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见她只呆呆的一声不响,心中烦闷,挥手让她退下。
沈乔一路神思恍惚的回了陌香宛,青玉吓了一跳,急切的问沈乔去哪了。
刚才有人来传唤沈乔的时候,她正在前院领晚膳,回来后不见沈乔自是着急万分,刚要出去找,就见她神不守舍的走了进来。
沈乔看着一脸焦急的青玉,锁着眉差点哭出来,“青玉,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柳相要把我嫁人了。”
“啊?”青玉惊讶的张大了嘴,久久没合上,看来也一时难以消化这个突来的消息。
青玉半晌才缓过神来,忧心的问,“老爷把你许给谁了?”最近没听说有人来向大小姐提亲啊,来的人都是冲二小姐的啊。青玉觉得自己现在特有当娘的感觉,女儿嫁不出去愁、嫁人也愁,不嫁人怕她老了没人要,嫁人又怕对方不能好好待她,怕门不当户不对委屈了她,真是不能解的纠结。
沈乔闷闷的坐在椅子上,苦着脸道,“是劳什子上官将军。”
“啊?”青玉的嘴里再次塞了个鸡蛋。
将军?沈乔想着戏本子里关于战场上将军的描述,人高马大,肥头大耳,满脸络腮胡,手持两柄宣花斧,大嘴一张,“哇呀呀,尔等赶紧来受死!”。。。。。
沈乔一个哆嗦,颤抖着问还是一副惊讶状的青玉,“你说他会不会一生气就打我?我又没武功能禁得住吗?我要不要逃婚?”某人实在是戏本子看多了。
青玉猛的抓住沈乔的手,甚是激动的问道,“你说是上官将军?哪个上官将军,哦,对,咱奉□□只有一个上官将军,竟然是上官将军,怎么可能是上官将军?!”
沈乔见青玉欢喜似狂,嘴里颠三倒四的自问自答,觉得在她嘴里暂时也问不出什么。还是去山上躲躲吧。
沈乔起身去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就几件衣服,对,还有那两坛酒,扔下衣服出门找锄头去了。
“小姐,小姐,你这是做什么?”青玉抓住沈乔的手,无奈的问道。
“青玉,你暂时留在相府吧,山上清苦,我习惯了,你就别跟着去了。”万一被师傅抓去也当了药人,她怎么对得起青玉,还有她娘。
“小姐,你去山上做什么?”
“不去山上难道嫁那个劳什子将军。”
“小姐!你知不知道嫁给上官将军是京都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你竟然要逃,不行,你哪里也不许去。”说着,拉着沈乔坐下,伏在她耳边低声道,“就连二小姐也是倾心上官将军的,你竟然还想逃婚,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吧。”
沈乔这时也冷静了下来,刚才只是一时冲动才想要回安崮山,也许这也是自己一直以来心里所想,但是师父当初那样说了,按他的脾气,如今自己再回去怕也是要被赶出来,但除了安崮山,她还能去哪呢?她向来随遇而安,现在又怕什么,半年的安逸生活,让她已经这样懒惰、怯懦了吗?
“只是老爷为什么不嫁二小姐而是选中了小姐呢?”青玉有些疑惑不解,转头见沈乔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再苦思缘由,半蹲下身去,仰望着沈乔,柔声道,“小姐,老爷不可能让咱们在这陌香苑里呆一辈子,你迟早是要嫁人的,不管老爷将你嫁过去的用意为何,结果却是不变的,那就是你真的要成为将军夫人了!只是。。。。。。”青玉语声顿了顿,眼神一黯,迟疑道,“将军府里还有个莲成郡主。”
“莲成?”沈巧喃喃自语,忽然想起去年满秋节在灯摊前碰到的那对璧人,路人口中的上官将军,她要嫁的人是他?又想起那男子眼里的宠溺。。。。。那样的眼神里还能容下别的女子吗?只怕自己嫁过去也和在这相府一样可有可无罢了,来来去去只是换了个地方呆着,在哪里呆着还不是一样,她耍性子又是为哪般?当了半年小姐难道还真有了小姐脾气不成。
想到此处,心中再无之前的执念,将青玉扶起,道,“你说的对,我且等着嫁人就是了。你呢,留在相府,还是和我一起去?”
