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掀开床帐,少女正昏昏的睡着,本俏白的脸蛋上一片不正常的潮红。
“二白、”
君烨坐在床上,低低的喊了一声,伸手轻柔将她抱在怀里,只觉她身上滚烫,烫的他心都开始缩紧。
怀中少女紧闭着双眼,难耐的皱着眉,不安的往他怀里拱。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的这样严重?
君烨探了探她手腕,只觉女子脉搏虚浮,时沉时散,竟似是重病之脉。
他面色沉重,将二白放下,立刻返身出了门,吩咐守在门外的亓炎道,“马上去宫中请太医来!”
“是!”
亓炎见情况紧急,迅速的转身而去。
房内,床帐阴影下,少女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里面流光闪烁,随即又紧紧闭上,低哑喊道,“君烨。”
女子声音微弱,君烨却几乎是瞬间便已经到了床前,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亲了亲她滚烫的额头,哄慰道,“乖,太医很快就来,忍耐一下,觉得哪里不舒服?”
二白在他怀里蹭了蹭额头,声音嘶哑,“头疼,手疼,腿疼,浑身都疼!”
君烨紧紧的抱着她,“乖,我在这里,很快会好起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按在她头上,轻轻替她揉捏。
大概是舒服了一些,二白闭上眼睛,又沉沉睡了过去。
太医很快被带来,替二白把过脉后,对着君烨躬身道,“回大司马,这姑娘大概是受了风寒,入肺经引起发热,微臣去开几副汤药,喝下去,一个时辰后,热便退了!”
“她一直说头疼是怎么回事?”君烨仍旧不放心。
“大概是发热引起的,等烧热退了,再观察看看。”
“好,马上去开药吧!”
“是!”
太医应了声,踌躇了一瞬,又压低声音道,“姑娘体弱,还请大司马节制才是!”
君烨自然一瞬便明白了太医的话,他身后躺在床上的二白更是瞪大了眼,本因高热潮红的脸蛋更是成了绛紫色,一把将被子拉到头上,将全身遮了严严实实。
“好,本尊知道了!”男人声音波澜不惊。
“那微臣去开药了!”
太医恭敬点头,转身往屋外去了。
“头还疼吗?本尊帮你揉揉!”君烨坐在床边去扯女子头上的被子。
二白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好丢人,都怨你!”
头顶上男人似低笑了一声,俯下身来覆在她耳上,声音低沉,“男女之事,顺应天道地理,有何丢人的?不过太医的话本尊记下了,以后节制便是!”
被子被拉下去,君烨看着她通红的脸蛋忍不住轻笑出声。
二白瞪他一眼,微微起身埋在他怀里,闭着眼睛道,“头疼,你替我揉揉,将功折罪!”
君烨心疼的揽紧了她,“好!”
一个时辰后,君烨喂二白喝下药,看着她睡下,才出了门,问亓炎道,“城门那怎么样了?”
亓炎立刻回道,“御前指挥,吕敬已经过去了!”
吕敬?
几个月之前,吕敬被提拔为御前副都指挥史,上个月,之前的都指挥使突然暴毙,吕敬顺理成章的便也成为了成了都指挥使。
上次在宫里,他已经知道吕敬是燕昭宇的人,如今看来,宫里的事却不是偶然的了。
城门上,君烨未来,摄政王大发雷霆,属下向他提议,招吕敬前来。
吕敬曾也做过守城军的统帅,如今仍有心腹在军中,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现在去安抚守城军。
摄政王考虑片刻,只得如此。
果然吕敬一到,城门下本喧哗的守城军顿时安静下来。
吕敬将威仍在,对着几个副将一番训斥后,又稍稍安抚,答应必将荣青绳之以法,给兰将军一个交代。
守城军得到承诺,退兵回营,此事终压制下去。
次日,荣青因杀害宫妃和朝中四品大将之事被抓捕,关入刑部大牢,等待三司会审后,再做处置。
荣禄因包庇纵容之罪,被革职禁足府中,不得离京,不得入宫。
吕敬安抚守城军有功,赏银千两,良顷千亩,暂时接管兰定德之职,统帅十万守城军。
事虽暂了,摄政王却头疼不已,兰定德和荣禄都是他的人,一下子失去两名挑梁心腹,如何不心疼。
只得暗中笼络吕敬,欲将其招致麾下,弥补损失。
昨日夜里二白便已经退了热,君烨守着她到了天亮,见没有反复上来,才松了口气,天亮时方睡了一会。
二白醒时,正看到伏在床边的男人,晨起的阳光透窗而入,在他墨发上染了一层金粉,矜贵冷漠中更添几分雍容。
二白抬起手指抚了抚他额前散下来的碎发,用发尾轻扫他耳根下的那抹玉色,唇角勾着顽皮的笑。
手掌被握住,男人抬头在她掌心吻了吻,抬头勾唇轻笑,“好了便闹人!”
