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不曾往我希翼的方向发展,反而是背道而驰。他越是盯着我,我身上的破绽就会越多,到最后我只能成为一个显而易见的靶心…
可我性子就是如此,要是真想改,还真的是很困难…
御清殿是燕文寒秋自己的寝宫,我从来到北邑国以来就从没去过一次.不过御清殿离凤宫不算远,不消一会工夫就到了。
刚一进院就听见女子甜蜜的声音,还有稚儿咯咯笑的声音.我脚步一顿,站了下来
“卓儿...快到母妃这来...”
我知道谁在里面,真想立刻扭头调转回去.
“公主...”刘成的样子似乎很勉强.
周全也脸色不好看,显然,他也没有料到这个光景会撞见文贵妃母子在这儿.现下把我叫了来,岂不是让我面子上不好看...
“这...皇后您看...”
“没事的,走吧,进去看看...”时已至此,我只能打头先进了去.
庭院里文贵妃一身粉红色宫装,精致的妆容,云鬓乌发,珠光宝气,脸上是何时何地都绽现的妩媚笑容.
她身边不远处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男孩,绫罗绸缎一身,粉嫩可爱,一双眼尤像文贵妃.
而燕文寒秋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怡然自得,表情闲逸,心情似乎不错.
见此状况,我倒是有些尴尬,似乎真的来得不是时候,扰了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光…
我心情很复杂,似乎又酸又疼,齐齐涌上心头,滋味难尝...
突兀的到来,似乎打破了眼前这和谐的美景,场面一时有些冷清.燕文寒秋似乎不能消化我史无前例的出现在他寝宫里的事实,身子动了动,最终却还是稳稳的坐在那,只是盯着我瞧.
“呦,皇后娘娘来了阿...”文贵妃一脸笑意,拍拍小孩子的手“快过去让母后看看...”
小孩子倒也听话,咿咿呀呀的摇摇晃晃朝我走过来,脚下一个踉跄,猛地朝我扑了过来.我赶紧伸手抱住小孩,摸摸他的头,念叨“吓不怕,吓不怕...”
燕文卓也没哭,反而是咯咯的笑起来,倒是把我吓出一身的汗来…
“皇后娘娘真是会带小孩,赶紧为皇上也生一个小皇子吧...”文贵妃笑道.
我笑笑没接话,转眼看了燕文寒秋一眼“西乌国的聘礼都准备好了,这正准备让皇上过目,既然卓儿在,那本宫就代替皇上过目了,等点数好了,让周全把礼单拿给您看看就是了...”
燕文寒秋还是不说话,那我只好径自说道“天黑前要弄完,不然要耽误了,那臣妾先告退了...”
我转身欲走,却听见燕文寒秋开了口“朕也得去一趟,文妃你带卓儿先回去吧,朕得了空在过去虞宸宫看你们...”
文贵妃的脸色明显一僵,似乎非常不满意燕文寒秋的突然离去,可却又没法,只能点头做应.
出了御清殿,我跟在燕文寒秋身后往正殿里去,东西就堆放在侧间,太监们七手八脚的把五口箱子抬了出来,东西又重新翻了一遍.
待燕文寒秋含糊其辞的看过礼单之后,才算可以正式封箱,就等时候一到,好让燕文昃随着马车带到西乌国去.
等人都下去了,燕文寒秋转头问我“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我想了想“南角上的雨和苑修缮已近尾声,不过在十天之内就能竣工了,到时候皇上亲自去题字吧...”
“嗯...还有吗?”
“雨和苑置办的东西,臣妾要以什么标准来准备西乌公主的宫殿?”
“就以你的标准去办..”
“那过年的满门宴怎么说?”
“照你的想法去办...”
“那臣妾知道了,臣妾先去置办东西,吩咐下人准备,先行一步,告退了...”我起身准备离开.
“你不高兴?”他伸手拉我胳膊.
“没有,快过年了,还有和西乌的和亲一事,雨和苑的工程也需要顾,臣妾想把事情办好,不然没法跟皇上交代...”我恭恭敬敬的答.
“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从来都不是个低眉顺目的人吗?演的过了...”燕文寒秋莫名其妙的说.
虽然我心里有些气,有些憋闷,可我毕竟是个懂得吃一堑长一智的人,上次闹到不欢而散,这次,我决不能犯相同的错误。不管我对燕文寒秋的感情如何,这个人不是我说惹就能惹的.
“人不能总依着自己的性子过活,这个道理宫里人人都懂...”
“你还挺聪明,不过,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听了他的话一阵莫名其妙,这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反着不成,现下里顺着也不成...
