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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楣下意识的一躲,面色突白,
“我不要回去,姐姐,我做这一切都是、”
“何人在这哭闹?”
威严的一声自门外传来,将玉珑欲出口的话打断,鱼雍身后跟着鱼芷一前一后进了花厅,对宫玄行了礼后,看着夏恒之道,“没事就好,现在这又是闹什么?”
鱼楣攥紧的手掌顿时松开,扑身过去,伏在鱼雍肩上低低泣道,“是玉珑为了我将小璃推下崖去,现在城主大人要将玉珑妹妹逐出天洹城,爹爹您让城主罚我吧,不要罚玉珑妹妹!”
鱼雍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先不要哭,天洹城自有城中的规矩,为父答应你待荐贤会后带玉珑一起回去,我和玉侍郎素有交情,会将此事言明,对外只讲玉珑因身体不适才离开天洹,保全她名誉。”
鱼楣拭了泪,起身躬身道,“一切依爹爹所言。”
说罢转身至夏恒之面前,含泪柔声道,“恒之哥哥可否看在楣儿的面上,放过玉珑妹妹。”
夏恒之瞥了玉珑一眼,唇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拂袖往外走,
“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祈福小璃无恙,小璃若有事、”他脚步一停,声音猛然寒冽,“她必死!”
玉珑闻言一颤,刚要再开口求饶,抬头猛然看到鱼楣斜过来的目光,森寒如冰,幽如鬼魅,带着无声的警告。
懦懦伏下头去,再不敢言。
坐于最上首的宫玄,长身而起,边往外走边道,“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怎么处置由百里城主决定。荐贤会推迟三日,各自去安排吧!”
众人忙躬身回道,“是!”
第三十一章 交易
玉珑被长颜带回琴阁,关入静房,除了一日三饭不许任何人探视。
静房在琴阁东北角落靠近浣洗院,平日无人打理,蛛网挂梁,门窗破旧,被风一吹,吱吱作响。
送饭的下人手提食盒,穿着宽大的披风,头戴风帽,垂头轻轻推开漏洞的木门,抬眼望去,见房内只有一床一桌一椅,桌子上一盏油灯,门一响,一只硕大的了老鼠噌的跳下桌去,闪如黑暗中,扬起一阵尘土。
一女子蜷身坐在床的一角,头埋进腿间,瑟瑟发抖。
送饭的女子将食盒放在桌子想,挑了挑灯芯,坐在床边,抚上玉珑的肩膀,
“玉珑”
玉珑一震,猛然抬头,待看清来人顿时痛哭流涕,紧紧抓着女子的手,面容几近癫狂,“楣姐姐,救我!救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里,师父那么喜欢你,你去求求师父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被赶出天洹城,更不想死!”
鱼楣一身布衣,面容清美如白莲,拿出丝帕为玉珑拭了泪,勾唇轻笑,眼中却一片冷意,
“你不会死,小璃已经没事了,恒之哥哥已将她带回觅露轩,你也不会死了!至于天洹城,师父虽强势,却从不会忤逆城主,所以,待荐贤会结束,你便和我父亲他们回盛京去吧。”
“不!”玉珑摇头啜泪,“我本就不受爹爹喜爱,若这样回去,在家中更无法立足。我好容易争得来天洹城的机会,只望回去后扬眉吐气,得爹爹重视,若这样回去,我那众姐妹不知会如何的嘲笑我!”
“女子最重要的是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扬眉吐气又有何用,妹妹心气别太高了。”
“可是、被天洹城除名的事若传扬出去,我在盛京还如何立足,哪还会有好人家肯上门提亲。”玉珑垂着头道。
鱼楣染的精致的指甲轻轻在她面上滑过,感觉到指腹下女子微颤,才将她散乱的鬓发理到耳后,轻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定不会放置不管。我也知道你一直倾慕我哥哥,但哥哥与梁府郡主已有婚约,无法更改。不过还有二哥,二哥虽是庶出,却人品出众,深的父亲看中,前途无量,你若愿意,我马上去求父亲,让他回盛京后派人去玉府提亲,你看如何?”
玉珑一怔,面上闪过一抹红色,忙低下头去,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这便好了!”鱼楣眉眼生笑,揽了玉珑的手道,“你我本亲如姐妹,以后更是一家人了。既是一家人,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的事情已定,若再有人问起,妹妹可会改口?”
