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的凭借,或许只能是她一时糊涂,被感情和冲动糊了心,原意为他买单。
只不过,感情牌,虽然值得一试,但其实最不好打…
“阿欢,你怎么了?”莫殇然自然不晓得在尘欢心里转过的念头,很是无辜地问。
“你昨晚没来。”尘欢说。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以免显得太过软弱或者缠人以至于让她厌烦。
而她却依旧轻轻皱起了眉头,因为回忆起前一夜的纠结。
“莫?”
“啊,没什么,昨晚临时有事…抱歉,让你今早差点受委屈了!”
“不,不会…”尘欢的声音很轻,但是莫殇然还是听得很清楚:“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你高兴的时候,来看看我,我就很满意了…”
“阿欢…”她柔声叫他。
他也勾起唇,用苍白的笑容回应:“莫,我觉得我或许爱上你了呐…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如此不安?”
爱还是不爱,患得患失。
莫殇然不知道这男人说的话,可不可信,但是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为此有些抽痛。
她没有许下诺言,只是沉默,把尘欢搂进怀里,轻轻安抚。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再努力思索一下,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她明明很满意尘欢,可是又很不满足,总觉得还是差了些什么,因此而格外担心尘欢追问一个承诺。
幸而,尘欢也不曾在追询什么,只是在她怀里带了些轻颤,隐藏了自己的浅笑,低低的温柔缱绻的呢喃她的姓:“莫…”
两个人,各怀心事,偏偏要相拥在一起,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啊,她们腻在一起,好甜蜜!
唔,是的。
想骗自己,都是从骗别人开始的。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停更了周余…
群抱下,谢谢在群里安慰鱼的亲们,嗯嗯~~~很感谢大家的理解呐
接下来的更新,不会让大大们失望的,握拳!
13
13、相疑(四) ...
纠结过后,爆发之前,总是有一阵子平静的。
这平静就是从两个人相拥在一起,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开始的。
尘欢很乖很听话,莫殇然很好很温柔。俩人虽然是窝在妓院里,居然也和乐融融,很有几分老夫老妻的熟稔——所谓老夫老妻,上床的时候少,说话的时候也少,但是同处一室,默契却渐渐多起来。
尘欢或许敏感,但他决定要忽略一切不对劲儿的,可能对目前这种平静祥和有威胁的东西。至于莫殇然…她实在是没什么时间胡思乱想太多,所以很自然地忽略了所有反常。
如果不是那日绿殷来给常驻妓院的莫殇然送东西,发现了不对,也许莫殇然就这么再过十年也发现不了不对劲儿。
绿殷说:“莫,你觉不觉得他笑得有些夸张?”
“啊?”莫殇然呆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绿殷于是叹口气,又说:“也许是我敏感。我最近跟着白侯,她一不安,就笑得格外灿烂。总觉得你的阿欢笑得也太过灿烂了些,比白侯还灿烂。”
绿殷总是习惯称呼白梅为白侯,那个女人几乎总是在笑,浅笑,大笑,讥讽地笑,皮笑肉不笑,温柔的笑,妩媚的笑…很多种笑,只是不安的时候会笑得格外灿烂。
人们总是喜欢用坚强来伪装自己的脆弱,用不在乎来掩饰自己的不安,所以笑,很多时候并不意味着对方真的开心。
莫殇然回头,看远处廊柱下正绣手帕的尘欢——在她和人谈话或者忙碌的时候,尘欢总是很自觉地坐到远处去,安静地做一些男人的小活计,绝不惹人厌烦的。
尘欢恰巧也抬头,向她看过来,遇见她的目光,立时露出一个明媚的,灿烂的笑。
这几乎恍花了莫殇然眼睛的笑容,确实有些夸张,很不自然,尤其是在他眼中毫无笑意,只有一些紧张和慌张的情况下。
莫殇然于是忍不住也跟着咧开一个大大的爽朗的笑,仿佛并不在意:“绿殷你想多啦哈哈…”
绿殷看着她,不说话。
莫殇然干笑几声,压低了声音又问:“…你觉得他会是因为什么?”
如果不安,能是因为什么呢?
绿殷微微皱了眉:“莫,你是真傻假傻?这样养着他,却并不给他名分——已经快三个月了吧?你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才三个月啊…”莫殇然感叹,用她的不开窍换来绿殷更加无奈的叹息。
在某些世界,娶亲就是很闪电的事情,不存在谈几年的恋爱在试婚多久之类的古怪花样,三个月,已经是太长。
长到让人觉得,她其实已经在准备离开他了。
不过莫殇然没有这种时间概念。她一向没有什么时间概念,她只是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虽然她也不知道还差些什么没有准备。
作为安抚,莫殇然掏出一块玉佩送给尘欢。
前一日她问白梅:“我要不要送他什么礼物表达下…咳咳…”剩下的话湮灭在她的脸红中。
白梅皱眉:“花?巧克力?电影票?”
