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连贯,默契,似是已做了许多遍。
府医又交代了一些事,才离去。
莲成已睡着,沈乔并未离去,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等着上官焱。
上官焱走出来,坐在旁边,倒了冷茶却不喝,手指轻扣茶杯,半晌才开口,“我姑母在怀着阿成的时候中了毒,生下阿成后就撒手而去,毒留在阿成体内,虽没让她丢了性命,却更让她痛苦。”
沈乔眼眸低垂静静的听着。
“阿成小的时候毒发作的并不频繁,大概一年发一次,每次发病就像你看到的这样。但并不会这样过去,一个时辰后她还会疼醒过来,每次都会反复一夜。”
“待阿成大一些,毒发的时间也跟着多了起来,半年一次,三个月一次,直到去年已是一个月一次,大多会在月圆之夜发作。”
“我姑母在南疆异族中的毒,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毒,所以我们也不敢给阿成贸然用药,只是用一些解毒丸克制。后来我每去一处,都找当地的名医询问,但到现在仍不能将她体内的毒完全去除。”
“月圆之夜?”沈乔轻声念道,那不是昨夜?猛的顿住,已然明白为何莲成今日才发作,那他又怎知莲成今日一早会去桃苑找她,难道,昨夜约她出去也是故意而为?
沈乔并未问出口,有些事明白即可,问出来徒增难堪而已。
漫长沉默后,沈乔抬头,眼睛清澈明亮,无半点尘世污秽,“莲成,是我的朋友,我愿意救她。”
上官焱静静的看着她,有些事虽是自己有意而为,却也不完全,如昨晚之约,如那个吻,只是虽知她误会,却无从解释,他尚且不明白的事,如何解释。
“我知道你肯救她,莲成和你那样亲近,不会没有原因。我想告诉你的是,莲成的毒从出生就在她体内,潜伏已久,也许并不是一日便可根除的,而我既然打算救她,就一定要一次成功,我希望你想清楚再答应,而我,也绝不会勉强你。”
沈乔点头,将衣袖挽起,露出白皙细致的手臂,搁在桌子上,“我即答应,自不会反悔,现在就开始吧。”
上官焱将室内下人屏退,唤钟叔和府医进来,吩咐钟叔准备干净的碗和匕首。
钟叔看了看室内的情景,微怔后,并未多问,下去准备了。
府医将沈乔胳膊以白布缠紧,匕首在火上消毒,自沈乔胳膊滑下,鲜红的血立刻涌出,流进碗里,青花碗,鲜红的血,甚是鲜明。
上官焱轻轻别过头去。
府医刺的伤口不深不浅,待血渐渐止住时,恰好一碗。
从始至终,沈乔一声未哼,连钟叔也不禁对之侧目,眼中多了赞赏和感激之意。
上官焱自府医手中取过碗,道,“我来,你给夫人包扎。”
待莲成喝完又继续昏睡过去,沈乔才离开,打开房门,突然见到阳光刹那间有些晕眩,抬手搭在眉间挡了挡,稳了稳才继续往前走。
青玉还在外面等候,见沈乔出来,忙上前询问莲成的情况。
沈乔笑笑,“已经没事了,睡着了,我们回去吧,明日再来看她。”
青玉点了点头,疑惑的道,“莲成郡主果真有宿疾?刚才看她的样子好像很痛苦。”话突然顿住,站住细细看了看沈乔,“小姐的脸怎这样苍白?”
沈乔抬手摸了摸,“有吗?回去再和你说。”
上官焱细细的观察莲成喝了“药”后的反应,又招来府医仔细的把了脉,半晌,府医拱手道,“小姐脉象较之以前毒发时似稳定一些,是否有成效还要看小姐过后的反应。”
“嗯,你们在外间等候,半刻不准离开!”
“是!”
