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路过,看到你倒霉的样子。”叶靳拓说得直接,“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魂不守舍的,连爬都爬不起来?”
“哦,没事。”赵茗茗赶紧挣脱了他的怀抱。
叶靳拓看她表情那么疏离,心里失落,自嘲地笑笑:“你这样子让我想起…”
“什么?”
“没什么。”叶靳拓正色道,“你脸色太差了,手又那么冰,等会要去哪里?”
“哦,回家,今天幼儿园下午有个茶会,没有公事。”赵茗茗说,“我到那里坐公车。”
“我送你。”
“不用了,不耽误你上班。”赵茗茗说着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叶靳拓果断迅速地拉住她的手,有些强势地往自己这边一拉:“我送你。”
车子里,两人沉默。赵茗茗发现车上的CD还是那几张,他真的是个不愿意多改变的男人,穿的衣服款式,颜色也很一致。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叶靳拓说。
“没什么。”赵茗茗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想礼貌客气地问一句,最近好吗,可转念想想,这句话尴尬又伤感,还是免了。
“那换我说。”叶靳拓一点也不客气,“刚才我好像隐约听到点什么,如果没猜错,是不是那个姓沈的出了什么问题?”
赵茗茗一愣,说不出话来。
“看来是真的。”叶靳拓看了眼赵茗茗,有些冷笑,“他竟然让你一个人来面对这些事情?他呢?躲到哪里去了?”
“他还不知道。”赵茗茗轻声道,“算了…”
“算了?”叶靳拓听到她说算了两字,心里闷着的火一下子燃了,猛地转弯到小路口,刹车,转头逼视她,“你这么大度?未来老公外面有了女人,还有了孩子,你竟然说算了?我从不知道你是这么大度的人,如果是这样,你对我为什么不多包容一些?”
赵茗茗惊讶:“我…”
“还是说。”叶靳拓声音越来越冷,微微眯起眼睛“你真的比较爱他?”
赵茗茗张口:“我…”
“你真的比较爱他?”叶靳拓打断她,声音轻了点,透着些不可抑制的难受。
上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是什么时候?他几乎没有变化,眼睛,鼻子,唇,线条依旧刚毅,只是轮廓瘦削了点。身上的味道还是那般,淡淡的木香,自然的,大海的味道。而刚才依在他怀里的时候那温暖依旧存在,一点也没变,那宽阔的,硬实的胸膛,她曾枕着睡了一夜又一夜,舒适安全,像那则家具广告上的广告词一样。
“我是说,算了,我不会和他结婚了。”赵茗茗忍不住眼睛的酸涩,闭上眼睛,却掉下眼泪。
叶靳拓一怔,随即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喜悦,虽然脸上笑意轻微,手却是忍不住伸出去抱住她,温柔道:“真的?茗茗,我…”
“你放开我。”赵茗茗哭着推开他。
他不放手,怎么可能再放手,本以为已经判了死刑的感情此刻有挽回的机会,傻子才会放手。
“你放开我!”赵茗茗一下子将心里的委屈全部倾倒出来,用手推他捶他,将他那件黑色大衣弄得皱巴巴,“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我的!你这人太坏太讨厌!现在来看我笑话,笑我天真上了当,还来占我便宜…”
语无伦次,这一刻,赵茗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都是他害的,是他害的,为什么要碰到他,要喜欢他?而喜欢他,他又不能是她一个人的。
曾经她帮他掏耳朵的时候淘气地问:“你是谁的?”
