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从校尉到中将到将军,一路攀升,人也开始得意起来,渐渐露出本性,纳兰青有所发觉后便开始慢慢冷落了他。
终于在一次征战中,路过一个村子时,看中了一姑娘,到了夜间命手下人强行掳了来。后来那姑娘不堪其辱,上吊自尽,这事暴露传到了纳兰青那里,纳兰青大怒,命人打了郭进二百军棍,并革去了他的军职。
虽是如此,纳兰青心中依然视郭进为可琢之才,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也希望能借此打压一下他的锐气,以后能堪以大用!
再后来纳兰青奉命来到陵都,不放心郭进,便也将他带了来,却哪只郭进一直对他心怀怨愤,到了陵都不久便和褚福永勾结在了一起,里应外合陷害纳兰青通敌叛国,最终将他害死。
往事历历在目,郭进仰头倒在绒毯上,低声喃喃道,“都怪你自己,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案上的烛火渐渐熄灭,四角的宫灯发出昏暗的光,郭进伏在案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此时侧门突然轻轻一响,暗影一闪,有人走了进来,慢慢走到郭进身后。
多年习武的警觉,郭进立刻睁开了眼,低声喝道,“谁?”
“是妾奴!大人不去睡,莺儿一个人睡不着!”
软糯的声音传来,郭进紧绷的肩膀微松。
莺儿走上前,搀着郭进娇声道,“臣妾陪大人去歇息吧,都这么晚了!”
郭进起身随着莺儿向内室走去,此时,四周灯火忽然同时一暗,刚才还脚步略踉跄的郭进突然整个人绷劲,快速出手抓住莺儿的手,莺儿手中的匕首落地,手却如游鱼一样自郭进的手中滑出,然后身体凭空后退,只刹那间已离郭进一丈远。
郭进脸色铁青,警惕的看着‘莺儿’冷声道,“你是何人?”
‘莺儿’展颜一笑,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表情,却全无之前的媚态,声音清冷的道,“我想知道我哪里漏出了破绽?”
郭进目光犀利的盯着她,在她脚下一扫,冷哼了一声,“莺儿她不会武功,不像你你走路一丝声息也无!”
“原来是这样!”
那女子懊恼的叹了口气,恼恨的耸了耸肩道,“真是个笨蛋!”
“哼”,郭进得意的扬头,似乎也不打算呼喊外面的侍卫,满满的胜券在握,“阁下露出真容吧!”
女子轻轻一笑,将脸上的面具扯去,露出本来面容。
饶是见过无数娇美女子,拥有过众多绝美的姬妾,郭进仍然感觉呼吸一顿。隔了一丈远,宫灯下的女子秋水清眸,素面如莲,穿着莺儿雪貂,墨发如云,整个人如从绝顶的画师的画中走出来一般,美到了极致。
郭进还在发怔中,那女子已然出手,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软剑,平平却急速的向着他刺来。
郭进敛了心神,却不禁冷冷一笑,这样平平的一剑就想要他的命,也太小看他郭进了!这次定要生擒了她,这样的绝美的女子可是一生都可遇不可求啊!此时也更加庆幸,刚才没有呼叫侍卫,惊跑了美人。
心中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想着躲过这一剑。
这样普通的招式,郭进想都不用想,闭眼都可以躲过的,然而,就在他快速的闪身的刹那,突然觉得胸前一凉,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去,看到的竟然是一个滴血的剑尖,透胸而过!
女子站在他身后猛然拔剑,郭进圆目大睁,吐血倒地,伸手捂着仍在喷血的伤口,指着女子,不置信的语气断断续续的道,“九霄神功第六层,幻影!你、你是什么人?”
女子提着剑走到他身前,蹲下身去,轻轻一笑,“周将军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锦书啊!”
