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是势在必得,这一次,我恐怕连重见天日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闭上眼睛,任他在耳边大吼大叫。
“你…你…”他一见我闭眼,更是勃然大怒,伸出手就向我的喉咙掐来,刚一触到我的脖子,就象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住了。
然后他的胳膊狠狠的挥到了一边,将床帷纱幔统统扯了下来。
“啊…”他痛苦的大叫一声,一拳将桌子打个粉碎,看也不再看我,大踏步的冲出了房间。
我爬起来,坐到窗前,任灿烂的阳光照在我身上,给我带来点点温暖。
我想过狄浩轩会捉我回来,但没想到,只三天他就把我带了回来。
属于我和苏风华的日子,原来只有三天。
昨天我还在憧憬着有一个自由的未来,今天就讽刺的又回到了这死牢。
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凭的生出羡慕。
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做一棵树。
任它世事无常,任它沧桑变化。
我只当一个看客,不管悲喜,不管哀乐,只默默的增长着我的年轮。
再也不进这万丈红尘,再也不惹这俗世尘埃。
想罢又是黯然,我终归不是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想儿子,却看不到。
想苏风华,也看不到。
讨厌狄浩轩,却不得不面对。
命运,对我竟是如斯的刻薄!
不知不觉在窗前坐了半天,夜幕悄然降下。
直到两个宫女进来归置晚饭,才把我从幻想和思念中惊醒。
哪还有什么胃口吃晚饭,我仍坐在窗前,安然未动。
两个宫女劝了两句,见我没反应,收拾收拾退下了。
院子里挂了许多灯笼,偌大的院子竟然照得没有一处阴影黑暗。
时不时的,竟有兵器凛冽的光反过,象在告诉我,别轻举妄动,这个院子又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我苦笑,狄浩轩为了我,真是煞费苦心啊。
刚想到他,他竟然立刻就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不是吧,这么灵?
我可不会拘魂咒。
他的脸绷的紧紧的,在明灭的烛光下,更是添了几分暴戾。
我心下一惊,这半天时间都没让他平静下来,看来这件事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
他一进屋,就把视线锁到了我的身上。
残暴,凶狠,没有理智。
此时的狄浩轩,就象一只暴走的猛兽,不把猎物撕光,不会平息心底的怒火。
他抬起脚,咣一下把门踹上了,然后一步步坚定无比的向我走来。
一把抱起我,向床走去。
我没有挣扎,这个时候再挣扎,只会凭添了他的愤怒,而我,也绝对从他手上逃不脱的。
咔咔咔,我的衣服变成了碎片,蝴蝶般离我而去。
我的身体□在他的视线中,遍体红红点点的痕迹在烛火下,分外清晰。
狄浩轩的眼瞪的铜铃大,大声吼道:“你竟然,竟然让他碰你!!!!”
我歪过头,不理他。
他发疯般的将屋子里的东西全部砸烂,呼呼的喘着粗气,然后冲到我面前,终于将他的手掐到了我的脖子上。
好熟悉的感觉。
呵呵,这不是和上辈子死的一样吗?
也不知我顾清颜做过什么恶,竟然注定了我两辈子都不得好死。
我顺从的闭上眼,不想再反抗,不如就这么去了。
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这么想着,意识竟然真的就远去了。
脸上冰冰的,是水么?
我艰难的抬起手,去抚摸自己的脸。
有杯子放到我嘴边,清凉的水灌进了我的嘴里。
来不及吞咽,呛了几口。
我咳的几乎断了气。
有只手伸过来,帮我顺气。
我努力睁开眼睛,狄浩轩阴沉沉的脸跃然眼前。
他将我放平,然后一声不响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脱完后,一声不响的趴到了我的身上。
不带一点情感的,就如同例行公事般。
我没有力气将他推下去,哑着嗓子说道:“狄浩轩,去把灯灭了。”
他停下在我身上肆虐的手,不解的望着我,不过倒也听话的去把蜡烛吹灭了。
他重新爬到我身上,讥笑道:“为什么吹灯,你见不得光吗?”