他懒懒道:“这是什么问题?我是我自己的。”
他是他自己的,他不会属于她的。
“茗茗。”叶靳拓温柔地看她,看她的眼泪鼻涕都擦在他大衣上,看她哭得像个孩子,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一下子哭得这么厉害,可看到她哭了心里就微微发疼,将她抱在怀里,摸她的头发,“好,是我害的,我太坏了。”
她还是不停地捶打他。
他很乐意接受她的捶打,至少她在他怀里,她又在他怀里。
哭了五分钟,赵茗茗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失控,竟然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回复理智,推开他,掏出包里的纸巾擦眼泪,边擦边抽泣。
他在边上静静地看她。
“我…我失态了。”赵茗茗哽咽。
叶靳拓微笑:“我倒想你失态时间久一些。”
赵茗茗低头:“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能不放在心上,以后赵茗茗说的话我都要牢记在脑子里。”叶靳拓温柔地开起玩笑,“绝对。”
气氛一下子暖起来,可还是尴尬。
叶靳拓不愿意浪费时间,他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
“茗茗,你刚才说不会和他结婚,你说了就得做到。”他声音坚定,带着一种淡淡的喜悦。
赵茗茗整了整头发:“我不和他结婚也是我自己决定,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叶靳拓微笑:“好,无论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会和他结婚。”
赵茗茗撇过头去,哽咽:“对,我承认之前决定和他结婚是个错误,脑子晕了,太急功近利,或者说太孤独,我年纪不小了,不比你们男人,女人年纪大了会成为滞销产书,市场上新货那么多…你是不会明白女人恨嫁的心理。”
叶靳拓看她:“滞销产书,这形容挺有趣。”
赵茗茗侧头,瞪了瞪他,眼睛还带着红肿。
“我钱不多,但买下你这个滞销产书应该没有问题。”叶靳拓认真地笑。
这男人,还是不会说话,正常的男人都会在一边说:你不是滞销产书,你永远是我的第一,我对你永远有新鲜感。
但叶靳拓不会。
赵茗茗看他,心理有些异样,为什么此刻看他,身体还是会有种电流窜过微微战栗的感觉?他的眼睛看得她好热。
“会不会说话你…”她低头,轻声道。
“那该怎么说,你教我,你知道我一直没什么情趣,但茗茗,你可以教我,我不至于那么笨,学不会说些让你高兴的话。”叶靳拓伸手温柔地摸她的长发。
“别闹了。”赵茗茗赶紧拉回来,“开车吧,我要回家睡觉。”
到了赵茗茗公寓底下。
“茗茗。”叶靳拓刚想说什么,赵茗茗却迅速打开车门下车,明显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算了,他不能再搞僵了,他要忍耐,要等待。
赵茗茗急着上楼,心跳得却很快,她怕再次沦陷,即使她和沈先生的婚事是没可能了,可感情不是买东西,这个牌子不好,马上换另一个牌子,她不能忘记和他依旧存在很大的问题。
他不要孩子
回到家,赵茗茗洗了澡便钻进被窝,顺便关了手机,与世隔离。
隔日上班的时候叶展东很开心地跑过来请他的赵阿姨吃进口巧克力。
“这个巧克力好好吃。”叶展东圆乎乎的手里捏着两三块递给赵茗茗。
赵茗茗笑笑,剥开一个放进嘴里,果然味道浓郁,甜而不腻:“怎么这么听话,给阿姨带了巧克力?”
叶展东笑嘻嘻:“昨天晚上叔叔带我去吃了披萨,还去了超市,买了好多好吃的。”
“是吗?”
“叔叔说他心情好。”叶展东鼓着腮帮子,“他昨天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笑了好久。”
对着电视笑了很久?赵茗茗很难想象那样子的叶靳拓,他在高兴什么?
整整一天,沈先生来了好几个电话,赵茗茗一个也不接,连短信都不去看。
傍晚,叶靳拓来接叶展东,两人一大一小在车外等了很久,才将赵茗茗等来。
赵茗茗本就在躲他,没想到这会出来他还没走,和叶展东两个人依在车子前,姿势还一模一样,都是双手负背。
“赵阿姨!叔叔说有东西送给你!”叶展东大声嚷。
叶靳拓立刻拍了他的脑袋:“轻点。”
赵茗茗尴尬,慢慢走过去,对着叶靳拓:“什么东西?”
叶靳拓慢慢从背后掏出一根东西,红玫瑰,就一朵:“这个喜欢吗?”
赵茗茗脸微红:“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路过花店,买了一朵。”叶靳拓说,“觉得还挺好看的,价格不贵。”
“赵阿姨,你快收下啊!”叶展东在边上跳起来。
赵茗茗收下话,不自在地握在手中,说了句谢谢。
“送你吧。”叶靳拓说得很自然。
“不用了。”赵茗茗拒绝,怕又被这一大一小两人绕进去。
“那好。”叶靳拓也没有坚持,抱起小展东上了车子。
车子开过,叶展东还探出脑袋:“赵阿姨,明天见!明天见!”
