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都还没敢下这种狠口呢!
对于姚天师的误解,霍瑶笑了笑,并没有多解释什么,时机到了,她师父自会知晓一切。
说起来,她这一世的师父面相并不好,气运也很差。可以看出,他一生财运不佳,晚年更是穷困潦倒,无人送终。这一生说是凄苦也不为过。不过也可以看出他的秉性并不坏,虽有贪财好吃懒做的小毛病,不过也非大恶之人。
所以在收获了十万元之后,他两眼放光似的兴奋,霍瑶也表示理解。
不过姚天师的气运正从极差,渐渐的好转。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气运,科学的说法是“磁场”,所以有时候说“运气好”,“运气差”其实也有点道理,但是这种气运是可以改变的,并非一陈不变。
若是和福德深厚之人经常待在一起,那么自身的气运也会受到对方的影响。所谓福德,则是一个人在这一生所做的善事积攒下的功德。
霍瑶上一世积攒的功德不少,这一份功德,同样跟随她来到了这个千年后的世界,因此,姚天师的气运有这番变化也丝毫不奇怪了。
霍瑶看了看天,大概还有两个时辰左右才下雨,时间应该来得及,于是开口对着她师父说,“师父,我想买点朱砂,符纸,符笔,龟壳,罗盘。”
霍瑶说的,都是一个真正的玄学术士所需要的。
画符是术士最基本的技能。符的作用不小,不同的符有不同的作用,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显得很有必要。
姚天师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师父,我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一行很感兴趣。所以我…”
霍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姚天师打断了。他手舞足蹈的连连说,“好好好,为师等这一天很久了!”语气是十足的兴奋。
姚天师内心的激动无法言语,他的徒弟,终于愿意接触玄学了!他在她几个月的时候捡到她,到如今,也有二十年了,这些年,虽一直以师徒相称,但事实上,因为她不喜这一行,因此虽有师徒之名,却一直没有师徒之实。
姚天师忽的又有点丧气,因为他资质一般,小时候,对于玄学一直没好好学,该怎么预测天机,推演人运,根本一点都不知道。瞎掰他倒是会的,甚至很擅长,只不过若是动真格的,他就歇菜了。肚子里没有多少干货,该怎么教徒弟,他还真有点茫然无措。
对着徒弟,他可不好意思说出这些残忍的真相来。只能让徒弟自行摸索了。
对!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学好玄学,主要还是得靠她自己!
这么一想,姚天师内心又淡定了下来,摸了摸自己雪白的胡须,眯着一对眼,为自己的机智点了赞。姚天师这幅模样,看上去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好歹也是做神棍做了不少年的了,知道哪里能买到便宜划算的朱砂符纸等物。师徒两人走了半小时,才走到一家貌不惊人的小店前,他一马当先的推开了店门,嘴里招呼着,“老朋友,我来买东西了。”
霍瑶跟着走了进去,一进店,她就闻到了店里一股好闻的檀香味。这檀香味浓淡适宜,还能够静心凝神,颇为不俗。霍瑶心下微微一惊,这似乎不是一家普通的店。她静下心来打量,发现这个小店之内另有乾坤,设有聚风阵,所以室内温度适宜,完全不同于外面的燥热,不时还有凉风袭来,让人心情舒爽。店家,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小店里摆放着各种术士需要的物品,甚至还有一些低阶法器,不过这些法器上面没有灵力,用处并不大。一个和她师父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家正拿着一块放大镜看报纸,看到姚天师也只是嘴里冷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要买什么?”
“朱砂,符纸,罗盘,龟壳…”姚天师戳着手,一样一样的数过去。他一脸的红光满面,想让人不注意到都难。
店主掀起眼皮看了他几眼,口气淡淡的,“你有钱?”
熟悉姚天师的都知道他穷得连饭都差点吃不起。距离他上一次来买这种东西,都已经是四年前了。
“有有有,你这个老头子,居然敢瞧不起我?”姚天师脸涨的通红,像是下一秒就要和他好好理论一番。
店家嗤笑一声,也不多说什么,起身给他拿了东西,“九百八。”
“好你个老东西,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啊?”一想到今天赚到的前一下子去了将近一千,姚天师就心痛的无法呼吸。进了他口袋的钱,居然马上就要出去那么多,他现在很难受,想哭!