“走吧,工程的事让他们去操心,今天,你陪我...”燕文寒秋说得自在,先走一步,我开始犯愁,踌躇地跟在他后头.
说来今天我的确因为在御清殿里撞见那一幕后心情不是很舒服,可我并不想因此同燕文寒秋或者文贵妃闹得不愉快,若是知道她在,我死也不会迈进御清殿的大门一步的.
“满皇宫里算着,你比谁都低眉顺目,比谁都端庄贤淑,不挑,不恼,不争,不算,可为什么我总也感觉不到你最真实的情感呢?
像是秉公办事例行公事,半分感情都不带,冰冰凉凉,冷冷清清的,这到底是你的性格,还是因为走到今天只是因为你必须要妥协呢?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哪个会如你一般?”他站在院子里驻足问我,语气不轻不重.
我不愿回答,只能远目.
“是不知道怎么说,还是被我说中了?”他又接着问.
被他问的没法,我随口道“皇上,可能是臣妾的性格里本身就带了您不喜欢的成分在,如果不愿被你讨厌,臣妾只能改变自己的性子...”
“臣妾,臣妾,你还在气我是不是?”燕文寒秋低头蹙眉的问.
“不是...”
“真是固执的可以,我看你不是怕我讨厌你,你是怕我不讨厌你才是...”说完,有些气急败坏的深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周全一路小跑从院子那边望这边来.
燕文寒秋正窝着一肚子火气,见他嚷嚷,怒道“火烧到屁股了不成?嚷嚷什么...”
周全赶紧跪下“皇上,宁嫔失血过多,人已经昏过去了...”
“什么?”
我也跟着一愣
“小的也不知道,说是锦阳宫里的宫女来通传的,说是现下里状况堪忧...”
我赶紧上前“皇上莫要怪他了,赶紧过去看看吧..”
“你跟我一起过去...”
我点点头又跟着燕文寒秋折回去往锦阳宫方向去.
路上我问周全“看见刘成了没有?”
周全说“看见了,像是急事跑回去凤宫了,想必过会能来...”
锦阳宫里又是人声鼎沸,太监丫头进出频繁,看着光景似乎状况不大好...
我和燕文寒秋赶紧进了里间探望.
“宁嫔的状况如何?到底怎么了?”
“回皇上,宁嫔的突然血崩跟之前小产未愈有很大的关联,目前来看,似乎有宫漏的症状...”说话的是江太医,以他的医术来说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宫漏?”燕文寒秋似乎不大明白.
“就是子宫穿孔,造成大量出血,进而休克...”江太医补充道.顿了顿又说“就怕以后宁嫔娘娘再难生育子女了...”
燕文寒秋倒是没有多想,只是交待“好好给宁嫔医病,不得疏忽...”
昏迷中的宁嫔自然不知道自己以后再也无法生养孩子的事情 ,我瞥了她一眼,觉得她既值得怜悯有恨她自作自受.
我一直觉得,费尽心思去达成某种目的的前提一定是要保己平安,切莫用自己作为条件去交换筹码,不然到头来,就算达成了目的也无福消受了,根本不值得…
不懂?大部分时间里我们都懂得这些道理,也许是太过急于求成或者面临窘境,很多人都忘记了这个道理,一错,结果步步都错,而这些错,往往都是没有办法回头的重过的…
赤红花的药效我是后来从江太医那里了解过的,极寒,且刺激性大,副作用也很大,如果是怀孕中的人服了一定量的赤红花之后,就会产生剧烈的宫缩现象,刺激心脏的供血,造成流产.而副作用就是破坏子宫恢复的机能,有可能导致不孕.
所以说,孕中非自然状况下的流胎是件危险的事,尤其在古代,危险的几率是成倍的
宁嫔就是想要的太多,以为付出的多,押得重,也会得到的更多,可惜,这种理解方式不限于在宫廷里使用,更不适合用在后宫丰盈的皇帝身上,押错宝,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皇后,小的有事禀报...”不知什么时候刘成找到锦阳宫里来,在我耳朵边小声道
“鱼上钩了...”
我一听,心下里有些欢喜“小的?”
“大的小的都有...”
“那好,我们回青园再说...”
我转过身跟燕文寒秋说“我先回去看看宫里有没有事情,晚些在让御医院去开些药方过来...”
燕文寒秋点点头,继续留在锦阳宫里看着宁嫔,于是我和刘成从锦阳宫里出了来,一路急步往凤宫青园里赶...
一进凤宫,就看见聂凡在青园的院子里等我,身边的侍卫还压了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站在那里.
