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待锦书答应,转身就走!
锦书一把将他扯住,无语的道,“你又来!”
文安捂着肚子,整张脸皱在一起,“你送到就出来,不耽误你多长时间!”
锦书将托盘推给他,坚决的道,“不去!找别人!”
“殿下的寝殿不是随便个人就可以进的,不行!我不行了!拜托你了啊!”
说完甩开锦书的手臂,一溜烟的跑了!
锦书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看着文安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雨幕之中,看了看手中的托盘,掀开上面的盖子,才发现是一套云纹月白寝衣。
萧奕的寝殿和她的住处隔了一条回廊,锦书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不见有人回应,锦书侥幸的想,这个时辰萧奕也许还在书房中,自己进去放下便走。
轻轻推开门进去,寝殿极大,铺着厚密的地毯,一重重淡青色绣祥云纱帐在宫灯下闪烁着淡淡的流光,浮华流转,一派雍容之色。香炉里燃着上好的沉香,冷香怡人,像极了某人身上的味道。
穿过层层纱帐,赫然出现一张巨大的雕龙木床,上面铺着深紫色的锦绣云缎,看上去舒适而雅致。
锦书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见殿内无人,将寝衣放在床上,只想尽快离开。
“文安,将寝衣拿进来!”
淡而低沉的声音自床后传过来,锦书倒吸了口气,他竟然在殿内!
不由得眉头微蹙,在走和留之间犹豫不决,这个文安真是害死她了!
“文安?”太子殿下已然有些不耐烦!
锦书吁了口气,端起寝衣绕过大床,后面看上去是一道翠玉屏风,中间却有一道缝隙,锦书手触在面,屏风向两边滑开,后面赫然是一个温泉澡房!
澡房比锦书寝殿里的大了两倍不止,房内蒸汽弥漫,伸手不见五指,锦书略松了口气,他那番话后,多日不见,她实在不愿这种情况下和他见面。最好把她当成文安,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在那磨蹭什么?”
萧奕的声音穿过雾气而来,带着几分冷沉,锦书心一横,快速的踏进澡房,然,刚一进来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他在喝酒?
澡房以白玉砌成,地面湿滑,锦书刚走了几步,绣鞋就已经湿透,粘在脚上十分的难受。
房内到处是白花花的雾气,只有在四角点着几盏明明暗暗的宫灯,灯火幽暗,雾气缭绕,伸手不见五指,锦书迈着碎步向前,模糊的看到边上有一玉石台,心中一喜,将手中托盘放在上面就想转身出去。
“过来,给我穿上!”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看来已经喝了不少!
锦书一怔,进退为难,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湿透的鞋裹在脚上更是让人烦躁不已,抬腿将鞋踢掉,赤脚踩在微凉湿润的白玉地板上,浮躁的心顿时沉静下来。
锦书取过寝衣,抖开,慢慢向池边走进。
男人的轮廓渐渐清晰,他背靠着池边,墨发披散,裸露的上半身肌肤白皙紧致,锦书只看了一眼便飞快的转过头去,面色酡红,突然间想起她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裸身了,上一次是在行宫的夜露池中,此刻男人修长匀称的身材无比清晰的在锦书的脑袋中闪现,心中莫名的一慌,急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滑,不由得轻呼出声,手中的寝衣向着池中的男人兜头罩了下去。
萧奕闻声一怔,并未回头,面上闪过一丝厌恶,抬手拉过寝衣,一个用力,便将寝衣和锦书一同甩进了浴池中。
连挣扎都来不及,锦书大头朝下猛然栽进水中,巨大的水花溅起,锦书呛的头晕眼花,屏住呼吸,靠着浮力半仰起身,一旦出了水面,便狼狈的弯腰咳嗽起来!
水池中雾气缭绕,隔着一丈远,只能看到一个女子模糊的身影,衣衫尽湿,曼妙的身姿展漏无疑。萧奕面沉入水,冷冷的瞥了女子一眼,语调极冷的道,“不知死活!”
身后的女子依然咳个不止。
“咳咳咳…。”
“咳咳咳咳…。”
萧奕捞起寝衣随意的披上,抬步就要上岸,突然身形一顿,霍然转身看去,凤眸一眯,几步过去将女子揽在怀中,手指抬起女子的下巴,顿时愣在那里!
