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派人和他联系过,问他有什么要帮忙的,他的回话只有一句:作壁上观。
我听话的保持中立,静观其变。
不过据手头上掌握的情报来看,苏风华应该是占了上风。
我这才略略心安。
狄明辉慢慢学会走路了,天天摇摇晃晃的跟在南生后面,不过总走不几步就让人抱就是了。
怕耽误了南生学习,在经过南生同意后,我安排了一些老太医轮流教他医术。
还请了一些极有学问的官员,教这几个孩子各种知识。
有狄明辉在南生旁边,我一点也不担心南生被人欺负。
象狄明辉这种人,他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就应该偷笑了。
我敢保证,他这种冷人,别人一旦惹毛了他,那后果绝对是毁灭性的。
不过为了怕南生在宫中的身份尴尬,我对外宣称的是义子,至于别人信不信,那我就不管了。
狄浩轩的病好的很慢,象他这种经脉上的问题,很复杂,也极难恢复。
好在宫中各种珍贵的药材有的是,我用尽了心思医治他,他的病情略有好转。
他说话不再是吐单音节了,而会一起说两个字了。
自己也能艰难翻身了,但坐不起来,手仍是没有准头,使不上劲。
不过我没有灰心,有进展就是好现象,至少不是做了无用功。
这晚从玉阳宫出来,我竟然有些伤感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在不知不觉中,大了孩子,老了父母啊。
刚才和南生比了比个头,我的儿子,竟然比我矮不多少了,照这趋势长下去,用不几年,就能把我超过去了。
岁月催人老啊,我一路叹息着回了凤坤宫。
刚走到狄浩轩房间附近,忽听得屋内传来祥贵的声音:“要说皇后娘娘啊,哪都好,就有一条我看不过去。”
常言说的好,闲谈莫论人非,这是前人吃过无数回亏后总结的金玉良言,是极有道理的。
看,这两人在背地里议论我,让我逮了个正着吧。
我饶有兴味的停住了脚步,倒要听听我哪一条做的让祥贵看不过去了。
感情,是一种折磨人的东西
只听祥贵道:“哎呀,你别着急啊,我就说了娘娘半句不好,你看你急的,先躺好了,听我慢慢说。没别的不好,就是觉得她对你有点狠。她心里就有苏公子,你对她这么好,她连半点都不往心里去,你说石头捂怀里两三年还有点热乎劲呢,娘娘可倒好,你再对她好,她也想着苏公子。苏公子可怜,父母双亡,家门被灭,他再可怜有你可怜吗?最起码他过了十几年父疼母爱的日子呢,你呢,一天都没过过。哎呀,不提这茬了,看我,竟往你的伤处提。”
“别生气啊,你这病可不能总生气。你放心,我不是不喜欢娘娘,冲她两次救了你的命,我这一辈子都敬重她,这些话当然也不会跑她跟前说去了。这不是咱俩私下闲聊,我和你唠叨唠叨嘛。我从四岁就跟着你,就没见你这么憋屈过。你把她抢来是不对,可死囚犯还能碰到天下大敕呢,你就因为办错了这一件事,就一辈子都不能原谅你啦?你千方百计的对她好,她就应该不领情啊。苏公子一次又一次闯宫,要不是你下令不准杀他,不说别人,灰瞳一个人就能杀了他,娘娘也不想想,灰瞳武功那么好,射箭怎么可能失手,苏公子哪能在灰瞳手下讨得好去?唉,你就是太心软,留下了这么个祸根。知道了,不提苏公子,好了吧,提起来就糟心。你别老够那流苏穗了,一会儿又磕着了。哎呀,小心,我看看,磕破油皮,这都见血了。你别动,我给你擦擦,上点药。”
“好了,不流血了,你在说什么?不包扎,省得娘娘看见了操心?上次你额头上青那么一大块她都没看见,这次这么点小伤,她更看不见啦,别难过啊,我不是说她对你不关心,娘娘是事太多了,忙得顾不得看了。你说这算什么事,俩口子成亲都好几年了,二皇子都会跑了,还分什么房睡啊,一张纸上写一笔是个字,写两笔也是个字,不管是写了几笔,那纸不都有字了吗?娘娘想的就不明白,你们现在在分房睡,别人就会认为你们是清白的吗?早就做过那事了,做一次和做几次有什么分别吗?现在可倒好,闹着分房睡,光让别人看笑话了,私下里大家都说你那里可能是不行了,要不然怎么后宫也不进新人,娘娘也不和你睡了呢?”
