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儿不示弱,小脸冷冷扬起“母后是我的…”
我吃惊不小,就连日日相对的我竟也没有看过烨儿如此执拗强势的一面,他才四岁啊,一个四岁的孩子能如此 ,让我匪夷所思…
相信燕文寒秋也没见过如此倔强大胆的子女过,我挪眼瞟他,只见他扬了扬眉毛,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烨儿的肩头“气势不错,不过也要看本事…”
我赶紧把孩子扯到身边“烨儿生气了?气量真小,父皇跟你闹着玩呢…”
烨儿撩眼看了看燕文寒秋又看看我,默不作声了…
宴席上还是依旧吃的热闹,燕文朔吃完之后就跑过来跟烨儿玩,烨儿本是不大想跟着去的,可我觉得若是由着他的性子发展下去可不是件什么好事,所以一直劝他跟着去,也许是因为和燕文朔还算熟悉所以最终烨儿还是也就跟着去了
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我感慨万分从他一生下来我的整颗心就都系在他的身上,小时候担心他身体,长大一点的时候担心他的性格,看样子这辈子不到我死,这颗心算是没办法放松下来了…
“他总也会长大的,不用太担心了…”燕文寒秋在我背后笑呵呵的道,我收了眼,慢慢转过头 “只要我在一天,就会担心一天的 …”
燕文寒秋微笑着伸手覆在我的手上,暖暖的,犹是我们手上那颗一模一样的戒指映入我的眼,刺疼了我的心…
燕文寒秋虽然知道我去劝解燕文岱真的事,可他不知道我和额图泽之间的约定,如果他若是要知道了我抉择的这一切不知道那个时侯还会不会有如此深情的目光和温暖的手了…
我朝他宛然一笑,转过目光看台下面不由得轻叹溢出口中…
宴席散了之后我准备回青园,于妃和和妃都跟了过去.我问菊姑孩子在哪,她说:李德胜跟着烨儿去和二皇子在花园里玩,我想了想“正好回去的时候在叫他吧”
出了正殿我们一行人往廊子里走,走不多远听见似乎是孩子们唧唧咋咋的声音,我问刘成“孩子在这个院子里?”
“李德胜走的时候没说…”
紧接着我就听见李德胜的声音“我的小祖宗啊,别打架啊…”
我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往转弯出走.果然,烨儿的袍子给丢在了地上,几个孩子闹哄哄的围在一起,李德胜手忙脚乱的在拨弄那些孩子,然后我看见了一抹招摇的杏黄色衣服的孩子骑在了另一个深紫红色衣服孩子的身上,正在撕扯
旁边的燕文朔使劲的拉扯杏黄衣服的孩子边叫喊“你别欺负他,他还小…”
“给我滚…”燕文朔被燕文卓一脚踹了过去,连李德胜也给踹的浑身是雪
“你别打了…”李德胜似乎火了,伸手去扯燕文卓的胳膊
而燕文卓身底下骑得那个正是烨儿,我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肚子直升头顶,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烨儿半分不示弱,也用力的撕扯着燕文卓的衣领,可毕竟他们相差三岁,一个四岁的孩子岂能是一个七岁孩子的对手?