莫殇然疑惑:“啥?”
白梅拍拍自己的脑门,带着歉意说:“啊,抱歉我总忘记这里是…咳咳,去问问苏彦?男人总是更明白男人的心思。”
苏彦是白梅的正君,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是言词间却依旧是很有几分王府正君的架子:“若是定情,玉佩为上。”
玉佩传情,再普遍不过的定情信物。白梅的正君苏彦,亲自去库里,挑了一块玉出来,给莫殇然。
呐,就是莫殇然现在兴高采烈回来,急着递给尘欢的这一块。
尘欢笑着说:“好漂亮的玉佩。”
莫殇然乐:“你喜欢就好,那是我特别去订了的。”
尘欢点点头,依旧勾着唇,泪水却就那么落下:“隔壁的嫣然有一块一模一样的,说也是个豪爽的客人特别订下的。”
莫殇然大窘,心里骂了苏彦无数遍。
尘欢落着泪,却依旧努力平静着问:“你晚上要不要留下来?”
莫殇然问:“你希望我留下来?”那么…就是没生气?
但是还没等她放心,尘欢已经带了些哽咽指着她的衣领子说:“留下来吧,既然来找我,何苦又欲求不满去找别人!”
那里有一片殷红殷红的胭脂印。
莫殇然不骂苏彦了,她冷汗涔涔,明白自己一定是被白梅算计了。
她忽然回忆起,自己当初也不知给白梅捣过多少次乱子,那小心眼的家伙,怎么可能平白如此好心不加捉弄?
尘欢还在哭。
莫殇然张口无言,恨不得跳到黄河里去洗清自己却也明知不能。
最后的最后,她恼羞成怒了:“别哭了!我就算有别的男人又怎么了!再哭信不信我真找别人去?!”
尘欢原本多是在撒娇,忽然被吓得一愣,也不哭了,抹了把眼泪站起来,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孩子般气鼓鼓,并不服输。
于是他说:“你去找你的男人去吧!又不缺我一个,犯不着在这儿三心二意的敷衍我!”
…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本文感情慢热…于是,大家都知道男主是谁的,对吧?
一.一既然知道男主是谁也知道女主是谁。。。俺就自欺欺人的认为它其实一点都不慢热了…
PS:上章的评论很少,我很失落…于是传说中的多更爆发,恐怕还需要酝酿几天情绪…
14
14、相许(一) ...
有人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其实这话,还不够贴切。真真说不清的,就是闷葫芦遇见醋罐子醋缸子,没有外遇也得生生被说出一个活灵活现的来。
醋缸子尘欢掰着手指头,在详数假想敌的优势:年轻、漂亮、可人疼…
莫殇然不是闷葫芦,但也不比闷葫芦强。她实在是缺乏哄男人的经验——毕竟每日里耳濡目染,看到的都是安平炎轩一个大男人哄白梅这个小女人,虽然觉得不对头,但是也不知不觉被养出了几分思维定式。
再加上,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她已经尽力了。
所以尘欢一幅被伤了心却强装不在乎的样子硬撑,莫殇然也下意识同理。
她对他说:“你需要冷静一下。”
然后她转身就走。
直到他扑上来,拽着她的袖子问:“你去哪儿?你还回来不回来?”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或许还准备找个年轻男人免得你猜想成空。至于回来不回来…”她拖着长音,带着一点不忿的恶意回答:“你管得着么?我花了银子,若回来,你就得接待我,我若不回来,你又能怎么办?”
尘欢没有回答,随着她一字一句,他眼中却有着越来越深的绝望。
话一出口,莫殇然就后悔了,可是却依旧坚持着板着面孔,从他手指间抽出自己的衣袖,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不能软下来哄一哄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硬撑着撑得自己心里也很难受。
她急着去找白梅算帐,然后研究究竟该怎么办。
…
三天后。
莫殇然揣着银票,准备一定要把尘欢赎出来。
不能再拖了,夜长梦多。尘欢怕她被别的男人勾去,她还怕尘欢和别的女人跑了呢!