“爱买不买。”店家一脸无所谓,说完又将视线投在了报纸上面。
姚天师听他这么说像是憋了气的气球,嘴里还不忘说,“要不是我徒弟需要,我才不跟你这个老东西买。”
听他说到他徒弟,店家才分出了一点视线,投在了霍瑶身上。
不过这一看看的时间有点长,长到连姚天师都有些不满了,“老东西,你老盯着我徒弟做什么。”
店家对于他的恶劣态度丝毫不以为忤,倒是笑了笑,说了句“不错。”之后,就不再开口了。
姚天师也不在意,口里跟霍杳吐槽着说,“你不用理这个老东西。”付了钱,师徒两人就准备回家了。
店家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坐回去看报纸了。
第五卦
一回自己房间,霍瑶就将朱砂与符纸摊在了自己的床上。
前世,她跟着自己的师父学习易学,包括奇门遁甲,命理学,相学,占卜学,算学,测算星象风云等等。她擅长占卜,周易中的六十四卦她更是熟悉的能够倒背如流,实际运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同时,她也熟悉风水,以及奇门遁甲。对于布阵,更是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与手法。
就连她上一世的师父都曾说过,她是天生的玄学术士,有着不俗的天分和悟性,天机门振兴有望。这已是极高的评价了。
她上一世的师父,是天机门第三十六代掌门,他严厉沉默,不苟言笑,对人对己都极为苛刻,但是法力高深,超脱于世俗,深受皇室推崇以及百姓爱戴。她是他唯一的弟子。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督促她好好学习术数与风水堪舆,以将师门发扬光大,很少有其余方面的交流。能得到他的认同,是极其不易的。
她很感谢他,因为他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全部的学识与技能都传授给了她,带她进入了一个神奇而奇妙的世界。
而画符,是她上一世师父教她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本事。
画符作为一个术士的基础技能,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自是手到擒来。
她刚用手指沾了一点朱砂准备画一个最简单的平安符,却发现体内毫无灵力。
是了,这已经不是前世灵气充足的时代了,这个时代,灵气稀薄的几近于无。至少,她今天跟着她现在的便宜师父,逛了一圈下来,都没怎么感受到灵气的波动。
她顿时有些泄气。若是没有灵气,很多事情都无法得以顺利的进行下去。
但是这时候,她感受到一股信仰之力从远方吸入了她的体内。
信仰之力是某个人从内心对于她个人的信服,这股信仰之力数量并不多,但霍瑶也颇为激动。她稍微一想就想到,今天只给了那个有破头之灾的男人算了一卦,如此看来,那人的灾祸已经顺利避过,而他从心底也对自己有了一些信任。之所以说一些,并不是全部,是因为这股信仰之力太过于稀少了。但至少聊胜于无。
她内心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实行。
她静下心神,运起师门独门功法,然后慢慢的引导这股信仰之力。在她的功法之下,这股信仰之力果然化为了星星点点的灵气,缓缓流转在她的经脉中,让她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师门功法中有言,信仰之力可以转化为灵力。之前她从未试过,因为并没有转化的必要,曾经的灵气并不缺少,而且信仰之力也有它自己的作用,可以让术士的神魂越发强大。
既然信仰之力可以转化为灵力,那她就不用担心灵气的缺少了。
体内的灵力刚好可以画三张符。她手下不停,凝神屏气,动作灵动而洒脱,不过几十秒,一张平安符就一气呵成,顺利画成。她如法炮制,第二张平安符也很快成型。用天眼看去,可以发现平安符上面流淌淡蓝色的灵力,这说明这张平安符是有效的,若是没有灵力,那也只是一张普通的纸罢了。
霍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停了动作。所剩的灵力虽然可以再画一张符,但到时候灵力用尽,而此时又没有可以补充的灵气,怕是到时身体会有所不适,她也只能意犹未尽的停下了。
她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底有新奇,以及淡淡的无奈。
她重生的那天,就仔仔细细的打量过这个不足五平米的房间,房间看上去已经很是有些年头了,墙面不止泛黄,还坑坑洼洼的,墙角甚至还有蜘蛛网。整个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镶嵌着镜子的衣柜了。
别说是珠宝首饰了,就是连寻常的桌椅都没有。就连刚才画符,她都是将符纸摊在床上,半蹲着画的。
这种生活,对于她来说很是陌生。上一世,她出入的都是王侯将相、钟鸣鼎食之家,就连皇宫,去的次数也不少。于银钱上,从来没有短缺过,一开始是得益于她师父的名头,但之后,凭借的是她自己的本事,有的是人舔着脸上赶着给她送钱送物,而那时候收不收,还得看她的脸色。