郭进大惊,捂着胸口想向后退去,眼中神色变幻,似是不敢相信,似是恐惧到了极致,还带着无比的绝望,“你、你…”,手似乎想抬起来,但是却只说了这几个字,便砰然倒在地上。
女子冷冷一笑,起身,倒提着仍在滴血的剑,踹开房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四周的侍卫感觉不对围过来时,只在风雨中见到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快的甚至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锦书回到行云轩时,雪似乎下的更大了。刚要推门,轩门立刻被拉开,青歌探出头来见是锦书,蓦然一笑,道,“殿下让我在这给你留门,快进来吧,冷不冷?”
锦书跳进来,拉着青歌的手道,“这样冷的天,让下人开门就好了,你在这等着做什么?你瞧,手这样冰!”
如今青歌已是行云轩下人的掌事,一身碧色长裙衬托的她亭亭玉立,早先的婴儿肥也已褪去,眉目含笑,面容清新淡雅,一行一动都散发着温婉娴静的气质。
“无妨!”
青歌关门回身,刚要问锦书这半夜又挂着风雪出去干嘛,就见萧煜走了出来,站在廊下静静的看过来。
心下了然,回头冲锦书做使了个眼色,坏坏一笑,然后行礼退下了。
锦书走上前,站在廊下,水眸中似有点点星光,仰头看着萧煜道,“怎么还没睡?”
萧煜慢慢自台阶上走下,曾经温润如玉的公子如今更加沉静、更加谦和、也更加清俊。他抬手将锦书雪裘上的雪抚去,星目中波光点点,温柔的看着锦书道,“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十六岁的锦书已经十分的窈窕玉立,比同龄的女子还要高一些,但站在萧煜面前还是只到他下巴,这些年,他们一同成长着。
锦书随着他的手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回道,“嗯!他太轻敌了!”
萧煜拉着锦书的手向房内走去,“进来说!”
锦书在两人紧紧相握的双手上一顿,唇角微弯,脚步轻快的跟了上去。
房内温暖如春,锦书将大裘脱掉,两手哈了哈气,在炉前边烤火边跺脚!
萧煜轻笑了一声,倒了一杯热茶给她,然后坐在一旁,拉过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温热的手心里替她捂暖。
锦书一手端着茶盏吹了吹,放到嘴边,白皙的脸庞慢慢爬上一丝红晕。
“夕儿!这一次有一大半是郭进轻敌,否则以他的实力,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败了。”
锦书正了心神,郑重的点了点头道,“是,他连外面的侍卫都没惊动!”一向视女人为玩物的人,怎会将一个女子看在眼里。
萧煜颔首,“明日以后,陵都各府必然加强防卫,何况那人也不是郭进,他的精明远远超过一百个郭进,朝中多少人栽在他的手里,论谋算和谨慎,无人出其左右!”
锦书眼中眸光一闪,脸色变得凛然,“我知道,没有十足把握,我不会轻易动手!”
“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不要急于一时,我们有的是时间,安全是最重要的,等风声过去我们再做打算!”
锦书点了点头,弯唇一笑,“是!而且,没有你的允许我怎么会私自行动!”
“滑头!”
之后又说了一些细节,时间在两人的低声细语中缓缓而过,直到外面的更鼓声响,萧煜才道,“夜深了,回去睡吧!夜里寒凉,让青歌多给你加一床被子!”
“好,你也早点休息!”
锦书寝房在轩院的东南角,和萧煜隔了一条长长的回廊,廊下三步一盏红灯,长长的一排随着长廊无限蔓延。
夜色中淡淡的红光摇曳,寂静而旖旎。
此时风似乎停了,雪却越下越大,锦书突然停下,伸手接了几片雪花,丝丝的凉意透过指尖一点点沁入,却不能抵消心中的那片暖热。也不顾寒凉,锦书转身坐在廊下的木椅上,抬头淡淡的看着漫天飘雪,唇角浮起一个浅浅的笑。
行宫之行
郭进的死在陵都引起了轩然大波,然而凶手并未留下任何痕迹,小妾莺儿吓的三魂少了两魄,只道自己一出门就被打晕了,后来的事什么都不知道。值守的侍卫本来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但因为那个影子太快,赶来那么多人竟然都没看出来是什么,说了又怕说不清楚从而引起更多的麻烦,于是齐齐缄口,称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这样一来这件案子无端又增加了一层诡秘!