“唉呀,消消气,消消气,我随口一说,你顺耳一听,别当真啊,看我这张破嘴,怎么提起这事来了呢。来,喝口水,没事的,我听他们说的时候,一人赏了一顿板子,现在没人敢说了。好,好,我不说了,天也不早了,睡觉吧。今天抱着哪件袍子睡啊,昨天娘娘上朝穿的那身?唉,我都成偷衣服的贼了,天天偷偷摸摸的去娘娘那里偷衣服,要是等哪天出了宫,我琢磨着我都能靠这门手艺养活自己了。唉,你说你天天抱个衣服睡也不是个事啊,算了,我不提了,睡觉吧。”
“还有什么事?让我抬张床进来,别打地铺了?没事,我铺的厚,天又不凉,不碍的。再说了,万一娘娘哪天想你了,一看这屋多了张床,就不好意思来了,那不误事吗?瞧我这张破嘴,别难过了,赶明我就支张床,行了吧?这次真睡啦,我吹灯了啊!”
屋里攸的一下黑了,也没了声音。
我站在黑暗里,被祥贵这七头八脑,夹枪夹棒的一说,脑袋都晕了。
早知道祥贵和狄浩轩一起长大,关系很好,现在看来,不是很好,是非常的好,两人私下里和兄弟都差不多了,没人的时候说话原来是这么随便啊。
我看了一眼那已经熄了灯的房间,轻轻转身往回走。
祥贵说的这些,有的是我不知道,但很多事情,其实我是知道的。
狄浩轩对我痴心一片,我知道的,他对我关怀备至,我也知道。
可我又能如何呢?
回应他?
我回应他了,苏风华怎么办?
有的时候,感情不是用相处的好坏来衡量的。
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不是那个人,说什么都没用。
如果没有苏风华,我可能会在狄浩轩的这份炽热的爱中慢慢融化,慢慢与他相爱。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苏风华就在远处等着我,我又岂能辜负他?
在三人的感情角逐中,是注定要有人受伤的。
理智虽然很明确的告诉我,我应该坚持什么。
可狄浩轩那痴情的眼眸又不断的在心底晃来晃去,两年的夫妻,也不是没有一点情份,最亲密的事情也已经做过了,再生分,也还会有一丝情感在牵扯的。
何况,我现在与他朝夕相处,两人之间怨恨又全消。
而且自从那次发生了我摸他脸的事件后,我们俩的关系,更加诡异了。
如果,如果一直这样相处下去…
我忽然对以后的日子害怕了起来,我很明白自己不是一个过分执着的人,很多时候,我会随着环境的改变,慢慢调整自己,慢慢适应一切。
要是苏风华一直不来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就对狄浩轩投了诚。
夜幕就象一个放满华丽珠子的碗,倒扣在天空上。
我倚坐花树下,看着这只从未打破过的碗,发呆到天明。
我帮狄浩轩按摩着身体,一边按,一边打着呵欠。
学什么伤春悲秋,惆怅失眠,这下好了,一整天一点精神都没有。
看来林妹妹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狄浩轩侧过脸来,低低喊道:“颜,颜…”
我停住手:“怎么了?”
狄浩轩拍拍身边的床:“睡吧!”
