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锦略一皱眉,道:“哼,这踏青宴上,自少不了些纨绔女子,平日放浪形骸,到这里总该收敛些。”他回头望了一眼,瞧见马上之人,惊得心头一跳,正是那不讲理的抢人小霸王!
幸得那人正转头与身后之人言语,不曾瞧过来。
如锦莫名地一阵发紧,慌忙放下车上的帘帐,但见别家马车都束着车幔,独自己放下,怕是太招人眼,又不安地叫秋雨收起来。
抬眼看母亲与父亲的车驾在前面,略略安慰了些,但心中生怕那人忽然驾马过来瞧见了自己,一时间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再无心赏景。
好在不久便遇上了秦家的马车,秦无尚欢喜上了如锦的马车,两人一阵闲谈,如锦慢慢忘了方才瞧见那人的事.
第 12 章
宴上少不得有节目助兴,顷刻便是陛下打头率领的春猎。
立在入场口处,羽兮远远看着那面的席位,那人此时正随意地坐着,娴静如幽兰,一举手一投足间的清雅优美,风华绝代,看着都叫人沉醉。
羽颜早见她神色恍惚,也跟着死瞧。那边席上坐了不少美人,一个个都是衣着鲜丽,楚楚动人。中间独有一个,也是八妹狠望的那一个,一身青色锦衣,淡雅至极,身形却也好看至极,终于认出是本朝江尚书家的。
果然是玲珑的玉人儿,那一身的美若惊鸿、飘逸出尘,硬把身旁其他几家鲜丽的公子都比了下去。换了别个女人,怕不早吞下肚去?怪不得八妹神魂颠倒。
左右一望,果然周围不少流口水的女人虎视眈眈地盯过去,不由冷哼一声。
羽兮只顾看意中人,倒不知此时有多少女人在盯着如锦,听到二姐鼻腔里哼了一声,讶异地回头,这才瞧见几个朝中年轻官员正肆无忌惮盯过去,听到二公主的冷哼,脸上或多或少变了颜色。
羽兮一恼,握紧了拳头,眼中能冒出火来,心道:“他是我的,谁敢动他试试!” 羽颜噗嗤一笑,悄声道:“那是本朝江尚书的独子,好象,叫江如锦,早听说江家公子才貌双绝,寻常的纨绔女子,都入不得他的眼——”
她故意拉长调子,羽兮听到他的名字,心里一甜,却又怔出了神:“锦儿如此的好,他怎生才会注意到我呢?”
羽颜得意洋洋道:“嘿,你记着谢我。为了让你在这宴上出风头,好叫你的心上人注意到你,我可是费了劲。今早叫你穿这身衣裳,你还死活不肯,现在知道有何用了吧?呆会围猎,保证他第一眼瞧见的,一定是你。”
羽兮愕然,低头瞧瞧身上鲜红的衣衫,不安地道:“二姐,这衣服——会不会太惹眼了些,我穿着怕是不妥吧。”
一旁的紫衣、红鸾却鸡啄米似地点头:“这衣服好看着呢,公主殿下穿在身上,身段甭提多倜傥了,缘胤缌鳌!?
羽颜一脸得意,摆出一副“看,我说的没错吧!”的神色,眼睛朝那边席上瞄过去,说实话,那边的美人,除了江家的被八妹相中了,还有无限春色尽在眼中,平日里可都见不着呢!
瞧江家公子身旁这会怎多出一个人来,他正与江如锦笑着说些什么,好俊俏的小脸,一身淡紫衣衫,肌肤吹弹可破,啧啧,好一个美人儿!那是谁家的…羽颜心下乱跳,喉咙里开始咽口水,正巧那妙人转过头来,含笑盈盈,羽颜的魂儿便飞了起来。
此时忽然听得一阵喧闹,原来陛下已经到了,围猎已经开始了,众人已拍马进去,这才也慌忙上马跟去,心里后悔不迭,自己怎么不穿了大红衣服吸引美人注目呢!
围猎一开始,席上响起一阵轻叹声,所有人的目光先上在陛下的坐驾上停留片刻,随后,都集中在场中那白马上的红衣女子身上。
那女子丰神俊秀,明眸浩齿,眉眼如画,此时骑在白马上衣带当风,说不出的潇洒俊逸,飘然若仙。只见鲜衣怒马,侧帽风流,在围猎的人流中,仿佛一朵奇葩,叫人流连往返,不忍移开目光。
席上各家的家眷,公子夫郎妾室都一时目光粘在那人身上,平日里都是少出门的,哪见过这等美貌女子.
