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上来!”
男人不快的声音传来,锦书虽然对那句“我的丫鬟”十分不满,但此刻太子殿下心情不悦,此事又因她而起,她此时还是乖乖的别惹他为妙。
一行人快马加鞭行了两日,离南阳还有一日的路程,这日正午,连续走了几个时辰的路,众人在一片竹林小路上休息。
不知为何,锦书总觉得萧奕这两日似乎有什么不同,虽然依旧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可总觉得哪里似乎不一样了。锦书边想着,喝了水,顺手将水囊放在一旁,就见萧奕随手拿起,打开盖子便放在嘴边。
就是这个了,之前尊贵的太子殿下是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的,锦书冷哼一声,毛病都是惯的!
众人吃过午饭稍稍休息,钟芷儿跑过来,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怨道,“天怎么这么热,难受死了!”
已是春末,昼夜温差比较大,夜里还稍稍有些凉意,而正午却是晒的人直发晕。
“热就回马车里呆着!”韩潇和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我不要!车里更闷,我浑身难受,我要洗澡!”
萧奕和锦书坐着不动,只有韩潇和抬头笑了一声,剑眉微挑,不可置信的道,“洗澡?大小姐,这是荒山野林,你去哪里洗澡?”
钟芷儿眼角轻轻扫过萧奕,梗着脖子道,“我偏不,我现在就去周围看看有没有泉水,很快就回来!”说着回身蹬了一眼身后的丫鬟道,“你们不许跟来,我去去就回!”
锦书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抬头正对上韩潇和带着笑意的眼睛,两人同时想起,“献身”的典故,不由的会心一笑。
萧奕淡淡的目光扫来,锦书忙敛了笑,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道,“那个,我去方便一下!”说着起身走远了。
韩潇和依旧沉浸在刚才女子的笑容里,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对自己露出笑容,原来她也不是一直那样冷淡。萧奕看着韩潇和望着锦书背影温柔的目光,薄唇紧抿,缓缓皱起了眉头。
锦书随意的逛了一会,回来后众人又等了半晌仍不见钟芷儿的身影,一个小侍卫过来躬身道,“世子,王爷问什么时候启程?”
韩潇和回身朝林里望了望,皱眉回道,“再等一会儿!”
侍卫弓腰答了声是,忙回去复命了!
此刻锦书正躺在竹叶堆上,头枕着双臂,闻言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了看日光,懒懒的起身拂了拂身上的草叶道,“还是我去看看吧!”
向竹林深处走去,许久才听到水流声,待走近,一条弯弯的溪水赫然出现在眼前,溪水清可见底,周围翠竹悠悠,竹影倒影其中,绿波荡漾,确实是一处避暑佳境!更何况,水中还坐着一个裸身的美人。
炎热的天气,清凉的溪水,裸露的美女,任何男人估计都不能抵挡这种诱惑,可惜,来的人是锦书!
泡澡的美人闻声惊喜回头,“奕哥哥,你、”话音顿住,美人的脸色由红转白,恼羞成怒,厉声道,“怎么是你?”
锦书双手环胸,点了点头无辜的道,“芷儿小姐希望谁来呢?”
钟芷儿回过头去,不悦的问道,“你来干嘛?”
锦书嗤笑了一声,“大小姐,这里不是钟府,您不能一直泡下去,我们该启程了!”
半晌,钟芷儿才愤愤的拍了下水面,道,“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锦书瞥了一眼脚下的粉色纱裙,深深吸了口气,颇不情愿的弯腰将衣服捡起。衣服拿在手里,锦书却是一愣,不同于平日里钟芷儿身上的脂粉香,衣服里散出一股特殊的异香!
猛的将衣服甩出去,顿时屏住呼吸,试着闭气运功,果然,真气全无!
散功香!
只对有武功的人有用,中此香着,一个时辰内,内力被控,与普通人无异!
锦书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脑袋里飞速的旋转着,这种香出自荆唐,制成极难,一般人根本无法得到,不可能是钟芷儿!钟芷儿没有武功,此药对她无用,那就是冲她来的!