看来是看出我困了,想让我休息。
我摇摇头:“马上完事。”
狄浩轩抓住我的衣角,拽个不停:“休息。”
我坐到床头,向他说道:“好吧,那过会儿再按。”
狄浩轩慢慢伸出手,覆在我的手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在他那灼热的注视中,我有了一丝的不自在。
我起身去倒了杯水,温温的水没为我解了目前的窘迫,倒是给我添了一丝躁热。
“喝吗?”我向狄浩轩举了举杯子,狄浩轩轻轻摇头。
我走过去,向他一笑:“继续吧,按完了我回去睡了。”
狄浩轩一听说我要回去,眼神黯淡了一下。
不过他仍是乖乖的放平了身体,只不过那眼睛仍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实在受不了了,一把捂住他的眼睛:“你别这样看我了,行不行?”
声音有些无奈,有些抑郁,有些…慌乱。
手掌下,是他温热的肌肤。
他的血一向很热,比常人体温要高一些。
以前的时候,我极不耐与他相拥而睡,这个地方没又空调,挨一会儿就要热得出汗。
狄浩轩却是极喜欢抱着我睡觉,往往临睡前我是贴墙睡的,第二天一早就变成在他怀里了。
啊…?!
我在心底大喊一声,我的天,我在想什么,我在想和狄浩轩睡觉的事…
完了,完了。
莫不是春天到了?我开始…
我火烧眉毛般快速收回手,连个招呼都没打,快速窜出了房间。
在阴凉的廊子下吹了半天过堂风,这才将一身的躁热都消下去了。
直到站得累了,我才定下心神,去了玉阳宫。
盯着南生那张脸看了半天,将苏风华想了一遍又一遍,我终于将昨晚祥贵的话和狄浩轩那灼热的眼睛给压到心底去了。
倒是南生,让我盯的直发毛,一个劲的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摸着南生的脸,暗暗埋怨自己不该有所动摇。
从那以后,我刻意的拉开了与狄浩轩的距离,而且更加频繁的打听苏风华的消息。
我很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适合一见钟情,但很适合日久生情。
我不能给自己留一点点的小苗头,然后来个星火燎原。
狄浩轩可能也察觉到了我的刻意疏远,不过他不怒反喜,看我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又一天过去了,我疲倦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国事倒不累,累得心啊,和狄浩轩的每一次见面,都成了煎熬。
在他的注视下,我越来越难保持平静的心态了。
我不行了,我想见苏风华。
如果再不见他一面,我怕自己会折磨疯了。
以前怕耽误他报仇,除了必要的联系,我没因为儿女私情打扰过他。
现在这种情况,我迫切的需要见他一面,来巩固一下我们的感情。
正左思右想间,忽听得传来轻轻的叩窗声。
我一怔,半夜有人敲窗,而且还绕过了宫中的守卫。
我低声道:“谁?”
“清颜,是我。”
啊,说曹操曹操到,是苏风华的声音。
我连忙下了床,打开了窗子。
一个白色的身影跃窗而入。
月光之下,苏风华向我展开了怀抱。
在他熟悉的怀抱中,我所有的动摇,所有的煎熬全都不翼而飞了。
我抖抖索索的摸上他英俊的脸,缓缓迎上了他倾身而来的吻。
我觉得自己从未产生过如此可怕的欲望,也从未如此的渴望过苏风华的身体。
心是如此的躁动不安,身体是如此的火热滚烫。
我紧紧的抱着苏风华,急剧的索取着他。
苏风华不停的在我身上印下串串亲吻,狂野而热情。
在我的泪与笑中,在苏风华的吻与爱中,我们一夜痴缠。
病情的转机
做完了爱做的事,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轻言慢话。
苏风华懒懒的将一条腿压在我的腰上,蹭来蹭去。
“还知道来看看我啊?”我语带抱怨,话说出去后,才发觉这语气有点象怨妇。
苏风华轻轻的舔舐着我的锁骨,直到我白皙的皮肤微微泛起粉红,这才抬起头来道:“早就想来了,一直抽不出时间来,早知道我的清颜这么想我,我拼了命爬也要爬来了。”
我就知道,这个人嘴里说不出什么正经的话。
我抚摸着他柔韧又有弹性的腰身,低低道:“苏风华,我想你,很想。”
苏风华捧起我的脸,眼中那泓春水波光荡漾,柔情四溢:“我知道,你天天派人打探我的消息,我就知道你是想我了,这不我就来了吗?”