见我回来,赶紧上前俯身行礼禀报“皇后娘娘千安,今天微臣发现一个行为诡异的小太监久久游荡在李德胜公公的房间周围不肯离去,鬼鬼祟祟,意图不明...”
我看了看那小太监,完全陌生模样.
走到他身前开口问“你在哪里当差?”
那小太监也不慌,张口就来“奴才在虞宸宫当差的...”
我笑笑“得了旨?还是奉了命?不然,来我凤宫作何?”
“小的是奉了文贵妃的命前来探望李公公病情的…”我笑笑点点头“探病?那你认不认得他?”
小太监见了来人,一时有些懵,支支吾吾的道“小的不认识他…”
我又点点头“刘成,把人带上来…”
等到另一个人被押到院子里的时候,小太监的表情可谓惊诧万分
我侧过眼问“那这个也不认识???”
“小的....”
小太监普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不管小的事情,都是文贵妃交待好的,小的也是没法,一介奴仆,除了听从主子的命令,别无选择啊,皇后饶命,饶了小的一命吧...”
我转身看像聂凡“聂都统,你这人还真是捉对了...还要问什么可否等本宫问完了再把人带走?”
聂凡恭恭敬敬答“臣遵旨...”
“那好,都跟着进来吧...”我转身进了房间...
这些眼皮子底下的猫腻和恩仇,就此作个干干净净的了断,欠我的,个个要全部还来...
拨云见日
屋子里站了三个人,聂凡,还有江太医.刚刚被捉到现行的小太监跪倒在地,连头也不敢抬,场面一时安静得很
“正好御林守卫的都统聂凡也在,那本宫就把之前宁嫔滑胎的事情处理处理,你说你是虞宸宫的人,那你认识他吗?”
小太监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道“小的认识,是锦阳宫里侍候着宁嫔娘娘的张东...”
“那她又是谁?”我指了另个人给他看,他抬头浑身抖得更是厉害“她,她...”
那名女子跪在地上猛是磕头“皇后娘娘,奴婢,不认得他,从未谋面,请皇后娘娘明察...”
小太监面对身边宫女的言语先是一愣,继而又矢口否认与她相识“小的也不认得这位宫女...”
见他们咬定了互不认识,我把刘成叫了来“把东西给他看...”
刘成把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放在小太监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小太监一时惊恐万分.
“刘小娇,王聪,你们胆敢在深宫内苑搞这种勾当,以为我们上头的人都不晓得吗?
只消叫几个下人来问问就一目了然了,问你们,不过是给你们个知错就改,将功赎罪的机会,看来,本宫的慈念太多余了...”
两人虽不吭声,却已经颤抖不能自已.
“公里规矩,太监同宫女私通,行仗死之刑…
如此,你们两个就算再不想承认,有那么多证人证词,这干系能逃脱得了吗?”
我再问,两人还是跪在地上不发一声
“好,既然生不能同欢,死就让你们死成一双吧…
刘成,去把王聪公公房里的五十两黄金和刘小娇的传情帕子拿去教给刑部的尚书过目,还有这张口供以留做他日审判的证据
那个都统受贿赂之事想必皇上也知晓了,剩下的,就让刑部的人操心去吧…”
我瞥了王聪和刘小娇一眼唤聂凡“聂都统都看见了吧,两个私通的太监宫女,还有一个之前鬼鬼祟祟流连在凤宫里的不法之徒,本宫怀疑这些人跟李德胜的案子以及徐太医之死密不可分,招供有功呢就从轻责罚,死不改悔的呢,也无须手下留情…”
聂凡领命应是,叫了侍卫准备把三人带出去
“李德胜的案子,本宫是非要一查到底不可,你当认真办好事,一个也不许给漏掉了…”我言毕。
倒是一个太监转身连滚带爬的往我面前爬来“小的张东愿意将功赎罪,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开恩…”
不错,我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状况
世间有谁不怕死?这世间没有这样的人,人人都怕死,只不过有些是不得不死而已,又有谁愿意为了别人而屈死?
替罪羔羊好做,冤死鬼难当,生死面前,人的弱点会全部暴露出来,这是人性…
我抬眼看他“哦?你要将功赎罪?说来听听你有多大的功能抵你的罪 ?”