二白脸色还有几分苍白,眸子却清澈,声音有些暗哑,“到床上来睡!”
君烨俯身在她眉间吻了吻,嗓音低醇,性感蛊惑的道,“二白这是邀请吗?不怕本尊又忍不住?”
二白顿时红了脸,横他一眼,刚要说话,突然唇被封住,男人有些霸道的吻进来,舌尖抵着她的,如两尾红鲤在水中嬉戏,一下下,纠缠舍不得分离。
她口中淡淡草药味,麻痹了他舌根的神经,竟有些贪恋,于是不由自主的用力,向着更深处吮吸,探索。
二白苍白的脸色渐渐染了红晕,若晨曦浸染,潋滟生姿,她轻轻启口,含着他的下唇,吮了一下,闭上眼睛,热情的回应。
良久,君烨才稍稍起身,啄了啄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低声道,“不要再生病了。”
每一次都让他心惊胆战。
二白双臂环上他的肩膀,乖巧点头,“好!”
君烨再次吻下来,轻柔,挑拨的含着她的唇瓣在嘴里轻吮慢嚼。
直到听到脚步声往楼上来,君烨才喘息粗重的停下,起身,见果子端着洗漱的水盆上来。
君烨接过她手里布巾,淡声道,“我来吧,去把你家小姐的药端上来。”
果子眼角瞄了一眼帐中她家小姐一副含春的粉面,捂唇一笑,忙往楼下去了。
二白将被子拉到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问道,“还要吃药?不吃了行不行?我觉得已经没什么事了。”
君烨拿着拧干的布巾走过来,给她细致的擦脸,温淡笑道,“不行!太医说了,即便热退了,也要吃三日的汤药巩固。”
“啊?”二白眉头顿时拧在一起,垂着长睫下眸子一转,问道,“都这个时辰了,你是不是该去上朝了,让果子来伺候吧!”
“嗯!看着你喝了药以后本尊再走!”似乎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君烨淡淡说了一句,果然见女子脸色跨了下去。
那药异常的苦涩难咽,二白自己喝了半碗,又被男人喂了半碗,才勉强喝下去,只觉从嘴到胃里都是满满的苦味。
二白欲哭无泪,果然自作虐不可活!
君烨走后,果子进来收药碗,坐到床沿上,低声道,“小姐,我觉得林妈有些不对劲。”
二白粉唇水润,桃花眸里还有未褪的情动,波光一闪,闻声挑眉看过来,“怎么不对劲?”
果子回头看了看,见无人上来,才覆身到二班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二白眸子轻转,缓缓点头,淡声吩咐了道,“等下,让林妈送早饭上来!”
这个时候果子到是异常的机灵,“是,小姐!”

010 药方

果子下去找到林妈,说二白想吃街上新炸的油糕,她现在上街去买,等下粥若是熬好了,让林妈亲自送上去,别的小丫鬟都是新来的,毛手毛脚,她不放心。
林妈没有任何怀疑,擦着手温和笑道,“果子姑娘尽管去,等一下我便去给小姐把粥送上去!”
“有劳林妈了!”果子甜甜一笑。
“这孩子,说话真好听!”