西梁国的女子大都生得腰圆膀粗,英武有力,男子多是清秀柔弱.头一次瞧见似这等身段风流的俊俏女子全都怔住,如锦自然早是瞧见那人,却咬了牙冷哼一声。
秦无尚赞叹一声道:“好一个俊秀人物!若不知她平日里抢人的勾当,还真当是个举世无双的英才。真真可惜了这好皮囊!”
秋雨已直了眼,惴惴看了半日,心道:“这人,好生美貌,这神韵,与公子真是相配。她…果然就是那恶霸八公主么?这样的人…她若是抢秋雨,秋雨只怕…明知她不是好人,心里,却还放不下…”他悄悄溜一眼公子,见公子只怔然看着猎场,心里便乱起来:“公子他,可喜欢那人吗?不知那人到底看中了谁家的公子,这样的人物,作什么要抢人呢…”
羽兮虽早年身子弱,但后来习武,打猎与她已是不在话下。进了林子,打了几只野兔和两只麋鹿,瞄着数数不及陛下一半的猎物,心道差不多了,便跟着众人后面跑马。
待到围猎结束,陛下赏了几个大臣。接下来文武比试,有几个新鲜面孔格外拔尖,却是科举三榜外的几个,瞧模样深沉精干,羽兮心里一怔,这该是皇姐培养的人罢。希望这些人能为皇姐一力担下朝政,自己在梁洲已经闲散惯了,实在不想卷入这权利顶端的生死涡里挣扎。
几位新得赏的年轻大臣当然也引起了席上男眷的注意,特别是新入翰林的黎银和武官连英,都是英姿勃发,身材挺拔之辈,还尚未婚配,端地是天下男儿倾心的俊秀好妻主。
羽兮下意识地瞧锦儿是否也在盯着这两人看,但瞧了又瞧,却不见锦儿在席上。
羽兮心里一空,怔了几怔,忽然发觉竟得半日不曾听到二王姐唠叨了,这才转眼一看,连她也没了踪迹。羽兮问身旁伺候的侍卫,答公主殿下去了那边小林子里。
那林子正挨着锦儿的席位不远,羽兮心里跃跃欲试,终于压不住奔着去了,只想若能在林子里遇上锦儿才是好。
才进了林子没几步,意外竟看见二王姐正抱头鼠窜,后面跟着一美人,长身玉立,面如满月,目如点漆,气得满面通红,手里提着一木棍,劈头盖脸地追着羽颜打,一边骂道:“死淫贼!今叫你知道我的厉害!你给我站住,我不打断你的狗腿劈坏你的脸今日便不算数!”不是秦无尚却是谁?!
羽兮认出这泼辣美人,晓得必定是二姐偷沾了人家便宜,便一旁凉快偷笑。羽颜被撵得围着几棵树乱转,也不敢出林子叫人看见笑话,好不容易看八妹来了,竟袖手旁观,立时气不打一处来,呼天抢地道:“小没良心的,敢不救我!”一头朝她撞去。
羽兮嘻嘻哈哈,一边躲闪一边抽身后退。那秦无尚提棒撵羽颜,羽颜躲得飞快还记着去撞羽兮,羽兮被她撵得也乱转,三人撵得不亦乐乎,羽兮眼前一花,终于一头撞上什么东西,扑通倒下地。
只是那地,怎是软的?羽兮低头一看,立时三魂六魄都飞了天,身下压着一个人,烟笼芍药,温润如玉,如诗如画,可不正是如锦么?
第 13 章
如锦正在发怔,双眸一片迷离,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羽兮魂不附体,见自己思念了多天的人便在眼前,一时神思恍惚间,便吻上锦儿柔软的唇。
羽兮自幼跟了二王姐在凉洲,羽颜对她多有惯纵,跟着夫子读书,也多学些治国兵法之道,这男女礼节却是不曾有人教过,是以敢这等大胆。
这肌肤相接,宛若晴天霹雳,锦儿浑身一麻,顿时软做一池春水。
羽兮回过神来,见锦儿并未抗拒,心里欢喜不已,使劲在他雪一样光滑细腻的俊脸上多香了几口。
羽颜早瞄见八妹在那儿偷香窃玉,暗自骂道:“小兔崽子,我几时教过你这手段,你都无师自通了…”脚下却不敢停,想引着秦无尚走远些,好教八妹多占会儿便宜。
秦无尚却回过神来,惊呼一声,丢下羽颜不管,一把拽住羽兮衣襟拼命推开,扶如锦起来急唤道:“如锦,你有没有事?方才那淫贼轻薄你,你没事罢?”
