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阴□“你们等我多时了吧?”
“岂止”沈掬泉笑的如浴春风。
云景看着眼前粉红衣装的女子,那眼色,寂寥而忧郁,是数不尽的深情纳入其中,像是化成了千丝万缕的缠绕,牢牢的把对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缠住,死都不打算放开。
“东西你…”
“交给侯爷了”娉婷无惧的望向云景“不然,你我都得死。”
云景直直盯着她看了许久,两人相视,我站在一边开始胡思乱想。我越发觉得不对劲儿,按理说沈掬泉只是个有抱负的青年,说难听了叫野心成患。他只是求那剩下的半本‘易玄经’而已。而如今他已经拿到了,这趟地宫还有必要跟着下吗?
于他来说,只要回去闭门修炼就好啊,然后等着平阳侯祸起萧墙把自己那几个弟弟赶尽杀绝之后,自己自立山头称王称霸,到时候沈掬泉就是上上功的恩人,这地位不低,好处那是大大的,犯得着非进来地宫冒死不可吗?没理由啊。
再说了,目前的状况来说,不是还有一个季宁烟在吗?季宁烟已经交出了半个骖沅,平阳侯已经算是坐在家里就有了半个天下了,只要在季宁烟拿到另一半之前掐死这苗头,便是完全的胜券在握,为何非要在这动荡的当口下去不可?难道就不避讳皇帝的存在了?他现在已经牛到这种目中无人的程度了?我愈发觉得这里面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似乎有着什么阴谋,可我说不清楚。
云景伸手,轻轻的抚了抚娉婷的侧脸,那张本来没什么人气的面皮上才有了一点人类该有的表情
“娉婷,如果那是救你唯一的办法,我愿意。”
果然是笨到可以,你愿意那不是问题,问题是,对方愿不愿意,他怎么就不懂这个道理呢?
现在云景手里已经什么筹码都没有了,除了那一条谁都不曾在意的命之外,我看来真是悲凉的可以,这是感情带给生命的启示?还是生命成就感情的高尚?抑或是我太自私了?世人太悲观了?
我苦笑,人的通病就很好的体现在此时的我身上,看见云景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我会觉得他是如此不值得,甚至是愚蠢。却也因为季宁烟的不见身影而感到失落与幽怨。我的确还是一个平常人,平凡人。喜怒哀乐,就算从不曾说出口,却是真真切切的在我心里像河水一样流淌着,一直流淌到心的最深处,那么悠缓,那么生生不息,而这一切也只有我自己知道而已。
“我会跟着你们进去,平阳侯的这个条件我答应了。”云景斩钉截铁的道。
我看见沈掬泉的脸在笑,笑的有些阴狠“时辰不早了,我们赶快办完事情,也好早点回去跟侯爷交差。”
陵园里外都有把守,前面的人带头已经准备往里进去了,我走在最后面最后张望四周一眼,顿了顿身子,调过头继续跟着前面的人,进了外途。
外途是这个朝代陵墓特有的一种设置,不同于我们那个时代的墓葬方式。一般说来,墓室前面有一条非常幽长的墓道,墓室与耳室还有侧室部分,甚至有些墓还有回廊,总共加起来都算作地宫的组成部分。
可到了这里,在墓石门的外面还有一道延伸出来的路,与整个墓室的最外端的大们相连,算作是陵墓设置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就是外途,也是一段距离的幽长的路,是通往墓石门的必经,但不属于地宫的部分,只算是外面的延展。于是,被墓石门隔开的地方为界,外面一段叫外途,里面一段叫墓道。
外途的两端分别是墓石门以及外门,我们打开外门轻松得很,开了之后,一股子陈旧潮湿的味道传了出来,这味道我再熟悉不过。
看来这外门很多年没有开启过了,里面空气很陈旧污秽。外途是用青砖铺路的,四周建造起来的圆拱形墙壁都是同样质地的材料。打头的人带着足够的荧石束,所以一路上轻松至极,没有阻碍。
而娉婷就走在我面前,虽说她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可一个女人遇见这种环境竟也一点不恐惧,脸上的笑容随时随地的挂在脸上的,让我多少有些佩服。云景走在她旁边,偶尔侧过眼看她,要多深情就多深情。