果子走了不久,林妈将莲子红豆粥盛在白底青花的瓷碗中,放上一盘汤包,又配了一碟红油小菜,端着托盘往阁楼上走。
推门进去,将红木托盘放在外室的桌子上,林妈掀蜀锦薄纱帐轻步进了内室,低声唤道,“小姐,我把早饭给您端上来了,您看看可还合胃口?”
“小姐?”
不见二白答应,林妈又往前走了两步,见床帐已经掀起,二白闭着安静,正睡的熟。
看来昨晚睡的不安,今天早上喝了药后又睡下了。
林妈俯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回身刚要下楼,突然脚步停在那。
靠窗的妆台上,散落的翻着几支金簪、一对翡翠耳环,还有一只玉镯。
看样子是二白昨日卸妆后,放在上面的,果子忙乱也未收到梳妆盒里,就那样随意的放在上面。
二白虽是个小掌柜,但穿戴皆是上品,那耳环玉镯玉色纯净,一见便知价格不菲。
林妈停在那,呼吸顿时便的急促,手指无意识的揪着衣角,看了看那些首饰,又回头看了看正熟睡的二白,慢慢走到妆台前,探出手去,小心了拿了那玉镯,然后极快的放进衣袖里。
转身急急往外走。
“林妈,把粥给我端过来吧!”身后突然传来淡淡的一声。
林妈身体猛的一颤,惶惶回身,胸口似要跳出来,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那,袖子里的玉镯砰的一声掉了出来,滚落到桌脚下,她也不敢去捡,只愣愣的站在那。
“林妈?”
床上的人又喊了一声。
“嗳!”林妈颤声回应了一句,脸色一阵青白,端着托盘往内室走。
低着头,不敢看二白的脸色。
“坐吧!”二白已坐起身,倚着身后软枕,自顾端了粥碗吃起来。
林妈头垂着的更低,在一旁的木凳上偏身坐了,脸色苍白,半低着头,秋凉气爽,她额上却满是冷汗。
“林妈,我平日待你如何?”二白喝着粥,淡声问道。
林妈吞咽了口,讪讪笑道,“小姐、对我极好,给的工钱多,也从来没有小姐的架子,我、我”
“那林妈家里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二白抬眼看过来,一双明眸里带着穿透人心的光。
林妈顿时抬头,脸色灰败,从椅子上下来,跪在地上,哽声道,“我对不起小姐,小姐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把我赶出去吧,偷拿的东西,我一定都给小姐还回来!”
二白也不扶她起身,依旧慢慢喝粥,淡声问道,“林妈不是上京人?”
林妈一怔,不知道二白为何这样问,只点头道,“是,我是岭南凤岭人。”
两年前来到上京,怕有岭南的口音被嫌弃,所以学了上京话。
既然已经说了,林妈也不再隐瞒,泣声道,“我夫家在凤岭曾经是个名门大户,祖上曾经在上京做过官,后来告老还乡后,回到凤岭,靠着收租和一些店铺维持生计,谁知后来生意衰败,家公将家里的店铺银子都赔干净后,撒手走了,去世前,告诉我夫君,上京还有一房远亲,让我们来投奔。”
“我们拿着家公写的信,来到上京,几番打听才知道那房远亲调到外地做官了,我和夫君没了盘缠,只得在上京暂时住下来,做些零工填饱肚子。我夫君以前也是个少爷,哪里会做事,又爱喝酒,我挣的银子全被他拿去喝酒了,前几个月还因为喝醉了打伤了人,被人告上衙门,赔了不少银子,我没办法,才偷拿了小姐首饰去还债。”
一边说着,林妈一边抹泪低泣,痛悔流涕。
二白了然的点了点头,因为家里人沾着官司,所以每次她这里有个风吹草动,林妈便以为是来抓她的,吓的赶紧躲起来。
“林妈,你拿去的首饰不用拿回来了,我还可以给你夫君找个轻松的差事。”二白道。
林妈讷讷道,“以前我也不是没给他找过,只是找了几分差事,他都嫌累,干了几日便不去了。”
“林妈可还记得静安侯府?”二白突然问道。
林妈皱眉,“自然记得。”
二白和静安侯府明硕郡主的事,她也略知一二。
“桌子上那些首饰你拿着,去贿赂侯府后院的管事,给你夫君谋一个送菜的差事,每日只早晨往后院厨房送一次菜,起的可能要早一些,但不会累,不管侯府给你开多少银子,每个月,我再另外给你们补十两银子,你看如何?”二白将喝完的粥碗放在木几上,淡声笑道。
林妈却愣在那,一脸的错愕,
“小姐,这是、为何?”
