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夫拉船时唱的号子歌…”
我嘴角抽搐几下,扭过脸不去看他“你唱还不如我呢.”
季宁烟嘴角含笑,站在我身边同我一起望着铺天盖地的花海默不作声,这一刻我觉得世界静然,微风轻轻吹,拂动着漫山的花,也拂过我的脸,此时无比的安好.
我们从不从陵园的正门进入,有条小路是季宁烟无数次潜入这里而开辟的,绕了些路,靠着城垣溜边走.
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近了中午,看坑的人坐在槐树下眯着眼睛打盹,一见我们过来,一蹦高的窜起来,围前围后的自己如何尽职尽责的看守.
我走到那几个盗墓的边缘仔细看了看,一段时间的风吹日晒,原来还算有些潮湿的土面已经完全干实了,就算是把脸探进洞口也闻不到沼气的味道,只有深深幽幽的空气扑面,有点冷.
空气中夹带了陈旧味道,这是地地道道属于年深日久的坟墓里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
我四处看了看,赖张走到我身边来问我“丫头,里面情况如何?”
“目前看来里面的东西清的差不多了,我再把老鼠笼子放下去试试看再说.”
我站起身,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个墓室并不大,在四角上的两个小洞用火试过也并未再有伏火的现象出现.
四个老鼠笼子被依次放了下去,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又被拉了上来,四个笼子里面的老鼠皆无任何一样,看起来里面的沼气应该是驱散的差不多了。
“丫头,你这些洞打的偏了,一般说来习惯从前面打洞入前穴或者从墓后室进去,你为何在四角上开洞?而且太过偏下了.”
我看了看陈老三道“三叔,这洞里之前有伏火,丘上无高树,只剩矮灌,说明里面还有别的机关或者毒物之类,对角开洞是为了通风驱沼气,不然咱们谁也别想着活着出来了.”
赵卫安上前“丫头说的可是赖张提到的墓里的怪事?”
我点头“从这方向打洞是为了利用盛夏季节里的南方偏西南风向,我在隔面的对角的偏下也开打了洞,再加上风箱通风便会事半功倍,这里面的气体也差不多干净了.”
“可为何不在上面开?我仔细看过,你这些洞都是完全避开了墓顶.”
我笑“我为了避开玲珑顶.”
“玲珑顶?”
“积沙墓都是这样的,你若是惊动了它的墓顶,那里面的脆弱的玲珑顶就会破裂,之前封墓时候的沙子便会劈头盖脸的往下砸,墓室里面的东西会全部被掩埋住,而本来封土部分的沙子落了下去,整个封土部分就会中空,重力影响整个封土也会跟着往下塌.
那里面便不再是墓室,而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堆土成丘,如果人在里面,那么一个也别想活下来,全部活埋,如果没人在里面,那这山丘也甭想着挖了,除非你打了愚公移山的决心.”
顿了顿我接着道“所以,一般情况下,我挖坑都是避着这玲珑顶的设防,从侧面或者后面偏下的部分往下打.”
陈老三扯了一脸的褶子笑了笑“你这丫头咋啥都知道?”
我歪了歪脑袋“因为我遇见过这种事,其实,积沙墓比积石墓更可怕.”
不想让陈老三他们问的更多,于是我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季宁烟“初步看来可以进去了。”
季宁烟点头,严肃的看了看身边的张之远“大师今日便随着我们一同进去吧.”张之远颔首“侯爷请稍等,草民之前备了必须的东西,请各位都换上吧.”
我们几个人都分到手一件袍子,墨黑墨黑的.我纳罕“张大师,为啥进墓还要换行头?”
“这都是带符咒的,事先备好的,能护体驱魔.”
我本来还挺硬气的,被他这么一忽悠顿时气短了一半。驱魔,有没有这么玄乎?我就怵这个.
袍子很宽大,有些长,我们几个都是一身的黑,站成一排活像是落在电线上的一排乌鸦.
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东西准备“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大家,这是盗墓必备的东西,人手一份.”
说完把长冥的包袱扯了过来,七手八脚的开始往外掏,一叠黑色的布料,若干窄长的布口袋.
我按照人数分点,一人一块黑布,一人两个布口袋.