此刻她若回身呼救,以萧奕的内力必会听到,而且她下意识的相信萧奕一定会救她。只是水里的钟芷儿就要倒霉了!虽然她不喜欢钟芷儿,但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半晌不见锦书过去,钟芷儿不耐烦的催促道,“还不快点!不是说要赶路吗?”
锦书垂目的扫了一眼四周,林中寂静无声,甚至一丝风声也无,锦书却明白这样安静的背后已经有天罗地网在等着她!蹲下身再次拿起地上的衣服,快步走到钟芷儿身后,低声道,“穿好,立刻离开这里!不要说话,按我说的做,马上!”
钟芷儿一愣,待看到锦书严肃的表情和凌厉的眼神,即使再笨也知道此刻不宜多问,抬头惊慌的看了一眼周围,慌忙将衣服套在身上,起身上岸快速向着队伍的方向跑了过去!


四十七章 男人一怒

待钟芷儿离开,锦书才慢慢起身,随手捡起一段枯竹,昂首冷声道,“都出来吧!”
希望自己能坚持到萧奕他们赶来!
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眼前,将锦书团团包围!
其中一黑衣蒙面人略略上前一步,抱拳道,“我们无意伤人,只是我们主子要见你,请姑娘和我们走一趟!”
锦书冷冷的望着他,“你们主子是谁?”
那人身后一人突然上前,一身黑衣,包着头布,全身只露出一双三角细眼,狠狠的盯着锦书,冷声道,“何必和她废话,拿下就是!”
说完身影瞬间猛冲既至,拔剑挥来,招式狠辣,出手便是必杀之招!
锦书抽出肩上短剑,蓦然弹地而起,好似一只身形灵巧的狸猫,毫不退缩半步的迎击而上。一支长剑横在面前,却是先前那蒙面人挡住了这凶狠的一剑,只听他对着三角眼急声道,“主子的话你没听到是不是?你敢违抗命令?”
三角眼冷冷一笑,满不在意的道,“刘兄怕是听错了吧,主子的话明明是杀无赦!”
蒙面人一愣,惊声道,“你敢背叛主子?”
三角眼不置可否,只扫了一眼其他人,厉声道,“谁杀了她!主子重重有赏!”
顿时,十几天人影齐齐扑了过来。
没有了内力,锦书依然身姿矫健,一脚踢在一名男子的胸膛上,骨骼碎裂之声顿时响起,那人惨呼一声,锦书顺手将他抄起,横挡身前,那人身上立刻便被多了几个血洞!
左手枯竹横扫,脑后犹如长了眼一般挡住黑衣人的偷袭,身体一滑,躲开长刀,短剑在手中旋转,一道血线飞出,立刻又一个黑衣人倒下。
锦书身手矫健灵活,动作快如闪电、畅如行云流水,只片刻间,对方已折了两人,剩余的十几人停手再次将锦书围在中央,目光由轻漫到谨慎,再不敢轻敌。
少女面容清秀,目光清冷如月,尚是及笄之年,却透着一股冷静和沉着,左手持竹警觉的立在中央,随时准备出击!
先前的蒙面人方才因护着锦书被三角眼刺伤,此刻走到锦书身前,与锦书背对而立,做出防御的姿态,低声喘息道,“抱歉,我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不是我们主子的本意!”
锦书面如清雪,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活的了再说这些废话”
“刘兄,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兄弟们不念往日之情了!”三角眼冷喝一声,“兄弟们,一个失了内力的女人而已,给我上!谁杀了她赏银百两!”