“这样看不见你的脸,我可以把你想象成是苏风华。”我冷冷道。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掴在我脸上,他呼哧呼哧愤怒的呼吸声越来越响。
他气得浑身颤抖,如同得了虐疾一般。
然后他摸过衣服,胡乱穿在身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喘息平静,走到衣橱前摸了件衣服,裹在了身上。
靠在橱柜上,我有些想哭。
躲过了今天,明天怎么办,后天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我,只有月光,静静的照在我身上。
狄浩轩一去不复返,显然上次我的话真真正正的伤到了他。
不用想也知道,没有男人受得了女人说这种话。
他不来更好,我乐得清闲。
当然,这清闲是苦中作乐。
我叫人搬了好些医书来,开始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也曾失落,也曾绝望。
可每每想到南生,总会又将我从濒死边缘拉回来。
活着,还有可能见到南生。
死了,就没有一点希望了。
就这么想着想着,囚禁的生活竟然也过惯了。
狄浩轩虽然没来,但我也并未遭到什么非人的虐待。
相反,吃穿用度皆为上品。
除了医药危险品,其他方面的,想要什么给什么。
早就羡慕宫里的藏书,既然这么有时间,不如就好好的系统学习一下。
宫里的医书果然皆为精品,真个有好些我没见过的。
我好象又回到了求学的那段日子,对着未曾掌握的知识如饥似渴。
我没日没夜的看书,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沉浸到书本中去,生怕自己有一点点空闲的时间。
常常通宵达旦,常常废寝忘食。
不是不累,不是不困,只是怕一闲下来,就会想起现在的处境,就会想起南生,就会想起苏风华。
我不愿想任何人,任何事。
我现在惟一想做的,就是忘却。
只有忘掉了,才能不痛苦。
怕诊脉也生疏了,没有病人,没关系,我天天给那两个宫女诊。
本来还真有一个有点暗疾,不过在我的诊治下,她很快就好了。
天天诊她俩不是办法,后来我就让她们叫士兵进来,挨个给他们诊。
反正外面那么多,据说还几天轮换一次。
诊完了,没病的哪来的回哪,有病的我刷刷刷就给开药方。
单子开完了,至于他们吃没吃药我就不知道了。
药材之类的东西,我这院子里可没有。
他们要吃药,得自己回去吃了。
免费看病,还有我这么好的大夫吗?
不过这群当兵的,身体都还挺不错,基本上没啥大毛病,有也都是一些陈年旧伤之类的。
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但聊胜于无。
日子就这么天天过去了,在这几个月中,我迅速消瘦。
本来眼睛就大,现在整张脸上,就显这双眼睛了。
有一天揽镜自照,发现自己现在这张脸,和刚在这个世界醒来时,那小姑娘的脸差不多。
一样的瘦骨嶙峋,一样的瘦到脱形。
镜子跌落尘埃,我恍若无觉。
原来,我兜兜转转了这十来年,竟然又回到了最初。
又想起了玉莽山,又想起了那二十座坟。
在那里,我得到了重生,开始了这一世的生活。
在那里,我看破了红尘,生和死,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生是死的开始,死是生的必然。
怎么在这红尘中待了这些年,竟然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呢?
佛家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炽盛。
我放下了生老病死,却拿起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我还是个痴人啊!