待上官焱想起沈乔时,才知她早已回了桃苑。
钟叔问是否给夫人用些补血的药,府医插口道,“最好不要用,以免药物起了冲突,对小姐解毒不利。”他们从未见到过可解百毒的血,所以一切以小心为宜,
上官焱想了想道,“依府医的意思办。”
回了桃苑,沈乔才将自己血可解百毒以及莲成中毒之事告诉青玉,青玉听傻了眼,许久才反应过来,随后去看沈乔的伤口,瞬间湿了眼眶,哽咽道,“小姐,你真傻!”
沈乔将衣袖翻下遮住伤口,“难道你今日才知?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不用这样大惊小怪,莲成她平日和我们亲厚,她中了毒我怎能袖手旁观。你小姐我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何况这点血!你给我多弄点好吃的,明日就补回来了!”
青玉擦了擦眼泪,抽泣着点头道,“嗯!我这就去厨房告诉他们给小姐炖些补血的药膳。”
然不一会又红着眼走了回来,气愤的道,“小姐,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沈乔一愣,“怎么了?”
“府医告诉厨房不可以给小姐用补血的药,他们欺人太甚,我们、我们。。。”青玉委屈之极,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乔叹了口气,“哭什么?我流了点血而已,又死不了。医者为大,他们自然是听府医的,也不是故意为难我们。”
“我是替小姐不值!”
“世间之事,没有值不值,只有愿不愿,为了莲成,我是愿意的,何况你也看到莲成毒发时痛苦的样子,她现在是躺在床上昏迷着,若知道,此时定跳起来去找厨房算账了!”
青玉被她逗的勉强一笑,转而又黯然的道,“在我内心,其实我宁愿莲成郡主一直那样,也不愿小姐受伤。我没有小姐心善,我只要小姐安康即可。”
沈乔内心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抚了抚她的发顶,“傻丫头,其实,如果你可以救莲成,你也一定会救的。为了自己朋友付出算不得心善,本能而已。”
青玉轻轻抱住沈乔,声音悲呛,“小姐你这样美丽善良,为什么他们却从来不知道珍惜?”
沈乔反抱住她,叹声道,“我不是从小被呵护长大的大小姐,我可以很自立,很坚强,不需要别人的怜惜。而今,有你在我身边,为我心疼,为我流泪,我已经很满足。”
第二日,一早沈乔就去看望莲成,上官焱和府医都在,府医欣慰且惊叹的告诉沈乔,沈乔的血确实有效,莲成昨夜只疼醒了三次,这是前所未有的。然又很委婉的告诉沈乔,还需要沈乔再“献血”一碗。
沈乔点点头去看莲成,莲成脸色比昨日好了一些,只是人还在昏睡,府医告诉她大概是解毒的缘故。
上官焱一直守在床前,一夜未睡,并不见疲惫,见她过来,冲她点点头。
沈乔回到外间,撩起衣袖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待一碗血满,沈乔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血送到莲成唇边,莲成似有感觉将要醒来,上官焱拿起一条准备好的丝带将她眼蒙上,才继续喂她喝,莲成扭着头躲避,上官焱只得坐到她身后,让她躺在自己身上,半是哄半是强迫的将一碗血完全喂了进去。
沈乔淡淡的看着,不知为何心中闷闷的有些疼痛,大概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明明是伤口疼,怎么会是心疼?摇了摇头,见莲成无恙,又睡了过去,才慢慢走了出去。
青玉已在门口等候,见她出来,忙上前搀扶,沈乔确实感觉有些头晕,也不再逞强,由青玉扶着回了桃苑。
回去以后,青玉便将她按在床上,命她躺着不许动,又去厨房偷偷拿了些红枣、红豆等补血的食材,熬一大锅粥喂她喝下去。沈乔觉得自己没那么娇弱,只是一动,青玉就红了眼圈哭给她看,沈乔无奈的躺回去,无聊的数着床顶上的雕花,数着数着就传来了平稳的呼吸。
第三日,到了午时,沈乔才醒来,一醒就见青玉红肿的眼。
见她醒来,青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轻轻的语气怕惊到她,“小姐睡了好久,饿了吗?”
沈乔笑着点点头,“真是饿了,还是青玉最了解我。”
外间传来钟叔的声音,“夫人醒了吗?”