这个家伙当真长了颗七窍玲珑心,我的那点心思,总是让他猜的透透的。
苏风华紧紧搂住我,两人<赤>裸的身体贴的没有一丝空隙。
轻柔的吻,如同晴蜓点过水面,荡起微微涟漪,旋及飞离而去,片刻又低回戏水。
温柔的气息如同三月的春风,渐渐让我沉醉于他温暖的怀抱。
不见他时,那种思念如同大石压死蟹,沉重到死,翻不得身。
而和他如此亲密相拥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好象饮一杯陈年醇酒,醇香浓厚,让我心甘情愿的陪他醉笑繁华。
就他了,就他了,我的心自作主张,它不断的向我高喊,一遍又一遍。
渺渺红尘,茫茫万古,那么多的时空,那么多的星球,那么多的轮回,那么多的生命,那么多的人,我们能相遇,就是一种千载难求的机遇,我们能相识,更是万年难遇的因缘,而现在,我们又能相爱,又能如此的同床共枕,这得是多么大的缘分啊。
不躲了,不藏了,不再犹豫了,也不再平静等待了,我伸出手臂,紧紧搂住眼前这个爱我并为我所爱的男人。
<做>爱,这个词实在是很有意思。
它不象行房,上床那样刻板生硬,它与生俱来的就带有对爱情美好的畅想,它是情人之间感情最精辟的解释,也是情人间爱的最高升华。
当<做>爱的对象是心中念念所想的那个人时,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种表情,每一滴汗水,每一声喘息,都带着一种美妙的感觉,让人沉醉,让人迷失,让人觉得,拥有对方的身体,交换彼此的灵魂,是如此的妙不可言。
苏风华涨红的脸,低低的喘息,如火的爱抚,疯狂的眼神,激动的样子,成了世上最好的催情药剂,将我的<情>欲燃烧到了极点。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给我的每一次律动,让我在他的激情中,一次又一次的飞上云霄。
迷乱的心中慢慢响起一首曾经听过的极为缠绵的客家山歌。
入山看到藤缠树,出山看到树缠藤,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藤生树死缠到死,树生藤死死也缠。
这一刻,苏风华是树,我是藤…
天还未亮,苏风华就走了,他轻轻的走,正如他轻轻的来,他挥一挥衣袖,带走了我思春的情怀。
经过了爱情的滋润,人确实是不一样了。
一整天我都神清气爽的,心情也极为愉悦,连处理起政事来都是面带微笑的。
不过不知为了什么,一想到狄浩轩却总有些心虚。
下了朝后,我东拖西延的,迟迟不愿回凤坤宫。
偏偏今天又没有什么重要的政事,早早的百官就告退了,而且折子也没几个。
在朝堂上发了半天呆,仍是不想回去,琢磨了琢磨,还是去玉阳宫看两个儿子吧。
在玉阳宫扑了个空,问了宫女,才知道两个儿子上课去了。
我仰天长叹,老天爷,你耍我啊,平时想休息的时候,事情一大堆,现在想找点事情做了,却让我闲得快发毛了。
怎么想也不愿回去面对狄浩轩,可又无处可去。
我象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宫中乱逛了起来。
想起苏风华,脸红微笑。
想起狄浩轩,嘴苦心虚。
在这两种心思的起起伏伏中,宫中的景致纵然再好,我也是没有看到一眼。
心不在焉的走着,自己也不知走哪去了。
直到听得耳边有人说话,我这才结束了魂游天外。
抬头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象站在了一个练武场的边缘。
宫中有练武场?我以前还真不知道。
定睛细看,场中有五六个小太监,有一个中年太监在指导他们练功。
他们正学的聚精会神,我的到来,并没有惊扰到他们。
我识趣的没打扰他们,轻轻的往后退。
“什么是内功?内功就是锻炼身体内部器官的功夫。内功是通过气的练习而成的,长期坚持练内功,能使体肤坚韧,筋脉柔软…”场中那个中年太监声音很大,即便我快走出练武场了,也听得很清楚。
能使体肤坚韧,筋脉柔软…
筋脉柔软!