如锦这才醒过神来,登时脸色一变,红一阵白一阵,气得浑身哆嗦,怒火攻心,这混帐东西竟然光天化日轻薄于他,实是不知廉耻!
羽兮爬起来脸上早红透了,自己也不知为何方才那般放肆,只讪讪地勾了头立着,不敢抬眼看气极了的锦儿。
忽然眼前一花,如锦上前来抬手一巴掌,“啪!”狠狠聒了一耳光,他冷冷骂道:“你这混帐东西,仗着权势平素欺压惯了,今日朗朗乾坤,你竟敢轻薄于我,与禽兽何异!空长了副皮囊罢了,你这淫贼,我,我再不想看到你!”
脸上火辣辣地疼,羽兮心下一酸,怔怔看着如锦道:“锦儿,我…”
“住口!”她竟然敢如此叫自己名字,如锦清澈的眸子一凛,咬牙怒道:“锦儿岂是你叫的?!你这淫贼,快滚!”
羽兮一慌,见如锦俊美清雅的脸上全是愤怒,怒火烧得眸子晶亮,顿时心里慌张无神,下意识便去拉锦儿。
如锦见她竟然又来扯自己的袖子,更是又惊又怒,这人竟如此没有廉耻,当下冷哼一声,甩开羽兮与秦无尚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羽兮怔在当地,心里乱成一团,羽颜揉着腰过来,拍拍羽兮委屈道:“得了,八妹,你便宜也占了,才给人家打一巴掌而已。这待遇怎地天差地别?你瞧我,只不过在那小美人脸上摸了一把,他就又踢又打又骂,你看我这腰都挨了一棍子,痛死我了…不过,这小美人,真是有趣得紧…”羽颜摸着自个的腰一脸神往.
“怎么办?他现在恨我,他讨厌我,不喜欢我,我,我方才自己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轻薄了他,我要解释他也不听,他,他再也不要看见我了,怎么办?” 羽兮低着头一个劲地喃喃自语。
羽颜一皱眉头,大义凛然道:“莫丧气。妹子,你生得这模样,天下男子见了你倒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人讨厌你?放心,你与如锦只是一时生了隔阂,只要消除误会他便喜欢你了,你对他这般痴心,他怎会不明白。”他不明白也得明白,羽颜心里又加了一句,抬眼看八妹半边脸上红色的指痕殷然,心道果然是刚烈的美人
如锦本来只是坐得累了,去林子里走动走动,岂料先是无端见那三人又追又逃乱做一团,正是惊愕间,便被羽兮撞倒在地,竟被她轻薄了去,只气得恨不能杀了那淫贼。
与无尚回到席上,虽是阳光绚烂,秋雨却见公子脸色青灰,眼睛里似是烧了火,连秦公子也面色不善,心下一跳,忙问公子出了何事。
如锦自不肯说被羽兮轻薄,只紧抿了唇一声不言。秋雨见公子衣衫上沾了些尘土与草叶,心口一突,更不敢叫人看见,趁着无人注意,遮掩着悄悄拿帕子仔细拍掉了。
南夏见儿子有些不对,便回头望了一眼,道:“锦儿,你怎么了?方才去何处了?” 无尚脑筋转得快,展颜笑道:“方才我和如锦有些闷,去了那边林子走走,如锦是有些累了。”
南夏点点头,道:“今日人多杂乱,你和锦儿都是男子,这是郊外,莫要乱走,有事也多叫几个小厮跟着,乏了便叫秋雨他们伺候,回马车歇会罢。”
秋雨忙应了一声,朱墨收拾了马车,两人服侍自家公子一起上了马车歇息。无尚放下车帘,低声安慰道:“遇到那霸王,算是撞了霉头。你也打过骂过,总算出了一口气,莫要想了,日后躲着她便是。”
如锦冷哼一声,闭上眸子歇息,口中道:“只仗着皇家身份,强抢男子,才抢了勾栏院的红牌,便又来招惹人,真真是空长了副人皮!”