张东是给吓坏了,在这深宫之内,死几个太监宫女着实不是什么大事,就连皇上也不会在意,这些人就如同蚂蚁一样,是锦衣玉食还是贱命受苦都看自己的本事和顶头的主子,说来也是苦命的人…
张东就是懂得这个道理,是到如今,我不可能让事情罢休,宁嫔又人事不省,聂凡又是皇上派来的来,刑部里的审问也有了眉目,这局面已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是个聪明人,懂得我说话的意思也懂得审时度势…
“小的,小的知道徐太医之死的内情…”他哆哆嗦嗦的答
“好,既然你这么有心那就去跟聂都统把所知所闻,说个一清二楚,至于你的罪与功,本宫心里有数了,你下去吧…”
张东被几个侍卫拖了下去,我又望了望犹豫中的王聪“你倒看我和她到底谁能斗过谁,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做奴才的没长双察言观色的眼睛,下场会如何,本宫不用多说了...下去吧...”
他还是不肯吭气,如此,两人给聂凡带的人押了下去...
等人都下去了,刘成恭恭敬敬地问我“公主脸色都白的都快透明了,还是赶快休息一会,千万别累坏了身子,不然李德胜醒了之后非扒了小的皮不可....”
我笑笑“李德胜干吗要扒你的皮...”
“公主就是李德胜的再生父母,祖宗似的,小的没照顾好公主那是大罪,李德胜要怪的...”
“李德胜的人现在如何?”脑际发紧,我属实感觉身体非常得疲累.
“烧已经退了,伤口也都开始结痂,应该快醒过来了吧,太医是说状况甚好...”
我点点头“你去把江太医叫过来,本宫有话要问他...”
刘成反对“公主还是休息一会吧,一会小的在去给您传江太医...”
“不用了,快去吧...”
刘成无奈,只好转身去请.
最近身体非常容易疲劳,睡得少,头昏脑胀的,胃口也不好,我只能强撑着身子,把自己本分的事情处理得好一些.
燕文寒秋对于西乌公主和亲的事情非常的不重视,一方面是边境上的战事虽停,可不代表从此就算安全
而对于南梁的忌讳,对于西乌的野心和憎恨时时刻刻都是他心头的大患之事,他一直忙于处理这些国事,对于和亲的准备事宜完全是不闻不问
只有辛苦我跑前跑后的,看起来非常的贤良淑德,事实上,我恨不得那个西乌公主能一下子嫁过来,好少给我添这么多的麻烦.
不过,我还有忧心之事,那就是南梁和北邑之间的关系,太子既然能把子瑛安排在函谷这个关口,那么想必内心里的打算算是已经算计开来,这修好,不知道还能好上几年....
不多时刘成就把江太医请了来,宫里不缺通风报信的人,口口相传的速度让人不容小视,想来江太医的耳闻已是不少了。
他见了我,很是谦恭的俯身拜礼,身边的医官一个也没带,只身一人过来,也没有给我把脉的打算.
“今天本宫叫你来,就是想问你,当初,宁嫔滑胎的时候,你们四五个太医大会诊,本宫想知道,结论如何?”
江太医沉思了一会开口道“宁嫔娘娘属实系赤红花的药性才导致滑胎的,这一点,老臣确定,众太医也没有异议...”
我点点头,不轻不重的问“想必您老在御医院也闻了些耳风,也一定知道徐太医并非真正下药的人,而这个主谋其实另有他人吧…”
江太医并未出声,只是模糊的点了点头,算是做了答
“本宫只想问问江太医,太医院里与宁嫔有关联的人究竟是谁?
当然,江太医可以不告诉本宫,不过,想来那文贵妃到时候就不会这般所做,徐太医是文贵妃的底下人,你们太医院里的御医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现下里人死了也就是死了,可如果这一死竟是连累到文贵妃身上,你想想,他日若是要把案子公开来判,这文贵妃还能这么稳如泰山的坐在虞宸宫听风声观情势吗?”