“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沈乔心性单纯,只道那两人之间无人可以介入,她便依然可以过自在轻松的生活,却不想,她若成了将军夫人,身份使然,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必然会有很多的麻烦和苦恼在等着她,而她若有先知之术,此时必然早早的逃到山上去了。
第二日早朝过后便有圣旨下来,圣上赐婚,将柳府大小姐柳卿卿嫁给上官焱为妻,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
柳文宛闻讯直接昏了过去。
大夫人怕柳文宛旧疾再犯,心疼加上急火攻心,也晕了一晕,一时间宛中院里众人忙的翻天覆地。
终于柳文宛在一屋子人殷切的目光中悠悠转醒,语未成句泪已先落,柔弱凄丽的模样让在场的人心都跟着颤了颤。
“母亲,为何会这样,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说了这几句已是泣不成声,再也顾不得维持往日矜持端庄的的形象。
大夫人拭了拭泪,“女儿何苦如此?圣旨已下,大局已定,你也莫再想了,将来,我和你父亲必会为你定一门不输于上官府的亲事。”
“不,女儿早已认定了他!爹爹他定是不知道我的心思,母亲你帮我去说,求求你帮我去和爹爹说”说着挣扎着下床就要跪下去。
大夫人忙拦了她,又疼又气道,“宛儿你这是做何?!”,顿了顿,毅然道,“好!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找你爹爹,定会讨个说法。”
大夫人领着一行人气势汹汹的奔柳相书房而去。
柳相似早已有准备,见大夫人面色不虞的进来,并不急于解释,挥手屏退了下人,从容的道,“夫人先请坐。”
大夫人愤然的坐在椅子上,“我到要听听你如何说。你那乡野里长大的女儿比我们的女儿还重要是不是?”
一个时辰后,大夫人面色沉郁的走出书房,但之前的气势已不复存在。
巧珠赶忙上前问道,“夫人,老爷如何说?”
大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无奈而心疼的道,“着人好好看着小姐,其他的什么都不必问了。”
柳文宛听了下人的回复,掩面痛哭,把房里的东西摔了个遍,最后又哭晕了过去。
柳文卉回了绿竹院,见三夫人正坐在院内的竹椅上悠哉的剥荔枝吃。
走过去坐在旁边,随手拿了个荔枝,细巧的手指剥开,白玉般的果肉放在手心,却不吃,只是如欣赏美玉一般的看着。
三夫人轻笑一声,似笑似讽的道,“你此时不应该陪着你那个姐姐吗,这个时候最需要你在身边安慰劝解了。这么好的机会还不好好把握!”
柳文卉露出一个单纯笑容,称着她娇小的容貌和年龄,显的无比天真可爱,“她现在哪还有心思听别人安慰,我难得高兴,陪姨娘坐一会,说起来,好长时间没陪您说会话了。”说着将手中的果肉递到三夫人面前。
三夫人就着她的手,将荔枝轻轻咬在嘴里,满意的点头道,“好甜!”
柳文宛闹了几闹,哭了几哭,碍着柳相小姐的身份在那,终没有闹出房门去,若是惹了什么笑话,那就不好收场了。
柳文卉每日也是以泪洗面的陪着,柳文宛抱着她痛哭,“老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爹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最疼我的吗?文卉,你说这是为什么?”
柳文卉哑着嗓音恨声道,“都是那个柳卿卿,不知道对爹使了什么药,竟把她许给了上官将军。她也配!”
柳文宛闻言一愣,直起身,睁着迷茫的红肿大眼,喃喃道,“柳卿卿,柳卿卿。。。。”
圣旨传到上官府时,上官焱正在府内的湖边钓鱼,莲成坐在树荫里看书,宦官尖细的嗓音在湖面上回荡,莲成手里的书“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上官焱淡淡的接了圣旨谢了恩,转身继续钓鱼去了。
莲成久久没有回神,愣愣的看着地面。
上官焱扭头看了看,起身走过去,拾起书,放到她手里,抚了抚她的黑发,“阿成,你在怕什么?”
