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文卉设计要让白睿毁了你,却是人算不如天算,终是将自己害了。我衣不蔽体的清醒时,看到白睿狼狈的跌在地上,看到他抓着我的肩膀,眼睛从惊怒恐惧到错愕,最后直起身居高临下、眼神淡漠厌恶的看着我们,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我当时只羞辱绝望的恨不得立刻死去!”
“也从那个时候起,我彻底对他死心了!却不想放过你,那时候我觉得我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你,对你的恨湮没了我所有的理智,只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毁了你,让你也尝尝我所受的所有痛苦!于是我和文卉骗了莲成,再次抓了你,但我们计划的那样周密,你却仍然逃了!”
说到此处,柳文婉偏头看向沈乔,“为什么老天一直都那么帮你呢!无论怎样,都伤不到你!”
不待沈乔回答,大概也不想听她做任何回答,柳文婉回过头继续道,“那一次,上官焱知道是我做的,却还是将我们放了!我暗想,他终还是要顾忌父亲的,不敢真的把我们怎么样?然而我又错了,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想嫁给白睿了,因为那件事,府中的下人私下怎样议论我,我怎会不知!我以为我嫁给了白睿,那这之前的羞辱都不会存在了,我会是白家的少夫人,白家未来的主母!然而,这一切还是被上官焱、被你们毁了!不只我,还有文卉,我们都因为你,从此坠入地狱!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了求生的欲望!丢了魂只剩一副躯体还活着,然而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更悲惨的事还在后面!”
“我以为我怨毒了上官焱,可是当我偷听到父亲和白家在密谋上官焱此次必死无疑时,我回房以后竟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那一夜我也想通了父亲为什么选你嫁给他,原来很早以前皇上就对上官焱起了杀意,而父亲也选择了站在皇上那边!然而,上官焱终究没死,是啊,他那样的人,怎么轻易会输!他没死,柳家和白家便是死期到了。我和文卉都被卖到娼馆,我誓死不从,被两个守门的壮汉扑倒用强,他们在我身上耸动时,我睁着眼睛不再反抗,我甚至觉得我已经死了,魂魄已离开,所以感觉不到痛苦,感觉不到绝望,什么都感觉不到。然而我终究没有真正的死去,也没办法寻思。后来几经辗转我被卖到庐阳,然后遇到苏轩扬,遇到你,见到你没死,我只有惊讶,竟然已没了怨恨!世事弄人,也许我已经明白,关于你关于上官焱,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在漩涡里兜兜转转,一个人唱着悲欢离合的戏,一个人作茧自缚。”
沈乔听着她平静的说着曾经的遭遇,心生戚戚,她不可怜柳文婉,却觉得喉中郁结,梗涩难言。
“我知道那次你不是诚心帮我,只是想尽快摆脱我罢了!苏轩扬欣赏我的才艺,我又有了那么一点点奢望,希望他能纳我为妾,不指望他有多宠爱我,只要给我一个名分,给我一个安身的地方,让我留在他身边就可!可是,奢望终究是奢望,我见他越来越频繁的去找你,见他每日在书房里画画,画里全部都是同一个女子,在葡萄架下看书,在池塘边垂钓,在藤椅上小憩。。。。。。”
柳文婉笑着看向沈乔,勾唇问道,“我不说,你也知道他画的女子是谁吧!”
沈乔看着她微微惊讶,苏轩扬什么时候对她动了这样的心思。最初的时候,他们互相两生厌,即使后来成了朋友也经常是互相讥讽,针锋相对,他提过一次要娶她,但也承认不过是拿她做掩护,好成全他在外继续风流。是什么时候呢?她竟然一点都没发觉,是他隐藏的好?还是她太后知后觉,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其他都不再上心。
“后来我终于懂了,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所以我不恨你了,也不恨上官焱。这次绑你来,也不过是为了帮文珺,你也是柳家的女儿,也权当帮帮他吧!”
“姐姐?”屋外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柳文婉起身向外走,突然又回头笑道,“好久没人愿意听我说话了,没想到我会将这些说给你听,我的命运也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但从你回到柳家,才真正的开始!但是,我真的不恨你了!”
说完,柳文婉就要向外走。
“柳文婉!”沈乔突然喊住她,“你们停手吧,放了我!莲成也在这里,我会求她给你们姐弟俩一个身份,你们离开这里,随便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不要去送死了!”
沈乔如今是真的想要让他们姐弟俩走一条活路,曾经的恩怨都已被世事和岁月淹没,她虽然对他们没有什么亲情,也真的希望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柳文婉头未回,只戚声道,“谢谢你!不过太晚了,文珺已经让人通知上官焱,他很快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多更一些,明天出门,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回来以后再有一两章差不多也要完结了!

