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像还是有些地方不太对。秦氏仰躺在床上,有些困扰地咬着自己的指甲想——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把燕尔那些登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学来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窗外传来了燕尔的低低地笑声:“程清,你怎么来啦!快坐!”

秦氏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起身穿了衣服,慢条斯理梳妆好,迈步出门时,正巧看见燕尔和程清面对面坐在院子里吃早点。

燕尔还很热情地把一碟酱瓜往程清面前推,一面推一面道:“来来,吃点儿酱菜,我亲手酱的!”

“真的呀?燕尔姐你好厉害!”程清伸了筷子一面夹,一面说,“我都不会做这些呢!家务活儿上,我就会做四五样小点心,还会些绣工,此外就只能等现成啦。”

“这有什么稀奇的。男人本来就…”燕尔一时高兴差点儿说走了嘴,停顿了一下才在程清好奇的目光里转了话风。她笑了笑,接着说道:“男人本来就应该是被人宠在手心里呵护的嘛。”

程清哈哈地笑起来,手里的筷子敲在碗上,发出清脆地响,但是他的笑声更响亮。笑够了,他才说:“燕尔姐你真会开玩笑。这世界上…”

“咳咳。”秦氏故意发出了两声咳嗽,打断了程清和燕尔之前的会话。

他面色不豫地看了看程清,又瞧了瞧燕尔,终于彻底明晰了自己察觉到的不对究竟在哪里。

并不是乔思有什么不对。虽然乔思很多事情做得都过于直白和简单了些,但是也正是这种直接和单纯才讨人喜欢。

更不是程清有意勾引。虽然程清的确是笑得太爽朗了一些,黏人也黏得过头了一点,但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先是有了燕尔目光中的赞赏,才会后有程清倒贴上来的亲近。

所以说,有问题的,只有一个燕尔。

她并不是对乔思有什么不好,可问题是她对谁都非常的好。好像,“男女授受不亲”这种原则性事物根本就不在燕尔的考虑范围内,只要是凑上来同她讲话的,她就都来者不拒。

这让秦氏内心警铃大作,他无比懊恼于自己之前对燕尔的教育。

他只想着大杂院里的男人都是要挑憨厚肯苦干好过日子的,却忘记这外面还有另外一部分男孩子,专门喜欢看上去能说会道讨人欢心的花花小姐。这燕尔如今赚着银子,过得也似乎体面,再这样继续下去,招蜂引蝶的可怎么得了?

到了这日晚上,秦氏背着乔思,拧着燕尔的耳朵叮嘱:“你就算是演戏,也要演得专情一点,对乔思好一点,陪他的时候多一点,离其它男人远一点,明白了吗?”

燕尔听话点头。

但其实她一点都没明白。

她又没喜欢上别的男人,事实上她目前觉得乔思挺不错,挺想多陪陪他和自己的孩子的。要不是她还得上工挣钱,每天打算盘打得手抖,其实她都恨不得把家务活全包下来,好把乔思宠得再高兴一点呢!在这种情况下,她演哪门子戏呀?

倒是出去洗了一半碗盘忽然想起有个事儿要同燕尔说,生怕一会儿忘了于是放下盘子,湿着手回来的乔思,站在屋外把话听走,并且自以为明白了。

他想,没事儿,演戏就演戏,肯演戏也说明是在乎他的。

所有历史都是在不断重演的,包括狗血如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觉得今天出现在某些章节下面的某些评论好奇怪…
然后忍不住一边写一边想,这章字数就少了OTL请见谅。
明天全天有课不能更新,我后天周一双更做补偿吧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了。
小剧场
所有历史都是在不断重演的,包括狗血如误会。
这全都是命运的错。
——如果你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全都是小白燕尔的错。
——如果你这么想,那你一样还是大错特错。
这全都是多疑乔思的错。
——如果你这么想,那你依旧是错上加错。
秦氏说:你们真的没发现吗?
幕后黑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看不到够多评论就暴躁的十里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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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她一点都没明白。
她又没喜欢上别的男人,事实上她目前觉得乔思挺不错,挺想多陪陪他和自己的孩子的。要不是她还得上工挣钱,每天打算盘打得手抖,其实她都恨不得把家务活全包下来,好把乔思宠得再高兴一点呢!在这种情况下,她演哪门子戏呀?
倒是出去洗了一半碗盘忽然想起有个事儿要同燕尔说,生怕一会儿忘了于是放下盘子,湿着手回来的乔思,站在屋外把话听走,并且自以为明白了。
他想,没事儿,演戏就演戏,肯演戏也说明是在乎他的。
所有历史都是在不断重演的,包括狗血如误会。