回想这么多年,我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
有了南生,我就变得柔和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云淡风清了。
南生改变了我,让我慢慢的有了温柔的感情。
后来苏风华的到来,也逐渐的让我有了喜怒的情绪。
我不得不承认,和刚来这个世界的顾清颜相比,我少了理性与冷漠,多了感情与热忱。
这些感情迷住了我的眼睛,让我再也看不清这世界的本源,也无法保持冷漠的理智。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个无情无义的地方,再做回那个无情无义的顾清颜吧。
理智回来了,曾经的顾清颜也回来了。
我停止了自虐式的学习,一切开始变得有序起来。
我按时吃饭,按时起床,看书之余,偶尔也做做室内运动。
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心情也一天天回到了最初。
我将苏风华和南生压到了心的最底层,不再给自己留下任何怀想与思念的空间。
《春光乍泄》里,何宝荣对黎耀辉说:“不如我们重新来过。”
现在,我对自己说,放下所有过往,也让我————重新来过。
无法拒绝的诱惑
我安静的抄着药方,有些医书太珍贵,我都舍不得还回去。
虽然想保留几本没问题,但我还不想这么自私。
这些书应该要更多的人看见,这样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好在我的时间多,全都抄录下来也不是难事。
狄浩轩在我身后转来转去,几次欲言又止。
从我被捉回来,已经有几个月没见他了。
总有三四个月吧。
今天又这么忧心忡忡的来做什么?
总跑不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句话吧。
他看我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天的暴怒不平,黝黑的眼中,积蓄了更多的深沉。
看来几个月没见,他懂事了不少。
忽然想起精瘦精瘦的苏风华,蜕变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也不过是用了两个月时间。
是不是只有经历了一些困难痛苦,男人才能快速变得成熟呢?
我秉心静气,专心抄我的书,就不开口问他有什么事。
掳了我来,囚禁于此,我杀他的心都有,不会犯贱到主动去招惹他。
几个月未曾露面,难不成是打算先冷落我一番,让我感受一下没有恩宠的滋味?
这不是帝王对待大小老婆常用的伎俩吗?
可惜他打错算盘了,我可不是他那些争宠斗艳的妃子。
我巴不得他不来呢,这张脸,看着就心烦。
他长吁短叹,时不时的斜我几眼,盼望着我主动去问他。
我安坐如山,比耐性,他比得过我么?
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挥霍,他可没有。
最终他还是憋不住了,开口道:“幸国太子来访,同时来的还有幸国的二公主,晚上举办一个欢迎宴会,皇后必须出席。”
不去。
我闲得吃饱了撑的啊,去趟那滩浑水。
挥笔如旧,睬都不睬他。
他无奈的盯着我,喟然长叹:“帮我办好这次,我叫你见南生一面。”
南生!!!
见南生一面!!!!
我激动的手一抖,划花了一张纸。
去。
狄浩轩这个条件我无法拒绝。
想起我半年没见的儿子,拼死也要去。
我控制住兴奋的心情,问道:“任务。”
他都能拉下脸来找我,肯定不会是容易的事。
要是一般的宴会,他找个妃子顶下就可以了,看来这件事,不容易啊。
不过为了见南生,多困难我都不怕。
狄浩轩道:“我国和前林国正在紧张对峙,幸国此次前来,一是来探我国虚实,二是想要将二公主嫁于我。”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偷偷看了看我的反应。
我还会有什么反应,我心里正回想我知道的关于幸国的情况呢。
宁国可以算得上是偏隅一角的国家。
东临大海,南靠高山,这两个方向有天险相隔,没有一点危险。