64

沈乔走后不久,青玉便带着云俏进了客栈,云俏提着一个大篮子,里面放了一个布包,还有许多果干、糕点,满满的装了一篮子,另一只手里提了一盏鲤鱼形状的灯笼,对着容叔的黑脸咬了咬唇,眼睛咕噜一转然后撒腿跑进了后房。
青玉和容叔住的后房在厨房后面,和沈乔的院子隔了一道墙。
青玉忍不住笑了笑,向后院走去,路过账台时,容叔突然上前道,“青玉姑娘,小姐她出门了,让我告诉您一声!”
青玉一愣,脚步顿住,皱眉道,“小姐出门了?说去哪里了吗?”
“说是去河边走走,一会就回!”
青玉点了点头,疑惑的嘟囔道,“怎么想起来去河边呢?”她最了解她家小姐有多懒,平日里可是轻易不肯出门的。
进了后院,看到桌子上的那封信,青玉才了然,转而又有生了忧虑,上官焱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甚至莲成都来了,心思可以说已经是一目了然,可小姐是怎么想的呢?
她一度以为她和小姐一辈子就在这里了,小姐不嫁人,她也一辈子陪着她。庐阳气候宜人,风景秀美,她们也渐渐喜欢上了这里。然而,上官焱还是找来了。于情,她是愿意小姐和上官焱回去的,她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个结,即使她脸上带着笑,即使她总是那样平静,但是她知道她总是夜不能寐,知道她脸上的笑到不了心里。于理,她又不愿意小姐回去,如今她们过的安宁闲适,而回去以后呢,宫中的生活定不是小姐喜欢的。她知道,到现在为止,上官焱都没有纳妃,可以后呢,如果他有了其他妃嫔,小姐该如何自处?以她的心性,必然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青玉摇头,叹了口气,拾起沈乔看了一半的书,进了屋子。
一个时辰后,客栈里来了一人,将一封信递到容叔手里,让他转交住在这里的上官公子。
容叔不敢拖延,很快上了二楼,敲门后,说明来意然后将信放在桌案上,躬身退了出去。
此人在客栈已住了一个多月,很少出门,容叔也只寥寥见过他几次,他从未见过如此俊朗的男子,只是,不知为何,每次见到此人都不自觉的低下头去,此人面色沉静却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多看一眼都会心里发毛。
上官焱提笔的手顿了顿,微微蹙了蹙眉,然后放下笔,将信拆开,只看了一行,脸色已然突变。抬起头时,眼神犹若寒潭冷寂。
沈乔将绳子挣开,扔掉手里的碎瓷片,转了转酸麻的手腕,轻轻吁了口气。即使她对他们有了一点点的同情,但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任由他们摆弄。
“吱”又是那扇破门发出沙哑的声音,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沈乔忙将绳子缠在手腕上,向后靠在墙上。
柳文婉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姐姐,再忍耐一下,他很快就会来了!”
沈乔面色沉淡的看着她,问道,“如果他不来呢?”
柳文婉似乎没想到这个问题,闻言一愣,转而笃定的说道,“他会来的!”
沈乔不再多言,看着那碗水道,“我确实渴的很,但我现在行动不便,你喂给我喝吧!”
柳文婉歉然一笑,蹲下身,将碗放到沈乔唇边,沈乔张开嘴喝了一口,突然抬起手猛然向正好侧对着她的脖颈横劈了过去。柳文婉来不及惊呼,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沈乔忙将她手中的碗接住,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探了探她的鼻息,她第一次打人,怕出差错,自然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但是不会用力过度将人打死吧,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沈乔忙脱了外衣,和柳文婉的互换,然后将柳文婉的手绑在后面靠在墙上,将她的头发弄乱,散在前面,屋内昏暗,此刻看去,并无太大分别。
沈乔穿了柳文婉的衣服,端着水碗,轻步走了出去,走到破门处向外探了探,见一男子正背对着她坐在房子前的木桩上低头擦拭长剑,沈乔低着头向右拐去。那男子头未抬,低声吩咐道,“姐姐,不要走远,他该来了!”
沈乔压低声音“哦”了一声,不急不缓的离开。
然而沈乔并未走远,只是绕到屋子后面,将水碗远远扔开,然后爬到了屋子后面一颗茂密的树上,隐藏好后,静静的看着前面的动静。
一炷香后,前面便响起柳文珺的高呼,“长姐?长姐?”