外途并没有很长,据说它的作用只是让死者能沿着这一段路找到自己最终的归宿的门口,也就是说从这条路找墓室门,然后进去安息。
可我充满疑问,刘二洞曾说过,墓室建造虽有很多不同,各朝代的习俗不同,习惯不同,连方式方法也不会相同,可大致的结构都是有讲究的,因为那不是吃饱了没事随便造的,每一道都是有说法的。墓道其实就是指死者通过这条笔直的路一直通往来生,也代表死后归宿的必经之路。我就不懂,为啥到了这里又多出一段出来外途?灵魂不会觉得走了这么多路而不耐烦吗?看来这个朝代的人都是喜欢多走走多逛逛的,死也要死的麻烦一些。
墓石门很快就现在眼前,同我第一次进入到地宫时候一样,都是清一色上好的青石砖。
说是砖,也不尽然,它根本不是烧制出来的砖,严格说起来是石,是用不同大小的青石块打造出来的跟砖头大小相仿,略为大一点的砖型石块。
可想而知当年要想建造这么个地宫需要多少石块打造成比砖头稍微大一圈的石砖块?光是人工打磨需要多少时间和人力啊,岂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当初轩辕修死的时候就不会是仓促下葬,看得准备如此之齐全,也能猜得出,这些准备是早就开始备下的了。
墓室门前老规矩,沈掬泉先我一步准备好蒙面的布,可无数细长口袋。
“这个是你的。”他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样东西。我接过,一摸,是那柄匕首,之前遗落了,原来在他那里。
他探过头,贴在我耳边声音极低道“一会云景会打头,你跟在娉婷的后面,不要走在前面,别离开我视线,我们无需跟着地宫里面的东西较劲儿,我们只是走个形势,时机成熟了,我带你出来。”
我一怔,沈掬泉非下这地宫难道不是为了拿出剩下那半个骖沅吗?那他这是演戏?他想干嘛?我微微抬起头,余光瞥见前方的娉婷,她已经带好了蒙面布,一双媚眼无笑,凌厉的盯着我们看,像是恨,像是伤,眼色复杂不辨。
我目光转向沈掬泉“娉婷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沈掬泉面色一点不为所动,定定看着我“我沈掬泉喜欢你小十,你知不知道。”
“可她为了你命都豁出去了,你不能这么没良心。”沈掬泉冷冷看我一眼,并未出声,转身准备离开。我伸手去抓他“自少她给你拿到了你心心念念的东西,你看这个份上也该…”
我还没说完,沈掬泉面无表情道“我只喜欢你,别人如何,不是我会管的。听我的话,你自己小心。”
我的手滑落,无话可说,沈掬泉和娉婷还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怎么就那么般配。
我深叹一口气,看着背朝着离开的沈掬泉,看着目光不离他身影的娉婷,心里的感觉好复杂。这两人的感情都似乎太决绝了一些,似乎有着常人无法碰触到的不胜寒,有时候会让身边的人感觉到一种绝望感,只觉得那是命悬一线般的爱情,太激烈,太起伏,往往无法让人安心。
我抬步跟上,之间前面的娉婷,死死看了我一眼,扭头便走。她身后跟着云景,几乎是同样的目光纠结在自己面前那个冰冷冷的女子身上。
墓室门很宽大,在荧石那黄色泛微绿的照射下,发出冰冷的青色。我从后面走到旁边,仔细看着这道石门。
当初第一次进金陵地宫的时候拿惨绝人寰的一幕我还记忆犹新,吸血的癞蛤蟆精,无数断臂拉扯和呻吟嘶喊的声音。我顿时后背发麻,汗毛站立,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
云景是科重的后世弟子,科重是薲的师兄,沈掬泉也是个玄术师,这里这么多重量级的人物在场,轮不到我这个半斤八两出来献丑了,我老实的站一边喘我的气儿就好。
“这是坐门兽,是下了玄术的。”云景看了看轻声道,不过声音在地道里传的很清楚,我听着不费劲儿。
“坐门兽?”