“我让你得意…让你得意…”燕文卓一边叫嚣一边动手
我疾步走过去,却被文贵妃早一步先赶到,她扬手给了李德胜一记耳光“你一个奴才岂能这般对皇子大呼小叫的?还扯皇子的胳膊,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上前问,文贵妃见我来了赶紧把燕文卓拖了过来,燕文卓被拖开的时候还朝烨儿的嘴角踢了一脚.很快就有血从烨儿的嘴角慢慢的渗出来了,烨儿见人已经被拖开,翻身从雪地上爬起来上前给了燕文卓一记响亮的耳光
人虽小,可气势丝毫不输大人,一记耳光甩到燕文卓的脸上,连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而烨儿则是跑都不跑,稳稳当当的站在燕文卓的面前喘着粗气,抬手轻轻的擦了擦嘴角,视线冰冷冷的直视他
没想到这一打竟把燕文卓给打哭了,他坐在地上哇哇直哭,撒泼耍赖…
“烨儿,怎么可以伸手打人?”我冷冷扬声
“是他先动手打我的,还有他…”他说的是燕文朔,再看他的脸上似乎也给挠破了
“皇后您看…”文贵妃抱着自己的孩子幽怨的望着我“弟弟怎么说也不能打哥哥耳光啊…”
“弟弟不可以打哥哥难道哥哥就可以打弟弟了吗?”于妃嘴直,没好气的问
“母妃,他打我…母妃…”燕文卓坐在雪地上打滚,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
“怎么了 ?老远就听到哭声…”燕文寒秋刚从前殿商议事情完毕带着一行人路过花园,几个孩子顿时都老实下来,燕文卓哭哭啼啼坐在地上,烨儿寒眉冷目的站在他前面,燕文朔则站在烨儿的身边
纪嫔赶过来的时候花容失色,担心上一次的事故再演一次,当时就跪在我脚边了…
燕文寒秋眉头深蹙,俨然非常的不高兴“究竟是为何打架?”
“皇上…”文贵妃泪眼婆娑,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父皇,燕文烨打我…他打我…”燕文卓恶人先告状
燕文寒秋扭头看烨儿,烨儿也撩眼看他,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受伤的嘴角有些肿,还流着血.烨儿不做声盯着自己的父亲看,然后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始终保持那个威严不屈姿势动也不动
“烨儿,给哥哥承认错误…”我出声
烨儿很倔,他转过身看我,嘴角绷得紧紧的,似乎并不打算听我的话
我很平静的看着他“去给哥哥承认错误…”
文贵妃见状也假惺惺的敷衍“皇后不必这般了,都是孩子…”
我就和烨儿这般直直对视,目光冷清“燕文烨,母后再说最后一次,去给哥哥承认错误…”
烨儿蹙着眉,眼中蓄了眼泪却死也不肯落下来,些许功夫过去终于烨儿还是万分不情愿的扭头对这地上的燕文卓冷冷道“我不该动手打你…”
然后转身朝我走过来,背对着别人,用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裙摆肩膀有些颤抖…
我的心就如同针扎那么刺痛,试问哪有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欺负成这般还无动于衷不心疼的呢?可生在皇家又有什么办法,如果不从小养成一种进退有度,深藏不漏的性子,以后他的路又怎么能安然的走下去?
我若在,那么我死都会保护好他,可我毕竟没有他活的长久,他没有养成好的性格,我死都会闭不上眼睛 的…
疼归疼可该狠心的时候也绝不能心软,尤其教养孩子,一丝一毫不能疏忽
我伸手轻轻扶上他的小脸,也许是摸到了伤处,所以他微微一战,我心跟着牵疼“无论如何你毕竟是弟弟,动手打哥哥就是不对,以后不要让母后再看见你这般不懂礼节,不然,可不轻饶…”
烨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抱着我的腿把脸贴了上去
燕文卓看见烨儿终于受到了惩罚显得格外的开心,鼻涕眼泪还没擦干就得意的笑起来
我瞥过去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眼看燕文朔“纪嫔把二皇子带回去,别冻坏了…”
纪嫔一看情况赶紧把孩子扯过来带走,临走时我看见燕文朔对我微微笑了一下,很真诚很朴实的一笑
这场闹剧就此画上了句号,我牵着烨儿的手往青园走,直到走出很远我才发现烨儿微弱的抽泣声,我低头看,他在掉眼泪
他一哭,看得我也跟着心酸疼,我慢慢蹲下把他的袄袍围围紧伸手给他擦眼泪“烨儿今天很乖很听话,母后很高兴…”一双泪汪汪的桃花眼和小鼻子不只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哭而变得通红,他哽噎着点了点头
“烨儿觉得委屈是不是?”我淡笑问他
他继续点头
“那你听母后给你讲道理…”
我扭头跟身后的人道“我带烨儿到处走走你们不用跟了,一会就回青园,你们都先回去…”
我牵着烨儿漫步在银装素裹的院子里,满眼的白色连树上都是树挂一串串,好看起来“烨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母后都是为了你好,燕文卓是哥哥,送礼貌上来讲你不应该伸手去打他耳光,尤其在那样的场合,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在别人看来都是你不占理,是你不分长幼,如果你再去打他,本来有道理有委屈的你也会变成错的那一方…”
我低头看他“如果你想不被打不被欺负,那么就要比他更强,让他欺负不到你.”