赵茗茗笑笑。
“叔叔!”叶展东转头撅起嘴巴,转了转眼睛,很聪明地问,“你为什么只买了一朵,电视上送花都是送很多很多的。”
叶靳拓想了想说:“那样很做作。”
“啊?”叶展东听不懂。
赵茗茗回到家就将那朵玫瑰插在花瓶里,水晶花瓶,一朵玫瑰孤零零地呆在里头,玫瑰花不大,却是很可爱的一朵。
沈先生又来电话,赵茗茗不去接。
大概是嗅出了端倪,电话就没有再来过,只是有一条短信:茗茗,我这几天工作很忙,一忙完就来找你。
周六的时候叶靳拓来了个电话,电话里还有叶展东吵吵闹闹的声音,他约她出去,但问得很绅士:“展东想去吃牛排,你一个人在家?要不要一起去?”
难得他还那么绅士,语气又温柔,赵茗茗还怔了怔,随即说自己有些事情,不能出去。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好,那你好好休息,冰箱里有吃的吗?赵茗茗又是小惊讶,他真的变得体贴起来,原来的他绝对不会开口提柴米油盐的东西。
挂下电话,赵茗茗继续对着电脑看肥皂剧,手摸着冰冷的鼠标,心里却暖暖的。
冰箱里只有一盒寿司卷,还是昨天晚上路过二十四小时超市买的,赵茗茗一下子没了胃口,索性喝白开水。
想无限期地闭在家里,不去上班,不去见人,赵茗茗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如此颓废,像一只乌龟,将自己蜷缩在壳里,不去面对那些事情,感情也好,婚姻也好,父母也好…人总会有一段时间是如此,觉得生活像泡面,吃了没味道,不吃又会饿死,于是赖着。
不知睡了多久,睡到第二天中午,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声音,迷迷糊糊中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迷迷糊糊说了声喂。
“茗茗,我在你楼下,我可以上去吗?”
是沈先生。
赵茗茗赶紧套上了外衣,随便漱了漱口。开门的时候看见戴了墨镜的沈先生。
“茗茗,我有话和你说。”沈先生声音低沉。
赵茗茗虽然不想面对他,但话总是要说清楚的,一味逃避不是解决的办法,于是请他进来,还很客气地为他泡了杯茶。
沈先生喝了口茶,摘下墨镜,赵茗茗一看吓一跳。
“你的眼睛怎么这么肿?”
“茗茗。”沈先生认真道,“我知道他们来找过你了。”
他们指的就是胡小勇和胡小倩,赵茗茗一下子就明白,无奈地点了点头。
“茗茗…我…”沈先生欲言又止,轻轻拉过她的手,“这次是我的错,让你难过了,这个事情我会处理好的,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被影响。”
赵茗茗抽出手,对着他的眼睛苦笑:“怎么可能不被影响…这个事情…弋泽,我说实话,我们没有感情基础,关系本来就脆弱,现在来了个女人说有了你的孩子,彻底让我对你失去了信心。”
“你觉得那个孩子真有可能是我的?”沈先生轻笑,“我再不堪也不会…”
“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和那个女孩的事情是真的,在我们决定要结婚之前你毫不顾忌我的感受去花天酒地,这是对的?”赵茗茗说得很平静,不知为什么,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说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痛。
“我承认这个是我的错误,醉酒不是理由,茗茗,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处理好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保证。”沈先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不可能了。”赵茗茗摇头,“弋泽,我们不合适。”
“不合适?”
“说实话,我开始和你相处就是抱着要快结婚的目的,说到底我也是目的不纯。”赵茗茗想了想继续说,“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有一句话,是说我们太忙着谈恋爱反而没有时间谈恋爱,我们之间就是如此,根本连爱情都没有。”
“爱情和婚姻是不同的,我以为你明白。”
“对,很多女人活到我这个年纪都会认命,觉得爱情和婚姻是不同的,也有很多人就找个适合的人结婚,凑活着过,过着过着过出感情。”赵茗茗说,“我不反对那种感情,每个人要的都不同,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你不喜欢我?”沈先生面色一下子黯淡,“我哪里不够好,你一直不能喜欢我?”
“你很好,但…”你的好和我没有关系。
“茗茗,我们都定了婚期,你真的因为我这个错误…好,我这个错误是很难原谅,但你不要那么狠心说分手,我们推迟婚期,我可以等。”
赵茗茗摇头:“我们太仓促了,缘分也不够,抱歉。”
沈先生愣了愣,想她是铁了心了,一下子也说不动她,他没有见过她这样的女人,柔的时候像水,刚的时候又像一块石头。他突然不懂她了,他自认是个算有魅力的男人,女人想要的一切他都有,想和他结婚的女人也数不胜数,从没想到有女人会这般拒绝他。
出门的时候,沈先生转头问:“茗茗,我问你一个事情,你实话告诉我。”
“什么?”