 


第十二章

一日一日,乔思安分下来了,燕尔自然也就不折腾了。每一天刚开始的时候都显得格外漫长,而到了结束的时候,却又似乎根本说不出来这一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儿。
转眼间,又一个月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乔思的肚子已经渐渐凸了出来。

燕尔一开始还没留神,在床上抱着男人的时候,手指不安分地摸着对方腰腹,只是很单纯地想:啊,终于把这个人养得胖了一点,不那么瘦巴巴的啦。
后来,她开始有些犹豫:这腰围,日日相处都能感觉得到明显的差别,会不会胖得过头了一点?太快了一点?

直到那日傍晚午后,秦氏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话。
他对乔思说:“你放着碗筷别动,让燕尔去洗。”

“咦?”燕尔惊讶。

秦氏冷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就这个月最关键了,才刚有些显形,稳不稳就看这个月保养得好不好了。以后,家事你多做些,让乔思也歇歇。”

这么稳不稳?——燕尔还在迷糊。但当她转头瞧见乔思红着脸,一手扶腰一手轻护在腹前的样子,一个霹雳把她霹醒了。

她和乔思的小日子,在她的有意讨好和乔思的有意迎合下,过得未免太甜蜜了一点。以至于她高高兴兴地,几乎把这件重要无比的事情忘记了。

在上个月时,隔壁的大夫禁不住她的百般询问,终于吞吞吐吐跟她讲:“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事儿吧,你得去问助产夫,那是男人们才晓得的事儿。我们这些…是也给孕夫号脉不假,但也就只知道脉象稳不稳,好不好,其它就说不出来了嘛。”

燕尔欲哭无泪,只想大骂宋杭请来的好庸医。

不过,她终归问出来一件事,就是生孩子不需要开膛破肚那么可怕。一如她所熟知的那个世界里,女怀孕产子一样会孕吐,脚下会浮肿,腰上会酸痛,最后生产时还有一场折磨——但总体来讲,都是瓜熟蒂落,十分自然的过程而已。

这让她内心稍微安慰了一阵。并且因为乔思一切如常,很少再挑逗她而显出身体上的不适的缘故,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不过秦氏这么一提,燕尔就又忍不住开始嘀咕。

燕尔脚下发飘地端着碗去灶房洗。她手上不停,心思电转:先不论男人是怎么生的孩子…乔思白日里在家操持,如今的身子还支持的住吗?

她是毫无生产经验的。自然不知道日常的家务活虽然累,但远不止于累到超出健康孕夫的承受能力。甚至于,这些有意无意间被迫进行的活动还会给男人和他肚子里的孩子带来不少好处。有钱人家的男人,一旦有孕就会格外小心,不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连自己的卧室也很少会出了,每日里哪怕拈一根针都会怕累到,总是要让仆人们伺候着,自己小心修养着——结果反而是胎儿被养得过于肥大,胎位不正,再兼产夫体力又跟不上,结果各种杯具。

燕尔目前一想到这事儿,满心里全是懊恼。

她挺后悔自己早些时候没有更努力一些,更上进一些,积攒更多的银子,也雇佣上五六个细使小厮外加十七八个粗使丫鬟,好把乔思供养得可以吃了睡,睡了吃,安心养胎。更后悔自己居然还要秦氏提醒才想得到,而不是更早一些主动把能做的家务活都接手过来。尤其是这些清洗活计,沾冷水的不少,也不知会不会害得乔思寒气入体,伤了孩子还伤了他自己…

燕尔七上八下的自我检讨了好久,手里一抖——一个碗碎在了地上。

她没有抓住它。

而当她弯腰下去想要捡起碎片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在抖,完全用不上力。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白天时一个兴奋,为了在宋杭面前表现得好一点,为了这月的薪水能再高一点…她一个人在一天算完了应该三天才核对得完的账目。

然后,宋杭爽了。

燕尔的手指一点都不爽。

秦氏已经歇着去了。

乔思听见响声,好奇地探头来看时,就瞧见燕尔蹲在碎了的碗前,懊恼地在自己揉自己的手指。

“妻主,你怎么了?”乔思问。

“…”燕尔抬头,满眼无辜地望着他,却没有回答。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难道要说,对不起啦亲爱的乔思,你的妻主我实在是太没用了,打了一天算盘如何手指发抖握不住碗——事实上刚刚似乎使力过猛,开始抽筋了,不仅在抖,还在疼…

太丢人了!