十几条黑影,瞬间既至。少女动作迅猛如电,手中枯竹如剑横削,冲上来的第一个黑衣人脑部被击中,顿时匍匐在地,像是一摊烂泥一样的嘶声惨叫起来。
侧面横来一剑,少女曲手成爪,猛的一错,“咔嚓,一声腕骨断裂,紧随其后的转肘侧踢,又一黑衣人被踢飞出去,落在溪水中,挺了一下便不动了。
左攻右守,锦书仅凭一段枯木,巧妙的躲闪,精准的劈砍,一时间竟无人能近身。
“噗!”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锦书回首,就见身后与她并肩的蒙面人胸口上插着一把长剑,喷出一口鲜血,直直的倒在地上。锦书狠狠的踹向扑过来的一黑衣人的胸口,手中枯竹已断,顺手抄过蒙面人身上的长剑。
突然右胸传来一阵剧痛,锦书霍然抬头,目光冷冽的看着人群外,三角眼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弓,站在人群后,持弓阴狠的对准自己。
箭正中自己之前的旧伤上,锦书将喷溅在脸上的血珠随手一抹,想也不想,一把折断长箭,对着冲上来的黑衣人凶猛的直插了过去。
钟芷儿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跑,慌不择路,跑了许久,看到前方侍卫的身影才松了口气,刚要呼喊,猛然停住,回身向后望了望,幽深的竹林寂静无声,丝毫听不到打斗的声响。
一路走来,她放下女子的矜持、骄傲对萧奕百般讨好,却只换来他的冷淡不屑,每一次受了委屈,她都把心中的怨气百转千回的咽下去,继续对他强颜欢笑。而她,又如何看不出,萧奕对这个夕儿的不平常,同寝同行,她早已嫉妒的发狂!
如果她死了、如果她死了。。。。
钟芷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顿时变的狠戾。长长的喘了口气,待猛跳的胸口慢慢稳定下来,才理了理散乱的长发,慢慢向人群走去!
韩潇和早已等的不耐烦,起身不停的向竹林深处张望,看到钟芷儿走出来,才松了口气,道,“终于来了,大小姐,马上就要到南阳了,你不是早就想家了,能不能快点?!”
钟芷儿反常的没有出言反击,低头路过众人,一言不发的向马车走去,只听韩潇和在后疑惑的问道,“夕儿呢?”
钟芷儿一惊,脚步顿住,支吾回道,“我、我不知道啊!”
韩潇和走上前来,奇怪的看着她,“你没看到她吗?她去找你了啊!”
钟芷儿低着头,长发还滴着水,目光躲闪,飞快的道,“我没看见!”说完快速向马车跑去。
韩潇和以为是女子沐浴后的娇羞,也并未太在意,只看了看竹林,低声喃喃道,“夕儿又去哪了?”
“不然我去找找!”韩潇和走上前来,却见萧奕眉头紧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集中精神似乎在细听什么。
韩潇和表情也跟着严肃下来,然而除了侍卫的说话声和竹叶的沙沙响动,再无其他声音,刚要出声询问,就见萧奕面色一沉,突然拔地而起,闪身朝着竹林深处迅速掠去!
韩潇和一惊,也快步跟了上去!
打斗声越来越清晰,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待来到溪水前,眼睛的景象还是让男人一惊!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七八个黑衣人,还有十个左右黑衣人和中间的少女缠斗在一起。
少女长发披散,满身的血痕如嗜血罗刹,气势凛然,出手精准凶狠,只是明显已体力不支,速度逐渐缓慢。而,此时一把剑正直直刺向她的肋下!
萧奕凤眸一缩,忍下内心的惊慌,浮风横然出鞘,光芒暴涨,气势惊人,犹如一道闪电横空劈下。
这怒气的一剑刺破空气,霎时地动山摇,似乎整片山林都被翻搅了起来,天地之间一片混沌!竹林中的所有在这一刹狂卷呼啸,漫天杀气席卷而过,所到之处全部化作杀人的利器,竹林如网,竹叶如刀,竹枝如箭,带着森然的煞气直冲已经呆住的一众黑衣人!
九霄神功第十层,尊化!
三角眼甚至没有看清来人的长相,天旋地动的那刹那,只觉的浑身一凉,身上便喷出数道血注,然后看到对面同伴化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瘫倒在地上,然后是自己的腿和手臂一截截断掉,然后是脑袋,轰然倒地!
只片刻间,竹林便成了修罗地狱,断肢满地,血肉横飞,唯有锦书一身血衣独身而立,身形一晃,再支撑不住,摇摇向地上倒去。
“锦儿!!”