“怎么是你?”
锦书咳的满面涨红,喉咙又痒又痛,挥手打在萧奕的肩膀上,一边咳一边咬牙切齿的道,“你发什么神经?那么用力干嘛?”
“咳咳咳咳!”
萧奕一双凤眸乌黑炯澈,直直的看着怀中的少女,突然间便笑了起来,一瞬间宛如莲开,银月升空,光芒万丈!
锦书仰头呆呆的看着,一时间连咳嗽都忘记了,只陷在那一双深如幽谭的墨眸中,犹如被蛊惑一般,失了心智。
“锦儿,本宫后悔了!”
“什么?”
萧奕的唇落下来的时候,锦书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被他紧紧的按住,脚下一滑,两人猛然沉入水中,水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灌入两人的耳中,墨发在水下飞舞,将两人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似再无法分离。
萧奕的唇一直未离开,趁锦书张口呼吸之际,熟练的缠住她的软舌,发泄般的在她唇内扫荡,寻找记忆中的甜美,安抚无法释放的思念。
水中沉沉浮浮,锦书推拒的手渐渐无力,熟悉的气息裹着酒香充斥在鼻息之间,男人的味道就像藤蔓,无孔不入,侵占了她所有的理智,掠夺她的呼吸!
身体紧紧相拥,只有锦书身上还有一层衣衫,渐渐滑下肩膀,唇上一痛,锦书努力抽回几分神刚要挣扎,身体突然被举高,哗啦一声,破水而出,锦书刚要大口呼吸,只觉胸前一凉。
一股战栗瞬间传遍全身,锦书大骇,一脚蹬在男人的腿上,向后一跃,赤脚踩在水面上,迅速的拢紧衣衫,借力腾空而起,踢开屏风玉门,便向大门处跑去,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在刹那之间,甚至从头至尾未看萧奕一眼。
萧奕紧随其后,身体腾起的刹那,寝衣无风而起,瞬间穿在身上,见锦书就要狂奔而出,手臂一挥,墙壁上两人高的红木衣柜轰的一声巨响,凭空移出一丈,正好将门堵住。
锦书停在木柜一尺之外,垂头急促的呼吸,双拳紧握,震惊、羞耻、恼恨、懊悔、疑惑,这些情绪堵在胸口,几乎将她击垮!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萧奕缓缓上前两步,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我只问你,在你心中、对我可有一丝、”
“没有!”
锦书急急开口,断然否决,然后迅速的踩着衣柜而上,抓住雕梁上垂下的宫灯,用力一蹬,巨大的衣柜轰的一声倒在地上,震的整座寝殿都仿似一颤,锦书却完全已顾不上这些,踢开房门,如一只夜莺急速飞了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夜色漆黑如墨。被踹开的木门还在摇晃,咯吱咯吱作响,顶上的宫灯亦在来回晃动,明明暗暗的光影下,萧奕久久的站在那里,欣长的身影稳如磐石,一双血红的双眸渐渐恢复清冷,最后归于沉寂,再也没有任何波澜!
文安一路小跑过来,看到室内的景象大惊失色,只见萧奕猛然转身,手臂一抬,厚重的木门砰然阖上,文安面带惊骇之色,双膝跪在地上,身体紧紧下伏,再不敢抬头!


96、秋意渐浓

翌日一早,萧奕坐在书房中,面色如常,伏案埋头书写,突然手一伸,沉声道,“茶!”
文安面色忐忑,此时闻声一怔,忙几步上前,躬身将茶盏递到萧奕手中。
萧奕头未转,端起茶盏放到唇边浅啜了几口,放在一边,继续奋笔疾书。
文安踌躇了片刻,抬眼看了看萧奕,小心翼翼的道,“殿下、锦书姑娘走了!润玉说,昨晚上就离开了皇宫!”
萧奕笔端微微一滞,却很快恢复如常,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文安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长长的吁了口气,昨夜自己弄巧成拙,本以为殿下会大发雷霆,现在看来自己也许是想多了,殿下可能只是将姑娘当做煜亲王的妹妹来照顾!
