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大光景季宁烟跟皇上谈完事情变过来接我回去,他们两人碰面只是淡笑而不语,只不过我觉得那一笑很暧昧,至少在我看来很暧昧.
刚巧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前边来了个熟人,老远就开始笑呵呵的朝我们招呼,我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上次来永暨府里招唤季宁烟的另一个侯爷吗?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器宇轩昂.
“七弟,今日你也进宫啊…呦,这不是小夫人吗…”
我对他没有好感,脸色依旧俯身拜了拜.
“几日不见夫人又出落雅致了许多,七弟,你果然好艳福啊,真让为兄羡慕…”那人笑了笑“弟妹也赶紧给七弟开枝散叶吧,都二十三的人了,膝下也该多些子女了…”
我皮笑肉不笑的假作羞涩,只管在他们寒暄之时嘴角抽搐.
“这次出宫要些时日吧…”
“正是,这等庞大工程臣弟不敢怠慢,可生怕非我能力所及,这可如何是好,唉…”
“七弟莫怕,尽管安心去监修,有什么事派人招呼一声,为兄岂能坐视不理?”那侯爷笑的一点也不诚恳.
“还望二哥照应着…”
那人笑呵呵的走远了,季宁烟的脸上不再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而是冷眉淡目的朝那侯爷的背影轻轻瞥了一眼随即转身打头走了.
晌午的光景我们就出了皇宫,马车上季宁烟直盯着我看,看得我莫名其妙.
等他再次转过头看我的时候,我贴过去问“我脸上开花了吗?”
“这金步摇不适合你,你戴在脑袋上活像是 上面插了段树枝,很丑…”季宁烟终于得出结论。
“我乐意丑…”我瞪他,把脑袋转过去望向窗外.
马车从皇宫里出来到侯爷府也不需多久,穿过集市的时候在回春堂旁边的小巷口的地方一抹熟悉的身影掠过我的眼,原来那个人是说真的,他果然是在这摆摊…
我扭头“下个月我们走了,我爷爷那面怎么办啊?要是他回来了找不到我可怎么是好,或者我半路里发病了怎么办?”
季宁烟瞟我一眼“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我瞪他,无语,这算什么答案啊?看来我指望季宁烟等于混吃等死,而赖张和王狗儿这一去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即便是回来了也不会马上去掉我身上的煞,难不成我真要去找那个沈掬泉试试看?
“停车停车停车…”我推了前面的车门朝外面喊.
“你干吗?”季宁烟扯着我胳膊问.
“我下去要买点东西用,不急的话等我,着急的话先回去,我一会自己会回去的…”说完推了门跳了下去.
我提着裙子三步两步绕进人群,一路往前小跑穿街走巷,从那人后面绕了过去.
见身后无人来跟,我蹑手蹑脚走了过去,猛地拍了摊子前人的肩膀“半仙,我算命…”
沈掬泉显然是被我吓了很大一跳,碍于不能发作,死死盯住我看,像是准备把我挫骨扬灰.
我心情愉悦的踱步到摊子前只见沈掬泉白净的脸上还贴了两撇小胡子看起来滑稽极了,我探头过去,极快伸手过去,手一扬.
“你…”
“啧啧,算命就算命呗,你搞这么神秘干嘛,难道你是接头把风的吗?还贴假胡子…”我捏着手里刚我扯下来的半撇胡子抖落抖落奚落沈掬泉.
他则满眼含泪的一个劲儿揉自己的人中“你下手也太狠了,我出门的时候贴的老实着呢,你就这么给扯掉了,好悬没扯到我一层皮…”
“你要?喏,你要还你…”我顺手把那半截胡子贴在他的额头上,转身落坐摊前,扬眉拍了拍桌子“假仙,本姑娘算命…”
既然胡子不成一对,沈掬泉索性把另外一撇也龇牙咧嘴的撕掉了,横眉冷对对我道“算啥?算男人外遇还是求多年无子…”
呵,这小子嘴真毒,我瞥瞥他“就算前些日子大言不惭跑到我房间吓我三跳说给我治病的那个傻小子话是不是灵光的.”