一时间陵都人人自危,萧皇下令严查,新提升的紫金卫的总统领薄野亲自带人在陵都一户户暗访明查。然而半月过去,却没有任何蛛丝马迹,郭进的死和几年前褚御史的死同样成了悬案!
城中紧张压抑的气氛随着一趟趟走来走去的侍卫无限蔓延,而煜亲王府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初春刚至,桃花似开未开,风中却已尽是繁花的香气。
翠湖中央的莫语亭里,悠扬的琴声穿过重重的丝幕缓缓的在绿水上荡漾,随风飘散,整个王府都沉浸在这一片清音之中。
风吹起纱帐,萧煜端坐案前,修长的十指根根如玉,在古琴上轻拨慢挑。一身月白色的宽袍锦服衬的他面如冠玉,眸如秋水,偶尔转目,眼角眉梢尽是流转的风华。
宽大的衣袖拂在案上,淡青色的纹边随着他拨琴的手微微晃动,上面如墨的发丝也随之起伏,即便如此,伏案熟睡的锦书依旧睡的香甜,头枕在双臂上,唇角甚至因为做了什么好梦而微微扬起。
似是被琴声吸引,一只黄鹂穿过丝幕被风吹起的缝隙,拍着翅膀进了亭中,落在锦书湛青色披风后面的帽沿上。黑黑的小眼睛叽里咕噜的一转最后盯着萧煜“咕哩咕哩”叫了几声,声音清脆婉转,动听之极。
萧煜却是眉头缓缓一皱,别过头,看了一眼锦书,见她仍在熟睡才舒了口气,食指轻轻一拨,一股淡而凌厉的真气直冲鸟儿而去。
黄鹂被惊的炸翅而飞,扑棱着翅膀直直的撞在了纱帐上,然后顺着丝滑的纱帐惊慌的飞了出去,展翅冲上高空。
萧煜不禁轻弯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垂目在锦书睡颜上轻轻扫过,目光柔和,如水荡漾。
青歌穿过木廊,一路疾奔而来,待走近亭子才止步,垂首喊道,“殿下!”
琴声戛然而止,却不见萧煜起身,青歌再次提高声音喊道,“殿、”
话被打断,青歌霍然抬头看去。
就见萧煜掀帐而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偏首看了看,才低声问道,“何事?”
青歌忙低头回道,“太子殿下来了,正在书房等候!”
“嗯!我知道了,夕儿睡着了,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旁人吵醒她!”
“是!”
萧煜的身影已经远去,青歌站在亭外,忍不住回身向亭中看去,薄薄的纱帐后,少女黑发如云披散在肩上遮住半面如莲的素颜,双目紧闭,红唇轻轻的抿着,光洁的面孔上泛着柔和的光。而青歌却清楚,那双眸子若睁开,她整个人又散发出完全不同的气质,沉静、稳重、傲然却又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青歌又想起锦书初来王府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惊艳,惊诧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来做下人,忍不住和她亲近,处处帮衬她,也许是自己一时的心善,后来才得到好报,这些年处处受到锦书的照顾,如今在府里才能有如今的地位!她似乎真的和她们是不同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谦卑,又不像当初的青宁那样小人得志后的张扬,所以殿下才会认她做义妹,那样的宠她,爱护她,让她们只远远的看着,就羡慕的无法自拔。
青歌轻轻的叹了口气,坐在石阶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发呆。
春日的午后,阳光尤其的温和,似睡了许久,锦书霍然睁开双眸,直起身茫然的看了看四周,才想起自己听着萧煜弹琴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很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一觉了,她的九霄神功在第六层已经徘徊很久了,她迫切的想突破这一关,这段时间晚上都在练功,平日里也没觉得怎样,今日睡了一觉才发觉自己累的很!