十两银子!
她辛辛苦苦做一年也就挣这么多,小姐她为何帮他们?
而且为什么要去侯府做差。
难道是为了看着那个明硕郡主?
“其他的你不必问,你只告诉我愿不愿意去,如果愿意,你现在就拿着桌子上的首饰去安排,若是不够,尽管回来跟我要!”
这样的好事,自然打着灯笼都难找,林妈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却实在也不愿放弃这样的好差事,忙道,“好、好,我这就去!”
林妈起身,抹了一把泪,“多谢小姐,小姐的大恩,我们一定记着,以后我在这里做工,一文钱也不要,一定好好伺候您!”
“两码事,你去吧!”二白风寒未愈,说了这一会子话已经感觉困倦。
“是、是!”林妈有些不好意思的拿了桌子上的那些首饰,包在怀里,又对二白连连道谢,才转身出了房门。
林妈走后,二白躺下,眸子轻闪,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闭上眼睛。
两日后,林妈早晨上来送饭时,告诉二白,她家夫君已经进了侯府了,按二白的吩咐谋了个晨起送菜的差事,的确很轻松,她夫君很是高兴,让她代为感谢二白。
二白笑了笑,“等下,去七娘那里支十两银子。”
“不、不用。”林妈连连摆手,讷声道,“这才刚做了两日,等做完这个月,小姐再给银子也不迟。”
“嗯,那你看着吧,什么时候需要,就去七娘那去取。”
“是!”
林妈应了声,从此做事越发殷勤,尽心尽力的在后院伺候。
中秋过后,天越发的凉了,晚上下了一场秋雨,第二日,花叶落了满地,一眼望去,满目萧瑟。
静安侯府中,天还未亮,后院的门打开,送菜的车缓缓驶了进来。
“刘叔来了?”后院厨房管事笑着打招呼,“天气冷了,这菜越发的贵了!”
刘叔咧着嘴笑道,“别人喊贵也就罢了,您老可是侯府的管事,别是把银子都装自己腰包去了?”
“刘叔这话可严重,被主子听到可是要丢了差事的!”管事玩笑了两声,让车夫把马车赶到院子里去。
“这位兄弟面生的很,是新来的吧?”管事看着一同往厨房歇菜的男人,问刘叔。
天未大亮,光线模糊,只看到那男子大概四旬上下,个子不高,尖瘦脸,面容带着几分瘦弱的白,似也没什么力气,搬着半筐芋头中间都要歇一次。
刘叔道,“是,刚来两日。”
说罢又对着正忙的男人介绍道,“施兄,这是咱们厨房的秦管事,咱们采买都归秦管事管。”
“见过秦管事。”那男子过来忙点头恭敬笑道。
“行,好好干!”秦管事笑道了一句。“刘叔,虾子新不新鲜,昨日夫人房里的赵嬷嬷过来吩咐了,今日早晨夫人要吃虾仁粥呢!。”秦管事扒着放虾子的篓子看了看。
“秦管事放心,都是买的活蹦乱跳的,您看看!”
“那就好,都搬进去吧!”
“是、是!”
半个时辰后,马车上的菜都搬了下去,刘叔带着车夫和姓施的男子一同往外走。
男人踮起脚往后院的重重楼阁内看了看,问道,“刘叔,这府里的夫人就是长公主吧?”
刘叔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咱们口中说的夫人是二夫人,长公主已经疯了,被关在后院里。”
“哦!”男人点了点头,突然脚步一顿,似想起什么,立即问道,“这二夫人是不是姓蒋?”
“对,你见过?”