片刻后无人回应,柳文珺猛然向屋子里跑去。
此时,沈乔透过茂密的树枝看到远处,上官焱来了。
当上官焱走到屋前时,柳文珺已将昏迷的“沈乔”绑在木椅上抬了出来,左手持着长剑,架在“沈乔”的脖子上,狠戾的盯着不远处的上官焱。
昏迷中的“沈乔”垂着头,穿着浅湖色披风,头上戴着巨大的风帽,头发散乱,看不到本来的面目。
上官焱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缓缓的眯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沈乔”,声如寒冰,缓缓道,“你将她怎样了?”
柳文珺生逢家败,性情大变,此刻见到仇人俊秀的面孔已然扭曲,此时冷冷一笑,“放心,只是昏了而已!”
此时突然一阵狂风刮过,满地落叶狂飞乱舞,椅子上的“沈乔”在风中摇摇欲坠.远处城中不时传来几声爆竹声,过节的气氛远远传来,更显的林中寂静异常,剑拔弩张。
上官焱猛然看向他,眼神凌厉如刀,冷声道,“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柳文珺面色紧绷,眼中却散发出光亮,高声说道,“我要的虎符带来了吗?扔过来!还有你身上的武器,一起扔过来!”
上官焱漠然的看着他,“我给你虎符,你放了她!”
柳文珺情绪突然激动,拿剑的手微微颤抖,“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别啰嗦!把虎符扔过来。”
上官焱凤眸一缩,紧紧的盯着他手中的剑,生怕他手一抖伤了沈乔,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抬手将虎符和腰间的软剑扔了过去。
虎符落在柳文珺一丈远之处,他也并不去捡,掏出一把匕首扔过去,切齿道,“自毁一条手臂!”
屋后树上的沈乔眼睛猛然一缩,一瞬不瞬的看着前面,抓着树壁的手指因太过用力渐渐发白。
见上官焱并不去捡匕首,柳文珺突然大怒,将手中的剑在“沈乔”的脖子上立刻一划,血很快渗出,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在浅色披风上,如墨绿的奈何桥边开了朵朵鲜红的彼岸花。
上官焱眼神猛然变冷,沉声道,“不要动她!”说完拾起地上的匕首快速的向自己左臂插了下去,血立刻喷出,瞬间整条手臂都被染红!
柳文珺发出一阵渗人的冷笑,笑声在寂静的林子里回荡,不由的让人通体生寒。
“可以放了她了吗?”
柳文珺大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狠狠的瞪着上官炎,咬牙切齿的道,“上官焱!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母亲怎么死的吗?就因为我偷了一个馒头,她为了护着我活活被人打死的!你知道吗!”
柳文珺突然大喊,面色发青,目赤欲裂的望着上官焱,“这些还不够!还远远不够!,现在把匕首拿出来,把腿都废掉!脚筋也挑掉!”
此时,沈乔已自树上下来,站在屋后,注视着前方,看着上官炎将左臂上的匕首拨出,血溅了他满身,沈乔深深的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上官炎面色不变的拨出匕首,沉声道,“我今日任你处置!但是我们之间的仇恨和她无关,你放了她!”
“只要你按我说的办,我自会放了她!”
“好!”上官炎说完,抬手向腿上刺去。
“够了!”
沈乔慢慢自墙角走出来,她的人自己欺负也就罢了,何时轮到别人欺负!
自沈乔现身的那一刻,上官焱手中的匕首已然变了方向,匕首雪亮的光芒带着萧萧秋风,以雷霆之势向着柳文珺呼啸而去。
柳文珺的表情还凝聚在看到沈乔的惊讶中,然后不可置信的摸了摸插在喉中的匕首,眼神由惊讶到绝望到解脱,然后轰然倒地。
上官焱始终都不曾再看他一眼,一双墨眸深如古潭,幽幽的注视着向他走来的沈乔,眼中渐渐有了星星光芒,升起璀璨的光华。
沈乔面色沉淡,眸子里甚至带了微微怒火,走上前,将他的衣服小心的扯开,看到狰狞的伤口向外翻着,不由的怒道,“你是傻子吗?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上官焱直直的看着她,没有回答,薄唇却微微向上勾起。
沈乔想在他的里衣上撕下一块为他包扎伤口,奈何宫中御用的月华锦实在太过结实,沈乔使尽了力也没能撕开一个口子,只得不情愿的在自己身上的撕下一块,然后用力的将他按在地上,单膝跪下轻轻的包扎起伤口来。
上官焱乖乖的任她摆弄,不发一言,眼睛却没离开过片刻。
沈乔被他看的心里发虚,包扎好后,起身就走,却被他在后面紧紧的抱住。
“卿卿。。。。。。”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百转千回的深情,沈乔沉寂的心猛然跳动,想要挣脱,却发现一丝力气也无。不能不承认,在看到他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了一丝动摇。
沈乔紧紧的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只余一片清明,漠然道,“你知道那不是我是不是?”