“她住的那间寝殿让下人不要动,只按时打扫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碰!”
淡淡的吩咐传来,文安顿时又愣住了!
已是初秋,晨起露水湿重,锦书脚上的绣鞋早已沾湿,她却毫无察觉一般,一遍一遍的在轩院中来回行走。宽大的衣袖上沾染了海棠花,如同妙龄少女粉面上点的胭脂。
有下人起来了,开始梳洗、打扫、剪花、燃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边嬉笑一边往轩院里走来,在锦书身边经过时均时一怔,匆忙请安,见锦书神情落寞,不敢多问,默默的退了下去。
锦书曲膝坐在廊下,看着水中的锦鲤在荷叶下穿梭,建安宫里的荷花开的正盛,而王府里的荷叶已现颓败之色,估计再过一段时日,便只剩一池残荷了。
离开建安宫,心里并没有宁静下来,昨夜的一切像是烙印一般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逼人欲狂!
脑袋里混乱不堪,最初的震惊过后,只剩一片惶恐!
那人的话更像是质问一般,一声声敲在她心上,可有一丝?可有一丝?锦书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隐隐的疼痛,不!一丝也没有!她心里只有萧煜!
院外有纷杂的脚步声朝着轩院而来,锦书慢慢抬头望去,见萧煜快步进了院子,后面跟着青歌和言秣,“殿下!”
青歌喊了一声,几步上前拦在萧煜面前,掏出锦帕拭去他额上的汗,柔声道,“我们赶了一夜的路,如今已回到王府,您还是先歇一歇吧!”
萧煜淡淡的摇了摇头,“不用,我要沐浴更衣,马上去宫里接夕儿!”
锦书心中酸涩难辨,起身迫不及待直奔过去,张臂扑进愣怔的男子怀中,埋在他胸口,闷闷的声音传来,“不用去了,我回来了!”
青歌和言秣一惊之后,顿时反应过来,相视一眼,无声退了下去。
萧煜轻笑了一声,推了推怀中怀中的女子,温声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好等我去接你吗?我赶了一夜的路,身上灰尘扑扑,把你也弄脏了,快起来!”
锦书只摇头,抓在他衣服上的手却越发用力。
萧煜微微一笑,以为她只是太过想念,双臂紧紧拥住她,沉声道,“夕儿,以后我们再不会分开!”
生活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之前,锦书每日呆在府中,陪在萧煜身边看书、写字、弹琴、练功。熟悉的环境和悠闲的生活,将锦书心中关于那人的涟漪渐渐抚平,犹如一池碧湖,平静,再无起伏!
况且报仇的事已了,锦书多年心结得解,心态变得极为宁静。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会突然在梦中惊醒,那人黑眸幽深,静静的看着她,厉声质问,他在她心中是不是真的没有一丝位置,若是如此,那夜为何又要回应?
她想要辩解,却急的说不出话,最后醒来时,胸口仍然扑通扑通的跳的让人心慌!
阿爹的事萧煜一直让人在查,长孙王也来了书信,问有何进展,可是半个月过去却一点头绪也无,当年与此事相关的人都被她杀了,只剩一个无关紧要的右相安思鸿,人死无证,事情又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要想找到能替纳兰青翻案的有力证据确实非常的难!
天气渐凉,易染秋燥,锦书亲自在厨房了炖了乌鸡雪梨汤,用瓷碗盛了,端着向书房走去。
午后阳光很好,没有夏日的炎烈,多了几分静谧祥和,萧煜坐在书案前,正在写关于泗水城的治理详情。青歌候在一旁,拿着绢扇轻轻的为他扇风。
风柔和的吹进来,桌案上的香炉烟香袅袅,青歌穿着一身桃红色如意月裙,衬的她身姿曼妙,貌似桃花,一双好看的月亮眼一瞬不瞬的看着身侧的男子,温柔的几乎滴出水来。
锦书突然发现青歌长的竟然这样美,带着她身上特有的娇憨文静,炫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萧煜先有所察觉,转过头来,见是锦书,目光顿时柔和下来,缓缓笑道,“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做什么?”