“没、没见过!”男人干笑了几声,一双细眼里幽光来回闪烁,嘴角不由的扯了扯,一直出了院子,神情还有些恍惚,回头看了看侯府的重楼殿宇,露出一抹意外的笑。
等送菜的车出了门,天差不多已经亮了,早起的下人开始忙碌,尤其是正院中,丫鬟嬷嬷进进出出伺候二夫人起床洗漱。
赵嬷嬷正替蒋氏挽发,用浸了桂花油的篦子仔细梳理,目光闪了闪,低声问道,“夫人,这补品老爷吃了将近两个月了,可有成效?”
蒋氏正对着铜镜试戴发簪,闻言脸色顿时一沉,将金簪扔在妆台上,轻咳了一声,烦躁的道,“根本没用,告诉后厨,不必弄了。”
赵嬷嬷眉头一皱,“不能啊,这都是上好的补品。”
蒋氏脸色越发阴沉,冷笑道,“本夫人年老朱黄,老爷大概早已嫌弃了。”
“夫人严重了,老爷对夫人的宠爱十年如一日,奴婢们都是看在眼中的!”赵嬷嬷低头在蒋氏耳边道,“温补既然无用,奴婢便为夫人想个其他的法子,奴婢有一亲戚是开医馆的,奴婢这便去向他讨个方子。”
“可能、当日见效?”蒋氏耳根微红,低眉问道。
“自然!”
“那你现在便去吧!”
“是!”
赵嬷嬷应了声,躬身出去,迎着晨雾便出了府。
蒋氏吃过早饭后正喝茶,一抬眼,便看到赵嬷嬷进了院子。
立即将捶肩的丫鬟屏退,蒋氏起身,进了暖阁内室。
“夫人!”赵嬷嬷关上房门,笑道“妥了!”
说罢从袖袋里掏出一纸包,放在红木小几上打开,里面是一包草灰色的粉面。
说是药方子,但一见这个,蒋氏也明白几分了,握着绢帕的手顿时一紧,脸上飞红,“这、这不会对老爷的身体有害吧?”
“夫人放心,奴婢的亲戚亲自给抓的药,保证不会损伤老爷身体,而且长期服用,还有壮身的效用。”赵嬷嬷挤着眼低声道。
“那便好!”蒋氏微微松了口气,看着那药包,“这、这该怎么用?”
赵嬷嬷俯身附耳道,“等老爷下朝回来,夫人只需在老爷的茶中放一捏,最多半个时辰,便能起效。”
蒋氏缓缓将药包收起来,凛声道,“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赵嬷嬷忙正色回道,“奴婢省的,夫人放心就是!”
蒋氏点了点头,只等着明持伍回来。
今日明持伍下朝下的早,不到晌午便回来了,一回来便进了书房。
蒋氏跟进去,见明持伍正在书架上翻找什么东西,忙上前问道,“老爷今日怎回来的这般早?可是要找什么书?”
明持伍头也未回,沉色道,“今日早朝后摄政王找到我,说之前送给我一本伏羲八卦衍生图,要我找出来,可是我早就忘了放在哪里了。”
“似乎是几年前的事了,好端端的找它做什么?”蒋氏问道。
明持伍轻笑了一声,“还不是想笼络那个吕敬,摄政王听府上幕僚说这个吕敬极好八卦神算之类的书籍,才想到之前送我的这本衍生图。”
“那妾身帮老爷一起找。”
两人翻了一通,忙的浑身出了汗,也没找到。
明持伍叹声道,“算了,今日罢了,等哪日得空再找。”
“是,老爷回来后还不曾喝口茶,妾身这便去泡参茶来。”
蒋氏进了书房外的花厅,亲自煮水泡茶,端上去之前,突然抚了抚袖子中的药包。
踌躇一瞬,还是拿了出来,见四下无人,忙打开,捏了一些撒进茶水中。
她本想到夜里再给明持伍服用,可又实在忍不住好奇,想看着药到底有没有功效。

011 鸳鸯之祸

端着茶盏进去,胸口跳的厉害,放在桌案上时,蒋氏手一抖,茶水差点撒出来。
明持伍正拿了本古书看的认真,未注意到蒋氏的异样,端了茶盏放在嘴下浅啜。
蒋氏立在一旁看着,手指捏紧绢帕,竟有些紧张。
“夫人有事?”明持伍见她站在那,神思恍惚,不由的抬头问了一句。
“没、没事!”