即使不丢人,也会很像是因为不想干活,因为不乐意照顾乔思在故意找借口吧?

没有连续打过五个时辰算盘不停手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打算盘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儿的。事实上,那些不知情的人,可能还会觉得账房是一个又轻松,又干净,赚钱又多的活,好像他们每天做的只是坐在那里,嘬着紫砂茶壶里的龙井茶,好一阵才半闭着眼睛拨弄一下算盘珠子一样。

“妻主?”乔思再次问。

燕尔咽了咽唾沫,终于想出了一个聪明无比地回答:“我在看这些瓷片。”

乔思诧异地问:“什么?”

他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但是燕尔点点头,再次确认了之前的回答。于是,他问:“妻主,这个碎瓷片有什么好看的?”

燕尔说:“我刚刚摔碎了一个碗,摔在地上…”

“然后呢?”

“…然后碗就碎了一地,你看这些瓷片。”

“然后?”

“…嗯…这个…然后…然后我就觉得,这一定是一种预兆?”

“诶?”

“是啊,一定是一种预兆,不然你看,为什么瓷片要这么排列而不是那么排列呢?这是上天给我的卦象嘛,所以我就蹲下来仔细看看!”

“那…看出什么来了吗?”乔思问。

燕尔抿了抿唇,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说:“看出来了,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不许再做粗活重活啦,洗碗啊洗衣服什么的这些事儿,都交给我来做。”

嗯?什么?那她在抽筋的手该怎么办?

切,她这是一时大意了,明天小心点儿绝不会从蹈覆辙。她都是一个有夫郎,还快要有孩子的女人啦,怎么能被区区地手指疼给打败呢?

燕尔晃了晃头,一边缓缓站起身,一边把自己的双手往乔思面前伸——那双手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地抖。但是她笑眯眯地,丝毫没有显露出来有什么不适,欢快地说:“你看我的手,刚刚一蹲下看那些瓷片,我的手指就有点抽筋似地疼,这恰好就和这瓷片的卦象相合呀!十指连心,这是在提醒我,如果让你操劳,我自己的手闲着,肯定就是会遭报应的,最后心疼地还是我嘛!”

乔思默默地伸手握住了燕尔的。

他感觉到她的手指是冰冷的,还有一些僵硬。

然后他缓缓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谢谢妻主。”

燕尔的脸忍不住红了。

“妻主的手,不是抽筋似的疼,而是就是抽筋了吧?”乔思又问,他很敏感地对此做出了另一个解释,“平时妻主很少碰冷水呢,忽然洗刷这些,冷水一激不习惯也是有的。我…还是我来洗吧?”

“别,千万别。”燕尔说。然后她自认为自己很幽默地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只有她自己懂的俏皮话:“放着我来!”

乔思点点头,但却仍旧没有放开燕尔的双手。

他轻柔地按摩着燕尔的指关节,低声说:“那…我给妻主按按手指,疼痛会缓和得快一些。”

“谢谢你。”燕尔喜滋滋地回答。

“妻主,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呐,等下洗完了碗筷,我替你按按肩膀和腰吧!”燕尔说,“当年我专门和人学过按摩的,你试试,保准舒服,睡得也会更好。”

乔思点点头。随后又抬眼看着她,有些狐疑地问:“妻主不是读书人吗?后来做了账房也很忙吧,是什么时候会去和人专门学这个的?”

燕尔想了下,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她才不会傻乎乎坦白交代,说什么是上辈子为了自己的老妈特地去找师父学了按摩,甚至还考了专业证书呢。

半晌,她只能装作没听见一样,把手从乔思的手里抽出来,直接按在了乔思的肩膀上:“嘘,安静,你回屋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洗完碗,然后去给你展示我的技术。”

咱说不明白,可以靠做的。

用事实来说话嘛,少说多做嘛——咦,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什么歧义?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可能得凌晨见了…大家不要等,明天早上再来看吧
谢谢 简简单单-丹 扔了一颗地雷,感觉到了深深地被爱,我一定会好好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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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事实来说话嘛,少说多做嘛
——咦,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什么歧义?
程清笑眯眯地拉着宋杭的手,说:“她们夫妻俩是完蛋啦想做也做不了啦,不如咱们俩亲身上阵演示一下歧义吧?”
宋杭脸红:“不要啊,那多让人害羞呀!”
程清:“…喂,害羞这种事情不是应该让给我这种男人来吗?你脸红什么劲儿呀!”
宋杭:“我…我…我还从没、没有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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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尔想了下,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
她才不会傻乎乎坦白交代,说什么是上辈子为了自己的老妈特地去找师父学了按摩,甚至还考了专业证书呢。
半晌,她只能装作没听见一样,把手从乔思的手里抽出来,直接按在了乔思的肩膀上:“嘘,安静,你回屋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洗完碗,然后去给你展示我的技术。”
咱说不明白,可以靠做的。
用事实来说话嘛,少说多做嘛——咦,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什么歧义?