锦书展颜轻笑,端着托盘走进来,“见你正忙,怕打扰了你!”
萧煜挑眉,调侃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
“就在刚刚!”
青歌对着锦书微微弯腰行礼,然后背对着萧煜冲锦书挤了挤眼睛,小声道,“殿下刚刚还问起你!”,说完轻笑了一声,慢步退了出去。
“你来的正好!我正好要进宫,你和我一起去!”
锦书正看着青歌的背影出神,闻声忙回头道,“啊?”
萧煜抬头皱眉看着她,“怎么这几日总是走神?前几日我进宫,皇兄那里有个叫润玉的小宫女向我问起你,你这次便和我一起进宫吧,正好去看看她!”
锦书一怔,垂头低声道,“不了,我这几日犯秋乏,懒得动,你若见了她,告诉她我很好,不必惦念!”
萧煜点了点头,“也好”,话声一顿突然看到锦书端进来的瓷盅,打开盖子,轻声赞道,“好香!”
锦书亮晶晶的眼中满是笑意,将汤盛在描金白瓷碗中,伸手递给他,支臂托着下巴期待的看着他道,“我做的,尝尝好不好喝?”
萧煜拿起玉勺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眼睛一眯,放下勺子端起碗几口喝了个干净。
锦书看的惊叹,“有没有那么好喝?”
“当然!”萧煜认真的点头,“我从未喝过这样好喝的汤!本应是甜汤,竟然还带着咸味,乌鸡腥味大的把雪梨的香气都遮了下去,尤其特别的是参片,我以为你是烤焦了以后放进去的,能做到这样,怕是御厨也不行,实在是难得!”
锦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皱眉看着瓷碗里剩下的汤,懊恼的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按照厨房里如姑姑教的方法一丝不差的做的!”
萧煜微微倾身向前,凑到锦书面前低声道,“不然你尝尝,看我有没有撒谎!”
薄唇近在咫尺,带着潋滟的温润光泽,锦书面上一红,猛然起身,嗔道,“几个月不见,怎么也变得这样油嘴滑舌?”
萧煜轻声一笑,柔声道,“我见你这几日总像是有心事,才想逗你开心一下!夕儿,可是为你父亲的事忧心?”
“嗯!”锦书目光顿时变的黯然,“没有证据证明我阿爹是冤枉的,阿爹岂不是一生都要背负谋逆叛国的罪名!”
萧煜面色渐渐凝重,片刻后,沉声道,“夕儿,此事我认真的考虑过,周通、褚福永都已死,不可能再出来认罪还你父亲清白。褚福永当年伪造的书信在我父皇那里,没有有力的证据来说服我父皇的话,我们也根本不可能拿到那些书信。前几天我收到你外祖父长孙王的书信,他在信里说如果找不到证据说明你父亲是被诬陷,他可以来京说出当年的真相,还你们纳兰一族清白!”
“不可!”锦书急声反驳,父亲的事可以慢慢查,但如果长孙王一旦说出真相,萧皇相不相信且不说,万一萧皇大发雷霆,判长孙王欺君罔上,那长孙一脉必然全部都会遭殃,他们纳兰家已经覆灭,她不能让长孙一脉再重蹈覆辙。
“你先别急!”萧煜起身安抚道,“我已经回信拒绝,如果那样做危险的不知是长孙王,你的身世暴露,同样会有危险。所以思来想去,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
“我们可以找到当年右相安思鸿和韩是来往的书信,在那些信里看看有什么线索?”
锦书闻言思虑了片刻,沉声道,“今夜我就夜探相府,去找那些书信!”
“不!”萧煜缓缓摇了摇头,“那些书信还有没有保留且不说,安思鸿为人谨慎,相府固若金汤,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我看过了,三日后是右相的生辰,届时右相必会大摆筵席邀请朝中百官赴宴,那一日他府中人多杂乱,防守也必然会松懈,那时我们再想办法!”
锦书想了想,也唯有这样,轻轻点了点头,“好!那我再等三日!”