北面接壤的是前林国,前林国一直觊觎宁国的矿产,两国边境始终烽烟不断。
宁国的西面是幸国,幸国以前一直和宁国有互不侵犯协议,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玩意根本靠不住。
政治上不都学过吗,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现在宁国和前林国局势相当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幸国这个关键时候派人来,不过是探探虚实,看有没有乘机渔利的可能。
如果宁国现在的表现有些软弱,幸国肯定会协议一撕,大军压境,和前林国一起瓜分了宁国。
如果宁国表现的人强马壮,幸国肯定有一番琢磨,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宁国的两只精锐之师不是吃素的。
宁国盛产铁矿和一种叫做天烈石的矿物,是打造兵器的绝好材料。
宁国用天烈石为原料,打造了不少好武器,用这些武器,装备了两支强猛的军队。
一队是由大将军江淇岩带领的黑甲军,驻扎在宁国与幸国的边境,幸国以前曾攻打过宁国,被黑甲军打了个落花流水后,就不敢再以身涉险了。
另一队是由程子平将军带领的五猎军,驻扎在宁国与前林国边境。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单独和前林国打,宁国虽不说稳胜,但赢的面大。
如果幸国再来插一杠子,那吃亏的肯定是宁国了。
毕竟宁国现在内部腐败,国库空虚,不足以支持与两国同时开战。
“来者不善,这个二公主是出了名的难缠,你要压住她的气势,一定不能让她占上风。还有,我肯定不娶她,在这事上,一定要顶住。”狄浩轩可能以前见过这位二公主吧,一提起她来,脸色明显发黑,比见了我还黑。
“明白。”变相来讲,不就是和人吵架吗,这事我拿手,我虽不爱讲话,但要成心想损谁,估计能把那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狄浩轩看着我,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骂我的劲头的一半,就够二公主受得了,也别太过分了,不能太让她抹不开。”
…冏,我有那么毒嘴毒舌吗?
想到可以见南生,我竟然破天荒的有了笑容。
心情极为愉快的接受了几个宫女的装扮,折腾了小半天,最后终于把我打扮的能见人了。
我照了照镜子,还不错,衣服华贵不张扬,妆不浓也不淡,首饰不多也不少,重质不重量,我相当满意。
拿着不心疼的钱好好打赏了几个宫女,对她们的水准给予高度赞扬。
收买人心算不上,只不过觉得那些钱放我这里浪费了,我又花不出去。
晚上狄浩轩来接我,一进门就呆那里了。
晕,我不就是打扮了打扮吗,至于象不认识了吗?
“清颜,你真好看…”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话。
好看?
皇宫里从来不缺美人吧。
我可没那么自作多情,以为他见过的人中我最好看。
我估摸着是和没化妆比起来,我现在这么雍容华贵的,看起来漂亮了。
“我准备好了,走吧。”不理会他的白痴样,我率先出门。
他一把拉住我:“礼仪,礼仪,你得跟在我后面半步。”
哦,他不说我还真忘了,皇后不得走在皇帝前面的。
大婚之前他曾派了一个老宫女教过我礼仪,我哪有心情记那些东西啊,早忘了。
“那你先请。”我无奈的白了他两眼,你守在门口不动,我先走还有错了。
“不许翻白眼,你可是一国之后,这行为严重的失仪啊。”他还拽着我小辫子,说起来没完了。
心头火起,我后退一步,重重的踩在他脚上,脸上却给他一个温和的笑容:“这礼仪嘛,今晚就请皇帝陛下多多提点了。”
狄浩轩那脸黑的和黑锅底一样,明知我是故意找茬,可为了晚上的宴会,不得不忍了,毕竟来访的是一国的公主,这边接待的规格必须是皇后出马,这是最起码的尊敬。
看着他一脸郁闷,我心道也不能太恃宠而娇了,毕竟这事我不占理。
我悠悠道:“放心吧,今晚这事肯定给你办圆满了,不白踩你。”
他听了我这话,愠怒之色才云消雾散。