莲成仰起头看着心里一直被奉为神一般的男子,不禁红了眼眶,看上去无限委屈,惹人怜惜,“焱哥哥,我不要你娶妻。”
上官焱轻轻一笑,“难道你要我抗旨不成?”顿了顿,道,“阿成在我心里的位置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任谁也不能代替。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我自会护你一生。”
护你一生无忧,是他七岁便立的誓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春深夏欲归,夜里已有些闷热,沈乔半夜睡不着,随意披了件衣服到院里纳凉。
夜里的陌香宛格外安静,只有角落里偶尔传来一两声虫鸣。沈乔摸着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只蛐蛐,在山上的时候,一个人无聊时就逮两只蛐蛐放在瓦罐里,看他们张牙五爪的拼斗,有一次被师父瞧见了,手指在瓦罐里轻轻弹了弹,两只蛐蛐立刻都不动了,从此,她帮师父递东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他的手指。
如今也不知道师父是不是早已把她忘了。
沈乔抱着几人粗的桂花树,几下爬了上去,选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在上面,夜风凉爽,催人入眠,沈乔不久就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桂花树的枝叶斑驳的照在沈乔白玉般的脸上,安静而祥和,树上的知了也歇了嗓子,似是怕将美人惊醒。
唐珏抱着两坛酒蹲在树上,看着熟睡的沈乔,似是受了什么蛊惑,带着酒气的薄唇慢慢低下去。
沈乔眉头轻皱,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待看清眼前被放大了数倍的俊脸,眼睛猛的睁大,一个转身就要掉下树去。
唐珏长臂一伸把她捞在怀里固定,嬉笑打趣道,“这么想我?看把你激动的。”
沈乔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原来是在树上睡着了,还差点被登徒子轻薄。
挣开唐珏的手,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倚着树干挑眉看着那厮凉凉的道,“你怎么在这?”
唐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唐家在南江地带又开了几家大的绸缎分店,自年前被老爹扔去那边以后到现在才回来,一回来他娘亲抱着他还没看够又被他那没人性的爹拉去谈生意,谈完了又被几位好友缠着去了凡香阁,看着好友左拥右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一点兴趣也无,还惹了他们一顿嘲笑,他不理,只是一味喝酒,喝的差不多了,抱了两坛酒竟然兜兜转转来了她这里。
大概自己还一直记得欠她酒喝吧。
唐珏没有说这些,只拍了拍酒坛,“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沈乔坐直了身子,两眼在黑夜里放光,欣喜的抱过酒坛,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好酒”,沈乔由衷的赞道。
用手指蘸了放在嘴里舔了一下,久违的味道,让沈乔无比怀念又满足,喃喃道,“我以为你为了几坛酒躲起来诈死了呢,算你还有良心,知道我每日都巴巴的等着。”
唐珏在凡香阁闻了些魅香,本身就有些燥热,如今看着她舔着手指,喉咙灼烧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掩饰性的将手放在唇边干咳了一声,不自然的道,“唐爷我至于吗?”
说完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随意的用衣袖擦了下嘴,姿态不显粗俗,竟是说不出的潇洒恣意。
沈乔看的羡慕,也抱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唐珏赶忙拦下,“小心呛了,哪有女人抱着坛子喝酒的,我去给你找个碗来。”
沈乔拉住他,“不碍事,这样喝痛快的很。”仰头又是一口,赞道,“果然是好酒,不白让我等了这些日子。”
唐珏忍不住嗤笑,“竟是个酒鬼!”
沈乔边喝酒边听唐珏讲这几个月他在南江那边的所见所闻,唐珏讲的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沈乔亦是听的兴致盎然。不时,酒坛就见了底,沈乔打着酒嗝,摇了摇酒坛,意犹未尽的道,“怎的这么快就没了?”