沈掬泉翻来覆去的琢磨手上的东西,结果无解,调头看我“这是啥?这布袋子是帮你往外搬运里面的东西吗?”
我瞪他,不予理睬,先拿来一块黑布,正经八百对着大家道“大家跟着我学,第一步,把黑布对折,方的变成三角的…”
几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莫名像小时候我跟隔壁的姐姐学叠手绢一样笨拙的跟着学着.
“第二步,举起来,抻住两只尖角”
几个人照着样子学,把三角的布料举得工整.
我点头“最后一步,把布料贴在脸上,把两个尖角绕到后脑勺,系死,一定要保证不能掉下来哦.”
沈掬泉终忍不住“我说你这到底是啥?难道你进去偷死人东西还怕被死人看见你本来面目半夜找你算账啊?”
我狠狠瞪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等大家弄好了之后我面前站了一排匪徒似的黑衣蒙面人,只露出两只眼睛,精亮亮的.
然后我又举起两个窄长的布口袋“大家看好,撑口,伸手,再扎口.”
“这是啥?”众人不解.
“手套啊.”
“我说你这手套怎么没手指头啊?”
我不耐“一个人是个手指头,数数你们一共多少个人,我要每个人都缝十个手指头那要缝到民国几年去?我哪有那么多时间.”
“你应该是不会吧.”沈掬泉戏谑道.
我用眼皮把沈掬泉的身影拦腰斩断“等你学会了再笑话我吧.”
见大家都弄穿戴差不多了,我负手走在一排人面前“要不想进去玩人尸大作战,那么请勿随意摘下口罩和手套,切记.”
众人点头.
“那好,我们可以进去了,我打头,你们后跟.”
“小十,前面有侍卫开道,你别打头.”我拧不过季宁烟只好被夹在了中间.
那洞里面空间不大,开始进去的时候只能人手一个萤石束脑袋挨着屁股顺着溜的往里爬.
洞是往里逐渐的倾斜下去的,越走越宽敞.等下到五六米的深度的时候已经可以猫着腰往里面走了。往里下的越深便越觉得里面寒的慌,阴风阵阵,冷冷逼人.
每个人都很沉默,似乎都绷紧了心里那根弦儿.钻洞本就是我的本行,可邪门的事儿遇见的多了难免有点心虚的。
不知道谁突然咳了一声,洞里空间狭小,突然这个一个大动静发出来,吓得我心跳快了两倍,活像是敲错了节奏的鼓点,自己听着都慌,后背立马生出白毛汗出来.
“这洞可真深.”我前面的陈老三自然自语.
“恩,刚开始在上面方墓室形状的时候我也发现了,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墓室这么小却比大它几倍的的墓还要深?所以才不敢在正上方开打,我觉得这墓顶有说道啊.”
“那能是啥?”陈老三转过头看我,眼里充满了犹疑.
“进去了才知道,大家都精神这点儿.”
接下来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只有脚步声一直回荡在洞里,清清楚楚,越传越长.
直到听到那脚步的回音传回来的回声愈发的短且快,我仔细听了听“应该是快到底儿了,前面的两个人小心,别掉下去了。”
季宁烟在我身后抻我袍子“小十,你别逞强.”
我朝他笑笑“吓死胆儿小的,撑死能吃的,都进了洞了,总要进去看看吧.”我扶着光滑的洞壁往前走了几步,洞的尽头一片黑暗,两个侍卫把荧石束伸了进去,来来回回照了半天,扭头“夫人,洞口比里面的空间高了一段距离,要进去必须先跳下去.”
我点头“长冥,东西递我.”
我把老鼠笼子和备用的荧石条接了过来,蹲在洞的尽头估摸出大致的位置然后把一些荧石条先散开的投了下去.荧石条刚落下去,里面黑漆漆的空间便被照的清楚多了.
那是不大的空间,三面青石砖砌成的,连着底儿和顶也是同样的设置,唯独我们所站的这一面是土墙所以才能最终把洞打到这里来.
我们所处的土墙的正对面便是墓室后门,诺大的青砖门被厚厚的灰尘掩住了表面,我站在对面看并看不清晰上面到底雕刻了啥.