“你们之前进来的时候没遇见过吗?”云景看着沈掬泉问道“这种东西要设一定是设成一对儿,前后各一只,守住其中的气穴,封住脉位,是一种定位术。”
“看见过,小十说那是守墓门的,守门兽。”
云景听了沈掬泉的话,转过头看我“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盗墓这方便我才是专业人才,这种东西我以前见过无数次,自然知道。”我挪两步上前,指着那石门上仿佛是画在上面的癞蛤蟆图道“陵墓的前门后墙一定有守墓门的守室兽,作用雷同于看门狗,当然,这要比看门狗厉害多了,领教过的。”
云景看了看我“没想到你还是个有用的人。”
我有些窝火“难道我看起来像白吃饱吗?为啥要被你看出来,真是的。”
云景瞪了我一眼“你之前怎么进去的?”
“那个,那个镯子的缘故。”
云景定了定,扭头看我,目光阴狠“薲也在里面?你敢骗我…”
我歪了歪嘴角“别薲还是不贫了,她脸上也没写字,我也从没见过她,我怎么知道谁是谁啊?再说,里面那么多死人,我难道要挨个叫起来问问名字啊?”
“什么那么多死人?”云景蹙眉问我。
“你赶紧开门吧,反正迟早要进去,进到里面自己看吧,好歹也是你师祖爷的老相好,差不多少的,动作迅速吧。”说完还装模作样的推了推他胳膊“快点吧,这地方邪门着呢,别瞪我了,留点力气,跟里面的人瞪吧。”
云景不语,调过眼,默念什么口诀,我听不懂,只觉得跟刘二洞牙疼时候哼哼唧唧是一个调子的。然后看他抬手比划,像是做着什么奇怪的手势 ,猛地把自己手指咬破。半弓着步,探腰,在诺大的石门上写了个不小的‘鬼画符’。
我是看不懂那是啥字,歪歪扭扭,细细长长,估计这是写给那只蛤蟆的,只有它能懂。
那个大字的笔画还不少,不过,却是一笔下来的,中间不曾看见云景的手断开 那条血迹过。
只见云景收了手,我仔细看过去,切,就是把那蛤蟆精的脸画花了而已嘛,这个我也会。我正想着,突然发现面前的门突然一鼓,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往外撞一般,整个石门像是一面柔软的被单,包裹着一个正在里面挣扎的物体。
那癞蛤蟆精的图时凸时凹,折腾不已,整个就一癫狂中的两栖动物。
云景一愣,貌似也没曾想到如此一幕。“大家退后”他们喊一声,大家七手八脚的退了几步在外。
只听前面的他自言自语“解术缘何解不了?”