烨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懂得我在说什么,听得认真
“这宫里,真正厉害的人从不是需要自己动手的那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从不是在外人面前显露的那一个,永远记得母后的话,你生活的这个地方里,谁先看懂了你谁就赢你了,就算不是燕文卓哥哥,也会是别人…”
烨儿听得蹙眉,我笑了笑,也许孩子还太小,说这么多他还不能理解呢“不要喜形于色,不要轻易发脾气,你要动动脑筋想想最好的办法才是…”
“烨儿想输吗?”
他冲我摇了摇脑袋
我探手去摸他的头“既然不想输,那以后要好好跟刘太傅学习知识,等你强大了,你就永远不会输了…”
烨儿的小脸似乎轻松了许多,他伸手扯我的裙摆“母后,我会好好读书…”
那一刻,我心里安慰了许多,也似乎能稍微放心一点,毕竟这个世上我所有的期望也都在烨儿的身上了.我把他抱起来“跟母后回青园,看你的嘴角都破了,以后不许你打架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燕文寒秋已经到了,烨儿见到他淡淡喊了声“父皇…”
燕文寒秋似乎很担心的把烨儿的脸抬起来看了看他的嘴角神色有些复杂“为什么当时不解释原因?”
烨儿看了看他“因为我错了…”
燕文寒秋一愣,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性子果真跟你母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才这么大就有这么深的心思…”
李德胜已经把药盒子拿过来了,燕文寒秋不要假他人之手非要亲自给烨儿的嘴角涂药,烨儿倒也坚强,疼的直蹙眉却一声不发
“看你将来也是个人物,谁让你有个那么能耐的娘呢…”
燕文寒秋说着抬眼看我,我直视回去,淡语“你的爹也很厉害着呢…”
得有时,失有时
其实我无意教孩子去仇恨谁,我只希望他能快乐,但这个牢笼里人与人之间的微妙又危险的关系却是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必须去适应的。
如果你企图站在一定高度的位置上俯看他人,那么,这个道理你得懂,有些气和委屈你得学着受,或者说是咬牙的忍着
我知道烨儿的自尊心是很强的,我当着大家的面子让他承认错误他定是觉得又难过又丢脸,尤其燕文卓那得逞的笑荣更是深深刺痛了孩子幼小的心灵
可如果现在不让他吃些委屈以后他养成了只能伸不能去曲的性子那将来会是他最大的人性缺点,就如同我眼里文贵妃教养的孩子那般,骄横无礼,一身的坏毛病,待到他日成人之后也不过就是个骄奢淫逸有勇无谋的庸才而已,他遭罪吃亏的日子在后面呢…
菊姑心心念念烨儿嘴角的伤口,生怕到时候留了疤,所以看烨儿看的紧,从不让他用手去抓,尤其结痂的时候伤口长肉芽所以痒得很,烨儿毕竟还小总是喜欢伸手去抓
事与愿违,待到结痂褪去的时候烨儿漂亮的嘴角上还是留了一块淡色的疤,不过很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烨儿有时候也会照镜子,盯着自己嘴角的疤蹙眉注视很久,然后默不作声的走开
“我们小皇子的小脸那么精致漂亮单单是嘴角的疤碍了眼…”菊姑无不惋惜的道
我翻书,瞟一眼烨儿“留了疤好,不留点痕迹怎么能长记性,留下痕迹之后以后时时看见时时提醒他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可不只有动手打架,要动脑子,茹莽之人终是要吃亏的…”
烨儿看了看我把头低下,咬着嘴唇不肯说一句话