秋雨听得模糊,隐约知道与那八公主有关。不多时,有个年轻女侍卫过来,立在马车旁,倒知道遵礼节低着头,只小声言道:“江公子,我家公主命小人来,替公主向公子赔罪,公主是无心之过,非是故意冒犯,请公子原谅。但凡公子肯开口,让我家公主做什么都可以。”
秦无尚隔着帘子认出是八公主府的侍卫,叫红鸾的。如锦本已平了怒气,这人竟又惹上门来,当下冷笑道:“秋雨,你叫马车外的人走,莫要扰了我歇息!”
红鸾仍是低声恳求,秋雨道:“大人还是速速离去罢,我家大人就在那席间,看见了怕是不好,大人在这里会污了我家公子名声,大人若再不离开,我家护卫过来,怕也不好说话。”
红鸾无奈,果然踌躇地立了片刻,不甘心地去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偷香窃玉好时机。
羽颜出的消除误会的点子,就是跟江如锦当面讲清楚,然后再上门提亲。怎么当面呢?江如锦自然不会见羽兮,那就——先把人“请”来。
第 14 章
晚上宫中大宴,江遥还在席间.
如锦今日受了气,早早回府去,让秋雨服侍着梳洗罢,便歇息了.只是躺在塌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想起那八公主,越发地恼恨。
隔着帘拢见窗外月明如水,泄了一地银光,如锦心中烦闷渐渐少了些,恍恍惚惚,朦胧入睡。模糊中有人影掀开围帐,如锦睡意正困,以为是秋雨,懒得睁眼,轻轻在枕上蹭了蹭,继续睡,慵懒的神情娇媚无比。
有人拿衣物裹上来,如锦推了推,嗅到淡淡的清香,很是喜欢这味道,只以为在做梦,模糊间周身温软缠绕,脸颊上有些凉意,便有些不耐,好在很快有什么轻轻覆上来,软软的,柔柔的,浑身都麻软起来,耳边热热的,很是麻痒。
这样的梦倒不曾做过,如锦睡意朦胧地喃喃了几声,梦里似还有轻轻的风吹到头发,只是那清香始终沁在鼻息间,如锦便安下心来,想翻个身,却觉浑身很是销魂地麻软,一些力气也无,索性偎紧了那软香,模糊似是听到谁,叹息地轻喃着自己的名字,很是好听的声音…
没多久,风止了,环绕的温软没了,有什么温柔地在脸上轻啄了一下,耳边低低的有人轻唤,如锦困顿地半睁开眸子,见眼前恍惚一张美如嫡仙的脸,好似,好似那个恶霸八公主?
如锦皱起轩眉,怎么做梦还要梦到这个小混帐么?糊涂地抱着枕头蹭了蹭,这枕头怎地如此滑嫩,如锦又蹭了蹭,确实是一只白皙莹润的小手。如锦一惊,眨眨眼睛,眼前的脸更清晰了,正是那混帐小恶霸凑在脸前,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
如锦顿时睡意全无,惊吓地坐起来,却见棉被下自己只穿着亵衣,登时又惊又羞,扯起棉被掩身,惊惶道:“你在我家做什么?!你,你这淫贼,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快滚!”
羽兮见他神色慌张,俊美的脸上满是红晕,一头青丝披在白色亵衣上,说不出地妩媚迷人,竟是看呆了去,如锦见这小淫贼不但不走,还直着眼睛看,当下更是恼怒,叫道:“你滚!来人哪!来人哪!抓淫贼!抓…呜…”
羽兮一把掩住他的柔软的唇,心下一荡,红了脸柔声道:“你莫要喊了,这是我府里。”
如锦本是挣扎,一听这话,才惊觉身上棉被、床帐,房内物品等等,果然不是自己房内的,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惊怒地瞪羽兮。
羽兮讪讪缩回手,如锦愤恨地咬住唇道:“淫贼,我为何会在你府上?” 他眉眼一斜,虽是愤怒,却甚是好看,清雅动人。
羽兮心下更跳,一腔相思不知如何诉说,只看他眼中显是对自己记恨之极,顿时慌张道:“锦儿,你莫要生气,先听我说,我喜欢你,我,我把你带到府里是想…”
“啪!” 羽兮话音未落,脸上已挨了清脆一耳光。
如锦气得发抖,怒喝道:“你这淫贼,白日轻薄我罢了,夜间竟敢抢我到公主府!你视王法何在!我江如锦如今落在你手里,你也休想侮辱我,你若敢用强逼我,我立时自尽,也不叫你得手!天目昭昭,恶有恶报,总有人为我报仇!”