唐珏见她摇头晃脑的样子,大概是有些醉意了,道,“夜深了,我该回去了,你也睡觉去吧”,说完不待她回应,打横抱起她下了树,没走正门怕惊醒她那个小丫鬟,从窗而入,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薄被,做完这些,发现沈乔早已睡熟了。
月上正空,清冷的月光穿过打开的窗子如流水一般轻轻泻入,为房间里撒上一层淡淡的柔光。唐珏站在床边又看了一会,才从窗出去,几个起身,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日,沈乔早晨醒来时头晕脑胀,迷蒙的看了看四周,想起昨夜和唐珏喝酒的事,又有些不确定,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想酒喝,以至于做了这样一个梦。
青玉闻着她一身的酒气,急忙问她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沈乔这才确定昨晚唐珏确实来过,想了想,诚恳的道,“昨晚周公请我喝酒,我不欲喝,遂与他道,家里有个管家婆,甚是凶悍,然周公一再邀请,却之不恭,只好喝了。”
青玉柳眉一竖,咬着银牙道,“小姐只管诳我,待我知道哪个大胆的下人敢偷偷给你买酒,定将他揪到夫人那里去。”
沈乔呵呵干笑了两声,心道,他不是下人看你如何抓的到。
饭桌上放着两碗银耳莲子粥,两碟虾饺,还两碟桃花酥,沈乔捧起莲子粥喝了两口,含糊的道,“今日早饭到是丰盛。”
青玉坐下,心里也有些奇怪,自从小姐被赐婚后,前院待他们越来越苛刻,甚至有时候给的都是剩汤剩饭,开始她气不过和她们吵过几架,最后闹到夫人那里去,夫人虽然当着她的面训斥了厨房的管事,但是再去拿饭依然如此,她便明白了。
今日又是发了什么善心?
没再多想,青玉捧起碗刚放到嘴边,沈乔忽然一掌打过来,碗被远远的打出去,掉在地上,“嘭”的一声,碎了。
粥撒了满地,青玉猛的回头看向沈乔,眼中尽是震惊和不解。
沈乔看着她道,“粥里有毒。”
青玉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再去看那碗粥,猛地又想起什么,看着沈乔已经喝了半碗的粥慌了神,惊慌的抓了沈乔的手问道,“小姐你怎么样?我马上去请大夫。”
沈乔拉住她,“我没事,别担心。”只是舌头有些麻。
青玉紧紧的盯着沈乔颤着声道,“小姐,有人要害我们!”
沈乔自认为呆在这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和谁也没有起过纠葛,是谁要下毒害她们?不过也不是完全良心泯灭,至少还准备了糕点,不至于让她们当一对饿死鬼。不知道这糕点里有没有毒,拿起一块桃花酥放嘴里,嗯,味道不错。
青玉惊呼了一声去抢她手里的桃花酥,沈乔挡住她道,“这个没毒可以吃。味道也还可以,你尝尝。”
“小姐怎么知道?”
沈乔突然想起青玉曾经和她说过的话,嘴里塞着桃花酥含糊的不答反问道,“你以前说二小姐倾心于那个上官将军?”
青玉还有些惊慌未定,闻言点点头,本是伶俐的人,瞬间也想通了其中关节,再联系这些日子前院的态度,已经不能更明了了。
她们怎么可以,怎么敢?心中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悲戚,青玉忍不住轻轻颤抖,是啊,她们有什么不敢,小姐即使死了,老爷知道了真相估计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先吃饭,别愁眉苦脸的。”沈乔尝了一个虾饺,才将盘子推到青玉面前。
青玉哪还有心思吃东西,坐在一边,眼中满是担忧,见小姐没事,她们能善罢甘休吗?如今看来嫁给上官将军竟不知是福还是祸?
转头看着吃的津津有味,嘴角甚至粘了糕点碎屑的沈乔,青玉轻轻叹了口气,又有些疑惑,复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哪个有毒,哪个没毒?”
低头吃的正欢的沈乔,闻言抬头笑道,“自是昨晚请我喝酒的周公说的。”
青玉樱唇微张,愣在那里。
柳文卉步履匆匆的进了宛中院,推门进去。
柳文宛正焦急的在房中走来走去,见她进来忙迎了上去,问道,“如何?”