玉珑仓然抬头,“不会!玉珑决不会提起姐姐!”
鱼楣温婉的笑了笑,抬目四望,“这几日便委屈妹妹了,今日虽苦,日后必有厚福,妹妹且宽心等待。我不能久留,有机会再来看你!”
玉珑忙下床送鱼楣出门,待女子的背影走远了,才关上门倚着门砰然坐在地上,看着桌子上的红木食盒,凄然冷笑。
鱼楣回了秋棠苑,推门进去,摘了风帽,抬头顿时一怔,转而柔柔一笑,“长姐何时来的?”
鱼芷一袭芙蓉色如意月裙,端坐在古琴后,缓缓起身,看着鱼楣道,“这么晚,楣儿穿成这样去了何处?''
鱼楣目光闪烁,上前扶了鱼芷坐下,嗔道,“这帮奴才越发惫懒了,长姐来了,茶都未奉,我这有上好的碧螺春,是姐姐最爱的,我马上吩咐她们去备。”
“不忙。”鱼芷伸手拉住鱼楣,目中沉静,“楣儿,有何事不能和长姐说。”
鱼楣目光盈盈,贝齿紧咬下唇,半晌才开口道,“楣儿岂敢隐瞒长姐。我方才是去看了玉珑,她是为了我才犯下大错,楣儿心中难安,去宽慰宽慰她罢了。”
鱼芷面容淡雅,一双慧静的明眸不漏情绪,淡淡的看着她,“楣儿,这件事是你让她做的,是吗?”
鱼楣脸色倏然苍白,干笑了两声,“长姐什么意思,楣儿不懂。”
鱼芷看她一眼,转身将窗子合上,
“说吧,到底是为了什么?夏恒之?”
鱼楣闻言抬眼,面上的慌色渐渐褪去,目中却有泪落下来,慢慢跪下身去,
“是!”
“糊涂!”
鱼芷低喝一声,一向端庄娴静的脸上带了几分怒色,“长姐可曾教诲过你,不可与她计较,莫失了身份,授人以柄,落入下处。你和夏恒之的事只待父亲回去便成了,何必在意那些人。待你嫁入侯府,做了世子夫人,他在喜欢那些狐媚女子,也不过纳做妾室,任凭你管制,你怎的如此短见?”
鱼芷垂头,只不断的拭泪。
“你一向伶俐乖巧,是不是受了玉珑她们蛊惑?”
鱼楣摇头,泪眼婆娑的望着鱼芷,“长姐如何能理解我心中的苦楚?那些女子不知廉耻,纠缠不休,我岂能容忍?那个傻子只不过是城主捡来的贱女,什么都不是,家世、相貌、才艺,无一样可与我相比,她却偏偏能得恒之哥哥的护佑,我心中怎能不恨!”
“那又怎样?夏恒之终不可能娶她,论身份,她做妾都不可能。你这样做,夏恒之他如何不知,你在他心中落个狠毒的印子,对你日后百害无一利。”
“狠毒又如何,只要那些女人不敢再接近他,别说杀一人,杀百人,坠入修罗地狱,我都不在乎!”
“你!”鱼芷怒极攻心,跌坐在木椅上,发上的缠丝金钗摇摇欲坠。
“长姐!”鱼楣慌忙跪行向前,伏在鱼芷的腿上,痛哭道,“长姐不要生我气,自小除了娘亲,你最疼我,楣儿死不足惜,可若气坏了你,楣儿真是万死不能抵罪。”
鱼芷深吸了口气,轻轻抚着女子柔顺的黑发,半晌才轻叹道,“罢了,罢了,此事已了,不再另生枝节就好。玉珑那里,你可吩咐妥当?”
鱼楣点了点头,“我已答应她,让二哥娶她为妻。”
“二哥?”鱼芷垂眸思忖片刻,“也好,二娘这几年也算中规中矩,玉珑又是嫡女,两家结亲对双方都是好事,这件事我去找爹爹。”
鱼楣眸光幽深如潭,手臂紧紧抱住鱼芷的腰身,头埋进她怀里,低声道,
“谢长姐!”