我顿了顿,方才想起之前沈掬泉的师傅张之远曾说过的话,上前几步“我上次是刺了它的两只眼睛才收服了它的,你是不是也试试看?这蛤蟆没了眼睛就老实多了。”
云景蹙眉,定了定,疾步上前,用流血的手指,猛地在蛤蟆精凸出来的时候找准了那两只眼,一上一个叉,顿时,蛤蟆消停了。
我长吐一口气,玄术如此之简单啊,咬手指头,外加涂鸦,关键时候还可以打叉,跟老师批卷纸大同小异啊。
大家也跟着送了一口气,云景转过身,额头上有细细的汗,他看了看我“这玄术已经被改过了,不是我们师祖爷原来所创的。”
我点头“里面还有很多怪异的东西,我们进去都要小心一点,也许那个薲就在里面。”
云景定定看我“你的镯子…”
我不耐的打断他“放心吧,等着出来解了煞,我十八台大轿给你送过去,你白给我我都不要,给你,都给你,你千万别跟我再墨迹这事了。”
云景收回眼,走上前去,中指合并食指,轻叩在石门中央的位置,手腕一用力,掌心扣准墙体,只听当的一声,一面整体的石墙从中间生出一条笔直的线,减慢的,线开始扩张,生出一条缝隙。
云景单手用力一推,石门如同自动门一般,减慢的从里往外打开,声音听起来像是磨磨,碾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大一会的功夫,门敞开出大约六十度的角之后不动了,一股子陈旧而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还带了一些腥味,我屏住呼吸,有些作呕。
打头的是几个侍卫,估计也是第一次来盗墓,有些腿转筋儿,拿着一把荧石束,小碎步不敢往里走。
沈掬泉厉声“还不快进去”,几个人颤颤巍巍的,硬着头皮往里面进。
我望过去,里面一片漆黑,就像无底深洞,别说没进过墓室的人会怕,就算我这种盗墓贼也是看了心没底,生怕从里面扑出点什么东西出来。
我停住脚步,扭头看云景“好歹这也是你师祖爷爷的师妹,也就是是师祖姑奶奶的男人的坟头,你还是去打头吧,都是自己家人,路好走点。”
沈掬泉朝我笑笑,伸手做请的姿势“请吧。”
云景朝我哼了一声,打头走在前面。我耸耸眉毛,咧嘴,就算前面有啥怪物,有着云景挡着,能给我留下不少开溜的时间,他一定会担心后面的娉婷,我直接跟着借光。
墓室门打开之后,大家又跟着云景有过那条幽深而漫长的墓道,脚步声回荡在其中,像是敲了心中的鼓。里面空气愈发的冷起来,没有风吹,但是你却能明显感觉出有些刺骨感,如同凉风直接渗透到骨缝关节中去一样,有些疼痛感。
墓道的尽头应该还有一道墓门的,如果进到墓门里面那么就很快的接近墓室了,之前我们在后门进去的时候遇见了陶瓷坑,车马坑之后才入了墓室里面看见棺椁的,这次从正门进入,不知道还会遇见些什么邪门的怪事。
不过话说回来,沈掬泉不是说只是走走形势吗?那我们是不是真的不需要进到最里面去 跟薲和轩辕修大眼瞪小眼了?但愿不要啊,先别说会吐虫子出来的薲有多可怕,单说那些墓室里的守灵也够我死几个来回儿的了,当真是被尿憋死都不想再重来一次。
我正合计着呢,已经到了墓里门了,我抬头一看,果然如此,这面门就是我们通往墓室内部的最后一扇门了。
我侧过眼去看沈掬泉,只见他风平浪静的盯着那道门看,像是上面有花似的。
我趁众人不注意,想悄悄挪过去问问他,如果要是真的这么进去的话,那可就是假戏真做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我才走了两步,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我扭头,之间娉婷举着荧石束,眼睛再不带笑,冷冷问我“你干吗去?”
我一定,张口就道“尿急,去上厕所不行吗?”
娉婷也是一怔,接着一阵脚步声穿了过来,越来越近,似乎人数不多,但也不少。
“老实点”娉婷狠狠的抻了下我的胳膊,疼得我一龇牙“疼,疼,别捏。”
光越来越近,大家都调过头看着身后方向的来人是谁。沈掬泉似乎也很意外,把我扯了过去,目光看着黑暗墓道的尽头那晕黄的光在向着我们方向移动。
那些人越走越近,等进到我能够看见来人的时候,我大吃一惊。
带头的人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站住脚,只听地道里轻轻泠泠的 声音传来“沈掬泉,本侯如何会让你先一步。”
季宁烟带着长冥还有陈老三以及其他人站在我们正前方,还是那一身的雪白色,俊美无俦的脸,那表情淡淡的,他轻轻瞟了我一眼,我便立马酸了眼眶。
我奋力挣脱沈掬泉,疾步上前,在季宁烟眼前站了下来,仰起脸,大声道“混蛋,下来不戴口罩,想诈尸吗?你来盗墓又不是去河边看花灯,穿什么白衣服?这里除了死人你还花枝招展给谁看?还有,那个,我爷爷呢…”我越说声越小,咬紧了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季宁烟颔首看着我,看着看着竟然笑了,那笑容如被风吹的蒲公英一般,轻飘飘的,美极。
“小十,幸好,我来的还不晚。”他缓缓道。
结尾二:再入地宫(中)
沈掬泉哼笑“不愧是永暨侯爷,心思果然是七巧剔透的,不佩服都不行。”
季宁烟抬头看了看沈掬泉,嘴角笑意淡淡“云景在你手里,你如何会从后门入,定是前门登堂入室。你却让我在后门等着,便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把戏是何,只不过,怕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吧。”
沈掬泉定了定:“侯爷意向如何?”