片刻的沉默后,上官焱才轻声道,“是!开始并不确定,后来你从树上下来时,我看到你了!”
沈乔冷笑一声,“那你是做戏给我看了?”
“卿卿,我在你面前从未做过戏!镇山那次,你不相信我知道那不是你,一言不发的就判了我死刑。这一次,我若不顾及那个假的,杀了柳文珺,你又会怎样,这次是不是逃到天涯海角,一辈子都不再见我!”
“那如果我一直不出现呢?”
上官焱拥着她的双手微微一松,将她翻过身来,正面相对。薄唇一抿,无谓的道,“那样更好,我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脚筋挑了,然后凭你的性子,定会养我一辈子!”
沈乔眉头一皱,咬牙道,“你想的美!”
上官焱眉头微皱,一本正经的道,“不过你爬下树的姿势实在是太丑,我差点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沈乔顿时大怒,“你、”
剩余的话被猛然袭来的薄唇堵在口中,他吻的那样急切,那样用力,甚至还带着一丝惶恐,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纠缠着她,似要将这一千多个日夜的思念一股脑都要她承受。
沈乔从最开始的挣扎到妥协,然后由他带动着不得不回应,却引来他更加的狂烈。
良久,上官焱才放开她,紧紧的拥住,在她耳旁低沉沙哑的道,“我怎么样?”
沈乔头埋在他怀中,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平复了气息,恨声道,“上官焱,你这个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继续更文。。。。。。

65

上官焱低笑出声,手臂却更加紧了紧,眼眸望向远方,深邃如沧海,带着心中多年期盼如愿的安宁。
“嗯咛”
身后传来轻微的一声,沈乔一愣,走到柳文婉面前,将她头上的风帽取下,将她脸上凌乱的碎发理到耳后,正好对上她刚刚睁开还带着一丝迷茫的双眼。
沈乔开始动手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却被上官焱一把拉住,他面色沉淡的看着柳文婉,身上散发着萧萧寒气,缓缓的道,“卿卿,你还要再心软一次吗?”
沈乔明白他的意思,那一次柳文婉想要陷害她和白睿时,上官焱对柳文婉动了杀心,就是因为她心软,后来才差点被她再一次害死。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
沈乔继续将她身上的绳索解开,柳文婉看到上官焱后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漠然,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起身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柳文珺,脸色剧变,猛然跪在地上,将柳文珺抱在怀里,泪顺着她苍白的面容滚滚而下,带着悲天的绝望泣声道,“文珺。。。。。。”
直到她渐渐平复下来,沈乔才上前,蹲在她身边问道,“你还要报仇吗?”
柳文婉闻言一愣,回头怔怔的看着沈乔,脸上还挂着泪痕,眼中却是死寂一片,突然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回头看了柳文珺片刻,然后闭上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
沈乔起身,走到上官焱身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在上官炎的眉头越皱越紧时,才伸手将他腰间的一块玉佩解下,重新回到柳文婉身边,将玉佩放到她手中,轻声道,“将玉佩当了,找个地方隐姓埋名,然后买个院子,剩余的钱也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柳文婉木然的听着,一丝表情也无,只是愣愣的看着柳文珺。
沈乔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上官焱面漆,轻声道,“我们走吧!”
上官焱点了点头,然后牵了沈乔的手出了林子。
沈乔没有挣开,亲眼见到柳文珺的死,似乎才真正意识到人生的无常,人的生命又如此脆弱,转瞬即逝,而此刻自己在意的人还在身边,也同样在意着自己,这也就足够了,再无它求!
进了城时,天色将暗,太阳西沉,暮霭绻倦,丝竹声却四起,红红的灯笼也一盏盏亮了起来。
街上已经十分热闹,熙熙攘攘,因为是节庆,平日不出门的大户人家夫人小姐们也纷纷出了府,街上随处可见几人抬着的轿子软椅马车,一辆辆的从两人身边经过,偶尔飘出几许欢声笑语,和着远湖吹来的暖暖熏风,一派祥和静谧的气息。
人潮拥挤,上官焱紧紧的牵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侧。
天色渐黑,明月渐渐升起,星子如璀璨的宝石镶在浩瀚的天幕上。
远处似有孩童在放烟火,吸引了大片的人围观叫好,炮竹声响,孩童稚嫩的欢呼,小贩的叫卖,顺着远远吹来带着潮气的湖风一点点一丝丝将沈乔包围,沈乔置身其中,心中却满满都是身侧之人。
人们欢喜的情绪终于也将沈乔一点点感染,眼中也慢慢染了暖意。
此时,一股浓郁的烤肉香飘来,沈乔深深的吸了一口,将近一天没吃东西,确实是饿的不行了,先前还不觉,此时放松下来,再闻到肉香,已是不能再等。
上官焱轻声一笑,牵着沈乔的手就往路边的烤肉摊上走去。沈乔却挣了挣,就见上官焱皱起眉回头看来。
“等我一下!”