而我们这一面土墙上就有四个同等大小的盗洞,虽然当初在地面上都是距离挺远开挖的,但最终在逐渐倾斜的角度作用下,终将这四个洞都精准的落在这同一面土墙之上.
“丫头,咋样?”赖张从后面往前挪过来问我.
“墓室后门算是找到了,但是因为后门处没有积沙积石的场所,所以最容易设置机关,马虎不得.可我奇怪了怪了,为啥我扔了那么多荧石条竟然啥反应也没有,好歹也得蹦出个箭头啥的吧.”
我喃喃道“难道是年久失灵了?”又摇了摇脑袋“长冥,再拿荧石条来.”
我接过东西之后照准墓室后门的各个角落又扔了不少下去,直打得乒乓作响,就那么几个立方大的地儿已经被照了个通亮,可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真是奇怪啊,咋就没个动静?”我想了又想“上老鼠笼”
我对准那墓室后门的位置把两个老鼠笼扔了过去,笼子不禁摔,刚一落地门儿就开了,老鼠见有了活路,纷纷从里面往外跑,四处逃窜。
有些竟能顺着墓室门的雕刻往上爬去,上面厚厚的灰尘被老鼠扒掉了不少,只能隐约看得出是突出石门的雕刻,但却看不清晰到底是什么雕刻.
“如何了?”
我扭头看季宁烟“貌似没啥机关的样子,可我就觉得不对劲儿.”
正当我说这话,身后传来一种极其刺耳的尖叫声,激得耳膜发疼,像是受到什么突然的刺激发出来的声音,听得人浑身发瘆,鸡皮疙瘩四起.
“夫人,您快看.”
我应声扭过头,朝那尖锐的惨叫声望过去,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癞蛤蟆成精
我把脑袋从洞口探了出去,完全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刚刚顺着墓室后门爬上去的几只老鼠此时像是被什么怪力吸引住了一样,紧贴在石门上,四肢抽搐不已,发出极其惨烈的尖叫声,叫得人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儿了。
我不敢妄动,死死盯着眼前的倒霉的老鼠,那些老鼠就像是落入蜘蛛网上的飞蛾,牢牢被吸在上面,动弹不得,而石门上分雕刻视乎越发的清晰起来.
原本滚圆肥胖的老鼠不快不慢,不疾不徐的开始萎缩,身体愈发的小,愈发的僵,像是给脱了水一般。
然后便看见原本被灰尘蒙住了轮廓的不明雕刻的下面充斥了殷红色的液体正在从每个老鼠的身下向四周蔓延开来,似乎是顺着某种脉络一般缓慢的移动着.
这不是石头吗?石头表面怎么会是透明的?如果不是透明的,那表层下面流动的殷红色液体又是什么?是老鼠 的血肉?又要流向何处去?
我不禁屏住了自己的呼吸,浑身发冷。因为就在我的面前被红色逐渐蔓延的范围愈来愈大,越来越广,渐渐的勾勒出一个雏形.
那是…
宽头,大嘴,眼凸而硕大,额上生角,身子圆长,有腿,腿短,蹲坐在台上,会臂舞爪,姿态怪极.
那不是白马寺的地宫下守石门的癞蛤蟆精吗?我浑身一阵寒冷窜过,每个毛细孔都泛着寒气.
不多久的时间那些老鼠没了动静,身体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一那么大,然后噼里啪啦的颓然掉落地面.
奇怪的是只有顺着雕刻爬上石门的老鼠才遭到了厄运,而其余盲目四窜的老鼠则是安然无恙,也许是听到了同伴的惨叫,那些侥幸逃过死命的老鼠跑红了眼睛,顺着土墙往上爬竟从我们脚下慌不择路的往外跑,边跑边尖声叫着,听着着实是骇人极了.
“小十,你还好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掬泉和张之远走了过来,沈掬泉扯了扯我的胳膊,我方才缓过神儿.
我僵直的摇了摇脑袋,示意他没事.
“这门有邪气.”我听到张之远这么说.
我幽幽的开了口“我知道了,这墓石门就是机关本身,这种机关远比其他的设防厉害的多。在精巧攻击力强大的机关也会因为年深日久而逐渐生锈失去作用力,这是一个极大的弊端。
而前朝本就是大兴玄术的朝代,用不消不灭的邪术机关代替容易被腐化的冷兵器机关实在是无后顾之忧的设防,也符合当时的国情,也更有效果.”