97 安相寿宴

八月六日,右相府一大早下人便开始异常的忙碌,府内张灯结彩,红稠铺地,下人脚步匆忙的在各个院内来回穿梭,为晚上的晚寿做准备。
刚过午时,便有客人陆陆续续的到来,大门处站了两排的穿着整齐喜庆的小厮接待宾客,无不礼数周全,恭敬有度,处处彰显着右相府的礼仪教养。
到了入夜时分,室内厅外已是宾客如云,来者非富即贵,谈笑矜持有度,言语文雅从容,皆是大家之范。
锦书和萧煜一同进了相府,和安相稍微寒暄几句后被安排在红梅阁中喝茶,红梅阁是相府最大的宴客庭院,由三栋楼阁成拱形围绕而成,庭中奇石罗布、彩玉铺面,奇花异草,楼台水阁,无不精致,无不奢华。阁外遍种红梅树,据说到了冬季,红梅盛开,半个陵都都可以闻到相府中清冽的寒香。
此时宴客厅中已坐了不少宾客,皆是朝中官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高谈阔论,庭院中灯火通明,桂花和木槿开的正旺,花前树下站满了随从来的女客,桂香混着女子身上的脂粉香,弥漫了整个红梅阁。
“相府的书房在东南角,今日那边人不会太多,但也要小心行事!”
萧煜端着茶盏,慢饮轻啜,淡淡的低声道。
锦书坐在萧煜一席的后座,闻言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现在宴席还没开始,安相在前面迎客,我先去探一探!”
“嗯,小心!”
锦书起身,自外围上慢慢的向外走去,今日锦书穿的十分普通,一身湖色如意裙,头发在后面挽了一个鬓,只插了一根玉钗,再无旁物,然而与满院盛装的女客比起来却多了几分清丽,沉稳清淡的气质更是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锦书目不斜视的向院门走去,提裙刚要迈出去,突然有人从侧面的抄手游廊而来,一把抓住锦书的手,欢喜的道,
“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锦书曲指拿腕,本能的想要扣住来人的命脉,突然一顿,转头看到来人,顿时愣住!
喜庆公子!
安相的嫡长子,安玉临,她差点把他给忘了!
今日喜庆公子打扮的比他爹更要像要过寿辰的人,一身大红锦衣,头戴玉冠,颈上挂着金圈镶珠璎珞,腰间垂了三、四玉佩,走起路来金光闪闪,叮咚作响。
当然,脸上照例糊了一层粉!
锦书不动声色的放松手指,手腕挣了挣,笑道,“祝贺令尊千秋之喜!”
喜庆公子顿时眉开眼笑,仿似廊下盛开的菊花,紧紧的抓着锦书的手腕,兴奋的道,“没想到在这遇到美人!你和煜亲王一起来的?我回来就去查了,你竟然是煜亲王的义妹,啧啧!”
喜庆公子目光贪婪的盯着锦书,口中啧啧作响,一副可惜的样子,锦书心中作恶,不欲与他纠缠,却也不好在相府动手,勉强笑道,“上次多有得罪!安公子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当然!我怎会和美人计较!美人这是要去什么哪里?晚宴还没开始,美人先随我去厅中叙叙旧如何?”
说着便拉着锦书往里面走,院里的宾客见喜庆公子进来纷纷上前祝贺,锦书不想引人注意,一时反到无法挣开他的钳制。
进了厅门,萧煜猛然抬头看过来,目中满是疑惑,锦书一手抚了抚额,无语的咬着下唇,哑声道,“救我!”
萧煜起身,刚要说话,突然院外传来一声高喝,“太子殿下驾到!”
喧哗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匍匐于地,齐声跪拜道,“恭迎太子殿下!”
萧奕一身深紫色流水云纹锦衣缓步而来,身后跟着右相等一干重臣,路过喜庆公子和锦书身前时猛然停下脚步,目光在锦书头上一顿,然后凉凉的瞟过喜庆公子握在锦书腕上的手,突然嘴角一牵,悠悠的道,“安相的长公子真是一表人才!”
喜庆公子瑟瑟的跪伏在地上,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磕磕巴巴的道,“谢、谢太子殿下夸、夸奖!”
安思鸿躬身道,“犬子鄙薄,殿下过奖了!”