刚初春的时候,我把烨儿托付给了刘太傅了,每天让烨儿跟着他在书房学习,与此同时我还把燕文昃的两个儿子 燕文代和燕文辛也招了来一起学
烨儿到倒也不抗拒上书房读书这种事,第一天送去的时候就很听话,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暂时还不能学读书,只能勉强学握笔写字
燕文代和燕文辛的年纪比他大了差不多三四岁,所以学的东西比烨儿要多,要深一点
而函谷那面的战事比较动荡,虽说子瑛是没有战功也没有经验的一介公子,可毕竟之前的四年里在函谷也学了不少的东西,所以此去强攻也并非易事,而函谷本来就有一些副将在的,正应了我当初的哪句话,函谷也并非易攻
一次我准备去御清殿找燕文寒秋商量事情,半路遇见周全一个人从廊子那边走过来,平日里周全几乎是不离燕文寒秋身边的,我纳罕,问他。
周全有些为难,我心知肚明,便不再问下去.后来机缘巧合才知道当时燕文寒秋在和妃那里
我面上无波无澜,但我心下里却计较起来从前只知道和妃的心不在皇上身上,也知道额图泽的借她口传话也让我清楚了她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直到现在的奇怪之处我更清楚这其中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无妨,额图泽对待和妃和西乌的念想定是不同,如果和妃要想在里面耍诈,那我也只有奉陪到底
不管如何,将近六年的夫妻让我和燕文寒秋之间的牵扯并非一句两句能解释清楚的,内心里隐隐约约的刺疼感让我有些心烦气躁,我推开窗,大口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恃宠而骄这绝对是再正确不过的话了,不可否认,女人被男人宠的惯了是会很容易迷失自己的心的,因为在很长一段惯性的生活当中人会逐渐的学会适应,因为太过适应了难免在波动变化的时候感到极度的不适
我有些恼怒自己,白白东宫里坐了六年难道也会有心浮气躁的时候?
我曾经对烨儿说过,在这里谁先看清楚谁那么胜负就已经分得出了,所以我不能慌,不能乱,更不必生气,除非我不再是这北邑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后了
退一步说后宫的的妃子本就是争宠斗胜,坐得安稳的都是背后有秘密的,不安稳的才是正常…
而燕文寒秋不来青园,我也绝不会去御清殿找他,如果真是有事了,我会让李德胜去找周全通报
烨儿的进步很快,用不了几天已经可以握笔歪歪扭扭的画些字符了
我正在教他些简单的字,燕文寒秋挑了帘子进门,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在教烨儿学写字?”他踱步过来看了看我问
“恩,在教烨儿写自己的名字呢…”我仰头看他“皇上有事情?”
燕文寒秋不紧不慢的走到案的对面缓缓坐下身来“函谷那边来了消息了…”我手一顿,撩眼望过去“攻下来了?”
“还没有,不过程萧的后路大军只还有一天的形成就到函谷的身后之地了,估计这仗大不了太久了…”
我略微点了点头“那就只有拭目以待了…”
“你前天去御清殿找我了?”燕文寒秋淡语问我
“恩,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去了皇上刚好忙些事情,我就只接吩咐下去了,已经办好了,不用担心…”
“恩,我当时正在和妃那里…”他直言不讳
“也好,皇上多走动走动总不是坏事,宫里也很久没有小皇子皇女出世了,希望明年和妃也能给皇上添个孩子才好…”
我话音刚落,燕文寒秋有些恼怒,面色阴沉“你当真是这般所想?”
我直视他的眼睛“我这么想错了吗?”