声音带着震惊和战栗,扯痛了心底最深的那根弦,一直以来被压制的情感,在这一刻再无法掩饰,。
一道墨蓝色的身影快如闪电,迅如疾风,转瞬而至,将女子抱在怀中,向来从容淡定的男人此刻终于知道什么是紧张、什么是恐惧。
“锦儿!锦儿!”
锦书满脸血污,缓缓睁开双眼,对上萧奕慌张的眼神,内心突然安定下来,双眼无力的闭上,彻底晕死了过去!


四十八章 南阳钟府

此刻韩潇和刚刚赶到,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在地,愣愣的问道,“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就见眼前身影一晃,萧奕已经带着锦书飞身离去。
所有人被萧奕面上的煞气和锦书的一身血迹惊的目瞪口呆,很快,马车里传来萧奕的怒吼,“大夫!大夫!”
随队伍出行的孙大夫忙背了药箱跑过来,慌慌张张要上马车,却被萧奕一把拎了上去,“马上给她止血!”
过年半百的孙大夫一个哆嗦,连连点头道,“是!是!”
放下药箱,刚要查看锦书的伤势,孙大夫手下一顿,面色为难的看向萧奕。
萧奕薄唇紧抿,面色深沉如水,寒声道,“我就在这!你做你的!”
此刻,韩是也从前面走了过来,碰到急步而来的韩潇和,沉声道,“怎么回事?”
韩潇和面色凝重,看着紧闭的车门,道,“太子殿下的人被人所伤!”
“哦?”韩是一脸惊疑,“是什么人?”
韩潇和缓缓的摇了摇头,“人都已被殿下杀了!”
两人正沉思间,钟芷儿从自己的马车上下来,脚步踌躇的走过来,望了一眼马车,讷讷的道,“她怎么样?”
韩潇和头未回,冷声道,“我劝芷儿小姐最好呆在马车上暂时先不要下来!”
钟芷儿眼中狠色一闪,突然昂首道,“不过是个下人!他、他能把我怎样?人又不是我伤的!”
韩潇和斜眼看她,冷哼了一声,似不想再和她废话。
许久,孙大夫才满头是汗的从马车里出来,行医数十年,再重的伤他也医过,也从来都是从容淡定,今日却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旁边有个煞神一直盯着不说,他一旦不小心碰到那女子肌肤,尊贵的太子殿下目光便是一寒,车内温度直降,简直可以将人冰死,他这个年迈的心脏实在是受不了了!
一直守在一旁的韩潇和,几步上前抓了他的手臂道,“她怎样?”
可怜的孙大夫又是一颤,忙躬身道,“回世子,老夫已经给她包扎,只是失血过多…”
手臂顿时一痛,孙大夫忙又道,“我们要尽快找到地方安顿下来!”
韩潇和目光略一沉,“那我们马上启程,在天黑之前尽量赶到南阳!”
“是!”
韩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望了望马车,一个下人而已,怎么引得这么多人紧张?她、真的只是个下人?
一行人立刻启程,快马加鞭直奔南阳城。
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暗,萧奕倚着车璧静静出神。
“水。水…。”
嘶哑低沉的声音传来,萧奕顿时惊起,将锦书小心扶起,拿起水杯试了温度后,才轻轻的放在她唇边。
锦书眼未睁,下意识的喝了几口倒在萧奕怀中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萧奕也不再动,就那样紧紧的拥着她而坐。
锦书似是难受之极,向他怀里拱了拱,口中喃喃出声。
车里昏暗,萧奕眉头皱起,手捧起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微凉的唇在她耳边轻唤道,“锦儿?难受吗?”
混沌中,锦书紧闭双眼,如受伤的小鹿想寻找一点安抚,一点点往他怀里蹭。
“殿下…。”
“煜…。”
恍若被冰水当头浇下,刹那间萧奕浑身冰凉。眸光一点点沉下去,唇角微扬,自嘲的轻轻一笑,只是那抹笑还来不及绽开就已经在昏暗中消散。
拥着她的双手慢慢放开,男人倚着车璧缓缓闭上眼睛。
锦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房内有古琴声,悠扬静谧,低低缓缓,似旷远的天籁触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摄人心魂!