沈掬泉歪歪嘴角“大嫂,您心诚则灵”
我竖眉瞪眼“废话,不诚的话我直接左拐进回春堂了,还来你这招摇撞骗的破摊子干嘛…”
沈掬泉嘿嘿一笑“你如何中了这煞?”
“不小心中的…”
“近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了吧…”
我不愿多说“恩,上坟的时候撞到的,很倒霉…”
沈掬泉的眼色粼粼似乎不大相信我的话,不过他很有自知自明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道“你的煞中在哪?”
我老老实实的把左手伸了出去“这里…”
他掳起我的袖子,仔细看了又看,半晌没个声音.
“怎了?病入膏肓没得救了吗?你那是什么脸色…”
“你这个问题很严重,就是因为严重才没有跟那日那个回春堂的人一样惨死…这煞没几十年道行的还解不开…”
我表情一颓,把胳膊抽了回来“就知道你个假仙本事不成…”
沈掬泉不乐意了“我是不成,不过还有师傅呢,这煞我师父肯定解得了…要不你跟我去找我师傅得了…”
“我说,你为啥要帮我,没道理治病的要低三下四的上赶子找病人吧,这是什么理儿…”
“有啥,你身上这个煞是我们一直找的一个活跳尸下的,我师傅正满世界的找他呢…”
我闻言大白天里的开始浑身发凉,怕啥来啥这一点不假,尤其这活跳尸三个字足以让我后背冷风阵阵了.
“你又怎么知道我中煞了?”我如何都觉得这沈掬泉不大对劲儿,就跟季宁烟总觉得我不不对劲儿一样,是第六感的直觉.
沈掬泉得意非凡“跟了师傅这么多年这点还看不出来我死去算了,中煞跟中邪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中煞更厉一些,非鬼魂所迷,是僵尸的尸毒所染,像是一个符咒一般。
一部分人受不住这么重的咒直接死掉了,另一部分耐受力好的会慢慢变成新的丧尸,跟元物主活跳尸基本没差,只不过没有活跳尸可以号召指令那么神奇,算是小兵…”
我听得两眼发直,他说的正起劲朝我靠了过来“就比如你,死还死不掉,浑身发凉,到时候就跟尸体一样冰凉凉的没一点温度,然后变成丧尸…
不过你不用急,你们侯爷马上就会下江南去了,说不定这次他会带着你去找我们…到时候我们还有见面机会…”
我纳罕“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别管了,这东西你拿去,在见到我之前每隔一日服一包,开水送服就可以,切忌,那地方你别再去了…”说完塞给我一大包东西.
“完了?”我抬头看他.
“恩,我要提前回去找我师傅把你的状况告诉他,你就按我告诉你的做包你没事,放心吧,那么我们后会有期…”
这人身手不错,一晃眼的功夫越过人群不知去向了,只留下那个桌子和身后那面招牌旗.
我随便在街上晃了一圈,买了点东西便往回走.话说着沈掬泉的行为实在让我不能理解,就算他是学玄术的也未必会知道这么多,连季宁烟南下的事情也猜得到?
而如果是敌对的双方的话为什么季宁烟还要去找他师傅呢?我想不出个所以然决定按照他交待的方式先试一试.
我回去的时候季宁烟让人把那些典籍的名称编辑成册放在我的床头,时间紧急,翠荷侍候我吃了饭之后,我赶紧开始根据册上明晰查找我要的典籍.数以百计的书堆在一起,我穿梭其中一本本的过.
太阳就要落山,每当到这个时候我就开始浑身发冷,情况比白天要差上许多.
我不禁想起沈掬泉给我的那包东西,趁翠荷不在,打开一小包胡乱的往嘴里一倒,一股子纸灰的味道扑鼻而来.
我不敢多等,赶紧一杯水下肚,那类似纸灰一样的东西一遇水会变成糊状,黏在我嘴里死活不肯下去,咸涩的很,吞得我胃里的食物直往上反.
我开始怀疑那小子是不是恶意报复我,不过已经吞了就所想吞干净吧,一壶水下肚之后我终于算是完成任务,顺利把一包纸灰样的东西吃了个干干净净.