如同醍醐灌顶,甘露洒心,我陡然之间明悟了。
狄浩轩的病,这回是真的有治啦!
我一路小跑,迅速奔回凤坤宫。
狄浩轩正半倚在床上,手里端了本书,拿得还算稳,没有颤抖摇晃。
一见我跑得气喘嘘嘘的,立刻急急问道:“怎么?”
我直扑到床边,拽了把椅子坐到他旁边,拽过他的手腕:“狄浩轩,你的病,可能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狄浩轩的眼睛里瞬时爆发出光彩,他惊喜道:“真的?”
我点头,赶紧安定心神,仔细替他诊脉。
诊完后,我陷入沉思。
经脉受损是最难医治的,不象骨折,骨头断了可以接好,即便接不好,也不会影响别的器官。比如腿断了,大不了是瘸了,胳膊脑袋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经脉不同,只要有一个地方出了问题,那么可是牵一脉而动全身了,你想象不到的地方就可能被它影响的不能正常运作了。
我刚才听了那个武师的话,忽然有了一种构想。
是不是可以让练武之人给狄浩轩输入内功,用“气”来舒通,蕴养经脉呢?
我以前碰到过一位病人,他是练武之人,被仇家挑了奇经八脉,但他天资奇高,自己发明了一种武功叫蕴玉功,他将这功法教给了他儿子,然后他儿子十几年中一直给他输这种内功,他的经脉竟然慢慢的续上了。
当时听他讲的时候,我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经脉这种东西不是韭菜,割了一茬还能再长一茬,被破坏了,那就一辈子不太可能恢复了。
可当我替那人诊脉的时候,却清晰的诊出了他的经脉虽有问题,但体内仍有一丝游移的内力,当下只能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当时我手头正有一棵对修补经脉极有好处的药草,就和他换了蕴玉功,打算研究一下这功法到底有什么奇妙的。
可惜我虽于医学上有点天赋,但对武功方面,绝对白痴的厉害。
翻看了几眼后,自觉不是那块料,就将那书扔一边去了。
我仔细回想,那本书到底让我扔哪了,可想了半天,仍没想起来。
要是医书的话,我睡着的时候说梦话都能清楚的指出来它被放哪了,这本书嘛,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狄浩轩见我良久不语,抬起胳膊,有些吃力的帮我擦脸上的汗。
我被他这一摸给惊着了,不敢看他无意识间流露出来的温柔,讪讪笑道:“我还得去问问南生,有本书找不到了。”
狄浩轩含笑向我点点头。
我心沉沉,意黯黯的出了房间,去找南生了。
好在我有个心思细腻的好儿子,也好在我这个儿子比较爱看书。
南生稍微想了想,就记起这本书了。
我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去我们那个好久没人住的小家取去了。
想到那个小家,不由叹息一声。
我种的那些药草,怕是荒芜的要不得了,院里的杂草也都爬上台阶了吧。
梁间的燕子是否仍是年年来搭巢?