蒋氏讪笑了一声,话音刚落,就见一小丫鬟停在门外,躬身道,“夫人,小姐有事找您?”
“什么事?”蒋氏皱眉道。
“奴婢也不清楚,小姐只让奴婢来请夫人!”
蒋氏瞥眼看了看桌案上已经喝了一半的茶盏,踌躇不定,明硕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找她?
“既然硕儿找你,夫人尽管去就是,我这里不用夫人亲自伺候。”明持伍抬头笑道。
蒋氏只得点头,“那妾身先去看看,等下便回来。”
“好!”
蒋氏福了福身,出了门,快步往青黛院里走。
一进远门,便听到一阵瓷器摔自地上的乒乓作响,蒋氏眉头皱的更紧,快步走进去。
房内跪了满地的下人,椅子被踹翻在地,碎瓷瓶更是摔的满地都是。
“硕儿,你这又是怎么了?”蒋氏无奈的道。
明硕一见蒋氏,眼圈立刻一红,迎上来,委屈的喊道,“母亲,你为女儿做主啊!”
“小心地上的瓷片!”蒋氏急喊了一声,将扑上来的明硕抱在怀里,“跟娘亲说说,谁又惹你了,难道又是那个锦二白?”
自那日被讹了二十万两银子后,蒋氏还没来得及找锦二白清算,便听说她回香苏去了。
结果不到两个月便又回来了,明硕找她诉了一番苦,她这几日正筹谋着如何教训那个贱人?
“不是!”明硕娇嗔一声,恨声道,“是哥哥带回来的那个贱人!”
鸳鸯?
蒋氏眼睛眯了眯,带着明硕往内室走,边走边淡声吩咐道,“赶紧把这收拾了,郡主发脾气也不知道劝着点,要你们何用?”
那些跪在地上的下丫鬟忙伏下身去,惶恐道,“奴婢们知错!”
蒋氏半抱着明硕进了屋,用巾帕为她拭泪,问道,“她又怎么惹你了?”
鸳鸯刚进府时,蒋氏对她不满,自是百般刁难。
然那女子清傲的很,根本不把她这个侯府夫人放在眼中,受了委屈也不吭声,却惹的明文璟几番大闹。
蒋氏渐渐疲累,干脆也不管了,由着她住在后院里,不管不问。
而这段时日,因鸳鸯住在院子里,明文璟也不再总往外跑,留在家里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蒋氏见此,心中稍安,对鸳鸯也接纳了几分。
“今日早晨,女儿在花园里遇到那个贱人,不过是替娘亲不忿,说了她两句,她便出口辱骂女儿,下人们都听着,叫女儿如何不气,想要掌诳教训教训她,却被她一把推倒在地。”明硕愤愤的想蒋氏诉苦,抬起手臂,“娘亲看,女儿手都被擦伤了!”
蒋氏脸色沉郁,“这女子实在嚣张可恨!”
“还不是仗着哥哥宠她,恃宠而骄,目无尊卑,我们侯府取了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上京的笑柄,娘亲,您要尽快想个法子把她赶出去!”
“此事记不得,你哥哥如今正在兴头上,谁的话也不听,等他腻了,那贱人的气数也就尽了,这段日子,硕儿还是不要去招惹她。”
明硕一听蒋氏也无可奈何,心中更气,躺在床上撒气泼来。
“女儿不听,女儿现在就要把她赶出去!”
蒋氏越发头疼,看着明硕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忙低声哄慰。
书房里,明持伍看了一会的书,突然想起那本衍生图似被放在了藏书阁中。
一想到此,忙将将手里的书放下,起身往外走。
也未叫随从跟着,一人上了藏书阁。
藏书阁就在正院后面,单独的一座三层阁楼,上面藏书几千本,一列列书架整齐排放,平时除了特别安排的几个下人上来打扫,平时根本无人。
此时打扫的下人也不在,书阁中极其安静,弥漫着淡淡书香,古朴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