说来也怪,吃过一会真就觉得不那么冷了,到底是我的精神作用还是这东西本来就是良药?我搞不清楚索性不去管他,只管自己查那些翻不完的资料…
三天的时间我足不出户,书籍才翻了四分之一都不到,我看到两眼昏花,头重脚轻,不过大有收获,我在两本前朝实录中翻到了有关那位亡国国君的一些史实。
前朝国姓轩辕,那位末代皇帝名唤轩辕修,二十岁即位,二十三岁被逼退位,死于同年,葬在今天京远郊的万长山底,也就是如今的聚宝屯那一带。
史上还说,这个轩辕修生前除一女之外并无任何妻室,奇怪的是这个女子也并非他的皇后或是任何有名分的嫔妃,此女无名,只知道轩辕修好唤她“薲”.
两人两人相识于娟裕三十五年,也就是轩辕修十八岁那年,一直到蛰远三年这段是却有文献记录的。但到蛰远三年轩辕修暴毙之后便再无半点线索可寻.
轩辕修的死据史料记载是被毒杀,可到底是谁毒杀的我翻了三十多本书也没有找到任何文字记载,所有的记载都止于蛰远三年,连着那个被轩辕修唤作“薲”的女子也一同如清烟飘渺般销声匿迹了.
没有任何资料表明那个女子去了哪里,这个人彻底的消失在历史之中,成了一个谜一样的悬秘.
正史中叙述这位仅在位三年的皇帝的笔墨少之又少,显然是并不在意的一种表现.
在位三年除了修了金陵之外这位皇帝并无任何功绩,倦于朝政,沉迷于薲的温柔美色之中,直到敌对的大军攻入京城包围了皇宫,仍旧不守不攻,让身边的太监把玉玺都准备妥当,自己却在寝宫之中给“薲”描眉画黛.
两人笑语嫣然,不像是即将亡国倒像是准备踏青游玩一般.而后,国破。可以说敌军竟是半分吹灰之力都不费,顺利接下了政权,三天之后轩辕修死于自己的青薲殿.
新统治者倒也开通,允许按照他生前的准备下葬,于是这一朝就此告一段落,离奇的就跟听一段故事一样,除了轩辕修莫名其妙的死之外再无任何迷离之处.
看到这我又开始奇怪了,说起轩辕修的那个陵墓可真是奇妙,就算是个末代的皇帝也不会寒酸道如此地步?
何况他是从娟裕三十六年开始修墓到蛰远三年正四年时间就修了那么小的一个墓?
这也太夸张了,好歹还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谁敢怠慢?再说,新政统治者并没有存心刁难或者破坏,而是允许按照前朝丧葬的习俗和要求下葬了他的,没理由变成如今的模样…
随手翻了翻几乎找不到其他有价值的史料了,如果不是后世编撰的人有意忽略或者删除了内容的话,那么就是历史在戛然而止的同时连同那些痕迹也一并销毁了,所以后世无人能知,既然不知也无法去写,以至于所有的文献都整齐的停在同一处再无下文.
不过我只在一本野史上看到有关于轩辕修与薲的一些故事,多半是赞美薲的美貌以及轩辕修的深情之类,而之前我在聚宝屯的客栈里听到的那个儿歌也就是差不多意思,也不算有新发现.
等看到第九日我几乎不用再往下看了,心里有了个大致的估摸,提前一日我把书全部归还季宁烟.

贼婆的纠结

几日不见季宁烟依旧俊美无俦,一身牙白缎衣,颜如冠玉,眼若含波秋水,一抹淡淡笑意始终流动在嘴角若有似无,更显整个人魅惑艳丽.
“呦,超前完成任务,你果然是个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之人…这几日有无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
我抬头“对于轩辕修你究竟知道多少?史书记载少之又少,蛰远三年是条分水岭,不过轻描淡写的几笔鲜有其他,能知道的也就那么多而已…”
季宁烟笑看我“一个沉溺酒色抛江山葬美人的皇帝寥寥几笔也是多余…”
我蹙眉“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何轩辕修见对手攻入却并不抵抗也不躲避,也不好奇一个如何的女子竟让一代皇帝不惜身家如此相待?”