她叹了一口气,走到唯一的衣柜面前,里面不过寥寥几件衣服,一些看上去质地很一般的化妆品。化妆品霍瑶自是没有去关注,她关注的是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放着的一个红色的盒子。里面有一枚质地一般的玉石,不过也有个一百多的年头了。看到这枚玉石的那天,她就打算找个日子将这个玉石做成一个简单的法器,用来趋吉避凶,保佑平安。若是可以,她自然想立马就开始制作法器,不过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看天相,这雨没三天停不下来,只能等雨停再做打算了。正好趁着下雨的这几天,她可以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时代。
这是和她待过二十多年的皇朝截然不同的新时代,她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
她关上柜门的时候,不经意间在镜子前瞥到了自己的容颜。
这张脸和前世的她有八分相似,不过更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仙姿佚貌,靡颜腻理,即便此刻不施粉黛,也是十足的好颜色,比她前世,还要美上三分。不过霍瑶倒是没多大感觉。她只是在心里忍不住为原身感到遗憾,年纪轻轻,姿色不俗,原本有着大好的光明未来,却因为一个男人而轻易的失去了生命。还留下了一个真心疼爱她的老人家。让她忍不住唏嘘感叹。
三天后,雨终于停了,三日不见的阳光淡淡的倾洒,属于夏天的燥热又开始慢慢的回来了。一大早,霍瑶就起床了,她上辈子习惯了寅时(凌晨五点左右)就早起做早课的日子,这个习惯已经保持了近二十年。
霍瑶去柜子里拿出了原身留下的那一枚玉石。这枚玉石色泽温润,质地均匀,触手还有淡淡的温度,虽不是十足名贵,但做成一般的护身法器也是绰绰有余了。
她取出四面铜镜,以及罗盘,玉石,走出了房门。
她现在所在的是一间四合院。院子里有四个房间。除了她和她师父的卧室,还有一个厨房,一个洗手间。
这间小院子面积不大,风水也甚是一般,并不是适合滋养法器的风水宝地,但是正中的那枯井,原本不足为奇,但是正好身在整个小院的乾位,还正对破军星,破军星有先破后立的意思,将法器放在其内,玉石原本近百年沾染到的凡尘间的俗气,将慢慢的淡去,转而吸引福吉之气,而破军作为北斗七星中的第一星,星势旺盛,不出一个月,法器便可以有所功效。
霍杳拿出罗盘测算方位,将灵力输入四枚铜镜之后,就将它们分别放置在枯井的兑、坎、震、离位。如此一来,这个四合院经过布局,以正中的枯井为引,利用八卦,形成了一个风水吉局。铜镜将福吉之气源源不断的引入枯井中的玉石之中,一个多月之后,就可以将玉石变成一个保佑平安的罡器。将玉石随身携带,还能让佩戴者趋吉避凶,远离邪魅,诸事皆顺。
布完八卦阵之后,霍杳体内的灵力几近于无,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等到一个月之后,她来到现代之后的第一个法器就会成型了。品质越是无暇的玉制品,炼成法器所需的灵力就越多,她现在灵力不足,不得不说,这块微瑕的玉石,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最适宜用来炼制法器的。
接下去,她需要思考的是该如何获得更多的信仰之力,不过也不用着急,总得等她彻底融入了这个社会之后,再从长计议。
第六卦
做完法器,霍瑶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等这件法器制作完成,到时候再去买几块质地更好的玉石或是其他的玉质品,到时候将这个八卦阵稍加增强,就可以继续使用了。
霍瑶伸展了一下酸涩的身体,自在这个时代醒来之后,她睡得一直不太好,原因无他,木板床实在是太硬了,硌得慌。她这具身体微瘦,身上没几两肉,躺在床上,别提多难受了。虽说她上一世也是孤儿,不过自从她拜入天机门门下之后,衣食住行无一不精,睡的床是用百年黄花木做成的,价值不菲,盖得被子外面所用的蚕丝被套是皇城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里面填充满柔软的棉絮,睡上去软绵绵香喷喷的,别提多舒服了。
为什么她能过那么好的生活呢?
因为天机门有钱啊!非常非常有钱。
回想曾经,再看看如今的待遇,两者真是天差地别啊。
霍瑶也不过在心里这么一想。她向来很能吃苦,她也坚信,凭借自己的本事,一定可以让自己以及这一世的师父过上好日子的。
刚想着,姚天师就迷迷糊糊的出现在了门口,一边走一边还打着哈欠,看到站在院子中间的霍瑶,他惊讶的啊了一声,眼角的眼屎都还没来得及擦去,就这样瞪着霍瑶,接着才嘟囔着说:“徒弟,怎么这么早…”
霍瑶看了眼已经遥遥挂起的大太阳,心下好笑,已经快是巳时了(早上九点),她那个时代极少有起得这般晚的,至少她没见过,不过她还是朝姚天师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师父早。”
姚天师睡眼朦胧中只觉得眼前一亮,连瞌睡虫都不见了。不远处小徒弟的脸白白净净的,没有以前乱七八糟的妆容,露出了原本年轻靓丽的容颜,眼神清亮,笑容纯净,即便穿着普通的t恤长裤,也是这夏日里的一道绚丽风景。
就是这么热的天,徒弟是不是穿的有点太多了啊?