羽兮立时心下一酸,眼中竟涌上些泪。自己对锦儿一腔爱恋,心心念念想着他,今日在郊外一看到他魂便飞了,这半日来都想他想得难熬。刚刚从江府把锦儿带过来时,抱着锦儿,心里只觉欢喜异常,只盼永远这么抱着锦儿,她心里爱锦儿,更盼得到锦儿哪怕一丝半点的回应,却如何也没起那霸王硬上弓的用强心思。
原来,自己竟是单相思的蚂蚱,现下自己在锦儿眼中竟如此不堪,锦儿一口一个淫贼,置自己一腔情意于何地,羽兮越想越是伤心,也不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只伤心道:“锦儿,我不是,真的,我,我不是故意的,下午,我不是故意的,我叫他们解释你又不听,我…”
锦儿眼中冷若冰霜,冷哼一声,打断她道:“堂堂一个八公主,竟干这等龌龊勾当,我还当你果真一点不知羞耻。你既也知廉耻,就莫为自己辩解,立刻送我回府去,以后莫在我眼前出现,我便当从不认识你,今夜的事一笔带过!”
羽兮一颤,从不认识?她和锦儿才见了几面,自己只恨缘分浅薄,锦儿却要自己再不出现在他眼前…自小到大,身边的哪个人不喜欢自己?每个不是捧着宠着?为何锦儿如此不待见自己?眼中一热,已红了眼圈。
如锦见这小混帐忽然一脸伤心,竟红了眼圈,雾一样的眸子满是委屈,心下竟是一怔,飞快地有什么一闪而过。
怔忪间,忽听门外有人低声急道:“公主,不好了,陛下喝多了酒,来府里了,公主快出来接驾!”
如锦一怔,立刻想到这是自己逃离这淫贼的机会,当下呼道:“陛下救我!陛下,救…”他只出了一声,羽兮已经紧紧堵住他的口,如锦拼命挣扎,慌乱间手碰到了一堆柔软,心中轰地一下,羞得满面通红,咬了唇急忙缩回手,见那小淫贼也红透了脖子,心下更慌。
羽兮趁机点了他两道穴,如锦软软地倒在塌上,不能言语,眼睁睁看小淫贼给自己掖好被角,垂下围帐出去,心里又惊又怒。
第 15 章
羽兮慌慌张张掩上门出来,守在门外的红鸾已急得团团转。
她一边给羽兮整理衣裳,一边道:“公主,快点,陛下方才已经进府里,二公主陪着去了后院。”
红鸾一眼瞧见公主脸上的红印,顿时愕然,惊道:“公主,您又被…若被陛下瞧见,问起来可怎说好?是了,好在我瞧今晚上陛下有些醉了,怕也看不清楚,呆会您千万记着低下头,遮掩一下,陛下便瞧不见了。”
院中戒备比平日森严了许多,大批的侍卫守在各处,院内灯火通明,一片静寂。巡逻队来来去去,却半点声音也无。
羽兮松下一口气,看来陛下带了大内侍卫来,看样子已布置妥当,不必担心陛下的安全问题了。奔进后院,果见陛下醉意朦胧地坐在亭下,宫里的侍女在亭外站了几列,羽兮扶了扶衣冠,快步上前去见礼。
陛下早瞥见自家妹子慌张跑过来,疼惜道:“你这么慌张做什么,这天若出了汗,怕要着凉。你这小混帐,都在府里偷偷摸摸做什么,怎地朕进了府你才来接驾,摸不是又抢了谁家的公子在胡闹呢?”
羽兮一慌,心虚得紧,忙道:“没有,臣妹不敢,臣妹有些头疼,方才在房中看书睡着了,是以接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陛下懒洋洋笑道:“好了,跟朕不用讲这许多礼数。快过来坐罢,朕今日喝得尽兴,趁着月色好,咱们姐妹三儿坐坐。”
羽兮起身来,心里兀自惦记着屋里的如锦,忐忑不安地在羽颜身旁坐了。
桌上一溜摆着精致的果子、糕点,式样很是新奇,羽兮竟是从来没见过。皇上指着糕点道:“这是外国使节做的,朕估摸着你们也没尝过,特意带来。羽兮,你看看哪几样喜欢,朕叫她们多做些,或叫你家厨子去学了来。”
羽兮谢了恩,心不在焉拿起一块填进口中,也不知是何味道。羽颜离得近,微一歪头,便瞧见她脸上的红印,惊讶道:“八妹你…”
陛下已有醉意,又饮了几口琼浆,越发酒意浓。此时刚吃进一枚果子,见羽颜话说了一半,便接道:“什么?”跟着一双秀目扫过来, 羽兮一吓,糕点顿时咽在喉中,呛得咳嗽,慌张地灌了一杯酒下去压着.