“恭迎陛下,恭迎皇后娘娘。”我和狄浩轩一进入宴客厅,各色人等齐齐跪倒在地,迎头叩拜。
狄浩轩爽朗大笑:“诸位请起。”
我紧随在他身边,目不斜视,步不偏移,做一付小鸟依人状。
狄浩轩估计是怕我失仪,紧紧的挽着我的胳膊,带我缓缓走向主位。
待坐定,我才放眼打量众人。
右边第一位坐了一位青年男子,儒雅风流,颇有文弱书生的风韵,可惜就是眼神太过凌厉,凭添了几分杀气。这位应该是幸国太子了。
太子身边是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姑娘,俊眉修目,举止洒脱,少了女子的娇弱之气,多了几分英姿勃勃,看来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女中豪杰了。
这位肯定是二公主了,表面看起来倒是没有狄浩轩所说的难缠模样,不过既然连狄浩轩都郁闷三分的人物,肯定不能只看表相这么简单。
再往下应该是他们带来的随行官员,他们在宴会上不是主流,不用多加介绍。
左边第一位当然是本朝右丞相高英涛了。这位高右相年过六旬,是狄浩轩的舅舅,当朝的实权派人物,也是狄浩轩最想削弱的势力。
右相下面,当然是左相了。左相郑庆发是个干瘦干瘦的老头,看上去就摇摇晃晃的,一阵风就能吹跑了。不过千万别被这表相迷惑了,这位左相能四十年屹立朝廷不倒,也是有一套本事的。
接下来就是各部官员了,我吃惊的发现,天佑竟然也在其列,而且位置居中,看来官位不小。
天佑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我也没将视线在他身上过多停留,只是一扫而过。
这个时候,人多眼杂,更不能让人看出端睨,授人以把柄。
我的左手边坐的当然是狄浩轩,右手边偏后一点却也坐了三位,三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应该是狄浩轩的妃子吧,而且是有一定势力的妃子。
第一位年岁和我相当,富贵逼人,看我的时候眼睛嗖嗖射出小刀子,这应该是高相之女,以前后宫最得意的妃子兰妃了。据说我没进宫以前,这位是最佳皇后人选。
第二位明眸皓齿,清丽脱俗,不知是谁。
最下一位苒荏弱质,书卷气颇重,应为一位才女。
我看了看狄浩轩,叹道,这么多好白菜都让一只猪拱了。
嘿嘿,用词不雅,失仪失仪。
我打量别人的同时,众人也在打量我。
凭空冒出个皇后来不说,这皇后还太神秘,大婚后好几个月,连个面都没露。
而且皇帝陛下保护甚严,大小官员,后宫妃子,一律不得觐见。
现在终于有机会一睹庐山真面目了,众人的目光多多少少全停留在了我身上。
本来这宴是为了幸国太子和二公主设的,现在大家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幸国二公主的风头全让我给抢了。
这下这个二公主刁蛮本性可显出来了,一双妒火升腾的眼睛,毫不掩饰的盯着我,看来一找到机会,就会立马向我开炮啊。
狄浩轩的手从袍袖下悄悄伸了过来,轻轻握住我的手。
我抬头看向他,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我向他一笑,无妨,这种小女生,想对付我,还差了点火候。
通杀
首先是狄浩轩发表一通欢迎言论,我端然正坐,面带微笑,似凝耳倾听,其实底下时不时的用眼神撩拨二公主一下,万一她憋住了怒火,待会我如何贬她啊。
二公主也真上路,我还没挑她几眼呢,她那边已经杀意滔天了。
理想,要的就是这状态。
狄浩轩说完了,众人举杯,祝天祝地祝万民的一通虚伪礼节。
我虽不太懂,但跟着狄浩轩做就行了。
他起立,我也起立,他举杯,我也举杯,他将酒倒在前面的地毯上,我瞥了瞥狄浩轩,他微颌首,我也跟着倒了。
然后幸国太子又发表一番言论,总不过是来访十分荣幸,两国友谊万古不变之类的废话。
这些虚套全部走完,宫女上菜,宴席正式开始。
那位二公主果然耐性不佳,菜都没上完呢,就忙不迭的挑衅道:“还以为轩哥哥的皇后肯定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呢,没想到这么难看,真让人失望。轩哥哥,你的眼光有问题哦。”
轩哥哥?!