没人翻阅的医书怕是已经发了潮吧。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那个小家去。
南生看出了我情绪上的片刻失落,乖巧的依进我怀中,安慰的亲吻我的脸颊。
我的南生,和苏风华一样,都是这般的心思剔透。
狄明辉见我和南生这样亲密,却没有象以往那样来和我抢南生。
那小小的人儿一声不响的坐在角落里,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我和南生。
他面前的桌子如同一条分界线,将这个世界分隔开来,前面是阳光,后面是阴暗。
我和南生相拥在阳光下,而在那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狄明辉就寂寂的坐在那里。
时间的明明灭灭,人间的悲喜无常,好象都绕过了那块阴暗,达不到他冷冷的心底。
我走过去,将他拥在怀里。
小身子挺的直直的,眼睛里,仍是无喜又无情。
虽然知道他诡异,但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想与他象正常母子那样相处,可自从那一晚坦白之后,我们的关系又回到了最初。
狄明辉那扇心门,又紧紧的闭上了。
留给那扇门之外的,仍是那无法解冻的冰冷。
南生走过去,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那冷冷的眼中慢慢有了笑意,然后细细的小手塞到了南生的手心。
我被留在了阳光中,被隔绝在了那块小小的阴暗之外。
我缓缓退出房间,将这空间,留给了相依相偎的小哥俩。
灵异事件
过了几天,蕴玉功取回来了,我叫来几个会内功的小太监,让他们练练看。
看着他们练的速度,我只能说老天爷真是公平的,你有的地方比别人强,肯定会有的地方比别人差。
我看了晕头晕脑的蕴玉功,人家练了几天就成了,说是相当简单。
他们练成后,我让他们轮流将内力输到狄浩轩的体内,用蕴玉功练成的内功去疏通蕴养狄浩轩的经脉。
刚开始的时候,极不顺利。
内力一进入狄浩轩体力就受了很大的阻碍,用那人的话说,陛下的经脉就象堵了座山。
而狄浩轩也相当的遭罪,经脉的撞击带来的疼痛,让他把牙都咬出血来了,身上的汗将衣服湿的透透的。
不过我仍然觉得此法可行,虽然刚开始狄浩轩会吃很多苦头,但慢慢的会好起来的。
在我的狠心高压下,狄浩轩天天得受这如同敲骨吸髓的疼痛,看着他咬紧牙关,头上汗如雨下的样子,我的心就象被放在火上烧烤一样,既煎熬,又疼痛。
好在这种日子没太长,大约一周左右,堵塞已久的经筋终于渐渐松动了。
效果还是很明显的,狄浩轩的左臂已经能轻轻举起了。
苏风是一去就没了音信,这次消失的更彻底,连我的人都找不到他了。
他的仇人,现任武林盟主心计极深,属于绝代双骄中江别鹤类型的,表面上是个君子,实际上心狠手辣。他这么多年发展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
苏风华虽然厉害,但若一时半会想扳倒那人,却也是不太可能。
现在双方进入了胶著状态,表面上一片友善,暗地里都没少放黑箭。
看来,他们之间的争斗,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我们想要朝夕相对的日子,仍是遥遥无期。
朝堂之事,一切都很顺利。
偷渡来的前林,幸国的人口,安分的出乎我的意料。
我本来已经做好了镇压造反起义的准备,却未料到,经历了家破人亡的战乱之苦,这些人对得来的安宁生活颇为珍惜,当他们有了收成后,更是建屋起舍,做起了久居的打算。
而老天爷今年也庇佑宁国,这一季的粮食大丰收,我没有趁机加税,反而是又减了三成税收,经过了战乱,理应让百姓有个喘息的机会。
官仓之中粮食虽然没有充满,不过不急,以后会有机会的。
以前有势力的官员,大多随二相叛乱了,不是死在乱军之中,就是投降成了阶下囚,这正好,让我有机会提拨年轻的官员。
而这些年轻的官员大多有热情,有抱负,而且还未被权势蒙蔽了眼睛,一时之间,倒颇有政明官清的样子。
陈旧的宁国,如同枯木逢春一般,重新焕发了生机,渐渐的抽出了绿芽。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多月,狄浩轩的病情好的相当迅速,已经能自己下床扶着墙走路了,说话也利索许多,虽仍不是很流利,但最起码他想表达的意思能说出来了。
他略加好转之后,我扶他上了一次朝。
当他再一次出现在朝堂之上时,我的心忽然放松了好多,我知道我的使命即将完成。
我守住了这片土地,保护住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也为狄浩轩,守住了大宁王朝。
即便我现在要离去,我也可以骄傲的说,我没有半点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