“自然是一同进去了,反正东西已经在你之手,剩下那个便是本侯拿了你家侯爷也不亏,况且,这种情况下,本侯也未必拿得到,不是吗?”
我扯季宁烟袖子“你进来之前吃错药了吗?你跟着进来干吗?能偷?能盗?能解术?我看你唯一会的就是来送死吧。你还是赶紧调头回去吧,别添乱,到时候哭爹喊妈的,我没空搭理你。”
季宁烟笑的如此无奈,我鼻尖又传来那阵幽幽的淡香,听他似笑非笑道“你爷爷让我来找你,不找到你,他扬言要拆了府里的房顶呢。”
我扯嘴角“放心,他瞎眼,爬不上去的。”
“侯爷,给您东西。”季宁烟头也没回,伸手接过蒙面布,径直带了起来“进吧,多些人总比少了好,何况沈掬泉不也正希望本侯跟着进来吗?”
闻言,沈掬泉的脸有些青,瞥了我一眼,甩了袖子转过身道“那就请永暨侯爷移驾里面吧。”
我狠瞪季宁烟一眼,真是条蠢鱼,净等着岸上的姜太公那没钩的鱼竿呢,太气人了。
“猪都比你聪明一点”我念叨着,转身离开,却被身后人扯住了胳膊。
我扭头,三十度角斜视他“大爷,您还有何贵干?”
季宁烟抻我到他身边,看不见表情,只有那双熠熠的眼弯成一道月弯,轻轻问我“走了这么多天你就不曾想我?还张牙舞爪的像个小野猫似的。”
我感到后背一阵酥麻感,生出的鸡皮疙瘩,至上而下,从左遍右,地毯式,波浪状,蔓延下去。紧跟着头皮一紧,想伸手去挠后脑勺。
“您,今儿走奸 夫路线吗?”我望向他直言。
季宁烟被我问的咯咯笑,我眉梢抽搐,阴阳怪气道“还是母鸡版的奸 夫。”
他伸手牵住我的手,捏的紧紧“这次,定不会让你再从我眼前不见的,说话算话。”
我的心微酸,虽说经历了这么多是非,遭了那么多洋罪,并不是这一句话能够安抚的,可毕竟是还能听到对方能给了这么个说法,安抚没有,但安慰是有了。
我抽抽鼻子,鼻音甚浓,伸手戳了戳他胸口“还好我死之前能听到你讲了这么句人话,不过说实在的,季宁烟,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就跟着你枪林弹雨的混,一度还被你无良的要挟过,到如今这份儿上,我就是踹你两脚都不足为过。毕竟,我是既有功劳更有苦劳。”
季宁烟笑着睨我,微微颔首,半垂眼,瓷白的肌肤衬着黑色的布料,掩住了那英挺的鼻子,可看起来那半张脸却在荧石的晕黄光下显得更加魅惑十足。
我顿了顿“不过,我不希望你跟着来。反正我这个样子也等于半死了,你的小命就别往里搭了,若是那秃瓢算出我命里真是注定三生三世,那我也算是物尽其用了。没啥好给你的,就给你这半条小命吧,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我越说声越小,缓缓的垂下了脑袋。
季宁烟身子一顿,猛地把我揽在怀里“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去送死的,绝对不会的,如何舍得。”
我使劲儿的一把推开季宁烟,“噗嗤”笑了出来,笑的直弯腰,出指点他“逗你的,半条命也是命啊,我哪有那么傻,半条命也不能给,我天生小气,就属铁公鸡的,你啊,就别臭美了。”
我自娱自乐的笑声在墓道里回荡,还带回音的,听起来有些惊悚。季宁烟怔了一下,随即拉长了脸。
“你记得,我要是死了,都是你的责任,你必须带着对我的愧疚活到七老八十,带到秃顶,带到没牙。当然,我可以把这当成变相的想念了,我可以瞑目了,终于能放下心在另一个世界里风生水起般的勾三搭四了。”
季宁烟上前一步,扯出我胳膊,语调带冷“你敢”
我不屑,斜眼“连盗墓我都敢,你说我啥不敢?”