这个称呼,叫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看了看狄浩轩,正巧狄浩轩也尴尬的向我看来。
果真是旧识了,而且应该是小女生一厢情愿。
狄浩轩略微点头,示意我压压这位二公主的气势。
我脸上挂上笑容,朗声道:“二公主听没听过一句话?情人眼里出…天仙。”本想说西施,一想他们肯定不知道西施是谁,换个天仙凑合着吧。
“每个人的眼光是不一样的,二公主想必自认为貌美如花吧,可你敢说在天下人心中你是最美的吗?本宫不管别人怎么看,只要在陛下眼中,本宫是最美的,这就够了。”
二公主脸色一沉,张口还要说什么。
狄浩轩却笑着道:“情人眼里出天仙,皇后这话深得朕意,在朕眼中,皇后可不就是最漂亮的吗?得妻如此,朕之幸也。”
吐一个先,明知他也在演戏,是想让二公主死心,不过他这说,还真够恶心的。
眼睛的余光扫过我旁边那三位,果然狄浩轩这样一说,三位齐齐色变,看向我的目光没有一个友善的,连那个书卷气很浓的女子也没例外。
果然,看人不能看外表啊,这皇宫中,怎么会有单纯的人呢。
混到这个地步的,哪个没几把刷子的啊。
二公主一见狄浩轩如此说,气焰也低下去了,一脸哀怨的盯着狄浩轩。
狄浩轩躲开她的目光,拿着酒杯,敬大家酒。
幸国太子脸色虽平静如初,但架不住二公主总拽他的袖子。
看了看旁边的妹妹,他挺身而出,估计是要帮妹妹出头了。
未曾开言先见笑,幸国太子好风范。
他看着我说道:“冰岚妹妹一向直言直语,多有冒犯,请皇后娘娘多多见谅。”
“太子殿下言重了,女孩子嘛,涉世不深,总会有些童言童语,本宫也是从那个岁数过来的,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我做出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明摆着把二公主当成了不懂事的孩子,气得那个二公主在旁边咯咯咬牙。
幸国太子举起酒杯:“那冰宸敬皇后娘娘一杯,权当赔罪。”说罢一饮而尽。
我端起酒杯,略一沾唇,等他的下文。
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来的,他再往下说,肯定没好话。
“不过这次来宁国,却听到了不少关于皇后娘娘的闲言闲语,说皇后娘娘大婚之日,曾被一白衣人劫走,冰宸自是不信,不过坊间街头,流言甚广。”他又转向狄浩轩道:“宁王陛下应早做应对,不然怕皇后娘娘清誉有损。”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
宴会之上,私声耳语嗡嗡响起。
这招狠啊,既贬了我,又挑拨了狄浩轩,还在众大臣心中种下了皇后不贞的根苗,这个幸国太子,绝对小人啊。
大婚那日的事,狄浩轩对外宣布的是皇帝皇后还在举行婚礼,大皇子先行返回,路遇歹徒,被人劫走。
这种说法虽差强人意,不过却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冰宸太子看来是对我做了番调查,而且十分了解狄浩轩的性格。
一说这事,狄浩轩那暴燥脾气,不当廷发火才怪,他一发火,更坐实了我被人劫走的罪名,如此一来,宁国丢人就丢大了。
我忙看向狄浩轩,果然看到了两簇小火苗在他眼中跳跃。
他面沉似水,紧盯着冰宸太子,怕是马上就要发作。
我忙拉住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手上反复磨蹭,让他不要急躁。
狄浩轩转过头来看我,我低声向他说道:“别急,看我的。”
狄浩轩长出了一口气,却紧紧的攥住了我的手,不再放开。
“太子殿下可曾读过书?”
听我这么一问,冰宸太子倒是楞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我会问这么一句搭不上茬的话。
我问了,他又不能不说,只好答道:“冰宸虽不敢说是饱读诗书,但圣贤书还是读过一些的。”
“哦?那本宫有一句话不明,还请太子殿下为本宫释疑。”
“冰宸愧不敢当,皇后娘娘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