赎出来,娶进家,然后好好圈养,直到他放下戒心——这是她想出的最好办法。她用了三天,想通了一个道理,就是,不管她现在有没有爱这个男人爱到非他不娶,她都可以把这个男人娶回家然后让他爱自己爱到非她不嫁。
这样就挺好,莫殇然对自己说,这种渴望让她相当急切,又相当的愉悦。
愉悦到虽然在巷口被别的男人缠住,她也没有发火。
发火的是恰好提着包裹出来的尘欢,一把推开了缠上她的男孩,瞪着大眼怒视着她。
“咦,阿欢,你提着包裹这是要…”莫殇然疑惑了。
尘欢咬咬牙,终于还是开了口:“我…已给自己赎了身,你要不要我?”
莫殇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看上去有些苍白娇弱的男人,这话显然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尘欢的脸色不大好,苍白得很,但是站得笔直,声音也更大了一些:“我给自己赎身,出来了就再也不要回去,你要不要我?”
她依旧在震惊中,言语无能,直到听见他最后的通牒:“要是你不要我,嫌弃我脏,我就去城外跳河,也不麻烦你收尸!”
“胡扯!”莫殇然凭借自己的本能用更大的声音喊了回去:“谁许你跳河!你有没有点自觉啊你是我男人,明白?不许寻死觅活…”
哦…声音在后面渐渐低下去了,因为她注意到路边不少人,都在用古怪的目光打量她和他。
之前站在莫殇然身边的男孩子,早就被吓跑了。
尘欢是真的准备好,不成功就成仁的。
他想了三天,想明白一件事:没有她,他生不如死。
幸好现在她念念叨叨地在说:“其实本来我也准备赎你出来的,别胡思乱想了…”
现下的他,忽然松了一口气,双腿都发软,后怕起来。偏生面上还要坚持着,露出一个难看的不能再难看的,讨好般的笑容。
“莫…我只有你,你别不要我…”他柔软了语气,努力让自己显得柔媚一些。
而她,也很给面子地牵住了他的手,努力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别胡思乱想了,跟我回家。”
尘欢安静地点点头,完全顺从。
三天的分离,让争吵的欲望早已冻结。
作者有话要说:修个口口 不是故意伪更,晚上有一更,嗯…
说了不爆发…但是今天还是爆发了…
至于这两只于是和好了?想通了?还是暴风雨前的又一次宁静?——咳咳,请听下回。
PS:我忽然有一种感觉…就是故事完结在这里,也是很美好的…
哦,请无视上面的那句话 故事离完结还很遥远…文章,还要继续…
15
15、相许(二) ...
莫殇然确实是想领了尘欢,回家。
可问题是莫殇然没家,她住在白梅家。白梅在自己府里划了个小院子给她,她只收拾出一间来住,其它的房间则杂乱无章还不能住人。
于是,当莫殇然领了尘欢从白府后门一路溜达回自家小院的时候,见到的是略显杂乱的简陋房间。尘欢居然松了口气,毫无怨言地一面收拾着,一面问:“莫,你是王府里面做事的?”
莫殇然瞧着颇有几分贤夫模样的尘欢,脑子早不知都想到什么歪念头上去了,只顾点头:“嗯。”
啊,原来他的莫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商人世家,只是个王府的下人。看她之前还能溜达出来几日不回,于是应该还是个无关紧要的,稍微有一丁点地位的下人。
——于是尘欢这样想着,放心了。
莫殇然也很放心,在发现尘欢并不为她属于王府大惊小怪,反而适应良好之后。
…
不放心的,居然是皇帝安平炎轩——白梅的情人。
安平炎轩翻着奏折,似乎很平淡很轻描淡写地问:“白梅,听人说…你派了下人,跑去买了个小倌进府?”
白梅无辜而困惑:“啊?”
安平炎轩抿了抿唇,声音有些低沉:“你别给我装无辜,听说他还是个身子不大干净的,尚在贱籍?”
“啊,你是说尘欢?他是…”白梅反应过来,笑笑,开口准备解释,却被安平炎轩打断。
“这么些年,我一直还是以前那个意思。你要是真喜欢,说什么也给他个名分,要不让人知道了笑话。还有就是,和你的正君也要过个话才好,另外…”安平炎轩的语气渐渐急促起来
白梅眨眨眼,无礼地打断了皇帝的话:“轩轩,你不信我。”
炎帝哑然了片刻,回道:“这怎么就扯到信不信的事儿了?”
“你就是不信我。”
皇帝勉强挤出一个笑,说:“你多想了,我自然信得过你,更希望你活得自在…我不是吃醋或者介意什么,你别多心…”
这叫不是在吃醋?究竟是谁在多心?