“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那个男人?”
“啊?”
“你的前男友。”
赵茗茗说不出话来。
沈先生突然笑了一下,指了指眼睛:“我的熊猫眼就是他的杰作。”
赵茗茗简直不敢相信:“他?他打你的,怎么可能?!”
“算了,也不是光彩的事情。”沈先生微笑,“不过我也打回去了。”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中午沈先生和胡小倩,胡小勇在咖啡馆里谈判。沈先生一坐下就直接说:“你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胡小倩也很镇定:“为什么你这么确定?”
沈先生笑笑:“我不用确定,就算是我的,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生下来。”
胡小倩握咖啡杯的手有点发抖:“可以做亲子鉴定。”
沈先生摇头:“我说了,我没有追究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关键是你觉得我会要吗?”
胡小倩这才有些紧张,她心里一直打小九九,那日和沈弋泽一夜风流后第二日第三日又陪了不同的男人,糟蹋自己的身子直到那天发现月经没来才有点担心,去医院检查时怀孕了,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男人的种,但出于一个女子的心仪,她本能地觉得是沈弋泽的,甚至有了点意外的喜悦。她喜欢他,那日为了可以陪他过夜她使出浑身解数,甚至可以不要他的钱只想和他做个朋友,没想到被他拒绝,幸好她趁他熟睡的时候偷偷看了他的手机记下了他的号码以及一个叫“茗茗”的电话。女人的直觉很准,她猜到这个茗茗一定是他的女人,她开始不切实际地嫉妒。
“将孩子打掉,不管是不是我的都打掉,你做这行的应该对大小医院熟门熟路,去打掉,我给你钱。”沈先生用手指比了比,“这个数目。”
胡小勇愤愤不平:“你让小倩打掉孩子?!”
声音很响。
沈先生一点也不尴尬,直接看着胡小倩:“孩子是我的,我不要,不是我的,你会生下来?你才多大?以后不工作了?生了孩子你就完了。”
胡小倩一言不发,她没想到这个男人那么绝情,记得那日在夜总会,她一直依偎在他身边听他用温柔的语调问她多大了,读过书没,家里是不是有困难?原来那些关心都是风月场上随便说说的。是她将梦做大了。
“我给你这个数目。”沈先生说,“绝对够你们用好几年。”
胡小勇瞪大眼睛,然后侧头弱弱地问怎么办,要不要答应?胡小倩则趴在桌上哭起来。
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一进去便看见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在洗手,不知为何就是很面熟,沈先生看了好一会,直到那个男人也转头过来。
“我们是不是见过?”沈先生笑着问。
叶靳拓也笑笑,抽出纸巾将手擦干净:“我不会认识你这样的…怎么说呢,小人。”
沈先生蹙眉,一下子想起这个男人就是赵茗茗的前男友,上次碰见过的:“你是不是茗茗…”
还没说完,叶靳拓就一拳挥过去,砸在沈先生脸上。
两个男人在洗手间厮打起来。
末了,沈先生掏出手帕擦擦嘴角:“你…听见我和他们刚才说的了?你在为茗茗不平?”
叶靳拓吐了吐嘴里的血水:“我只是单纯看你很不爽而已,不打手很痒。”
笨
叶靳拓来接叶展东的时候脸上干干净净,一点打架的痕迹都没有,赵茗茗悬在胸口的石头总算放下了。
“送你?”叶靳拓微笑,一边的小展东很开心地拍打书包。
“不用了。”赵茗茗轻声拒绝。
叶靳拓点头,他没有坚持也没有为难她,从边上又掏出一朵玫瑰:“路过花店,顺便买的。”
又是一朵玫瑰,他又送了一朵玫瑰。
赵茗茗接过,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想了想问他:“你没有受伤吧?”
他微笑地耸肩:“没有,好得很。”
回去的路上,叶展东又跳起来很老成地蹙眉摇头:“叔叔,你这样小气是不对的,电视上都是送很多很多很多的。”
“说过了,那样很做作。”叶靳拓拍拍侄子的小脑袋。
叶展东撅嘴撇头过去:“所以赵阿姨才不喜欢呢。”
“你说什么?”叶靳拓觉得这小家伙说话越来越放肆。
“没什么…”小家伙的声音轻下去。
晚上赵母来电,说沈先生刚才下班的时候去她那送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面有愧色地道歉,鞠躬…赵茗茗可以想象沈先生文质彬彬的说话模样,一番道歉肯定是真挚感人,以至于她母亲老人家现在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欣喜。
“妈,我不会和他结婚了。”赵茗茗打断了母亲。
“茗茗,既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错误了…”
“妈,别为难我了。”赵茗茗低头,“他那个事情对我来说是个疙瘩,不会随日子越来越长疙瘩越来越小,疙瘩在那里,日子过得也不顺,再说了,你女儿想了想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还是找个自己比较喜欢的好。”
赵母在电话那头沉默,觉得女儿固执得又回到原点了,想劝劝她可一下子也有些词穷,万一的万一以后他们两人不幸福那岂不是她作的孽?