第三十二章 喂药
次日,觅露轩厨房做饭的小丫头按夏恒之的吩咐端了稀粥素包往西暖阁而去,站在廊下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女子嫌弃的声音,“夏恒之,你拿走,我不喝,这什么玩意,又腥又臭!”
房内,夏恒之坐在床边,手中端着青瓷碗,碗内漆黑的药汁泛着一股浓腥之气。
夏恒之眉间含笑,轻斥道,“必须要喝!你失血过多,这饥腥草补血最好,裴师叔开的方子不会有错!”
初曦干脆将被子拉高遮住头,闷声道,“就不喝!”
夏恒之冲蹲坐在床柱上的白狐一挑眉,下巴点了点床上的人,白狐歪着头,眼珠一转,突然支了两颗牙,尖尖一笑,身子跳到床,一低身钻进了被子。
很快,一个白影蹿了出来,几乎是同时,初曦猛的将被子一掀,大怒道,“奸狐,你竟然跑到我被子里放屁,还对着我的脸!我要宰了你吃肉”
夏恒之欺身上去,一双凤眸上挑,极风情的一笑,“喝不喝?”
两人相聚不过一寸,呼吸相闻,初曦面上一红,往后一缩,戒备的看着他,“不喝!”
夏恒之轻笑,狭长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我觉得在崖下山洞时喂水的方法就很好,我不介意现在点了你的睡穴再喂一次,师妹觉得呢?”
初曦立刻捂了嘴,怒视着他,“无耻!”
“喝不喝?”
“喝。。。。。。”
初曦极不情愿的讷讷回道,然而只闻了一下,立刻又扭过头去,
皱着眉道,“就不能制成丸药吗?”
夏恒之低笑一声,长指一伸将她的头扭回来,“可以,不过制丸药极费事,至少要三日,所以这三日你没的选择。”
说罢将勺子递到她唇边,“张嘴!”
初曦撇了撇嘴,“别让我煎熬了!我宁愿一次来个痛快!”说罢自他手中取过瓷碗,捏着鼻子,紧闭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仰头咕咚咕咚几口便将腥浓的汤药喝尽。
初曦仰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和胸前雪白肌肤,夏恒之眼波暗光流转,情愫渐生,绵延至垂眸子深处无声隐藏。垂眸起身去拿桌上的白玉药瓶,回身时见她药已喝完,正在那皱着一张小脸呼气,轻声一笑,顺手娶了一梅干塞进她嘴里。
初曦嚼了嚼,酸酸甜甜,口中腥苦之气顿时去了不少。
白狐看的眼馋,巴巴看着初曦。
初曦横它一眼,冷笑道,“放屁者,绝零食三日!”
白狐委屈的看了夏恒之一眼,见他袖手旁观,顿时眼泪汪汪,别扭的扭过身去,将屁股对着二人。
夏恒之心情甚好,将放梅干的罐子扔了过去,
“赏你的!”
白狐噌的跳起,抱住罐子,跃到夏恒之肩上,欢喜的蹭了蹭他的脸,斜了初曦一眼,纵身跳出窗子跑了。
初曦气极,
“夏恒之,我今天要吃狐肉炖粉条!”
夏恒之扬起眉梢来,笑的开怀,声音亦带了笑意,“好!师妹吃什么都可以,不过现在该上药了,把被子掀了!
初曦顿时一怔,立刻将盖到胸口的被子又往上拉了拉,惊道,
“上什么药?”
她被子下只穿了亵裤,还是她嫌这里女子亵裤不合身自己改良了的三角小裤,本来她身上穿了中衣,但她半夜疼醒时出了汗自己脱了,夏恒之突然端药进来,她没来得及穿。
虽然腿上缠了厚厚的药布,但大腿那里没有,掀被子?开什么玩笑。
一拉被子,初曦却突然想起什么,手忙伸进中衣里去摸,摸出一个布包才顿时松了口气,打开布包,水经珠还在,那缕玉却黑了。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枯萎也是黄色,怎么变黑了?”初曦拿着缕玉疑惑的自言自语。
“缕玉?”夏恒之拿过来,碾碎了在手上闻了闻,抬头看向初曦,“你要这个做什么?还有水经珠,你那日问我天极丸的事,难道师妹想炼天极丸!“
初曦怔了怔,突然水眸含泪,泫然欲泣,一脸悲苦的道,“师兄,到了现在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得了重病,只有天极丸可以治愈,没有天极丸我活不多久了。”
她说的半真半假,夏恒之狐疑的看着她,攸的一笑,“哦?什么重病,为何裴师叔为你把脉时未曾说起?”