沈乔站在路边,拦住一个孩子,取下一只耳环又取了一锭银子放到他手中,笑道,“将这个耳环交给雨浓客栈的青玉姑娘,并帮我带话给她,就说安好、无恙!”
孩子爽快的拍了下胸脯,带着变声期的沙哑道,“放心!保证带到!”
说完一溜烟就钻入了人群中,向雨浓客栈的方向而去。
两人要了两碗面,又要了几样小菜,一壶酒。
沈乔置身喧闹的街头静静的吃着香滑的汤面,突然觉得这家的面竟是这样的好吃,以前竟然从来都没发现。
酒是普通的水酒,沈乔这几年已经很少喝酒,只是觉得酒喝多了,会让人意志薄弱,思虑会更甚,有些平时不愿回想的人和事会不受控制的通通又出现在脑子里,让人头痛欲裂。
今日却多喝了几杯,直到上官焱眉皱的越来越紧,才耸了耸肩放下杯子。
上官焱只吃了少半碗便放下筷子,然后静静的看着她吃,沈乔却不管,将自己的吃光,又将上官焱的半碗端过来吃了个底朝天。
吃过饭后,街上也越发热闹了起来,一群杂耍在身边经过,拥拥挤挤,不知是哪个冒失鬼向前奔跑经过沈乔身边时猛的将沈乔向路边推去,沈乔一声惊呼向旁边躲去,却又绊到了旁人,眼见就要摔倒。
上官焱一把将沈乔捞起,利落的将她拥在怀中,凤眸微挑,已含了几分怒意。闪身过去就要去抓推了沈乔的人,被沈乔一把拉住,“算了、今日人多,我们自己小心就是!尤其你的伤口不要被碰到!”
上官焱脸色渐缓,嘴角甚至悄悄扬起,伸手将沈乔揽在身前,再不分开半分。
不时有姑娘走上前来,偷偷的瞄着上官焱,庐阳民风开放,尤其今日,被过节的气氛一熏,更是胆大了几分,有的甚至将荷包直接扔到上官焱怀中,沈乔打趣的看着他道,“要不要带几个回去充实后宫?”
上官焱勾唇一笑,眉眼间也俱是笑意。揽住她,在她唇角上一啄,“正宫娘娘不介意,我当然乐意非常!”
沈乔瞥了他一眼道,“谁是你的正宫娘娘?”
上官焱脸色一凛,带着杀意切齿道,“你若敢反悔,我就血洗庐阳,看谁还敢再收留你!”
沈乔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边走边道,“我从未答应,谈何反悔?”
不敢去看上官焱越加发黑的脸色,沈乔轻笑了一声,向前跑去,停在一个灯摊前,看着一盏荷花灯愣愣的出神。
红色的烛火闪烁,思绪回溯,沈乔仿佛又看见了那年稚嫩的她,和唐珏、莲成,还有上官焱在灯摊前的初遇。那时他温柔的看着莲成,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沈乔不禁轻轻一笑,又似看到了那一年同样的灯摊前,她和上官一起买了灯,在月色迷醉的河边最朦胧的一吻,成了她心中永久的悸动。
世事兜兜转转,还好,他们都还在原地,不曾离去。
又有多少人能一直留在原地,一直一直的等着另一个人,她虽伤心、虽绝望,却不能不承认,内心深处,她其实一直在等着某个人出现,一年一年的等下去,即使他不会再来,她也会穷尽一生去等待。
因为,自那人在她生命里出现,自留在她心上,那这一生,都不会再抹去。
还好,那个人,同样如此。
这是何等的幸运!