 


第十三章

燕尔一直很小心地替乔思按揉着他有些僵硬的肌肉,同时低声慢语地同他絮絮叨叨说着话——直到他迷迷糊糊地睡着。

然后她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了。

但奇怪地是,往常即使她不开口说出来,也会满腹牢骚各种郁闷,可今晚,她却觉得很高兴。

好像有一个以前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心结,莫名其妙地就在这晚被解开了。

上一辈子,她没能等到一个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宠,放在心里面爱,虽然她从四岁第一次听童话故事时就一直在做一个关于白马王子的梦。

过去的许多时间里,她懊恼于自己恐怕永远都不会在遇见自己的白马王子了。

在以前的,属于她的世界里,她由且可以说,那是缘分未到。可在这个世界里…这个世界里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缘分,不会有一个男人披荆斩棘,骑着白马,又或者脚踏祥云地出现在一个平凡的、狼狈的女人面前,向她伸出手,对她说:“不怕,你可以依靠我。”

永远都不会有了。

可燕尔现在觉得,没有也没什么。

她失去了一个从童年起就有的梦,但是却拥有了另一种更好的可能。

她可以亲自上阵,骑上白马——虽然这个似乎有点难度,披荆斩棘——虽然这个也有点难度,然后坚定地向乔思伸出手——这是当然的,然后对他说:“别怕,你可以依靠我。”

只要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帅气极了!觉得她自己简直都要崇拜自己了。

如果能成为一个坚固的、可靠的人,如果能带给别人幸福、安稳的生活…那要远比坐等别人给自己一个承诺要强得多啦。

燕尔忽然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好,这样非常好。

她不仅不厌烦女尊世界里的婚姻了,而且还很感激自己竟然有了这样好的运气。

握着乔思的手,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在入睡前的最后一秒还在想:“明天,我得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好…”

对于燕尔来说,安排好自己的工作,显然并不是指把自己的工作量严格地均摊到每一个工作日,以期每日节省体力和时间,好在下工后去完成那些可恨的家务活。

事实上,她比前一日做得还要疯狂。

手指噼里啪啦不停地,算着的是一套帐;她心里嘴上念念有词的,又是另一套帐。

整个马场的收入和支出,每一笔,精确到几个铜板,她都一清二楚,半点儿不含糊地算过去。只有偶尔,她会停下来,腾出手来捉着毛笔龙飞凤舞地在纸上标记几个奇怪的字符,同时不满地催促:“磨墨呀,不够用啦!”

程清站在她的身边,双眼迷茫地为她磨着墨。

事实上,他对于算账的热情已经没了。

原本他只是想离宋杭更近一点,让自己显得不光是一个样貌好看,会讨好女人的男人。他有更大的野心,比如占据宋杭身边那个不明原因,一直空缺着的那个位置。即使得不到那个名分,他觉得自己也有希望可以得到那个位置上的人所可以得到的实质——比如宋杭的眷恋,尊敬。

所以,他很想像宋杭手下的那些人一样,可以做一点更普通的工作。会不会因此显得像个女人他并不在乎,他只是想让自己先从一个“玩物”的位置上,变成一个“人”。

燕尔早早提醒他说:“这活儿都是女人在做,很累很苦。”

他本该更认真地听进这句话,可他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算账有什么苦的呢?

现在他明白了。

燕尔的速度,他完全跟不上。仅仅半柱香之后,他就只有双眼茫然,看着燕尔算账却根本不知道对方在算什么了。

然后,程清开始发呆,甚至呆到了听不清燕尔和他说了话,说了什么的地步。

燕尔无奈放下毛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里长期僵持着,有些酸胀。然后她伸手戳了戳程清的肩膀,低声叫:“喂,回神。”

程清被她戳得一个激灵,竟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叫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是第一次啦。”燕尔说,“你不能因为宋杭不在,就消极怠工。”

“我…”程清的脸有点红了,但很快他又白了一张小脸,对着燕尔哀求说,“你千万别告诉她,我…”

“当然不会。”燕尔叹了口气,“上次她过来点帐,你居然看着她发呆,墨汁都磨得溢了出来也不知道,已经够糟糕啦。我只跟她说是她过来,你紧张。要是现在再让她知道她不过来你也走神,那得对你是什么印象啊。”

程清那总是神采飞扬的一张漂亮脸蛋上,难得现出了一丝为难和不安。

“我是乐意替你遮掩些。”燕尔说。但是随后她又狠下心肠,直视着程清那双乍现惊喜的双眼,沉声道:“但是你现在这样,实在是让我有些忍不住了。你走神,耽误的是我的速度。”

“但是…但是…”程清吞吞吐吐地说,“这些活并不着急,不是半个月后才需要点帐吗?”