锦书被琴声所惑,长睫一颤,缓缓睁开眼睛,入眼是淡蓝色的纱帐,上面绣着锦绣云图,床顶上浅色的璎珞垂下来,丝丝缕缕,如南唐三月的轻纱烟雨。
轻轻转头,珠帘挽起,竹窗前,一白衣宽袍男子正垂首抚琴。
男子白衣墨发,挺拔的背影不见平日里冷峻淡漠,隐隐的透着一抹风仪高雅。清晨的阳光缓缓的照进来,清浅的雾气在男子身旁缭绕,在他的白衣上似渡了一层金光,恍惚间那样的不真实。
锦书静静的看着,也许是因为身体太虚弱,所以才被琴声蛊惑,也许是不忍打破如画般的静谧,也许是声音沙哑根本无法发声,因此,春末夏初的清晨,窗外风轻云淡,柳絮纷飞,窗内烟香袅袅,寂静无声,一人抚琴,一人聆听,琴声亘古,繁华落尽。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锦书一怔。
男子起身,缓缓转身,长发半散在肩,面容俊美,眼神好似古井,波斓不惊,淡淡的看着她,声音也那样清淡,“你醒了?”
锦书知道那日是他救了自己,此刻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干涩,低沉道,“多谢!”
“不用!”
男人声音淡漠,说完迅速转身,离去的步伐慢而坚定,似春日里最后一抹残雪毫不留恋的消逝,无声且疏离。
锦书缓缓皱了皱眉,干裂的嘴唇微微有些惊讶,这个男人,又怎么了?
很快有下人端着药走了进来,锦书慢慢倚着靠背坐起,接过药碗道了一声谢,也不用勺子,端起几口喝了干净,小丫鬟忙递了漱口的水,锦书漱过口,才问道,“这是哪里?”
小丫鬟十四五岁,圆脸,长了两颗虎牙,脆生笑道,“钟府啊!”
“南阳?”
小丫鬟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已经到了南阳,过了南阳便是岭南的地界了,“我睡了几日?”
“姑娘已经睡了整整三日了!”
锦书眉头轻皱,她已经睡了三日,韩是岂不是早已回了属地,此次看来真的是要无功而返了!
而且已经离开陵都有些时日,萧煜必然已经担心,她当初向他承诺半月内杀不掉韩是就回去,如今日期已过,她确实该回去了!
“夕儿!你醒了?”
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锦书抬头,就见韩潇和快步走了进来,一身墨绿色锦衣华服,玉树临风,站在床前欣喜的道,“总算醒了!可感觉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吗?”
韩潇和竟然还在这里,那韩是呢?
锦书轻轻点头,淡淡的回道,“很好,多谢韩世子关心!”
韩潇和立在一旁,笑容一点点黯淡下去,神情有些落寞的道,“夕儿何必和我这么见外呢,就不能称我一声潇和吗?”
锦书垂首,默然不语。
韩潇和轻轻一笑,带着几分刻意的洒脱,“我知道了!我和夕儿姑娘一见如故,想做个朋友,却一直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过几日我们就要回岭南了,你要多保重!伤好以后,若有时间来岭南做客,我定以上宾之礼相待!”
锦书心略动容,点了点头道,“多谢韩兄!”
这一句韩兄,他突然就满足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嗯!”


四十九章 养伤

待韩潇和走远,垂立一旁的小丫鬟才上前,将锦书身上的薄被掖了掖,艳慕的笑道,“太子殿下和韩世子对姑娘可真好!这是世间女子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呢!”
锦书面色苍白如纸,只和韩潇和说了几句话已觉得有些体力不支。此时闻言哑然失笑,萧奕对她好?不知道这小丫鬟是如何看出来的,却也不想多说,只咧了咧干涩的嘴唇道,“能递给我一杯水吗?”
小丫鬟恍然拍了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脑子,姑娘刚醒,必然是渴了,您稍等,我马上就去倒!”
锦书一脸的笑意着看她小跑到外间去倒水,恍然间似乎看到了青歌的影子,那丫头十多日不见她,还不知道在家里如何的碎碎念念呢?