伸了一个懒腰,起身走出亭子,才发现青歌就在亭外,倚着廊柱竟然也睡着了。
锦书轻轻一笑,半蹲下身,拿起她衣服上的流苏在她鼻子上轻轻一扫,青歌打了一个喷嚏猛然睁开了眼睛,慌张的就要起身,待看清锦书才松了口气,懊恼的道,“殿下让我守在这里,我竟然睡着了,真是该死!”
锦书眉眼弯弯,笑着摇了摇头道,“天气还有些凉,睡在这里小心感染风寒,对了,殿下呢?”
“太子殿下来了!”
锦书点了点头,起身就见萧煜正向这边走来,唇角不禁轻轻弯起,走上前,“太子走了?”
“嗯”
萧煜温和的看着她,“皇兄要去城郊的行宫住几日,邀我一同前往,夕儿也一起去吧!”
“自然!你在哪,我就在哪!”
暮色中,少女挑着眉,笑的张扬,说出的话是那样自然,仿佛本应就是如此,就像日落月升一般,无需解释,亘古存在。
萧煜突然就笑了,笑的满足惬怀。
就这样吧!只要拥有这样的笑容,心底又隐隐感到一丝害怕,因为拥有而害怕,害怕失去!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宫中的马车就已经在府外等候。
萧奕见了锦书微微一怔,沉声道,“她去作何?”
萧奕不喜欢她,甚至看不起她,锦书一直都知道!还记得两年前,萧煜带她去宫中,在萧奕的书房内,锦书不小心用了他的茶杯,然后当着她的面,他命令下人将茶杯扔掉!
虽然他的洁癖也不只是针对于她,但锦书从此对他敬而远之,即使有时候萧煜去宫里仍然会带着她,她也再未进过萧奕的书房。
此时,明显自己又遭到了某人的嫌弃,锦书心中冷冷一笑,只做不知,也不行礼,直接坐在车上,看着对面一个细白嫩肉的侍从微微有些疑惑,这个人好像从哪里见过?
萧煜在萧奕的对面落座,解释道,“行宫风景独特,夕儿也府内也是无事,正好带她住几日!”
萧奕微微点了点头,虽然还有些不快,但未再多言!
“哦!”锦书恍然,看着对面笔直端坐的小仆笑道,“原来是你!让我送茶叶,害我被烫的人,今日总算让我遇到了!”
对面的小仆闻言淡淡的瞥过来,很快转过头,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锦书惊异的看着对面,气极反笑,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出了城门,一直向南,直到日上中天,一行人才到了城外凤苍山的皇家行宫。
行宫建在半山腰,两面悬璧,凭栏远眺,山中景色可尽收眼底,又因凤苍山中多温泉,因此行宫内常年青山绿水、花草繁盛、四季如春。而行宫内的殿宇、鼓楼、亭台楼阁更是设计的无不精致巧妙,使居住之人身心愉悦,即可用于处理公事,又可修心养身。
戌时锦书躺在寝室的软榻上,揉了揉空瘪的肚子,轻轻皱着眉。
为了躲避萧奕,她连晚饭都没吃,此刻肚中空空,突然就有些后悔!
他对她有偏见,不喜欢她是他的事,她为何要躲起来?
其实她从来不是这种性格,很少在意旁人的看法,只是对着那张臭脸,实在没有胃口,现在却又饿的不行!
窗外风起,树影婆娑,少女身体蜷缩在一起,指尖轻轻拨动案上的烛火。
“夕儿!”
门外响起萧煜温润的声音,锦书猛的坐起,唇角弯起,露出一个浅笑,跳下榻,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就见门外的萧煜手里提着一个红木雕花食盒,正浅笑的看着她。
他月白色的锦袍在月下泛着淡淡的蓝光,身后繁花开放,宫灯绵延不尽,新月如钩,清辉撒了他满身。
公子如玉,在世无双!
“啊!”
额头被轻轻一弹,锦书才回神,登时满面通红,她已经跟了他这么久,竟然见了他的美色还会像个呆瓜一样,简直丢人!