虽说之前徒弟是说刚从水里被人救出来,怕着凉,穿得多了点,但这都快十天过去了。
姚天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总觉得徒弟最近变了很多,往常每天挂在口头的“阿锦”,最近也没听她再提过了,更别说去找那个阿锦了。不过姚天师巴不得徒弟把那个臭男人忘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姚天师边想着,边进卫生间草草的结束了刷牙洗脸。
然后进自己的房间拿出那块他每次出摊算命必带的写着“天下第一神算”的招牌,昂首挺胸的对着霍瑶说,“徒弟走,我们吃早饭去。”说着就大摇大摆了走出去了。
霍瑶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她现在需要信仰之力,也需要钱。信仰之力可以提供她灵力,而钱,可以让她去买更好的玉制品,用来做成防身法器。她了解过了,类似和田玉,羊脂玉,因为有不小的收藏的价值,所以价格昂贵,几万到几十万不等。若是需要的数量不少,那也是个极大的支出了。
她昨天刚从床底下发现了原主的记事本,上面记着她的银行卡号,密码,支付宝账号及密码,其余还有每月的收入支出。霍瑶有点好奇,原主原本是做些什么的,不过记事本上并没有记录。知道了支付宝账号后,她就可以认真的赚钱了。毕竟按照她师父的抠门程度,进了他口袋的,就休想再拿出来了。
他们所处的这间小院子在小巷中,此时,这条小巷已是热闹不已。看到他拿着那块标志性的木条,邻居奶奶笑着调侃说,“姚天师又要去坑蒙拐骗啦。”她口中的姚天师羞红了一张老脸,有点愤愤的回道,“说什么呢,我这是神算!神算懂吗!”那个邻居老奶奶好脾气的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就回自己小院子里忙活去了。
直到走了一段路,她师父还有些心绪不平,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他们懂个屁!我可是金口神算!”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但他也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个假神算的。
他在小巷尽头处的早点铺子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边招呼霍瑶坐下边嘴里大声喊着,“阿梅,来两碗豆腐脑三根油条,一碗豆腐脑不加葱。”老板娘及时的回应了一句“好嘞。”
这是一个很小的早点铺子,不过吃早饭的人很多,门口摆放了六张桌子,吃早点的大都是附近的邻里,大家彼此之间都很熟悉。看到姚天师身旁的木条,他们和那位邻居奶奶的反应差不多,笑呵呵的和姚天师打着招呼,朝着那块木条指指点点的。姚天师板着张脸不说话,霍瑶和他们都不熟,自然更不可能说话了。
过了没一会儿就有一个高壮的汉子手里拿了装着两碗豆浆三根油条的托盘走来,他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后却并未离去。姚天师一转身看到他,满脸皱纹的脸上倒是绽开了一个笑容,“大海!”大海这名字很是熟悉,霍瑶仔细一想,发现这不就是前身的救命恩人吗!
原来这个就是大海,他眉眼宽阔,嘴唇厚实,看着就是个老实人。听见姚天师喊他,他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接着看向霍瑶,搓了搓手,小心的问,“小瑶,好多天没见,你没事了吧。”
霍瑶摇了摇头,口中礼貌的回道,“没事了,多谢你了。”听到她说谢,眼前的大汉羞红了一张脸,忙不迭的摇手,“这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姚天师在一旁边哼哧哼哧的啃着油条,也不管他们。
他看着霍瑶,张了张嘴,“那个阿锦,你别再…”喜欢他了。后面的未出口,他就被他妈喊去帮忙了。现在正是忙碌的时段,这是他家的铺子,平时早上他就帮着他妈打打下手。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剩下的师徒二人没有去提那个名字,沉默着吃完之后,姚天师状似阔气的甩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口里喊着,“阿梅,我走了。”就起身拿着那个木条昂首阔步的离开了。
师徒两人又来到了之前那个摆摊的地点,刚坐下没多久,几天前遇见过的那个女人就来了。
第七卦
女人看上去比前几天更加憔悴了,眼底乌青,眼中的红血丝明显的骇人。她略有些惴惴不安,手紧紧的抓着那个钱包,用力得手背的青筋都浮起,就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突然一下子朝姚天师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大师,求求你,帮帮我。”
姚天师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了牛眼,白胡子都紧张的抖动起来,整个人慌张无措,口里哇哇大喊着,“这位大姐,你别这样,别这样…咱有话好好说!”