羽颜心思一转,自然明白这定然是那美人的杰作,见八妹神色一闪,脸上发红,果然头低得更狠了些,更是断定,怕是陛下把八妹的好事都搅了,这会儿还惦记着屋里的美人呢,当下吃吃笑道:“我说八妹好象脸色不太好,怕是今天围猎吹了风。”
陛下一怔,道:“果然,羽兮,你自小身子弱,今日又头疼,朕传太医来给你瞧瞧罢。” 羽兮慌张道:“不,不用了。臣妹只是偶有不适,休息两天便好了,不必劳动太医。”
陛下点点头,叹道:“羽兮,朕今夜便歇在你府里了,你既是头疼,这天还有寒气,就莫要陪朕了,回去休息罢,莫要落了毛病。有羽颜陪着,朕自己找乐子。”
羽兮早瞄见二姐使的眼色,听陛下果然叫自己回房,顿时高兴,也不敢露出来,忙跪安道:“如此,臣妹告退,陛下也请早些安歇,春日天寒,莫要着了凉气。” 陛下应了,这才慢慢退出来,吩咐管家韩蓉小心伺候,自己满心念着锦儿,急急忙忙往回走。
陛下叹息一声道:“这孩子今日怎地魂不守舍,怕是今日果真吹了风,羽颜,你明日叫太医过来瞧瞧,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羽颜肚里暗笑,老老实实应了。
坐了一会,陛下也觉有些凉意,便起身下了亭子要去歇息,韩蓉早叫下人收拾妥当,便在前面引路。
羽颜这时得了空,悄悄吩咐身旁的侍卫琼玉道:“你速去找前院的文管事,让他把‘海棠春’拿出来一瓶。”琼玉一惊,那海棠春是春药,公主殿下拿这个干什么?
羽颜嘿嘿笑道:“我看八妹抢来的那美人怕是性子刚烈,不好得手,刚吃了亏,今晚上陛下在这,不能由着那小美人闹,你把海棠春倒进茶里,叫小厮给送八公主房里去。”
琼玉噗嗤一笑,拔腿跑去了,一边暗想公主对八殿下果然够义气,这海棠春可是极品,八殿下怎也想不出这主意,有了这个,什么样的美人不得手?
后院里的松涛园便是专为皇家准备的。陛下才上了回廊,忽然顿住脚步,但听得苍林苑里琴声悠扬,陛下起了性子,问道:“是何人弹奏?”
韩蓉一急,出了冷汗,想这公子何时不弹琴,竟这时候出茬子,当下不知如何回答。陛下点头道:“好琴技。音色流畅苍劲,圆润自然,便是朝中的乐师怕也比不得,朕倒不知京城里有这等人。”
韩蓉已是汗如雨下,见瞒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是公主前几日从外面救回的卓公子。”
卓君?羽颜暗道,莫不是怡春楼的那个卓公子?
果然陛下也道:“可是卓君么?”
韩蓉无奈,咽口唾沫,小心地斟酌了字句,回道:“启禀陛下,正是卓公子。公主救了人回来,但因卓公子已无亲人,无有投靠,公主便暂时收留卓公子。”
陛下沉吟片刻,温和笑道:“果然是个才子。你家公主既救了人家,怎地不收了做偏室?” 羽颜想起八妹,噗嗤一笑,接道:“陛下有所不知,八妹心里有人了,这卓公子再好,八妹也不放在心上的。”
陛下点点头,眉眼间一转,神往道:“朕今日左右无事,弹得这样一手好琴,想必也是玲珑的玉人,带朕去瞧瞧。”
韩蓉头皮发乍,心想公主把这美人收进府里,生得那样天资国色的,公主说是要给卓公子找个安身立命之所,怕是迟早纳进房里的,如今陛下去…怕这美人要不得了,二公主怎地如此嘴快?
心里暗自替公主惋惜一声美人,磨蹭着往苍林苑去。陛下听着那琴声似是颇有兴致,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身后的侍卫道:“轩儿不是跟着来了么?怎地一直不见他?”侍卫道:“回陛下,彤公子一进府里就独自去了前院,说去找八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