萧煜抿唇轻笑了一声,侧身进了屋子,边走边道,“为何不吃饭,还要让我给你送来!”
饭菜冒着腾腾的热气,在桌子上一一摆开,锦书拿起筷子夹了一段鳗鱼放进嘴里,含糊的道,“坐车累了,不想吃!”
萧煜皱眉嗤笑,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这个样子是不想吃?
锦书手突然一顿,放下筷子,犹豫的看着萧煜道,“我会不会让你难做?”
若说她有些在乎,也是因此而已,她不想因为她而让他和萧奕之间产生嫌隙。
萧煜一愣,她的话没头没脑,他却瞬间就已经明白。拿起另一双筷子,将鳗鱼刺剔掉,将鱼肉放进她的盘里,淡淡的道,“不会!不要乱想!”
锦书轻咬了下嘴唇,“我不希望自己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萧煜摇了摇头,“怎么会,让你不要乱想!皇兄他向来不喜与人亲近,你又不是不知,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
锦书将鱼肉放入嘴中,嘴角轻轻牵起,她自小喜欢吃鳗鱼,除了娘亲他们,唯有他一直记着。是啊,旁人如何看她,她又何必介怀,只要他在,只要有这样一个人将她的喜好、举动都放在心上,她又有何所求?
“夕儿”
“嗯?”锦书霍然抬头。
萧煜轻笑,将她唇角的饭粒捻下,“明日皇兄要闭关练功,我需助他,所以三日之内我都不能陪你!”
锦书皱眉,不解的道,“闭关?他的九霄神功不是早已突破了最后一层,为何还要练功?”
萧煜点头,“嗯,九霄神功每一层都需要一个练成、提升和融合的过程,皇兄资质奇佳,早早的就突破了最后一关,却也因修炼的过快而留下后患,只能通过提升自身功力来化解!此次皇兄来行宫,也是怕快速提升内功遭到反噬而借温泉之力来相助。”
锦书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嗯!但我还是不太放心,所以这三日想守在一旁!”
“好!你去吧,我没事!”
萧煜抚了抚她的长发,“夕儿,我也想告诉你不要为了报仇而强行破关,我们来日方长,不急一时,欲速则不达!”
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许多次,她明白他的担心,而且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急于报仇的小姑娘。
“嗯,你放心,夕儿心里有数!”
行宫2
第二日锦书吃了早饭出了院子的时候,得知萧煜和萧奕两人早已进了后院的天然温泉山洞内闭关。
一个人无事,正好看看行宫内的风景。
行宫中多幽径小路,路两侧花树繁盛,又鲜有人影,犹如世外桃源。
山下的桃花还含苞待放,此处已是落英缤纷,锦书穿花佛柳,一路在缤纷的花树中穿梭,待出了园子,顿时愣在原地。
行宫两面悬璧,锦书所站之地便是一处,只见石栏下悬崖深不见底,烟雾缭绕,犹如幻境,远处的翠峦叠嶂,高山起伏,绵延无尽。
此刻正值太阳升起之时,云海千里,光芒万丈,身临其境,顿有超凡脱俗,飞身成仙之感!
锦书被这壮观的景象震撼,久久不能回神,顿觉人若蝼蚁,在自然的面前,何等的渺小!所谓欢愉、所谓离痛、所谓分合、所谓别苦,不过庸人自扰,千百年后,青山还在,浮云亦在,那些悲欢离苦早已随着白骨深埋!
然而人又怎比山水云雾,无感、无情、无牵绊,人生一世,大概就是为了品味这各般滋味而来。
锦书想的入迷,忽觉肩上一动,猛然回身,曲指成钩,瞬间扼住来人的命脉。
“啊!”
一声娇喊,一小丫头倒在地上,双目盈盈无辜的看着锦书。锦书霍然松手,弯腰将她扶起,道,“抱歉!你是谁?”
小丫头跪在地上,却毫不避讳的抬着头,眼中含笑亦无奴婢的卑微,脆生生的回道,“奴婢叫吉言,是煜殿下让我来伺候姑娘的!”