回到客栈后,自是被青玉一番上下左右的查看,直到确认无事才开始碎碎叨叨的一边骂柳文婉一边斥责沈乔不该一人出门。
沈乔此时也才知苏轩扬今日确实回来了,来店里寻找沈乔,青玉他们才知道出了事。
派了众多的人满城的寻找沈乔,甚至惊动了官府,直到沈乔派人送信来,众人才松了口气。
苏轩扬被他爹派人喊回去了,临走还一直在叮嘱青玉,沈乔若回来了一定要派人送信给他。
容叔一脸愧疚的站在一旁,一直低声嘀咕着不该让小姐一人出去。沈乔安慰了半晌,才让容叔不好意思的露出了一丝憨笑。
众人将沈乔围着,将一旁的上官焱自动忽略了,向来被人前呼后拥的上官焱,被挤到一边,最后不得不上了楼。
莲成正在依着栏杆饶有兴致的看着,见他上来,满脸的调侃,笑道,“怎么样?如愿以偿了?”
上官焱嘴角溢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却很快收起,扫了她一眼,脸色不变的向房里走去,沉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乱管!”
莲成立刻吃惊的跟了上去,指着自己道,“小孩子?说起来我要比卿卿还大一岁好不好?”
接着又小声嘀咕道,“明明心里高兴的要死,还要装,哼!我看你能装多久?”
上官焱脚步顿住,回头看着她道,“你说什么?”
莲成立刻摆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啊?”
“那就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
莲成一惊后,很快了然,“嗯,我知道了!”
夜里,青玉将沈乔的床铺好,回头见沈乔正在烛灯下看书,上前将她手中的书抽出去,叹了口气在沈乔不解的眼神中轻声道,“小姐,你打算好了吗,要和皇上回去?那里有许多未知在等着你,也许是幸福,也许是禁了你自由的牢笼,也许有更多你想不到的,你都想好了吗?”
沈乔垂下眼眸,轻轻的点了点头,“青玉,我愿意遵循自己的心去试一试!”
青玉笑了起来,蹲下身,伏在沈乔的膝上,带了一丝哽咽低声道,“小姐,你会幸福的!”
沈乔一下下抚着她的长发,轻笑道,“回去以后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青玉一愣,抬起头看向沈乔,突然脸上升起一丝红晕,微嗔道,“小姐说什么呢?我要一辈子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那怎么行?再不嫁,你都要成了老姑娘了!青玉,我要给你一份让你一生无忧的嫁妆,然后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小姐!”
“呵呵,不要害羞嘛!”
“不理你了!”
上官焱手里拿着书,却是半晌都不见翻动一页。烛火忽明忽暗,他突然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窗子,清冷的空气立刻泻了进来。
楼下的街上行人已经稀少,偶尔角落里还会传来一阵嬉笑声。一盏盏红灯在喧嚣过后独自在风中摇曳,却是温暖异常。月已上柳梢,月光皎洁凄迷,安静的守护着熟睡的人们。
上官焱深吸了口气,一向平波无澜的墨眸中竟闪过一丝紧张。然后关了窗,开门走了出去。
后院静寂安谧,沈乔房内的灯竟然还亮着,上官焱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上前敲了敲门。
沈乔却以为是刚走的青玉又忘了什么事折了回来,并未起身,只道了声,“门没锁,进来吧!”
上官焱推门而入,然后回身将门关上,并上了锁。沈乔听到声音疑惑的起身走出来,见是上官焱惊道,“你还没睡?有事吗?”
上官焱手中拿了一瓶药,从容的进了内房,坐在床上心安理得的道,“我伤口疼的很,他们都睡了,你帮我上药吧!”
沈乔皱了皱眉,接过药在一边,边解他的衣服边担忧的道,“怎么回事?你碰水了?”
听不到他回答,沈乔抬头看去,就见他正直直的看着自己,黑眸如深湖,似乎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再无法脱身。
沈乔忙低头去查看伤口,他衣衫半褪,沈乔微凉的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肌肤如被烫了闪躲开来,心如鼓雷,竟是说不出的紧张,他们明明早已是夫妻,也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今日却如初动情潮的小儿女般紧张心慌,真真是有些丢人。
伤口并无异样,回来客栈的时候已经在医馆重新包扎过,沈乔认真的又上了一层药,然后将绢布仔细的缠好。
刚要将他的衣服重新穿好,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沈乔抬头就往进了他漆黑的眼眸,怔怔无言。
上官焱缓缓凑上前来,以额抵额,气息相通,手抚上她的脸颊。
他的声音低沉,却是那么坚定,“卿卿,我爱你!”
沈乔顿时愣住了,刚才还心跳如雷,霎时间似乎便停止了跳动。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他爱她,竟然迟了这么多年,还好,虽迟却不晚。
“卿卿”
沈乔听他静静的喊道,似乎是在梦里,在这几年中无数次的梦中,他这样一遍遍的喊着她,却每次都让她惊醒,醒来时一片虚无。
在梦里,她从未应过,也无法回应,总是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欢喜一点点弥漫上来,沈乔直视着他,轻弯唇角,浅浅的应道,“嗯!我在!”