沈乔起身,穿好衣服,洗了脸才出去。
钟叔和府医已在那里等候,桌子上放着干净的碗和匕首。
青玉冷冷的看着他们,语气不善,“可否让我们小姐吃了东西再放血,你家郡主中毒都十几年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儿!”
钟叔脸色微变,尴尬的咳了一声,“自是让夫人先用膳。”
沈乔扯了扯青玉衣袖,缓颜道,“青玉是关心则乱,请钟叔莫要和她计较。”
钟叔躬身,声音里带了敬重,道,“夫人言重了!”
钟叔和府医端着血走后,沈乔已有些站立不稳,躺在床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然,这一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仍未醒来。
已是解毒的第四日,也是最后一日。钟叔和府医在桃苑一直等到申时依旧不见沈乔转醒,青玉在一旁一遍遍喊着小姐,府医探了探脉,只道是失血过多才致昏迷不醒。
钟叔为难的看着,沉重的道,“我再去问问少爷。今日是不是。。。。。。”
府医点了点头,“再取血,夫人恐有性命之忧!”
一刻后,钟叔返回,脸色凝重,语气却坚定不容质疑,“少爷的意思不可前功尽弃,今日必须取血。”
青玉猛的跳起来,哭喊道,“你们怎么不干脆杀了我家小姐,要这样折磨她?今日我青玉必不让你们再伤害她!”
钟叔叹了口气,和府医对视一眼,府医也是满脸无奈,拿起匕首和碗走近沈乔。
青玉伸臂拦在床前,眼中一片狠绝,“我今日如果活着就不允许你们再取我家小姐的血!”
府医回头为难的看着钟叔,钟叔脚下顿了顿,道了声“得罪了!”,便上前将青玉拉扯开。
青玉只是一普通女子如何和身怀武艺的钟叔抗衡,很快就被钟叔强拉到一边,眼见沈乔满是伤口的手臂再次被划开,青玉哭喊向沈乔床边挣扎,一番徒劳后,青玉终于泄气,对着钟叔猛的跪下不住磕头道,“钟叔,求你!求你!小姐会死的,求你,青玉来生做牛做马,必然报答您的大恩,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很快,青玉的额头便血流不止,钟叔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场面都未动容过半分此时却不忍再看,艰难的别过头去,府医接血的手微微颤抖,险些撒了出去。
府医端着血碗急匆匆而去,远远听到钟叔吩咐,“马上吩咐厨房给夫人准备补血的汤药!”
青玉扑在床前,看着一丝血色也无的沈乔痛哭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沈乔已睡了两天两夜,仍不见转醒的迹象,府医开了补血的方子,青玉一碗一碗的喂她喝下,只是脸色依然青白,九月的天气,盖了厚厚的棉被,手脚依然冰冷。
青玉同样两夜未睡,不停的为她搓着手脚,更换暖炉。眼睛早已哭的红肿,心中无限惶恐,生怕她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府医一直守在莲苑,听说莲成已经清醒,只是刚解了毒有些虚弱,上官焱命府医哪里也不许去,时时在那守着。青玉去找过几次,都被莲苑里的丫鬟拦了回来。
拦她的丫鬟名叫韵文,因有几分机灵颇受莲成的喜爱,早前,沈乔刚嫁入将军府时,便是她日日在莲成面前幸灾乐祸的诉说上官焱对沈乔的冷落,后来莲成与沈乔日益亲近,她便有些嫉恨,在莲成面前也编排了许多沈乔的不是,只是莲成并未上心,并且说过她几次,她便也噤口了。
这次好容易逮着机会,拿着上官焱的话做挡箭牌,守在莲苑外,挡住青玉,以至于青玉去了几次连府医的面都没见到。
唐珏在桃林里已坐了一会,天上乌云密布,桃林里也漆黑一片,心中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心浮气躁,猛灌了几口酒,想着沈乔再不出现就离开。
习武之人感官本就敏感,唐珏隐约的听着阁楼里一阵阵传来细微的哭泣声,心生疑惑,慢慢向阁楼靠近,等出了桃林,那哭泣声已经非常明显。
心中一紧,顾不得男女之防,寻着哭声奔了过去。
“乔乔她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男声,青玉吓了一跳,回首间唐珏已到了床前。
青玉伸臂护着沈乔,警惕的看着他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这是我家小姐闺房,赶快出去!”