季宁烟眼色一转,飘渺云烟般往窗外撩过去“如若不愿坐着高位何必当初接手?何苦毁自己先人百年江山於一旦落得骂名?瞄着那位置的人多了,既然庸碌无为愚拙难教就早些让贤为妙,休得到最后连死多不得安生…
如果只爱女子美色,做个扎进胭脂堆里的纨绔子弟也不错…”
我愕然,季宁烟对与轩辕修的评价竟是如此,也许这便是我同他的差别,我活在社会的底层,只求一般人冷暖饱足,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爷,显然他要的东西更多,更深,也是我无法理解和窥视的出的.
不过他这么一说我也看得出来,季宁烟这人跟轩辕修万万不是一路人,也就是说,男女之间的情爱这等小事怕是影响不了他任何。
想到这我不禁又想起那日梅妃的一番话心里翻来覆去的不是个滋味,季宁烟似乎并不够喜爱梅妃,可他装出来很喜欢的样子;梅妃似乎很爱季宁烟,她宁愿为了他委屈自己做了皇帝的妃子却放心不下季宁烟身边的其他女人.
他爱她爱的别有心思,她爱他爱的防备算尽,这到底是一场情爱还是一场勾心斗角的智力竞赛?
就算他们彼此是人上之人的位置,难道连爱情这种真心诚意的东西都要人为的变成如此复杂的程度吗?如果连自己爱的人都能如此相待,真不知道对待其他无关的人还会是一种如何的心态.
越想越胸闷,我知道他们有自己的苦衷可我始终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我相信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他真心的爱过一个人就会拥有最真诚和纯粹的感情,哪怕不说,哪怕隐藏可总能在一些细枝末节中透露一二.
而我看到的这两个人无一如此,如果说是身不由己不如说是把人最丑陋的一面发挥到淋漓尽致了…
“怎么了,干嘛都不说话了…”季宁烟俯身低头看我,我回神抬眼没有表情的看了看他“东西用好都还你了,我没别的事了,回房去了…”说完转身欲走.
“你,生气了?”季宁烟拉住我胳膊.
我扭头“我为何要生气?”
“你在气我的冷酷和不近人情吗?”季宁烟淡问,一张俊脸云淡风轻.
我一顿,张嘴便答“侯爷的心思哪是我这等小人物能猜得出的,我省省力气最好,少做些吃饱了撑的傻事…”
季宁烟不怒反笑“的确,有些东西属实是你没办法理解得了的,你不在其位又如何得知位上风云暗涌?于你无妨.”
我微怒“既然侯爷觉得无妨干嘛还问我…”
季宁烟莫名一笑,看得我心慢半跳“我是想告诉你这个道理罢了,当日进宫我自是猜得出梅妃都问了你什么话,更了解你答了她什么话,你这么做没错,其实我们都是如此,自保当先,最紧急的情况下自然是取最利于自己的那一法儿舍弃相对次要的一法.
你何苦这么气,这本是正理啊,而无论是梅妃还是那白衣女子也未必就做的错了,谁让我们都是身不由己呢…”
我直直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脸笑意灼灼刺目,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表情,好像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人不在他的眼皮底下剔透清晰,也没有谁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的管控.
我就是讨厌他这样的神情,那是一种不动声色的贬低,不用一词半字也能让对方从那态度中无比准确的领悟到他最真实的意思.
我有些冲动,本不想跟他纠缠这种事情,可他还没完没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办事待人的一套方法,算计如果不是错的话,那真切恳诚就更不是错了,我就是不喜欢复杂,不喜欢找一大堆借口为自己的自私开脱,喜不喜欢那是你自己的事,受不受骗那是她的事,干我几毛钱关系?”
季宁烟看我的眼神冷了许多始终没有接话,我定了定“既然你们两个的事,就别把我往里面扯”复瞪他一眼“真是让人血压升高心浮气躁,烦死了…”说完两步变成一步的往回走.