“如果不是这般所想为何总要说话口不对心?到底是你对我还不够信任还是你到如今还是当初的想法从来未曾改变过?”他声调有些高,似乎已经非常的生气了
我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是在无理取闹,难不成他在做样子给我别人看?又有谁需要他做样子了?
我敛了眼色“烨儿在这里我不想吵架…”
“菊姑…”燕文寒秋一声喊过去,没等菊姑进来周全先是胆战心惊的进来了“皇上…”
“把烨儿带下去午睡…”周全赶紧过来抱孩子,烨儿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如此生气,执拗着不肯走,伸手扯我的裙子,周全一时有些为难
“还不带他走…”周全知道燕文寒秋在气头上,烨儿又不肯撒手,所以他朝我投过求救的目光
“烨儿,跟着周全去菊姑那里睡午觉,等会你醒了母后就来接你…”我冲他笑笑,他蹙眉看了看我,终于肯放手跟周全出去了
“箐箐,我以为这么多久了我的心思我的感情你都是懂得的,可我现在才知道,你的心是块石头,任是谁也难以捂热,难道只有乐子瑛一个人才行吗?他可是你的哥哥…”话一出口燕文寒秋似乎觉得有些重了,可是想收却再收不回,他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我
一口气吞进肺里却不曾吐出,空气憋闷在我的肺里让我的胸口闷疼起来,我望着他的眼,黑黝黝的无底,钻心的疼泛了上来,却没有任何话好说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相信我过,六年前是如此,现在,亦如此…”燕文寒秋看着我的眼神悲戚难懂,我只是看着,任凭内心里波涛翻覆,水火滔天,却知道怎么说起
“到现在连一句话也懒得说了吗?”他幽幽的问,似乎真的受了很重的伤,可谁又能知道我的心情呢?
就算我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我终究也是一个女人,我有和其他女人一样的心思,只是很多时候我只能去想却不能去做…
半晌,我开了口“如果你是在为我不生气你去和妃那里的事情闹不开心那就不必了,皇上不是任何一个人的,皇上是天下的,是整个后宫的,这一点不管我情不情愿,能不能接受都得接受。皇上临幸哪个妃子宠爱哪个妃子也都不是我能过问的,我自知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曾想却惹了皇上不舒服…”
燕文寒秋朝我冷冷一笑“如果你当真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为什么还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你不是不懂得,也不是一时冲动,你根本就是不相信我能够待你到何种地步…”
我一怔,难道…怎么会?
燕文寒秋朝我缓缓逼近“我是你的丈夫,我是烨儿的父亲,你当真就这么不信任我,觉得我保护不了你们吗?你到底如何才肯相信,如何才肯懂,如何?”
燕文寒秋几近歇斯底里,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样子,我并不害怕,我只是深深的陷入自责和自保两难的挣扎中去,迷茫万分
这场爱情里到底是谁伤害谁多一些?我的错?他的错?还是这个时代和位置的错?
感到眼前一片湿润,那是我的眼?还是燕文寒秋的眼?头脑愈来愈涨痛,然后是天昏地暗的旋转,只直觉的自己的身子轻飘飘,我短暂时间内失去直觉
接住我身体的应该是燕文寒秋,他在喊我的名字,似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我逐渐听的清楚,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果然是燕文寒秋焦急的脸
我还是依旧头昏脑胀的想要呕吐,合了眼躺在他怀里
“周全,赶紧招江太医,快去,快去…”周全见我昏倒,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我被燕文寒秋抱上床,盖好被子躺平
菊姑和如意被吓坏了,围前围后的忙活,可看见燕文寒秋寒眉冷目的脸又不敢贸然靠近
我只顾闭着眼,他坐在我床边也不肯说话,我们似乎沉默对峙彼此,谁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江太医很快就过来了,见燕文寒秋的脸色不悦,不敢多话,跪在地上给我把脉,没多久就拜起燕文寒秋来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因为之前产后贫血所致的气血不足,所以才会有头昏晕倒的状况,只要多加修养,可安保凤体龙胎的安康…”
愣在当处的不止我一个人,燕文寒秋闻言也是明显一滞
我猛地睁了眼“怎么可能?本宫没觉得有任何的恶心,只是倦怠了些,眩晕了些而已,太医是不是弄错了?”