“真好!”
话音刚落,他的唇已压了下来,一遍遍吻着她,似乎要将她的气息全部吞噬而尽。
沈乔只觉得晕晕的,身体软软的向后倒去,倒在软滑的锦被上。他很快附体而来,滚烫的身体纠缠着她。
沈乔强自找回一丝理智,声音沙哑的道,“不可,你的伤、”
话音被他瞬间吞没。
“无妨!”
细白的耳垂被他含住,一股酥麻感袭上来,沈乔彻底失了力气。
(以下情节被网审略掉。)
作者有话要说:

66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沈乔突然醒了过来。
顿时觉得全身酸痛难言,昨夜某人如刚放出山的狼,肆虐横行,不知餍足。最后还告诉她,是因为怜惜她才放过她,简直恬不知耻。
今日便要走了,离开生活了将近四年的地方,给了她四年安稳的地方,突然便生了不舍。自此再无睡意,神思渐渐清明,然后转头就看到某人熟睡中的俊容,高挺的鼻、薄唇轻弯,睡的像个孩子,此时的某人可爱的不像话。
沈乔推开他揽住她的手臂,披了衣服,起身下了床。
推门出去,外面有薄薄雾气,沈乔眯了眯眼,就见池塘边似坐了一人。
沈乔漫步过去,却是莲成坐在那里,月白的衣衫上落了几点蒲樱花,手里持了一根鱼竿,闻声回头,见是沈乔,笑道,“怎么这般早?”
沈乔同样在一旁席地而坐,缓声道,“你不同样也是,而且,比我更早!”
莲成嗤笑了一声,将落在衣服上的花瓣拂掉,问道,“这是什么花?这个季节还在开放!”
沈乔抬头望着花枝团簇的蒲樱树,满是留恋的轻声道,“蒲樱花,四季不落!”
“真好!”莲成抬头顺着沈乔的目光看去,赞赏的说了一句,然后回头托腮轻声道,“从前见焱哥哥总爱垂钓,半日半日的坐在那里,也不嫌烦闷,我总是不能理解。来了这里以后,见你也总坐这里,今日我试了试,确实别有一番趣味。”
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有些事试过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曾经的想法也可能是错误的。试着去接受,才能放下更多。”
沈乔不解的看着她,莲成回头冲她一笑,说道,“卿卿,我今日不同你们一起回京了。我喜欢这里,也喜欢这个院子,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帮你照看客栈!”
沈乔眼中满是愕然,她一直都明白莲成对上官焱的依赖和喜欢,那是一种纯粹的感情,远远的超过她。如今她这番话,却是彻底放弃了。其中的艰难,唯有她能了解!
“其实不用的,我相信你,否则你也不会来劝我和他回去!”
莲成展颜一笑,轻松的道,“我不是为了任何人,真的!你不知道宫里的生活有多无聊烦躁,不管去哪都有一大群人跟着。焱哥哥他又那么忙,很少理我,我真是闷坏了。所以,我真的是自愿的,且十分欢喜的!就看你愿不愿将这里让给我?”
沈乔久久的看着她,最后点了点头,“当然,你喜欢这里就在这住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们再来接你!”
“嗯!好!我们一言为定!”莲成伸出小指,沈乔轻笑了一声,同样伸出小指和她勾在一起。
“卿卿,你放心吧,我会将你的客栈打理的很好的,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沈乔想了想,道,“容叔和云俏都是可怜人,无处可去,我走了以后,请你多照顾他们!”
“我会的!我会待他们如家人!”
沈乔郑重的点了点头,起身道,“已入了秋,地上凉,不要久坐!”
莲成摆了摆手笑道,“我知道!你回屋吧,不然一会焱哥哥要怒了!他以后要是欺负你,你就回来,我们一起对付他!”
沈乔忍不住笑出声,转身向屋子走去。
走到门口时,手刚要推门,却见门突然被拉开,然后就对上了上官焱带了一丝慌张的脸。
见到她面色一松,很快又绷起,脸色有些发黑,抱起她,将门踢上,低声怒道,“这么早,你出去做什么?”
“我都要走了,想再看看我的院子不可以吗?”
躺在床上,将沈乔微凉的手捂在怀中,上官焱缓了颜色,一下下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道,“不舍得?”
“有一点,毕竟是自己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那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回来一次!”
“此话当真?”沈乔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
上官焱温柔的看着她,“君无戏言!”
“对了!”沈乔突然正了脸色,说道,“莲成说她要留下!”
上官焱闻言也是一愣,片刻后才道,“她如果决定了,那就依她吧!”