一直走到自己房间我都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一眼,一杯冷茶水下腹我冷静想了想,我这是操哪门子心,也不关我啥事我怎么火干嘛…
正当我在那里懊恼之时翠荷推门而入“小夫人,镇远侯下了帖子请我们侯爷和您一起过去赴宴呢,侯爷让您准备准备这就跟着过去…”
“镇远侯?苏兰的府上?”我纳罕.
“恩,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衣衫去,您在在梳妆台前等着我,马上就过来…”说完急慌慌的又出去了.
趁着翠荷出去的功夫我把沈掬泉的“灵药”服了一包,灌了半壶的冷水.
翠荷抱了一堆东西进来,执意要给我梳个什么百凤朝冠的发式,我一看那盒子里的首饰没有二十也有十八如果都插在脑袋上那根大街巷口小贩手中插满糖葫芦的稻草包.
“翠荷,我成亲那会儿也没这么隆重过,也就是过府一顿饭的功夫,弄这么花哨干嘛又不是相亲去…”
“小夫人不懂了吧,你好歹也是这永暨府里的夫人,夫人就该有夫人的架势和姿态,这样您走在侯爷身边才会觉得般配啊…”
我从镜子里朝自己张望过去“罢了,罢了,简单就好,既然已是绿叶何苦装红花,我不要装红花,我还是去衬红花去吧…”
我在翠荷的念念叨叨中总算是弄了个雅致清淡的妆容和发式,一袭紫色的飘逸长裙巧妙的衬托出我苗条的腰身,外罩一件半透明的淡紫雪纱,敞领,宽袖,整体风格很唐装.
苏兰早已回自己府中筹备宴席,季宁烟在院子里面等我,一身樱花粉的袍子把他如玉俊颜的精致艳丽之美尽显到了极致,鲜少看到男人穿这种胭脂气极浓的色彩能穿出这种独特而出众的味道来,季宁烟是我见到的头一个.
我心里不禁惊艳的感叹,不过马上又自我推翻:我上辈子也没见过几个两条腿走的男人,这种所为的史无前例独一无二不能做数.
季宁烟见我赶了过来,撩眼一笑“我们上车吧,别误了时辰…”说完自己上了马车回头牵我的手,我顿了顿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也许是之前闹得有些不愉快,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我侧脸望向窗外,他凝眸沉思,我们各怀各心思…
好在那个镇远王府并不算远,不消一会也就到了,季宁烟一如往常般淡笑闲适,扶我下车之后打头进门去,我则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镇远王府很是气派,当家的镇远王爷可是当朝位高权重的一名武将王侯,也是皇族之人,就是因为此苏兰才得以如此嚣张跋扈,自己的父亲娇惯皇上也宠爱有加于此下来她的气焰可想而知.
听说皇上有意把苏兰和季宁烟凑成一对,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苏兰自然是乐意到家了,至于季宁烟似乎也不算反感,而就他的野心来说,恐怕也是烧香才能求来的好事吧,没理由拒绝.
有了镇远王爷的支持,不说能只手撑天也可以说是:一吼朝堂震三抖了。
我正想着苏兰一身浅桃色的纱衣盈盈而现,她站在一个老者的身侧难得乖顺而矜持.
镇远王爷见到季宁烟也是相当的客气,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看得出他对季宁烟也是相当的满意.
寒暄了几句就带着我们一起往厅堂中去,这顿饭吃得我别扭异常,眼见镇远王爷和苏兰围着季宁烟问长问短,就差抱过去亲两口了,我坐在他身边只管用两只眼睛观望.
知道季宁烟明日就准备下江南苏兰百般的叮嘱,我看即便是季宁烟的娘也没这么关爱他,我百无聊赖,桌子上的菜半数落入我口,看的我身后的翠荷咬牙跺脚的就差过来捶我两下子了.
我不理,反正是个陪吃的,我不吃那不是失职了,再说这镇远府上的桂花酿那叫一个香,入口甜丝丝的,跟果汁差不多,一口蹄髈一口小酒,吃的还挺欢.