我自己说着这些话,自己的心却沉的越发的深,如果这个洞竟是由玄术所设防的,那么远比我在原来世界所学所用所见的状况要复杂太多,这样的一个墓实在是太险了,里面的东西一定不好掏.
又等了一会儿,地宫里什么动静都没了,静的让人后背生冷风。
“我们杵在这儿不是办法,师傅,看来我们得先下去.”沈掬泉说着把我往后扯“你后面呆着去,看情况再行动,如果不好赶紧掉头往外跑听见没?别傻啦吧唧的以为自己真是一代坑头儿呢.”
我瞪他“你这话咱两个共勉,怎么说我也是后来人,三条腿的蛤蟆一条腿的人啥都见过,比你见识宽.”
沈掬泉“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不见他的笑容却看得见他笑的弯弯的眼睛,煞是好看.
“那成,我先下去了.”
张之远和沈掬泉先后跳了下去,我蹲在洞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呼吸厚重,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扶靴子里的东西。走的时候我带了把匕首,就为了防备个意外啥的.
“小十,你过来.”季宁烟挪到我身边挡住我半个身子.
“季宁烟,如果这里面闹鬼你还进去不?”我在背后问他.
“进去,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进去拿到东西.”我撅撅嘴,没再问下去.
再往洞里面看,张之远正在舞剑,像是把桃木的剑,又是点火,又是咬手指头的忙的不亦乐乎.
沈掬泉完全是陪衬,杵在那看着。那个门上的癞蛤蟆精的雕刻泛着的殷红色很明显,张之远的那只剑刺到哪里,哪里的红色便瞬间散向旁边,就觉得那张之远的剑似乎总是刺不中,看得我直着急.
而那面墙上的情况也逐渐有了改变,似乎从平面雕刻逐渐变成了微凸出墙体的半立体状雕刻,而且似乎还柔软的很,凸出的部分越来越多,殷红色似潺潺溪水在那石面西安面缓缓流动,从远处看起来就像是从石头中慢慢脱离出来的一个硕大的蛤蟆一样.
眼见分离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大,发出“轰轰”的沉闷的声音,张之远更是加快了挥动剑的速度,可依旧无论如何都刺不中,红色流淌的很慢,可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我急的额头都出了汗,不住念叨“早知道这样怎么不多预备几个木剑好歹大家冲上去乱箭阵势总有一个能蒙中吧.”
“师傅,让我来吧。”
“不行,你力道还掌握的不够精准.”
我突然灵机一动,朝那两个人喊道“对了,科重那里的蛤蟆精不是靠手镯打开的吗?那这个蛤蟆精也可以这么对付吧.”
张之远停下动作,扭头看我“这灵血的确是难以刺中,而我也没有看见有机关所在.”
“灵血?”我纳罕“不就是耗子血嘛.”
“这是守墓门的石兽,被下了玄术所以才会吞血唤生,它一醒我们就得被它全部吸光血肉.”
我身子一抖“这个朝代的两栖动物已经成为兽了吗?真是闻所未闻. ”
再见那墙体上分离出的立体的蛤蟆精已经出来一大半了,我算是真真切切领教了什么叫邪门,你说看着一面石墙渐慢分离出另一块同样硕大的石雕一样的东西奇妙不奇妙?
不由得多想赶紧往下脱镯子,之前我自己的那个是没办法脱下去了,所以最终拖下去的那一只肯定就是科重那里得来的。
“让我来”不由得旁边的季宁烟反应,我利落的从上面跳了下来.沈掬泉见我下来了,顿时火了“你给我回去,你下来干嘛,活腻歪了啊.”
我这么一跳不要紧,季宁烟他们都跟着跳了下来,扯了我的胳膊就往回扯“小十,你疯了.”
“让我试试吧,这癞蛤蟆醒了,我们都得当成苍蝇给他吞了,我觉得这镯子说不准就是它克星.”