吃过早饭后,马车已经准备好,告别时自是一番依依不舍。云俏哭的稀里哗啦,抱着青玉不肯撒手,青玉亦是红了眼圈,眼泪扑朔扑朔的往下掉。容叔一直垂头站在一旁,偶尔看向她们的目光中满是珍重和不舍。
沈乔不忍再看,转身上了马车。
打开门,忍不住还是回身看了一眼,然后便望见二楼倚窗而立的莲成。莲成见她望来,对着沈乔轻轻一笑,沈乔却看的分明,朝阳下,莲成眼中满是波光闪闪。
出了城,车子突然停下,沈乔撩帘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十里亭里坐了一个人。
苏轩扬一身白衣坐在亭中,轻袍缓带,气质疏朗,别样的俊秀出尘。
见到沈乔走来,洒脱一笑,眼中一片澈然,清声道,“知道你要走了,特意在此略备薄酒,以送故友!”
沈乔亦是笑的磊落自然,在他对面坐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酒!哪日你来京都,我再以美酒回请,另外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你们必有相见恨晚之感!”
苏轩扬轻笑出声,低声回道,“好,我一定去!”
“阿乔,曾经我说要娶你时,你给我说了那么多理由拒绝,如今你却是要心甘情愿走近那个牢笼吗?就因为那个人是他,所以心甘情愿?”
沈乔怔住,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这样被他问住,才想起曾经和他说的那些话,如今前方等着她的甚至比她曾经说的更加不可预料,或者是更加冒险。
因为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自由和轻松,还有她的真心。若有一天她年老色衰,君恩已尽,等待她的会是怎么的悲凉和绝望,只怕远胜过今日。
然而苏轩扬说的对,就因为那个是人他,所以她才心甘情愿,所以才义无反顾。
她的表情从茫然到坚定,已然是最好的回答。
苏轩扬掩去眼中的落寞,举杯洒然道,“今日一别,天高路远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保重!”
“保重!”
沈乔不也拖沓,起身向亭外走去,忽又回头道,“我把雨浓客栈留给了莲成,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请你帮我多照拂她!”
苏轩扬眼眸深邃如秋湖,郑重的点头说道,“你之所托,我必不负之!”
回到车上,上官焱正半闭着眼睛假寐,见她进来,缓缓睁开眼睛,一把将沈乔揽入怀中,淡淡扫了窗外一眼,带了一丝不屑的道,“百密一疏!幸好,我来的还算及时!”
沈乔懒得理他,昨夜本没睡好,此时车一颠簸,困意立刻袭来,依在他怀中不久便沉沉睡去。
三辆马车一路马不停蹄,十日后终到了帝都。
沈乔撩开车帘望向前面巍峨的城门,突然想起了自己刚下山第一次来帝都的时候,那时的她懵懵懂懂,对未来一无所知,亦不知在这城中有个人会和她纠缠一生。
如今相府已不在,柳文婉姐妹都已流落,当初接她来的秦管家也不知身在何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只有这巍峨的城墙,几十年几百年的耸立在此处,淡眼看着世事变迁,看着世人的悲欢离合!
“看什么呢?”
上官焱伸手将她揽回去,沈乔却一把将他推开,退到角落,警觉的看着某人。
大概他是想将这几年的空白都补回来,晚上也就罢了,白日里也不放过她,实在是怕了他!
上官焱轻笑了一声,招手道,“过来!”
沈乔瞥了他一眼,继续警觉的和他对视!
“过来!我保证不会把你怎么样!”
“真的?”
“嗯!”
沈乔依言过去,立刻被他揽入怀中,他果然只是揽着她,然后继续看书了。
进了城门,喧哗声立即涌入,沈乔撩帘看去,古朴宽阔的街上车马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小贩正卖力的喊叫,客栈门外的伙计正笑脸迎客,到处都是一派盛世之下的繁华景象。
沈乔深深吸了口气,前所未有的心安。
马车一路畅行无阻的像城中央而去,人渐渐稀少,车外也逐渐变的安静下来,马车兜兜转转,然后听到厚重的宫门被打开,门前的侍卫齐齐跪地行礼。
进了宫门,突然一声尖细的高音传来,“恭迎皇上、皇后回宫!”
沈乔顿时一愣,上官焱放下手中的书,对着沈乔轻轻一笑,然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起身,早已有侍卫将车门打开,上官焱带着她从容的走出去,站在车上,只见巍峨的永和壂前文武百官跪了满地,此时均是恭敬的伏地而拜。
见他们出来,齐声呐喊道:
“恭迎皇上、皇后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