“永暨侯此去也是皇上厚爱,那白马寺的修建可是皇上心头重中之重啊,碰巧本王在上宛那出也有别院一处,既然侯爷去了那自然不用客气安心住下就是,里面一应俱全,不比侯爷府里但也比客栈好上许多…”
“镇远王爷真是太客气了,本侯真是感激不尽…”季宁烟面若桃花,举着酒杯笑答.
苏兰眼色如炬,我怀疑没有我和镇远王爷在场她很有可能扑上前来把季宁烟给吃了,想到这儿,我一仰头吧杯中的桂花酿喝了个干干净净.
翠荷过来给我送帕子,不漏痕迹的扯了我一下,趁机小声念叨“小夫人你不能喝了,脸都红了,快别喝了…”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的确觉得脸颊泛热,有些许晕晕乎乎的感觉,不过这样也好,酒暖身子,这样我就不会觉得那么冷。
“快别客气才是,本王敬侯爷和小夫人一杯…”镇远王爷举杯敬酒.
季宁烟笑笑“此次带着小夫人南下有劳王爷操劳了,该是本侯敬您一杯才是…”
我才不管谁敬谁,两眼一闭只管喝酒,话说喝了酒真的会感觉暖和许多,那以后我不用喝沈掬泉的纸灰粉了喝酒便是,即好喝又好用,想到这我嘴角一咧,又是一杯,好喝…
“怎么小嫂子也跟着去?”苏兰扭过头看我.
我点头“对,公费旅游…”
季宁烟转过头看了看我“这一去如何也要个一个月左右,扔她一个在永暨府着实不放心还是带在身边比较好也方便有人照顾…”
镇远王爷呵呵一笑“的确如此,男人身边总要有个女人悉心照顾着才是…”说完别过眼看了看自己身边的饿苏兰,意图再明白不过.
苏兰面色泛着红晕,微微低头,季宁烟依旧笑而不语,看得我窝火十分。
好歹我现在也是他的老婆吧,虽然是个小老婆还是假的,可这也只有我和季宁烟本人知道,再如何说也要避着我一点吧,哪有在我面前勾三搭四眉来眼去的,当我不喘气儿了不成.
“咚”我手猛地敲上桌子僵笑“王爷真是好人,荣我敬您一杯先…”三人被我这举动吓了一跳,王爷有点懵,定了定方才举杯“小夫人客气了…”
不废话,我再一杯下肚.
“夫人有些不胜酒力,明早还要起早赶路,本侯这就要告辞了…”季宁烟彬彬有礼站起身来一段告别词,我跟着站起身,晕,整个世界都是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我定了定神儿,觉得有只手扶上我的腰.
“慢点走…”季宁烟在我耳边嘤嘤道.
我有点火,可当着一行人面前不好发作,只好由着他拥着我往外走。
外面天色如墨,廊子上挂的灯笼好似天边的寒星一般随着风跑来荡去,我越看眼越花,腿开始画圈.
上车前苏兰绕到马车的后面唤季宁烟,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说了些啥,我跟翠荷已经上了车,等了半晌季宁烟才上来.
也许是我真的喝了太多的酒,只觉得不断的发热,我不敢挽起袖子,只好把马车上的帘子掀开,晚风阵阵吹得我舒服极了,马车再一颠,我的大脑很快便进入半休眠状态,晕晕乎乎中还暗自想着:喝醉了真好,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没什么烦恼,不担心紫手印,不在乎会不会的去未来,也不用为着以后操心,我感觉自己似乎在笑,慢慢投入到温暖和馨香的世界中渐渐模糊了直觉.
这一夜睡得再好不过,我不是被别人唤醒的也不是睡到自然醒我是被尿憋醒的,睁眼时天色已亮,身边躺着季宁烟,一身樱花粉色的锦缎衣在我的蹂躏下早已皱皱巴巴,我这一动他也跟着醒了.
“赖丫,这一宿睡得如何?”季宁烟一扯嘴角看样子不像啥好事,直觉告诉我这人没这么好心.
“不好”我答.
“我被你当了一夜的枕头你还嫌不好?”
“落枕了”我揉着自己僵硬的脖子,迅速往床边移动.
“你还没洗漱这是准备去哪?”季宁烟在我身后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