锦书点头,“你起来吧!刚才我无意伤你,不要介意!”
吉言起身,嬉笑道,“没事儿!”
锦书拉了拉背上的披风,笑道,“多谢!”
“此处风大,姑娘还请保重身体!”
锦书点了点头,边往回走边问道,“你是这行宫里面的吗?”
小丫鬟重重的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奴婢一出生就在这里!”
锦书顿住脚步回身,“一出生?”
“嗯!奴婢的爹爹是这行宫里的一个小管事,娘亲也是行宫里的下人,所以奴婢一出生就在这里了!”
锦书恍然,“那你下过山吗?”
吉言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他们也不让我下山!”
锦书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看着吉言纯净的面孔,突然觉得一生都在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从来不知人间疾苦,人心险恶,也许是非常幸运的!
吉言很少见到外人,又见锦书随和好说话,跑上前来仰着头向往的问道,“姑娘,山下好玩吗?”
锦书随意的坐在莲池边上的山石上,顿了一下才道,“山下、有很多人、也很乱,不及这里好!”
吉言歪着头,眼神迷茫的看着锦书,不解的道,“行宫里只有小彦哥哥可以经常下山,每次回来都给我带很多吃的,还说山下有很多好玩的,为什么他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呢?”
“嗯…。”锦书抿唇想了一下,问道,“山下是有许多新鲜的东西,但若下山必须离开你的爹爹娘亲,你还愿意去吗?”
吉言立刻摇了摇头,“我不离开他们!”
锦书笑,抚着她的头道,“所以啊,哪里都不如这里好!”
如果可以,她也愿意和阿爹娘亲还有梅姨在这里孤独终老,哪怕,一生都不能离开!
晚饭的时候,锦书就见到了吉言口中的小彦,十八九岁的年纪,长的十分俊朗,是行宫总管的儿子,负责行宫所有事物的采办,所以也只有他才能每个月下一次山!
见到锦书还有几分拘谨,将一个红木食盒放在桌子上,恭敬的道,“姑娘,这是煜殿下让我买来给姑娘的!”
锦书掀盖看了看,是苏记的糕点,还有几本戏折子,想是怕她无聊才让人去买的。
锦书将点心拿出来放在吉言面前,笑道,“吉言尝尝!”又转头道,“小彦也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
小彦立刻退后了一步,“不敢!”然后拉了拉吉言的袖子小声道,“你怎么和姑娘坐在一起吃饭,还不起来!”
吉言忙起身站在一旁,讷讷的应了一声。
锦书摇头失笑,“吉言不要听他的,我让你坐你就坐!”
小彦摆了摆手,“姑娘是主子,我们是下人,不能坏了规矩!”
“这么远离尘世的地方,咱们不要那些迂腐的规矩也罢,你们两个都坐下!不然回头我就去殿下那里告状,说你们都不听话!”
小彦立刻急声道,“姑娘、不要!”
锦书抬眼看了他一眼,下巴微微一点,“那还不坐下!”
吉言立刻跑过来,将小彦按在座位上,然后自己也坐下,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笑道,“真好吃!”
小彦暗暗瞥了她一眼,低声斥道,“你就知道吃!”
吉言回了他一个笑脸,小彦立刻没脾气了,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转头对着锦书道,“姑娘是煜殿下府里的吗?”
锦书点了点头,“是!”
小彦立刻笑道,“姑娘和殿下是一样的好人!”
“哦?你和他很熟吗?”
“是啊!”小彦立刻挺了挺胸脯,骄傲的道,“我小时候经常和殿下一起玩的,殿下比我大两岁,就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
锦书本是随口一问,此刻闻言顿时一愣,缓缓皱眉,“你小时候和殿下经常在一起?你不是和吉言一样一直在山上长大的吗?”
“是啊!”
“那你小时候怎么会和殿下在一起玩?”
小彦一愣,“殿下小时候就住在行宫里啊,直到七岁才被接下山!姑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