我窜到那看起来正往外不停缓慢分离的蛤蟆身前,深吸一口气,头皮紧的像是被扯住了挂起来一样,癞蛤蟆是我本来就膈应的东西,这成精了的癞蛤蟆就不用说了.
我实在是给逼没法了,心一横“张大师,你跟上我动作,看能不能逮到那血灵,拜托您手疾眼快一点,这镯子还不知道好不好用.”
张之远应是,我还是不放心扭头看着旁人“记得,我一喊就立刻往外拉我,千万别走神,下手要快.”
我伸手举着那只镯子缓缓的伸进那癞蛤蟆的嘴里,那感觉像是三九天喝了一碗冰渊里的寒水,从头发丝开始寒到脚后跟.
只觉得那里面软塌塌黏乎乎的,冰凉凉的,还真有点像是触摸到蛙类的感觉,我觉得自己连睫毛都跟着倒竖,像是触电.
就在当下,那蛤蟆似乎突然间不动了,我虽然是极度的紧张但还是稍微放下一点点的心“菩萨保佑啊,果然让我蒙对了就是这东西.”
可也就是在我话音刚落的功夫,我只觉得伸进去的右手,突然被里面的什么东西猛然间扯住了,我被吓了一跳,看不见那是什么东西,只感觉是撕扯皮肉般往下扯我,像是人的手那么灵活.
具体说像是很多人的手,真的就是七手八脚的牢牢的抓住了我的手,然后狠狠往里拖.被扯的越靠里面便能听见似乎是一些非常吵杂的人的声音,尖叫,嚎哭,瘆人的笑声,我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早已吓得满身是汗,可是我喊不出,这毛病从小就落下的。可能是见我开始挣扎,沈掬泉和季宁烟他们上前开始扯住我的腰和腿,张之远则是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刺血灵.
我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似乎已经快要被拉扯掉了,那癞蛤蟆的嘴越张越大,像是要活活把我吞下入腹,身后又是他们死命的往外拖,两相作用,我已经快被扯成两段了.
“快,快插它…”我已经被嘞得上不来气,那张之远也太没用了,左右都刺不到那抹殷红色,而我身后的力量也并不算强大,我被慢慢的扯向那癞蛤蟆的嘴里.
我一瞥,顿时吓掉半个魂儿下去,那是什么啊,黑漆漆的一片,无数只人的手朝我挥舞,我看不见手下面的人,只能看到一截断臂立在那不停的朝我张牙舞爪的伸过来,而我的右手已经有无数的手攀在上面,牢牢的扯住了.那些尖锐的声音不断清晰的传来,我觉得自己像是走在奈何桥上.
我大力的往外挣,努力把脑袋挪出那张嘴,另一只左手不停的敲打蛤蟆的脸.
就在这时,蛤蟆的眼睑一掀眼睛突然一亮,惊了我一跳,我想也没想猛地朝那只眼睛憋住了劲儿砸了过去.
很奇怪的是,明明这东西是石头的,可我这一拳下去却感到了一阵出乎意料的柔软,真的像是活体动物的软组织,顿时觉得左手上的东西一下子少了不少,我赶紧往外挣,猛朝着张之远大喊“剑,快把剑给我,快.”
张之远一愣,随即把剑丢了我,我朝自己的左手上的东西猛砍过去,斩断了几只,可刚砍断一部分很快就有新的补了上来,而且是跃出蛤蟆的嘴,向外面伸了出来,依旧是看不见下面只有无数可以无限制伸长的手源源不断向我攀过来.
我急的要命,只念叨蛤蟆的眼睑能快点睁开,结果这死蛤蟆就是不睁眼睛,我不断用手肘敲打它的眼睑,未果.
眼见着攀上来的手越来越多,我实在是承受不住了,又疼又怕,真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我火了“老娘死了也要多给你几下子”
我胡乱往那蛤蟆脸上戳,结果一下子戳到蛤蟆的鼻孔里去了,那蛤蟆竟然长了眼,我手疾眼快,一秒没耽搁,一剑刺了过去.
剑很轻易就刺了进去,我用力往里推了推,左手上的力量刹然消失,我大喜,高声喊“好了好了,这蛤蟆老实了.”