唐珏并不理会,见沈乔昏睡,就要探一下沈乔的脉,待看到沈乔手臂上已被包扎好的伤口时,脸色猛的沉了下去,抓住青玉的胳膊,“她怎么了?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青玉被他的脸色吓到,缓了一下才带着一丝期望问道,“你能救我家小姐吗?”
“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乔乔怎么了?”
青玉大概猜到他口中的乔乔就是她家小姐,很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上官焱,你这个混蛋!”唐珏脸色铁青,额上青筋隐现。
冷静后,自身上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喂到沈乔口中,转过身去,“为你家小姐穿衣。”
青玉一愣,“你要做什么?”
“我要带她走。”
“不行,我家小姐不能跟你走!”
“不跟我走难道死在这里?”唐珏眼中已满是恨色。
青玉怔在那,半晌才轻声问道,“你要带她去哪?”
“不要问那么多,赶紧给她更衣。”
“好,但是小姐去哪里我就要去哪,你别把我丢下。”
待青玉给沈乔穿上外衣,唐珏才回过身来,打横抱起沈乔就要往外走。
门这时却突然开了,上官焱慢慢走进来,淡淡的看着唐珏,“唐公子打算把我的夫人带到哪里去?”
唐珏咬牙看着他,冷声道,“你的夫人?你都不管她死活,又何必管她去哪里?”
上官焱看向他怀中口唇苍白仍在昏睡的沈乔,面色微动,很快又恢复常色,坐在一旁,淡然道,“不管死活,她仍是我的夫人,所以,唐公子现在已是逾矩。”
唐珏露出一丝冷笑,昂首不屑的道,“逾矩又如何,我唐珏逾矩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今日我定要带乔乔离开!”
“哦?”上官焱冷眼看着他,“你确定能带着她离开?”
刹那间外面似有人围了过来,脚步轻而整齐,一听便知武功不弱。
唐珏瞥了窗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些人能拦得住我?”
上官焱倒了杯冷茶,放在唇边,“拦住你是不可能,但若伤了我夫人,这笔账我也会算你头上。”
唐珏气极,“她救了你家莲成,你怎么还可以让人伤她!”
上官焱淡笑着看他,眼眸却是一片冷漠无情,“如果你了解我,就知道没有什么是我不会做的。”顿了顿,接着慢声道,“我听说唐老爷为你订了门婚事,不知道礼部侍郎家的小姐是否如唐公子的意?”
唐珏猛的抬头看向他,眯眼看着面前淡定自若喝茶的上官焱,他和礼部侍郎家南俊竹的婚事两家还尚在商议,目前连南俊竹都尚且不知,这人是如何知道的?
“那又如何,我和她一日未定亲,我就可带走乔乔。”
“你是无妨,但令尊和令堂不知道会不会这样想,令堂的心疾最近没有发作吧?”上官焱说的慢条斯理,仿佛只是一句再单纯不过的问候。
唐珏却已变色,这人竟连他母亲有心疾之事都知晓!父亲恐小人作祟,他母亲心疾之事向来秘而不宣,按住心惊,冷声问道,“你如何得知我母亲心疾之事?”
上官焱只扬唇一笑不再回答,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唐珏身前将沈乔轻轻接过,动作温柔,如怀中是举世之宝。慢慢向床榻走去,轻轻放下,仔细的给她盖上被子,轻声道,“你可以走了!”
唐珏呆呆的站着手臂僵硬,任他抱走沈乔,再也无力抗衡,上官焱说的对,他可以放荡不羁,可以不顾南俊竹,却不能不顾及他的母亲,手臂颓唐的垂下,手掌握成拳,片刻后,决然的道,“望你今后好好待她,若再出现今日之事,我即使。。。也会将她带走。”说罢,转身就走。
“唐公子,有一事请谨记。”上官焱开口,语气淡然,气势却不容质疑。
唐珏侧头冷声问道,“何事?”