柳文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转头吩咐道,“你们都下去,没有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待下人们出去关紧了门,柳文卉才搀了柳文宛坐在椅子上,皱眉低声道,“我刚才着人去陌香宛偷偷看了看,她们竟然没事!”
“啊?”柳文宛惊呼了一声,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怎么会这样,难道她们没喝?”
柳文卉狠绝的挑眉道,“这次没喝,还有下次,下次饭菜中我都放进去,看她们如何再逃的了。”
柳文宛抬头看着这个平时巧笑嫣然的妹妹,此时竟有些陌生,片刻后摇了摇头,失魂的道,“我们、我们这样是不是太狠毒了?还是算了吧,也许是她们命不该绝!”
柳文卉抓了她的手,微微用了力,柳文宛轻“呀”了一声道,“你弄痛我了!”
“姐姐,你不想嫁给上官将军了吗?只要她死了,嫁过去的必然是你,如今爹爹和娘亲不知作何想,竟将她许给将军,她也配!”顿了顿,接着道,“如今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姐姐的夙愿便可成真!”
柳文宛眼中略过犹豫、挣扎、向往,最终点了点头。
柳文卉笑着揉了揉她的微红的手,“姐姐放心,一切自有我去安排。”
午时,柳文卉进了相府厨房,厨房管事忙过来问有什么吩咐。
柳文卉看了看摆着各房饭菜的案子,笑道,“姐姐今日想吃鲜菇芦笋,你们可准备了吗?”
管事想了想道,“二小姐房里并无人来只会小人啊。”
柳文卉立刻变了脸色,道,“现在想吃了,怎么,做不了吗?”
管事擦了擦汗忙点头道,“做的了,做的了,小人这就去吩咐。”
柳文卉待他走开,走到案子前,掀开写有大小姐的食盒,看了看四周,见众人都在各自忙碌,赶忙把手中紧攥着的药包打开,将药粉洒在菜和饭里,然后盖好盖子,假装又掀开别的盖子检查了下,才离去。
离开厨房,柳文卉脚步有些匆忙,猛的在转角的假山后面出来一人,柳文卉吓了一跳,惊呼出声,忙掩了嘴。
待看清了来人,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怨道,“三姨娘,你为何吓我?”
三夫人轻轻一笑道,“不是我吓你,是你自己心虚罢了。”
柳文卉眼神躲闪,干笑了两声道,“三姨娘说什么,文卉听不懂。”
三夫人盯着她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用跟我装了,我刚才在窗外都看到了。”
柳文卉紧张的审视三夫人的表情,看着并不像是诈她,突然一笑,牵起三夫人的手撒娇的摇着,嗲声道,“娘亲,您不会告密的是不是。娘亲最疼爱卉儿了。”
卉儿,三夫人有一丝恍惚,她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称呼过这个女儿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如今到是叫我娘亲了,我不是三姨娘吗?”
柳文卉露出更加乖巧的笑容道,“不管娘亲还是姨娘,娘亲都是我的亲生娘亲,这一点,卉儿从来不曾忘记。”
三夫人也缓了语气,“我自不会去告密,只是有些奇怪,柳文宛哭晕那天,你不是也高兴的很,如今又为何这样帮她嫁去上官府?”
柳文卉轻轻一笑,“她嫁不嫁给上官焱,都与我无关,她难过我当然高兴,但是我也更不愿意让那个乡下丫头嫁的那么好。况且,我帮柳文宛不过是让她欠我的更多一点,留个把柄在我手里,里外我都不亏,您说是不是?”