“半个月后?”燕尔冷哼了一声,“我琢磨着咱们后天就可以做完。”

“诶?”

“然后,咱们就可以歇半个月。也就是说,你可以专心去陪着你的宋杭宋老板,我可以专心宅在家里洗洗衣服做做饭…嗯,陪陪夫郎哄哄爹。”

程清的眼神一下子就有些复杂起来,他迟疑了一下,才用着自己惯常有的,那种听起来十分真诚的赞叹语气说:“燕尔姐,你对乔思哥哥可真是体贴。”

体贴吗?

乔思也发现这段时间以来,燕尔变得十分体贴可爱。

她越来越多地陪在他身边。

陪伴时间非常重要。

往常她一早爬起来做早饭,做了便吃。等乔思听见动静爬起来的时候,燕尔已经吃好准备出门了。晚上她才回来,吃过饭,乔思得去收拾,还得再最后去照顾自己的妹妹——全部忙完,两个人也就该上炕闭眼睡觉啦。

这样一来,即使在床上有那么三两句交流,却也说不长,说不深。

不管是他的过去,还是她的现在——总有一方会因为困倦忍不住先就睡了过去。而另一方,往往甚至根本没有去把人推醒继续说的冲动,就也睡着了。

但现在,燕尔每日不到晌午就回来了,又或者连着做了好几日工,就会又歇上四五日——这些时间,就都用来陪着乔思转了。

她帮乔思洗衣服——甚至包括乔恩尿湿了的亵裤。

然后她还开始尝试帮乔思给乔恩炖药,煮粥…甚至等到乔思感觉到肚子里的胎动时,燕尔已经成为了除了乔思外,另一个可以随意接近乔恩而不会被排斥的人了。

乔思从来没有过得这样好过。

哪怕仍有一些不敢置信,或者一些怀疑在,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非常享受燕尔这样的陪伴的。

而且,他很快就发现,燕尔明明有着一肚子坏主意,经常折腾得宋杭和程清上蹿下跳,可惟独在他面前就会显得有些拘谨,还喜欢装乖。

有一天下午,乔思撑着腮看燕尔用皂角搓衣服时,忽然问:“好像…妻主在爹和我面前,总是显得很听话的样子。”

“嗯…是啊!我从小就特别听话,特别乖啊。”燕尔说,“我从来没逃过课,也从来没骂过人。”

“我也是。”乔思说

“呐,我还从来都没爬过树,没有捅过蜂窝。”

“…我也是。”

“不仅没做过,我甚至连想都没想过。我就从来没有过什么不好的念头。”

“…啊,是,我也是。”

“所以,我还是挺可靠的啊。”燕尔笑眯眯,一脸纯良地对乔思说,“你可以再多信任我一点的,真的。别老战战兢兢的,有事儿都请同我直接讲就好。我是粗心大意想不到,但只要是知道了,就绝不会明知故犯,委屈你。所以,今后还请夫郎大人多多指点啦!”

“是,我…我也一定会好好伺候妻主的。”乔思的脸微微红了红,他有点不自在地低头揉了揉自己的衣角,然后说,“我也没有什么坏念头的,只是有些时候笨了点儿,要是做了什么惹妻主不高兴…还请妻主大人直接教训就好。”

大眼瞪小眼,大乖看小乖。

燕尔忽然忍不住扑哧乐了。

她扑上去抱住乔思,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嘿,我说,咱俩啥关系呀,就别当着面还假模假样啦!”她说,“什么话都不能好好说,客气来客气去的,简直要累死我了!也别什么大人教训啊,指点啊…哎,说实话,你真的有那么乖,乖到没爬过树?甚至连想都没想过?”

乔思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忍不住也乐了。

他说:“好吧,我承认,我爬过树,不止一次。”

“我也是!”燕尔立刻兴奋道,“尤其是春天鸟下蛋的时候,我就喜欢去掏鸟蛋!还有蜂窝…啧,只要有蜂蜜,那我就绝对不会放过它,挨叮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