白梅无辜地远目…安平炎轩这飞醋吃的,这么多年,半分也没变。
白梅知道,这事儿光解释,解释不清。
床上卖力安抚住安平炎轩之后,白梅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叫了莫殇然谈话。
为了结束某些人胡思乱想的日子,白梅对莫殇然说:“你要么娶了他,要么让他嫁给你,速速,否则我就找别的女人和你抢你的阿欢。”
…
莫殇然被白梅威胁了。
这威胁很无力,但是莫殇然听了很不愉快,十分不愉快,特别不愉快。
不愉快了,该怎么办?
莫殇然瞪了一阵眼,呆了一会儿,很快就想通了。反正都是要养着尘欢,娶进门来养着想必更加愉快安心。她非常快乐地跑去找了裁缝,要最好的红缎,要最贵的金线,要最好的做工,要最漂亮的婚衣。
然后,莫殇然非常形式主义地问尘欢:“我去做了新婚衣,你嫁不嫁我?”
——之所以说这个问题非常的形式主意,并不是因为莫殇然知道尘欢肯定会答应,而是她心里已经想好了,假如尘欢犹豫,说不嫁,那么她不介意强娶的。
莫殇然问这话时,尘欢正在摆晚餐。
他眨巴着大眼,呆滞,而后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自然是疼的,也真亏尘欢下得去狠手。他的眼眶迅速因为疼痛而泛起了些微的红,眼泪都快因此而流出来了。可是他的心情却很好。
——啊,竟然不是做梦!
这个时候,莫殇然还在盯着尘欢手臂上的红印子,莫名其妙。
——这男人不觉得疼么?眼睛都红了,嫁给自己很委屈还是怎么了?
莫殇然知道自己恐怕也是在越想越歪,尘欢怎么看也都该是满意自己的才对。
她当机立断,开口说出了最终决定:“我问了,三日后就是好日子,咱就办事儿!”
顿了顿,因为白梅的宣称,不能完全放心的莫殇然又加了一句半是威胁的幼稚的宣告:“反正你跟了我了,不能嫁别人,不嫁我嫁谁?你要是敢想别人,我就把你关起来直到你同意!”
她要早早搞定一切,把生米煮成熟饭,把熟饭炒成蛋炒饭,然后吞下肚子,吃干抹净让谁都抢不走,哼哼!
…
尘欢巴巴地眨了眨眼睛,指甲又掐上了自己的胳膊。
…
嗯,阿欢呐,不是你的错。
实在是你还不知道,在白梅诡异的气场影响下,这白府上下人等都会不定期违背性格,抽风。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中的求婚…OVER
于是,婚礼?有。洞房花烛夜?也会有的。宝宝?婚都结了,宝宝还会远吗?
不过前提是,阿欢呐,别掐你那无辜的胳膊了哦^-^
——笑,之前提心吊胆告诉我可以虐莫莫别虐阿欢的,放心吧^-^我说这是甜文,就不会大虐的,嗯嗯。
不信?
不许不信…信作者,得更新。
16
16、相许(三) ...
在莫殇然“求婚”后的这一夜,尘欢失眠了。
假如一个她与另一个他睡在一个被窝里,其中的他失眠了,尽管他已经尽力保持很安静,只是偶尔磨磨牙齿,轻轻叹口气,小心地每隔一会儿就翻个身,还会悄悄借着月光打量你…那么,本来有些倦意的那个她也会跟着一起失眠的。
所以,尘欢失眠了,莫殇然也失眠了。
假如一个她与另一个他睡在一个被窝里,其中的他失眠了,她也失眠了,而这个时候她一点也不安静,一会儿抚摸他的手指,一会儿玩弄他的头发,一会儿又把他往怀里抱抱紧亲两口…很好,俩人就谁也别想睡了。
睡不着,也不想起,于是就只好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干耗着。
莫殇然说:“阿欢…”
尘欢应声:“嗯?”
莫殇然说:“挺晚的了,该睡了…”
尘欢点头:“嗯。”
莫殇然侧了侧身,抱住尘欢的腰,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
…忍不住,又在他耳边偷了一个吻。
尘欢不自在地扭了扭头,说:“莫…”
莫殇然应声:“嗯?”
尘欢说:“晚了,咱们都睡吧…”
莫殇然点头:“唔。”
感觉到对方果真立刻停了动作,尘欢向莫殇然怀里又窝了窝,过了会儿,忍不住也叹了口气,又伸手回抱住莫殇然的腰。
莫殇然于是又忍不住了,说:“阿欢…”
…
天雷勾地火,干柴遇烈火,之后的事情,纯属自然规律。
等到天都快亮了,俩人都闹得没了力气,尘欢却还是不肯睡,只顾睁着一双大眼,巴巴地看着莫殇然。
莫殇然恍惚后知后觉,明白尘欢一定是有话想说却说不出口,才会这样,于是她把他揽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肩,问:“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安吗?”