三夫人轻笑一声,“你算计的到是够周全,只是你爹爹素来疼爱柳文宛,这次却没把柳文宛嫁过去肯定是有他的思量,而且就连大夫人如今也是站在你爹爹那边的,万一柳卿卿真有个好歹,你不怕你爹爹怪罪于你。”
柳文卉有恃无恐的道,“她若死了,查来查去爹爹他们也只会认为是柳文宛指示我去做的,他们那么疼爱柳文宛自不会舍得罚她,至于我嘛,反正木已成舟,他们能把我怎样?最重要的是,我看的出爹爹并不在乎他那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至于柳文宛嫁去的是狼窝还是宫殿,我就更不关心了。”
看出三夫人眼中的疑虑,柳文卉轻轻揽了她手臂,笑道,“娘亲只管每日坐在绿竹院里喝喝茶养养神,偶尔去哄哄我那爹爹开心,其他的就别上心了,我自会让您后半生富贵荣华,享不尽的清福。”笑笑又道,“不与您多说了,柳文宛还等着我去回话呢,我先走了。”
三夫人看着柳文卉远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这个女儿她自己竟然陌生的很,老爷一定不知道,他所有的孩子中,其实最像他的是他向来不怎么关注的三女儿。
坐立不安的等了一日,偷偷去探情况的丫鬟来报,“大小姐在院里种了不知道什么花,现在正在给花除草。”
第二日,丫鬟来报,大小姐正在树下看书,除了时不时会笑出声来,并未见其他异样。
第三日,丫鬟来报,大小姐和她那个丫鬟不知道因为什么起了争执,现在正怄气不吃饭爬到树上去了。
柳文宛“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柳文卉银牙暗咬,心道,难道是药出了问题?安慰了柳文宛后又重新派心腹去买了药,再去厨房的路上,柳文卉心里已经有了忐忑。
然一日日过去了,根据丫鬟的所见所闻,柳卿卿依然活蹦乱跳的活着。
柳文卉找了只猫,喂了粘有毒药食物,不出一刻,那个可怜的猫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蹬了两下腿死绝了。
柳文卉彻底懵了,柳文宛早已惊的不知所措,直嚷着柳卿卿是妖怪。
柳文卉愣愣的看着那只死猫,她很确定自己下毒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即使有人看见也不可能去告诉那个不受宠的大小姐,难道,她真的会什么妖术不成,再联想到柳文宛那么重的病自她来了以后竟然真的好了,还有爹爹竟会莫名的把她许给上官焱,想到这里柳文卉已经有些不寒而栗,再加上柳文宛在一旁嘀咕着妖怪,妖怪,柳文卉也有了些害怕。毕竟还是个未及笄的小丫头,即使平时爱耍心计,狠毒一些,也到底是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如今这么多奇怪的事串在一起,也被吓了个不轻,再也没有要害沈乔的念头,甚至随后的几天也过的心惊胆战,忐忑不安,生怕沈乔会来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沈乔却不知前院两位小姐所想,这几天断断续续饭菜里都下了毒,看来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她到没什么,只是害的青玉时不时的要饿上一顿。
青玉现在也如惊弓之鸟,沈乔喝个水她都要先拿银簪试一下。
夜里好不容易等青玉睡着了,沈乔偷偷的抱着唐珏给她的酒,爬上了树,找个舒服的位置,抱着酒坛喝了起来。
还有一个月,自己就要嫁了,到了上官府未必就还能喝酒,现在能多喝一口就多喝一口吧,这样想着,不时半坛酒就没了。
唐珏照例又带了两坛酒来,想着喝一坛,再给那个酒鬼留一坛,谁知到了的时候,酒鬼自己已经喝了半坛,见他来又要抢他手里的酒。
他躲了躲,笑道,“再喝,又要我抱你回房了。”
沈乔嘿嘿一笑,“那到省的我自己爬下去了,昨天就摔了,到现在屁股还疼。”
唐珏到是面色一红,轻咳一声道,“你是不是个女人,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
沈乔疑惑的问道,“什么话?”
唐珏扭过头去,“算了,没什么。”
沈乔摘了个树叶,仰头放在眼上,透过树叶上的窟窿看天上的月亮,嘴里嘟囔道,“莫名其妙。”
“让你带来的戏本子带来了吗?”
“您大小姐吩咐我哪敢不从,给。”唐珏在怀里掏出几本书放在她手上。
沈乔笑呵呵的接了,夜里看不清,便仔细的塞进里怀里。不知已经喝了他多少酒、还有这些书,沈乔觉得自己实在是欠了唐珏很大的人情,觉得颇为不好意思,想了想道,“你上次说的那个以身相许的事,我大概是不可能了,你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