小丫鬟一边倒水一边聒噪的继续道,“姑娘您这两日昏迷着不知道,那日夜里殿下抱着您进府时,您浑身是血,殿下身上也是,面色比您还苍白难看,把老爷老夫人都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夜里您发起了高烧,也是殿下整夜的在这里守着!老爷让奴婢来替殿下,殿下都不肯!您昏睡三日,殿下也三日未合眼!”
说话间,小丫鬟已端了水杯走到床前,只见锦书眉头紧皱,愣愣的接过水杯,放到唇边,满脸的不可置信!
“奴婢说的可都是真的!”小丫鬟左右看了一眼,俯身凑近锦书耳边道,“为了这个,三小姐自打回府已经发了几通脾气了!”
锦书心中一紧,下意识的掠过心中突然闪现的烦躁,将喝完的水杯递给她,道了声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微微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奴婢没有名字,因在家中最小,他们都叫我幺儿!”
“嗯!”锦书点了点头,“幺儿,很好听!”
小丫头腼腆一笑,“乡下人乱起的名字,有什么好听的!姑娘您先休息,奴婢去厨房看看给姑娘熬的粥好了没有,等下给您端过来!”
“好!”
门被关上,房里再次恢复安静,锦书稍稍后仰,长长呼了口气,觉得异常的累,幺儿的话却一遍遍在脑中盘旋,让她不得安宁。秀眉微微皱起,锦书抬手在额间轻轻的揉,萧奕会整夜的守着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她一直以为萧奕救她、对她百般忍让不过是因为她是萧煜的人,现在…。锦书自嘲的一笑,难道还能有什么?看他刚才临走时的表情就知道他照顾她已经有多么的不耐烦,见她醒了,恨不得立刻离开!
无论如何,他于她有救命之恩,她终归是要谢他的!
突然又想起那日的黑衣人,他们的主子是谁?从蒙面人的口中可知他们的主子是不想杀他的,背叛他的人又是谁?
还有墨羽口中说要找她的亲人又是谁?
是同一个人吗?
可是,这么多年她在陵都,也从未有人找过她啊!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
脑子中一片混乱,锦书抓不到一丝头绪,伤口突然又疼起来。
身体缓缓下滑,锦书重新躺下,疲惫袭来,很快又睡了过去!
夜里,睡的迷糊时,似乎听到有人进了房间,锦书觉得自己被惊醒了又觉得还是在睡梦中,想要喊睡在外间的幺儿,却困顿的睁不开眼,片刻间又沉沉的陷入深眠。
一连三日都是如此,锦书吃饭的时候不经意的问道,“幺儿,这几日夜里有什么异常吗?”
幺儿疑惑的皱了皱眉,“没有啊!姑娘听到什么了吗?”
锦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问问!”
吃过饭,锦书懒懒的倚着靠背,只觉得肩上和肋下的伤口隐隐发痒,掀起衣服,见伤口竟然已经结痂,不过才三日,钟府的伤药竟有如此奇效!
有机会要多弄两瓶!
锦书不怀好意的想着,起身试着运气,发觉丹田中真气充沛充足,运行了一个周天后,全身精气十足,精神焕发,就连自己刚练成的九霄神功第七层也似乎更精进了一些!
锦书心中大喜,那日她见过萧奕的第七层以后,立时顿悟,很快就突破了第七成的关卡。可是不知为何,真气运行起来,在丹田处总会受到阻碍,那日在客栈里,强行使用漫天,差点遭到反噬,即使萧奕没有及时散了她真气,她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这次受伤后,竟因祸得福打破了瓶颈,气息顺畅,收纳自如,第七层,已经完全没有桎梏!
锦书得意的吹了声口哨,心情畅快之极!
自从那日她清醒以后,萧奕再没来过,锦书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那个男人,巴不得永远看不到她!韩潇和到是偶尔过来陪锦书坐坐,即使受了冷落也不在意。
这日午后阳光十分的好,幺儿放了一张躺椅在院中,锦书躺在上面盖了一条薄毯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