尘欢说:“你说要给我名分…可是我出身…不干净,是真的很不干净的那种不干净…”
莫殇然安抚说:“我不觉得我需要在意这些,你很好。”
尘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可是,别人如果看不起,你在不在意?”
莫殇然笑笑,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是该为了我的男人活着,还是为了别人活着?”
其实,有的问题很好回答。
但是不回答的效果,也许会比直接回答更好。
莫殇然是为了什么活着的呢?看看尘欢眼中越来越亮的那些轻松喜悦,再看看莫殇然眼中越来越深的宠溺,这个问题的答案还需要问吗?
这一日,尘欢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幸福得像是活在梦里。
这一日,莫殇然也觉得实在是很满足,满足到觉得自己别无所求。
只是,从不晚起的莫殇然,居然也赖床旷工了。
旷工在前,不去练武在后。莫殇然这一日都窝在了房里陪尘欢。
于是后院平日的练武场这会儿就空了下来,白府上两个不知愁的孩子在放风筝,风筝越飞越高,笑声也越来越大。
孩子们喊:“爹爹,爹爹快看啊!纸鸢飞得好高呢!”
苏彦抬首望望,笑着对那一对小宝贝点点头,转身继续和管家交代着:“婚姻大事,不可含糊,要好好操办,采买什么的都不要耽误怠慢了…”
管家笑:“府里好久没有喜事,大家开心都来不及,怎敢怠慢…”
是啊,大家都很开心。
只除了一个白梅,怨念冲天。
莫殇然一旷工,白梅不得不独自盘点那些属下送来的,各个官员的最新情报。若不是有安平炎轩换了衣服从宫里溜出来陪她,她一定会闹到莫殇然房里去,一定会的——白梅气哼哼地想。
所谓是有了男人忘了朋友,男人实在是祸水,除了自家的轩轩,和一向体贴的苏彦,没一个让人顺心的…
“轩轩,我也想去放风筝,我还想去赏花,我还想去睡觉,我还想吃点心…为什么我要整理这些东西,我是要她们注意着些官员动向,但这群笨蛋为什么连户部尚书家第四房小侍最近便秘的事情也都报上来…”
…
哦,安平炎轩没有回答。
他正捂着嘴,在偷笑,而后在被白梅毫无气势地瞪了一眼后,改为了光明正大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我不是故意卡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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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相许(四) ...
白梅另给莫殇然安排了院子,依旧在王府之内。
苏彦亲自带着管家采买操办,还特地找了两个伶俐的小侍子指给尘欢去侍候茶水。
婚礼那日,为了准备婚事而暂时迁居了别院的尘欢,听见门外唢呐声,鞭炮声,看到了十来个秀气的小侍子依次而入端着让人让人眼花缭乱的家伙事儿,还恍惚疑惑:“莫…不是纳我做小侍吗?怎么却是大户人家正夫的排场?”
小侍子们撑大了眼睛,无语…
幸好莫殇然不在场,否则一定会郁闷。
也辛亏白梅没听到,否则一定会捂着肚子笑得打滚。
…
婚礼其实很盛大,来贺喜的人也很多,多而杂,熙熙攘攘,光流水席就摆了半里地,只喝空的酒坛子堆了几丈高。
只是可惜尘欢头上的红盖头,盖去了所有喧嚣。
关于这场婚事,他唯二的记忆就是自己跳得飞快的一颗心,还有带着莫殇然宽厚手掌般温暖的大红喜绸。
如果说婚姻是一种承诺,尘欢想不出有什么誓言能比这个更让他感动。
他深恐自己无法回报。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可是他依旧贪恋这一切。
既然贪恋,那么何妨自私到底。
这惊喜,她既然给了他,他就绝不推辞,绝不。
至于那些也许善意的祝福,有些俏皮的调笑,或者讥讽的言辞…全都碎在了他和她相握之处的温暖中。别人怎么说,他已不在意。
不听,不猜。他只是握着手中的红绸,闭着双目感受她的气息,顺从地让她把自己扶下轿子,牵进内庭拜堂。
一拜,二拜,三拜,他有一些话,默默地在心里念。只他自己知道,那是不能开口对别人说的。
一拜天地。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无论她日后悔与不悔,她都曾告拜天地娶了他入门,给了他一个归宿,一个家,一个他本不敢再奢求的,许诺对他好的妻主。
天地保佑,愿一切安康。
二拜高堂。
他和她却都是没有父母的。他的父亲必定是欢喜的,但只怕她的父母,在天之灵或许不会喜欢这样的他,但是他依旧会尽力照顾好她,做一个好的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