初曦黑眼珠骨碌一转,“我说错了,是中了毒,天下奇毒,非天极丸不得解。”
“可知道是什么毒?有何症状?也许裴师叔就可以解。”
初曦忙摆手,“不用了,已经很麻烦裴师叔了,解毒的事我还是自己来好了。”
夏恒之莞尔一笑,很显然对初曦的话丝毫不信,见她不想说也未继续追问,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弹了弹手指上的缕玉粉末,缓声道,
“缕玉怕光怕血,你这揣在怀中沾了那蟒蛇的血所以变黑,已没了药性,若想取缕玉制药,须在夜里连根采下,以赤焰土包裹,在火上烤干,研成粉末,才可用,知道了?”
原来如此,初曦恍然,想道,腿好了后还要去一趟琴阁那假山洞里。
“上药吧!”
夏恒之弯身去掀被子,初曦一惊忙扑身双臂压住被子,惶急之下碰了伤口,嘶哈的裂了裂嘴,抬头看着夏恒之,嘻嘻笑道
“我自己来!”
“你不是穿着衣服,怕什么?”夏恒之一撩眼皮,扫了她一眼,捏住被角的手却没离开。
初曦依旧紧紧压着被子,“那也不行,我脚光着呢,你们这里不是不能看女子的脚,万一你看了我的脚,要我对你负责怎么办?”
夏恒之扑哧一笑,笑的极为风骚性感,幽幽的看着她,嗓音低沉,“那你可会负责?”
他目光专注,声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初曦顿时心漏跳了一拍,脱口欲出的,“不会”堵在舌下,再无法出口。
轻风入窗,拂起纱帘如幕,夏恒之眸子幽深,紧紧锁着女子的粉唇,微微倾身向前,四目相接,不知是谁的心跳,那样急速有力,在初秋寂静的午后清晰可闻。
突然门外传来下人惊慌的请安,“见过鱼小姐。”
“站在这里做什么?为何不进去,小璃她醒了吗?”是鱼芷。
“回小姐,小璃她醒、醒了,主子刚端了药进去。”
初曦猛然惊醒,身体后仰,恼怒的瞪着他,低声切齿道,“夏恒之,再勾引本姑娘,格杀勿论!”
夏恒之浅浅一笑,抚了抚唇,似是极遗憾的轻声一叹,起身对着门外道,“鱼芷?进来吧!”
鱼芷推门而入,小丫鬟在后面也低头进了门,将托盘放在桌子上,脸色微红,紧步退了出去。
“小璃伤势怎样?”鱼芷温柔的看着初曦,声音关切。
初曦礼貌的点头,“没什么事,有劳挂心!”
鱼芷目光在夏恒之手中药瓶上一扫,清雅问道,“是要上药吗?我来吧,太子殿下同我一起来的,此时正在书房等候,恒之你过去吧。”
夏恒之浅笑,带着几分疏离,“不必,怎敢劳鱼大小姐做这等事?”
鱼芷芙蓉面一滞,轻声道,“恒之你同我和楣儿相识十数年,从未曾如此客气生疏?你在怪楣儿?你可知楣儿她心中自责哭了一夜,她无意伤害小璃,怪玉珑自作主张,却也无法责备玉珑,玉珑和楣儿亲如姐妹,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她。楣儿更是惦记小璃,只是怕你责备不敢过来,才派人让我过来看望。她已如此,你怎忍心迁怒于她?”
一旁的初曦听懵了,啥意思?她睡了一天一夜,今日午后才醒,并未问起春莹的事,只想等自己伤好以后再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怎么看这情况,好像春莹已经招供了?
供出了玉珑?
玉珑也招了,鱼楣竟然还能置之度外,果然是女主,总是能开挂的。
初曦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漏声色,淡然看戏。
第三十三章 鱼楣的秘密
夏恒之抿紧唇,依旧噙着三分笑,将玉瓶递到鱼芷手中,“那就有劳了!”