我话音刚落,张之远猛地上前用极大的力气推动剑柄,一插到底,整只剑完全被推入那只眼睛里,之露出剑柄部分。
我听到一种哀嚎刺耳的尖叫四处散开,接着是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间爆发出来,正对着我像是硕大气球突然爆炸,我只觉得浑身好疼,被极快的推了出去,耳边是轰轰声音混杂人声无数,然后昏天黑地的极快往后移动,夹带着粘稠冰凉的液体,扑了我一身.
直到我撞到了什么东西才停下来,从头疼到脚,尤比坠楼.我觉得自己的腰快要给摔断了,揉了又揉,一睁眼,满眼的红色,滴滴答答的从石门伤的每个角落往下滴,像是血液,恶心至极.
“快封他灵穴”张之远和沈掬泉一个咕噜翻身起来,只对着蛤蟆精的两只眼睛又是刺又是贴符咒.一切恢复平静,我坐在地上喘口气儿.
“小十,你有没有伤着?”我扭头看季宁烟,他也被刚刚的力量推了出来,嘴角还有血丝情况没比我好到哪去,身后是赖张陈老三他们给摔得直哼哼.
我疲倦的点点头“还好我禁摔,差点就成天鹅肉给那蛤蟆吞了.”
那石门中间破了道口子,凸出来的部分神奇的又恢复了原状,我看着滴下来的液体奇怪“这门不就是吸了几只老鼠的血吗?怎么出来这么多?快成河了,这是什么东西啊.”
“按理说应该是这守门兽借着那几只老鼠的血苏醒过来,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只有进去了才会知道.”
我点点头“那我们进去吧,这一关算是过去了,但愿里面太平一点.”
如此,张之远和沈掬泉打头,我在中间,后面是陈老三和赵卫安收尾,我们一行人带着东西从那道破口进到地宫之中.
里面很黑,我们手上的荧石束是唯一的光亮,脚下的路并不平整,走起来很费劲,而石壁上似乎都是些图案,我把荧石束靠近了一看,那是些壁画,红底,像是含铁元素极高某种粘土砌上去的。
然后是白黑两色颜料涂上去勾画出的图像.笔锋还算清秀,无非都是些花鸟鱼虫,鲜少有人物,我甚是奇怪,哪有墓室壁画画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的.
正往里走着,突然脚下一扭,腰本来就疼,不由得往旁边斜过去,顿时失去重心跌坐地上.
“痛,什么东西扎得我屁股疼死了,这该死的修墓的竟然这么马虎,路都不好好弄.”说着龇牙咧嘴的从屁股底下抽出了个东西.挺长,挺白,我举到眼前定睛一看,整个人一愣,傻在当处.
“小十”前后的人都聚了过来,见我手中的东西谁都不做声.等王狗儿探过脑袋“妈呀,小十,你手里的是人骨头.”
的确,那是一段人的大腿骨,白化了很久了,看来这人死去非常长的一段时间了。
我之前钻坑的时候已经看惯了这些东西所以我不怕,可我此时却是阵阵发冷,因为这是墓室后门,殉葬坑不在这里,那么这些白骨是哪里来的 ?又怎么会如此之多,如此之乱的堆在这里?
正说着手边一滑,我扭头一看,是一条蚯蚓,红色的蚯蚓,有拇指那么粗,之露出一段看起来应该挺长,它正从白骨堆里探出脑袋划过我的手.
我平日里最厌恶这种滑不唧溜的东西,又没有骨头,光看着就起鸡皮疙瘩满身,赶紧把手上的一截白骨朝那别扭的蚯蚓砸了过去。
我不敢坐下去了便赶紧扶了墙站起身,手上东西突然一松,竟被我戳掉了些下来.
“你们看脚下”顺着张之远的话大家都把荧石束往脚下面照,顿时全部被惊呆了。
那哪里是地面,那是用白骨铺满的一地,白花花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看得人一阵寒气萦绕周身.
我抬了抬手腕低头看过去,那一手的红色,黏湿而新鲜,还没来得及凝结.
那红褐色的图层里面便是湿润而刺眼的深红色,像是有水源在墙的另一侧正慢慢的渗透过来,我一阵心慌,越看越觉得这墓蹊跷得很,忙把靴子里面的匕首掏出来对准那壁画凿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