“我夫人的血可解百毒之事想必你已知晓。”上官焱顿住,凤目微垂,淡淡扫了一眼旁边的青玉接着道,“请唐公子对此务必守口如瓶!”
被上官焱那一眼惊住,青玉心中竟生起惶惶之意,之前她见沈乔总不醒本就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后来见唐珏着急的样子就以为是沈乔的朋友,没细想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唐珏,此时想来确实是鲁莽之极。
唐珏冷笑一声不屑的道,“事关乔乔安危,我自知轻重。”语罢,自窗中跳出,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窗被打开,冷风入内,青玉如梦初醒想要去看沈乔,上前两步被上官焱冷厉的眼神定在那里,“今日我若不来,你预备串通外人将我夫人弄到何处?”
不等青玉开口继续冷道,“念在你也是出于关心她的份上我暂且不追究,若再有这事,你立刻在上官府消失!”
在青玉眼中,上官焱向来是淡漠,优雅,高贵的天神,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冷厉的表情,青玉才意识到,他还是那个十六岁便另敌军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
青玉本来对上官焱怨愤不已,此时被他气势镇住,竟是讷讷不能言。
上官焱走到窗前,沉声吩咐,“从今日起,护好桃苑,不准再放任何闲杂人进来。”
“是!”,隐卫恭声答道,刹那间散去。
上官焱回到床前,拿起沈乔的手探了探脉,突然低声道,“你也出去。”
青玉身体隐隐发抖,但仍然逼迫自己直视着上官焱,倔强的道,“不,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闻言,上官焱转头,幽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突然轻笑一声,“若不是看在你忠心护主,今日已留不得你,出去,我不会怎样,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青玉呆立了片刻,终于还是转身出去,在上官焱那番冰冷的言语后,她竟然莫名的宽了心,小姐,你要坚强,等待属于你的幸福慢慢到来。
上官焱将沈乔外衣脱掉,自己也脱了外衣上床将她拥在怀里,看着她苍白的唇,轻轻覆上,渡了一口气给她,一刻后,大概唐珏的药也开始起了作用,沈乔的手脚渐渐有了些许暖意,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上官焱轻轻叹了口气,催动内力暖了身体紧紧拥着她,也跟着沉沉睡去。
沈乔第二日巳时才醒来,青玉自是喜极而泣,上官焱早已离开,青玉也未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沈乔,只告诉她,她已经睡了足足三天。
沈乔刚醒自是十分虚弱,厨房做了补血养胃的药膳时时用火温着,随时供青玉去取,这样将养了四、五日,沈乔才有力气起身。一旦下床便迫不及待的要到院里去,青玉自是不肯,沈乔转着黑漆漆的眼珠可怜兮兮的哀求,“青玉大人,我躺了这些日子,都要生虫了,您老人家就可怜可怜我吧。”
青玉被她缠的不行,才答应在晌午太阳好的时候让她去院里坐一会,但不准进桃林。
沈乔欢快的答应了。
待晌午吃过午饭,沈乔才在青玉唠叨下坐在了院里的藤椅上,重重的呼了口气,突然觉得能见到太阳原来是这么美好且不容易。
青玉不放心,又拿了条厚厚的毯子,给她盖在腿上,沈乔一再强调自己没那么娇气,青玉绷着脸道若不这样就回屋去,沈乔无奈的任她折腾,能出来就好。
被太阳晒了一会就有些犯困,将要睡着时,莲成走了进来。
沈乔被太阳晒的有些迷糊,眯着眼看了一会才看清是莲成,笑着招呼,“莲成,坐下让我瞧瞧,可是大好了?”
莲成疑惑的眼神看着沈乔,不解的道,“我病了几日,本想来问你为何不去看我,怎的你也这般模样?看上去好像比我这个病人还憔悴!”
沈乔低眸一笑,抬头歉意的表情看着她,“我、前几日感了风寒,今日才能起床,所以未能去看你,你还没答我,可是大好了吗?”