女人此刻已经豁出了一切,她那天把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潘家桥桥头的张神算身上,她变卖了家中所有的能变卖的物事,手头有了五万块钱。五万,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一个小数字了,虽然离张神算开口的八万还差了三万,但是她已经确确实实拿不出一分钱了。
那天,她好求歹求,张神算虽然一脸的不开心,但还是收下了她的五万块钱,决定帮她出手。
当张神算决定帮她的时候,她觉得天空都明亮了起来,她满心的期望,但是最终,她只得到了一句,“找不到。”
张神算满面阴沉,他被人称作张神算,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当然有本事。平时也帮助不少人解决了问题,但是这次他祭拜了神明之后,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的功力还远远不到家。
其实在答应之前,他心里就有点没底,在地广物博,人口密集的国内,找一个被拐儿童,何其困难?但是他想,只要能得到一星半点的消息,他也算是对得起这五万块钱了,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连一个字,都推算不出来!
这个请求,对于他来说,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但是他是不可能对她说明白的。
他看对方是个挣扎在底层的贫民,还是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钱。然后就满脸不耐的赶走了那个人。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女人不懂,为什么他收了她的钱,却不能帮她把她期望的事情解决呢?
她歇斯底里的哭喊,请求张天师再帮一帮她,但是张天师黑着脸就把门关上了。
那不仅仅是一扇门,更是彻底关上了她的心。
她的期望全数破灭。
在她满心绝望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那天遇到的一对很像骗子的师徒,那个徒弟说,他们每天都会在。京都的大师中,她知道的最厉害的就是张天师了,连张天师都不行的话…
但是她此刻已是满目绝望,人在溺水的时候,就会紧紧的抓住唯一的那块浮木,而霍瑶的话,对于她来说,就是那块浮木,她能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
于是,她在这里一等,就是三天,然后今天终于等来了他们。
他们,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但是,她身上,已经没有钱了…
他们,还会不会帮她?
女人的心中,全是心慌的没底…
“这位…姐姐,起来吧。”霍瑶叹息着想要将她扶起,见她依旧流着泪,不肯起,只能说,“我们会帮你的。”
这就是要把这件事情揽下的意思了。
若是这句话放在前世,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反响了。
那时候,请她出手,已是极为不易的了,有多少人倾尽家财,都不能求得她一个回眸。
不过近千年过去,时光荏苒,物是人非,熟悉的人早已湮没于时光的洪流,早已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的名字,亦没有人知道她的光辉过去。
如今,她只是一个神棍的徒弟。
不过女人还是感恩戴德的朝她笑了笑,虽然,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姚天师拼命的朝霍瑶挤眉弄眼,想要她不要管这事。姚天师虽然神棍,但是也神棍得有他的原则。像眼前这个中年女人这般的,他不会去忽悠她,因为他深深的知道,眼前的,只是个可怜人,他若再去忽悠欺骗她,让她再经历一次失望,就为了那么几张钱,那他还能称为人么?这不是往人家心口上捅刀子么!
霍瑶对姚天师的暗示视而不见。
她必须帮助这个女人,有三个原因,一,她现在缺少信仰之力,而帮助这个女人,会给她带来不少的信仰之力;二,玄学术士大多数命运都不大好,因为窥探天机,是会受到天道惩戒的,但若是多做善事,为自己积攒功德,那么天道会给予回报,让术士得到善终;三,是她自己的原则,老弱病残弱势者,若情况允许,她都会出手相助。而眼前的女人,是一个弱势的可怜人。
“说说你的情况吧。”霍瑶的声音很平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女人激动的心情渐渐平缓下来。
眼前的女人名唤余萍,常年在外打工,每月的工资都打回家中,结过婚,但是已经离了,和前夫有一个儿子,今年刚满六岁,之前由她的父母在家中带着。
儿子可以说是她的命根子,她在外打拼,就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将来的生活能更好一点。现在的孩子,读书生活都是一笔不少的钱,她的父母也只是普通的农民,靠着自己种菜卖菜为生,家境十分清贫。
她和她前夫离婚之后,一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但是就是半年前,她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孩子被他爸带走了,后来一直没回来,也联系不上了。
她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事发后的两天了。她拼命打她前夫的电话,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在她打了无数个电话之后,她前夫才轻描淡写的接起了电话,告诉她儿子已经被他卖了,让她别找了。说完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