说罢,头偏对着初曦一笑,开门走了出去。
鱼芷冲初曦淡然轻笑,轻轻掀开被子,看到初曦稀奇的亵裤,只看了一眼便转开眼,面色如常,伸手欲将药布解下,初曦忙拦住,“我自己就行,没那么娇贵。”
鱼芷却执意不肯放手,边解药布边缓声道,“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终究是因楣儿而起,望姑娘可以原谅她!”
她声音轻柔,目光真挚,初曦不知道她被鱼楣蒙蔽还是故作姿态,只静静不语。
“敢问姑娘芳龄?”
初曦一怔,年纪?十四?好像是,就是这个吧。
随口答了鱼芷。
鱼芷笑道,“那姑娘已及笄了,可有喜欢的人?”
初曦记得刚来这里那夜就见过这位小姐,那时她为小璃不平,还装傻挑拨过夏恒之和鱼楣,这大姐记性不好?
只是现在她没心情和虚以为蛇,只道没有。
鱼芷对初曦的疏淡不以为意,依旧笑容如兰,骨子里透着一股端庄,和声道,“天洹城终究不是一生所托之地,姑娘若下山去盛京,可来鱼府,我和楣儿定视姑娘为姐妹,千金为妆,为姑娘定一门好姻缘。”
初曦笑,“谢了!”
很久以后,初曦无意间想起两人此时的对话,无语轻笑,那时的鱼芷说这番话必然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造化弄人,很多事她们不能预料,也无法阻止。
鱼芷笑着摇了摇头,此时手中的药布也全部解下,只一夜,鲜血淋漓的伤口竟已大半开始愈合,初曦惊叹,裴祝这药去腐生肌果然有奇效。
即便已渐渐愈合,在鱼芷看来仍旧触目惊心,歉疚的望向初曦,“让姑娘受苦了!”
打开药瓶一股中药的沁香扑鼻而来,鱼芷取了药刷,轻轻的一遍遍帮初曦涂抹在伤口上,动作虽生疏,却极为轻柔。
明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却肯屈就做下人的事,初曦突然开始羡慕鱼楣,有这样一个姐姐,真是上天赐予的幸运。
转眼三日即过,荐贤会剑阁骑射比赛重新开始,夜里夏恒之被钟彧喊去,商议比赛之事。
初曦已可下床,只是被夏恒之严令不许出门,这几日躺在床上,补品不断,倒是胖了不少,脸颊莹润白皙,身上也长了肉。
撩开中衣,初曦低头看了看,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之前看不出男女的的地方现在已微微鼓了两个小包,缓缓吐了口气,老天保佑,千万别是荷包蛋!
穿了衣服下床,初曦将白狐揣在怀中,打开窗子跳出去,如一缕青烟掠过树梢房檐,径直向琴阁飞纵而去。
找到那几颗种了大槐树的院子外墙,初曦翻身而上,跃到高墙中间突然身形一顿,那槐树枝繁叶茂,枝叶横出墙外,那叶下的墙上似被人蹬踩,留下几个脚印。
有人翻墙进过琴阁?
脚印杂乱,看上去不止是一两次踩的。
初曦眸光一转,腾空翻过高墙,落在院内。
今夜月光皎洁,亮如白昼,院内树影重重,寂静空无一人,初曦不欲多费时间,转过假山,扒开藤叶进了山洞。
月光透过石缝射进洞中,并不算太黑,初曦径直往里走,找到缕玉,连根挖出,又掘了赤焰土,细致的裹好再用布包了揣进怀里,将剩余的赤焰土重新铺整好,才抬步往回走。
低头转过几个岔口,刚要出山洞,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女子微弱的呜咽之声。
初曦霍然转头,身后并无人,声音是在假山外。
我去!初曦瞪大眼睛,这么劲爆的事竟让她遇到!
见白狐探出头来,一双眼珠惊奇的望着洞外,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步走到洞壁下,踩着山石透过石缝往外看去。
淡淡月光下,一女子倚着假山,一男子伏在肩上。
初曦在两人的侧上方,看不到女子的脸,那男人头被女子衣服遮挡,亦看不清楚。
天洹城内竟还有这种事?