喜庆公子忙跟着附和,连连点头道,“犬子鄙薄,过奖了、过奖了!”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似是说错了话,面上微微一窘,垂头埋进胸前,再不敢搭话。
远处传来低低的窃笑声,安思鸿脸色一沉,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无声一叹。
刹那间厅内所有的目光都望了过来,锦书跪在安玉临身边,只听后面有人窃窃私语
“安公子身边那女子是谁啊?长的还挺标致!”
“大概是他的妻妾吧!”
“听说这个安少爷都娶了十几房妻妾了,啧啧,真是艳福不浅啊!”
“谁叫人家有个当相爷的爹呢!”
锦书尴尬的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此时却是有口难辩,微微抬头见萧奕正看着她,面色沉淡,眼神淡漠,很快转过头去缓步继续向前走去。
喜庆公子长长的吁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面上的冷汗,突然手一顿,拉了拉锦书的袖子慌声道,“你看看我面上的粉是不是花了?”
锦书瞥了他一眼,对着他那张唱戏似的脸简直快要哭出来,深吸了口气转过头去,今日真是丢大人了!
“太子殿下光临寒舍参加老臣的寿宴,老臣真是受宠若惊,殿下请上座!”
“今日是安相大人的寿辰,本宫怎可喧宾夺主,这里也不是朝堂,安相不必拘礼!”
“哈哈,殿下折煞老臣了,请!”
“请!”
萧奕和右相互相礼让一番后,在左排第一席落座,其他人才纷纷起身,锦书正要回座去寻萧煜,突然被喜庆公子一把拉住,“美人哪里去?”
此刻院外的女客纷纷涌了进来,经过锦书身侧时均好奇的看过来,锦书压下心中的怒气,低声斥道,“放开!”
“不放!美人今日就和我同席吧!”
喜庆公子紧紧的抓着锦书的手,嘻嘻笑道。
锦书面上闪过一丝厌恶,正要挣开安玉临的手,突然见安思鸿坐在主位上,目光深沉,正探究的看着她,只微微一犹豫,便被喜庆公子拉着向前快步走去。
喜庆公子作为安相的嫡长子,座位正在萧奕的下席,他对萧奕似乎有些本能的畏惧,此时脖子一缩,一把将锦书按在左侧的座位上,恰好将他自己和萧奕隔开。
喜庆公子对自己这番机智的举动十分得意,昂头挺胸,目光在大厅内扫视,此时女客已全部走了进来,个个环肥燕瘦、貌若天仙,霎时间看傻了眼,只觉得眼睛顿时不够用了。
锦书此时却无暇顾他,怔怔的看着对面,右排第一席和萧奕遥遥相对的便是萧煜的席位,只见他身边原本空着的位置上此时多了一貌美女子,女子气质温婉,一身芙蓉色刺绣妆花裙,头戴芙蓉朱钗,面色绯红,一双美目顾盼流转,正唇含浅笑,低低和萧煜说着什么。
锦书认得她,玉婉清,尚书府的大小姐!
上次春猎时,锦书便看出这个女子对萧煜似乎很不一般,此次,竟毫不顾忌的坐到了萧煜身边,她看似比她的妹妹玉致性格温婉,然而,却似乎比玉致要果敢的多!
“你和阿煜一起来的?”
低沉的声音传来,锦书一怔,霍然转头,只见身侧萧奕正端着茶盏浅饮,半垂着头,绣云纹宽袖将他的半张侧颜遮挡,只露出一双长眸斜斜的看过来,似在等她回话。
将近一个月未见,男人清俊如旧,锦书慢慢转过身,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萧奕目光一沉,沉声道,“不好好呆在阿煜身边,乱跑什么?”
锦书半垂着头,有些赌气的喃声道,“我只是想去方便一下,谁知道会碰到这么个主,我、”
“你是傻子嘛?”萧奕登时打断她的话,语气带着微微的怒气,“你的身手呢?”
锦书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如同犯了错的孩子,心底有些莫名的心虚,低声讷讷道,“这是安相府,他是安府少爷,他爹过寿,我怎好动手?”
萧奕斜斜的看过来,凉凉的冷哼了一声,“连我都不怕,你到是怕安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