“微臣愿用向上人头担保皇后此脉定是喜脉无疑,而且已经两月有余了…”
接下来寂静是这个情况下不该有的,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每个人都朝我们两个望过来观望我们的态度,而燕文寒秋看着我,我看着帐篷顶
其实孩子的到来是我和燕文寒秋绝对希望的事情,但是目前这个状况我实在是高兴不起来,除了震惊还有沉重的叹息…
燕文寒秋和江太医一起出去似乎在谈论什么事情,我的手扶上自己的肚子,喜忧参半.如果燕文寒秋之前能那么问我,怕是已经听到些风声,抑或是…
可又觉得不大可能,我对西乌的态度直接影响到西乌的未来,她没有理由那么做啊。可如果她一定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想步宁嫔和珍珠的后尘拼命一试,还是觉得我走的路才是最好的奋斗目标?而我当初那么抉择到底是我负了燕文寒秋还是我终是负了我自己?
我没躺多久就起来了,折子还要看下去,烨儿也还得照顾着.菊姑进门时看见我正在穿衣,不舍得我那么操劳“再躺着睡一会把公主,这次有了身子都不必上次状况那么好,千万别累着了,养养身体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想让她担心“我没事,你放心吧.还有,把烨儿带过来,我还要教他写字…”
菊姑未动似乎有些话想要说“公主…”
“怎么了?”
“刚才您是不是跟皇上吵架了,难道皇上知道了那事?”我抬眼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公主这后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会有没有影子的事,当年娘娘就是这么给害的,您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可千万别让皇上疏离了您啊…”
菊姑的话说的我心酸不已,且不论尊卑与否,单看在这后宫里的女人们无论多强都始终要依附着那个男人才可能有机会为自己挣得一席位置的。
男人总说说女人不够信任他们,可他们有想过如果给了安全感够多还会有人费心费力的自己去争吗?
我为了我的儿子做了这些自保又有什么错?难道你给不了我要的,连我自己去争取也是错吗?
果然是如此,如果一个人所站的角度和位置不同,那么他所持观望的态度便会截然不同,你有你的道理,可我也有我的苦衷…
“没事,我会处理,菊姑不要担心…”菊姑也是知道我脾气的,叹了叹气转身出去了
眩晕的感觉稍有减轻,我还是会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可此刻我已经没有心思躺在床上休息.如果这是和妃的事情,那么所有都要重头再圆一次才行
烨儿再次进来的时候看我的那个样子是我终生难忘的,从来冷清惯了的小脸上有了惊慌的神色,他毕竟只是一个才四岁半不到的孩子,就算再早熟,也只是个孩子。
我是他头顶的大树为他遮风挡雨,呵护他成长,让他依赖,如果我倒了他要面临的前路会艰难异常,让我如何能放下心…
母亲和孩子之间的那种牵连直到我自己做了母亲才能理解,世间上也再难有比这更纯粹更为无私的感情了吧…
燕文寒秋在傍晚的时候还是过来了,我们之间有些尴尬,也疏远了很多.很多次他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叹息无数,我充耳不闻,只顾收拾好孩子的一切
直到把孩子哄睡送走,他才开口跟我说话 “我似乎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你,可真到的开口说的时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今我只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可否如实回答我?”
我抬眼看他,眼色深深“可以…”
“我只想问,你跟额图泽之间的那些事情可否是属实?”燕文寒秋表情严肃
“我只是希望用额图泽的势力给文家造成一点压力让他们有所顾忌而已,这些都是真的,其他的别人说了什么,我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去定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