只是那女子似是不愿,闷声呜咽,十分痛苦,却也并未反抗,初曦不知她是自愿还是强迫,呆在那未动。
男子沿着女子细白的脖颈缓缓向上,似是想去吻女子的嘴,那女子却将头一偏,嫌恶的躲开。
男子冷笑一声,伸手捏住女子的脸颊,猪腰子脸上绿豆眼一眯,
“怎么,还想着夏恒之呢?”
女子偏头的刹那,初曦差点跌了下去,这半夜偷晴的两人竟是鱼楣和梁宏!
“哼,别给老子一副不耐烦的摸样,你找我为你办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要不要我提醒你,老子一共帮你了多少,去年那个落井的知县之女,你推她落井的时候,她可是没死的,要不是老子经过帮你杀了她,你哪能还呆在天洹城。两个月前那个毁了脸回家的富商之女,也是老子帮你做的,对了,还有那个命大的傻子,你看看,老子可是为你担了人命的。”
鱼楣闭上眼睛,“别跟我提那些!”
梁宏嘿嘿一笑,轻抚着她的脸颊笑道,
“不乐意听了?你说夏恒之要是知道他的女人逗被我玩弄腻了,会是什么摸样?还是不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老子迫不及待想看啊!”
鱼楣猛然睁眼,月色下,脸色苍白,带了几分惶恐,
“你说过永远不会说出去的,你若敢说,我就死给你看!”
梁宏手指用力,眼中带了几分凶狠,“我劝你别再妄想,就算夏恒之肯娶你,洞房夜难道他能不知?”
鱼楣喘息道,“这个不需你管,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女人后院那些勾当,贱人!”
梁宏面上带了几分怒色,一把扯落衣服上的盘扣。
鱼楣紧闭双眼,峨眉紧皱,满脸痛苦之色。
有了事做,两人再不开口,只树上一只睡着了的夜莺被惊起,炸着翅膀,瞪着眼睛飞远了。
初曦吐了口气,一低头见白狐扒着石缝看的正起劲,突然想起那种树的同志说它还是只幼狐,忙伸手遮了它的眼睛,低声道,“少儿不宜,不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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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第三十四章 夜宴
白狐舔了舔她的手,钻进她怀里,初曦对洞外的活塞运动不感兴趣,只瞄了两眼便不再看,心中突然一跳,想起宋瑶的死,恍然明了,那夜宋瑶半夜回来,怕被长颜看到,想从那墙缝回房,无意中撞破了两人的奸情,情急之下进了这山洞,却还是被鱼楣发现,才被她逼死!
鱼楣,新仇旧恨,终有一日我们一起清算!
洞外渐入佳境,动静越发剧烈。
“贱人!贱人!”
梁宏压着嗓音低喊了一声,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
片刻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梁宏声音沙哑粗噶,“下次老子再来别再像今日这般磨蹭,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鱼楣声音带着欢好后的无力,“近几日不要来了,马上就是荐贤夜宴,师父这几日会督促我们练琴,夜里出不来。”
梁宏冷哼一声,笨重的身体爬上粗槐,顺着树枝滑出墙外。
鱼楣见他远去了,才揽好衣服,四处望了望,疾步出了院子。
初曦出了山洞的时候外面月色皎洁,树影婆娑,秋夜静如一潭死水,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对于梁宏和鱼楣的事实在太过震惊,想到梁宏那个猥琐的摸样,初曦一阵恶寒,鱼楣真是疯了!
回到觅露轩的时候夏恒之还没回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被钟彧留下喝酒了,初曦驻足看了看他漆黑的房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进了西暖阁,洗完澡躺在床上,初曦翘起腿搭在床柱上,两臂抱颈,偏头瞅了一眼躺在身侧的白狐,皱眉道,
“狐兄,今天的事我要不要告诉夏恒之?”
最初答应夏恒之帮他拆散他和鱼楣时不过是随口一说,其实她并未真的想去这样做,那时候她十分讨厌夏恒之,只想耍耍他为小璃出口气顺便跟他学点武功保命。毕竟她不是真小璃,也不会一直留在天洹城,她还要去寻找炼制天极丸的其他东西,离开了这里,他们是不是在一起跟她有毛线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