江太医的眉毛紧蹙,样子看起来十分为难
“本宫只愿给李德胜的冤案还个公道,至于后宫里谁是谁非,谁长谁短,谁争谁夺只要在可允许的情况下,本宫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过问。
所以,江太医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在肚子里,本宫既不会拉帮结派也不会纳你入营,本宫只就事论事,让你交待出实情,也算是指点你不被牵连进这些是非中来,枉受迫害,仅此而已…”
见我这么说,江太医赶紧跪拜在地“皇后娘娘此言严重了,微臣断没有妄加揣测皇后娘娘的用意的念头,请皇后娘娘息怒…”
“本宫现在已是极度的身体不适,本该少说多休息,修养身体的,至于能说这么多,一来也是替江太医的安危着想,二来,也想把这场风波平息干净,让本宫多清静清静些时日。希望江太医能体会到本宫的用心…”
江太医一时也不敢怠慢,起身走到榻前,恭敬道“让微臣给皇后娘娘先把脉看看…”
我伸了手过去
“皇后气血虚亏,脉搏沉浮无力,正是长时间没有好生修养的结果,待微臣开些养身的方子,皇后照服些时日,尽量多休息,少耗心血,自然会恢复如常的…此外…”
见他言语迟钝,我接口问他“但说无妨…”
“此外,皇后娘娘的体质偏寒又有先天气血不足的状况,怕是,受孕较难…”
“这个本宫清楚,江太医不必为难,就照着你的方子开,本宫会按时服用的…”
他点头,接口道“据微臣所知,当时本该是刘太医当班的,锦阳宫派人过来通传去给宁嫔看脉的时候,是点了名叫的徐太医的,而至于赤红花被挪用的几两,也并没有确切的使用纪录
但微臣认为这药很有可能并没有流失出去,如果真有赤红花被服用导致宁嫔娘娘滑胎,也很有可能并非出自宫里的储备,而是通过其他途径带进宫里来的…”
我疑惑“既然找不到赤红花的使用过的纪录,又怎么知道,原本的药材并没有流失出去而是通过别的途径从宫外运进来的?”
“因为赤红花的作用比较特殊,只两种,一种流胎,一种治疗关节风湿病痛。
可就是因为几朝之前有过赤红花祸害后宫的事件,从那时起,赤红花的用量和用途被严格的控制住了,要经过三道严格的审批才能被去药膳房的小太监领取得到
可私下里微臣已经问过记录药记史管和太医院的几个督管,他们并不知道有药使用的状况,也就是说,就算真的拿走赤红花也只能是盗取,绝非太医正常途径的取药.可当时药膳房的储物间戒备森严,每五天重量药材计量并记录在案,并没有上报出赤红花有缺少一事…
现下里说是无故少了几两,可药是怎么凭空消失的?臣认为,问题不出在太医身上也不出在药膳房的管事身上,而出在计量的督管身上...”
原来如此,我也一直在奇怪为什么,没有使用记录和太医院开据的方子却能在严格的监督下少了几两药材,这不可能的事是如何变成可能的?
如果是一一买通,似乎太难大成,也太容易出纰漏,如此的勾当,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可如果是买通计量督管官的话,那么空空少了几两赤红花也不算难事,多与少都好调剂,且都凭他一人之词....
突然我又想起之前让李德胜盯着锦阳宫的时候他曾跟我说过,说锦阳宫里的小太监曾经出宫弄了些东西回来,他带进宫来的东西会不会就是赤红花呢?
至于李德胜后来遭到暗算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李德胜无意间知道了什么?
里面的环扣果然是多的匪夷所思,这一步步一环环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这宁嫔的心思果然不输文贵妃,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安排这么详密就是要扳倒文贵妃,还是要用我的手,然后她就可以安安稳稳的上位,这等城府真是可怕,论者头脑和心思怕是宫里也显少有敌手了....
“皇后娘娘...”讲太医见我一时半会的没了反应,连声唤我.
我连忙回神“你说...”
“微臣只知道这么多了,已经全部托底交待了,希望皇后能早日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太医院一个清净之地...”
我深叹一口气“知道静潭水深,没想到竟深到如此地步...”.
“皇后劳心伤神对于养体并无好处,还请多加小心...”江太医语重心长的劝说.
只觉得头更沉,更重,愈发的疼痛难忍.
“刘成,送太医出去...”
刘成送江太医出去,我闭上眼休息,头疼感更加明显,一波重似一波...
我昏昏沉沉的睡到黄昏时候才醒过来,头疼好了许多,刘成在我身边的火炉上反复转动温热杯子.
“刘成,我睡了很久?”我暗暗开口.
刘成扭头“嗯,公主睡了差不多三个时辰了,要不要先喝点温水?屋子外边的药快煎好了,所以,现在不能喝茶,免得解了药性...”
“为什么要在院子里煎药?”我纳罕.
“现在太医院里多混乱啊,小的问江太医那边拿了方子就跟着他一起去药膳房抓药,然后拿回来让他们几个给公主煎药,不假他人之手,少些暗算才是...”
我莞尔“不亏是李德胜教出来的,都是人精一个个....”
李成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刀箭易躲,暗箭难防,公主可得小心一些才是....”
说完出去给我端药过来,我看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皱皱眉,有些为难
“小的备了蜜饯了,公主一闭眼睛都喝完了,再吃点蜜饯就一点也不苦了…”
我点点头,仰头喝尽,刘成赶紧把蜜饯呈上来,我含了一颗,药汤的苦味才算稍有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