莲成嫣然笑道,“嗯,已经没事了,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那天是怎么回事。”
“嗯,我那天确实被你吓到了。”
莲成鼓了鼓腮帮,煞是可爱,“此事说来话长,我长话短说,我娘亲在怀我的时候中了毒,生下我就走了。”莲成脸色变得黯然,声音也低了很多,“毒转到了我身上,因此自小就要忍受毒发的痛苦,这些年焱哥哥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没看好,本来我已经不抱希望了,每次毒发有焱哥哥守着我,我也不觉得疼了。”
沈乔抚上她的手,眼睛里有疼惜,“从小被疼痛折磨,你还是这样明媚开朗,你是最坚强,最勇敢的姑娘!”
莲成腼腆一笑,“没有你说的那样好了,如果没有焱哥哥,也许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不过现在好了,这次毒发,焱哥哥说恰好有游医在府外经过,为我解了毒,以后都不会再复发了。”
沈乔点点头笑道,“大概是老天见你这样可爱,也不忍心再让你受苦”
莲成调皮一笑,又嘟了嘟嘴,怨道,“只是那解药难喝的很,腥腥黏黏的让人作呕,喝的时候,焱哥哥蒙了我的眼不让我看,想必那药果真恶心的很。”转而又开心的道,“万幸,毒总算解了,其实我还好,只是这些年苦了焱哥哥,每去一个地方都要费心给我找大夫,每次毒发还要整夜的守着。如今总算好了,真的很想当面谢谢那个游医,但焱哥哥说他给了药方就已经走了。”
莲成有些遗憾的抬头,正好看到青玉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眼中蓄满泪水,目中似怒似怨,莲成惊的起身,“青玉你怎么了?”
沈乔转身看去,轻蹙眉头,隐隐哀求的道,“青玉。。。。。”
青玉抹了一把泪水,转身进了屋。
莲成脸上满是疑惑,“青玉她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她是在看我?”
沈乔笑着摇了摇头,“哪有,她、她早晨打了花瓶被我骂了,有些委屈,大概还在怨我!不是对你。”
莲成将信将疑,“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
沈乔这样确定的说,莲成再不疑有他,很快便把这事搁下了,神秘的扬眉道,“卿卿,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和右相家公子定亲了,听说,右相特意请了皇上赐婚呢。”
“哦?”沈乔想了一下才明白莲成口中的“妹妹”说的是柳文宛或者柳文卉,眼珠转了转,动作够快嘛!
“嗯,听说,右相家的公子本来看中的是三小姐,左相大人以三小姐尚未及笄拒绝了,谁知那白睿见了三小姐后又转而求娶二小姐,右相请皇上指婚,如今已定下来了。”见沈乔无太大反应,莲成试探的道,“你和那二小姐关系如何,那白睿可不是什么好人!”
沈乔当然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和柳家两姐妹正好相配不是嘛。
但此话当然不能和单纯的莲成说,沈乔假装冥思苦想了半刻,才笑道,“不及和你关系好。”
莲成捧了茶很骄傲的道了声,“那是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莲成走后不久,青玉来报,钟叔来了,正在院外等候。
沈乔疑惑的和青玉对视了一眼,坐直了身体,道,“请钟叔进来吧。”
钟叔跟在青玉身后进了桃苑,对着沈乔躬身姓李,“老奴给夫人请安!”
沈乔起身笑道,“钟叔不用客气,请坐。”
钟叔却不肯坐在旁边的藤椅上,几番推辞,沈乔只得让青玉又搬了一张椅子过来,钟叔这才谢恩坐了。
沈乔又吩咐青玉去倒茶来。
钟叔低头垂目,脸色凝重,似是经过了慎重的思虑才开口,“夫人,老奴今日来也许有些唐突,但夫人既然已嫁到上官府,有些事,我想夫人还是有权知晓。“
沈乔知道钟叔过来必是有事要讲,此刻点点头,“钟叔请讲,我洗耳恭听!”
此时,恰好青玉端了茶过来,钟叔谢恩接了,看了看青玉话音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