿,转身继续验土,自言自语念叨“活得好好的死干嘛啊,多少人想活老天爷还不给机会呢,我才不傻呢…”
身后的济宁烟呵呵一笑,伸手拍我肩膀“这句话说的好,本侯喜欢,就喜欢你身上这劲儿…”
我眨眨眼侧过脸来“你喜欢我身上的啥劲儿?”
季宁烟的笑容灿烂到极致,一双眼如荡春水,嘴角扬的漂亮“就是别人身上都没有的,死皮赖脸的劲儿…”
我哪肯示弱,他笑我也笑,我努力笑的更灿烂,朝他扬扬下巴“是啊,跟啥人学啥样嘛…”
近晌午的时候洞已经有三十多尺那么深了,我验好了土,待里面挖坑的人出来我把装着老鼠的笼子系上长绳慢慢从洞里顺下去,六个洞皆同样做法.
“你这是为何?”季宁烟不解的问我.
“墓室里面有沼气,只要这墓室壁不打通里面的麻烦就去不掉,可我总不能让那些挖坑的人冒生命危险吧,验了土估计一下大致深度也好看看里面沼气的浓度如何,等验完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用老鼠?”他眉毛一扬.
“不用老鼠难道用人?”我撩眼.季宁烟不再说话,我也安静的等着片刻过后看里面的结果.
身边的这个男人,俊美,位高,权重,势大,之前也曾为了进去这墓让那么多人丢了性命,也没见他眨一下眼,可见他的心能狠到什么程度,意志又坚韧到何种地步,平日里从不见他严声厉色可我却觉得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畏惧他,想来也是个狠角色.
不过是裹了张温润雅致的人皮在外让不懂实情的人迷乱心智罢了,比如那个貌美的梅妃,或者那个马蜂头子苏兰…
“对了,之前那个坑到底挖到哪了?是彻底打通了还是只到一半?”话说那个洞我再也不敢接近了,昨天是给了我一个紫色阴森的手印,保不准这次来点什么重口味的,那我哭都来不及.
“这个得问你,因为只有你一个活着出来了…”济宁烟望着那些黑漆漆的洞答我.
“时间到了,把笼子都拉出来…”洞口的人闻言都往外拉绳子.然后把装了老鼠的笼子放在洞口处等着我一一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