“这辈子你都甭想着逃开我的手心儿,我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你这个死女人,想都别想。”季宁烟眉毛都竖起来了,我笑嘻嘻的看着他“有种,你跟着;没种,你看着,如何?”
“走着瞧”恶声恶气的说完,扯着我往前继续跟着大家向里面走。
我感觉自己的胳膊传来温热感,虽然被死死的扯住却不感觉到疼。我偷偷瞥过眼看身边的男人,嘴角不禁上挑。
这就叫美中不足,就算彼此喜欢也不能相守,就算哪里都好,却总有一些部分是不能接受的。我心暗暗下决定,如果我小十还能活着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我发誓,我一定要为我自己努力的活下去,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远走高飞。
那些美好我会珍藏在内心深处,不管何时何地都可以拿出来温暖我自己。而那些不开心,只看成是人生中不能选择,不能把握的意外吧,路过风景总会有感慨,只要是真心的去欣赏,那就足够了。
眼睛发酸,嘴角却不自觉的扬起,也许是我小十真的长大了吧,虽然有些疼,不对,其实是很疼,很疼。
我们一行十几人,顺着青砖板路往里走,路依旧是大概三十度往下延伸的,这个构造我之前就知道,就像曾经赖张跟我说的,这个墓应该是深坑。所谓深坑,就是指漏斗形的墓结构,这种墓不好淘。而金陵的墓更是玄妙,非但是结构奇特,而里面的东西更是让人措手不及。
我仍然记得入后门之时经过那个奇怪的阵势,九曲连环似的,要按照壁画的顺序一口气穿出来。跟着前面人往里走了走,并没有遇到阵势,而是出奇的宽敞。
我正纳闷呢,发现前面很快就到了头,紧接着是一段楼梯。我一顿,“九”的概念又涌上心头。上次来了之后,我一直心存一个疑问,就是如果皇家墓室对“九”这个大吉大利的数字如此着迷,那么,自然九九归一这一点便是绝对不会落下的。
我大胆猜测一下,如果说墓室后面部分为递进的“九”级,而墓室的中心为金字塔型的最顶点,即为“九九归一”的一,那么说来,墓室前面的部分是不是也遵照着“九”级,而同后室的部分相辉映呢 ?
按照之前从后室入的顺序,应该依次为:九曲连环阵势,九级阶,陪葬坑,然后是环绕墓室的回廊部分,那么说来,墓室外围便是被圆环形的回廊所围,这是最靠近墓室的部分了。外围理应是呼应后室的陪葬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云景虽然是玄术师,可却不是盗墓的行家,他根本没留意这一路上的蛛丝马迹,那个台阶还没等我张嘴,他已经大步流星的自己打头先下去了。
我把手里的荧石束靠近墙壁看了看,果然是有说道在里面。满墙的壁画,竟都是殷红色的有些发黑的地儿,上面只是白色单笔的素描般虽说都是简单的线条画,却无比的生动,栩栩如生。
“又是壁画?”季宁烟站在我身后跟着我一起看。
我点头“这墓室里面的壁画都如此奇怪,好端端的画似乎都是习惯画着这种背景色之上的,为什么喜欢红色?”
“墓主人的嗜好吧。”
我用着荧石束更靠近墙一些,缓慢的移动着,边看边念叨“其实科重是薲的师兄啊,看来当初我猜的不错,这两个人的奸情可真是大大的。”
“你如何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