沈先生那边显然没有放弃,但没有手机短信狂轰滥炸,只是在夜晚的时候发过去一个:记得喝牛奶,晚安或者是别踢被子,好梦。
她一个也没有回。
直到周末,沈先生才来了一个电话:“茗茗,出来谈谈好吗?我不会勉强你。”
相约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咖啡馆。
赵茗茗进去一看,没有多少人,沈先生坐在老位置喝咖啡,穿的也是第一次见面的衣服。
“你今天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漂亮很多。”沈先生平静道,“说实话,那一次见面,对你没什么感觉。”
赵茗茗微笑,喝了口面前的水果茶。
“漂亮的女人,聪明的女人,温柔的女人,喜欢闹闹脾气的女人,我都见过不少,像看花一样看了多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沈先生坦陈,“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你开始有感觉的,可能是我生日那天,我们一起躺在草坪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件衣服。”
赵茗茗低头看水晶壶里的水果茶,大块大块的黄桃,苹果,西柚,猕猴桃,红红绿绿很漂亮。
“你得原谅我不是个小伙子,这些年做生意,从这里赶到那里,经历的人和事多了,分泌的荷尔蒙自然少了,爱情对我来说其实很假很虚,我其实根本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书上写的?电视里演的?我其实似懂非懂。”他开始苦笑,“和很多有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一样,我也有个令人讨厌的毛病,不想花时间去追求什么爱情,多累多麻烦,我只是想要一个婚姻,一个女人,陪在我身边,听我说说话,在我累的时候可以递杯咖啡什么的。”
“这不怪你。”赵茗茗低声。
“不,我是不对的,我骨子里是个商人,想用自身拥有的一些还说的过去的条件换取一个女人的陪伴,这是自私的,我承认如果和你结婚,我会尽七分力去关心你,照顾你,但会保留三分,不是我不想保留而是本能。”他想了想继续说,“我想这大概因为爱情那个东西离我太远,有些事情靠责任可以维系,但维系地很辛苦,茗茗,我错了。”
赵茗茗心一紧,心里一阵愧疚:“我也有错,其实我也一样,如果和你结婚,会尽七分力去关心你,照顾你,只因为你是我丈夫。”
“茗茗,我很喜欢你,对你的确是动了心的,可现在没脸皮请求你和我在一起。”他放缓了语气,“一是因为我犯错了,犯错就得受到惩罚,二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你折中后的选择。”
赵茗茗看着他,眼睛神情复杂。
“你心里明显是爱着另一个男人。”他笑,“从没有一个女人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失神,会发呆,而你不止一次。”他的手指摸着咖啡杯,“说实在,我有点嫉妒。”
赵茗茗说不出话来,咖啡馆里有很好听的蓝调,周围也就一两桌有客人,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她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听他说话。
“我本来不想放手,你是个很适合结婚,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对象,我也觉得我们可以处的很好,我有信心,但这两天我陷入苦闷的情绪中,每当我有了苦闷我会和我大哥通电话。”他垂眸,“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我的想法是不对的,是不对的,其实我很羡慕他,他也见过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但他只会喜欢一座城市,一个女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两人沉默许久。
“我去趟洗手间。”沈先生笑着起身。
赵茗茗坐在原地,一时间绵软无力,不得不承认,她又在这段感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她也是利用了沈先生,不爱他却可以和他过日子,说到底是他条件刚刚好,有房有车,人又成稳温柔,于是她迷惑了,心里藏着一个男人却又准备和另一个男人结婚。这段感情,从头到现在她迷迷糊糊,懵懵懂懂,一点也没付出什么。
这和坐享其成,不劳而获的那些女人有什么区别?瞬间,她鄙薄自己。
抬头的时候看见不远处那个男人,从她进来的时候就坐在那里,一杯水,一台笔记本,穿着浅灰色的毛衣,小声的播放音乐。
突然,那男人也抬头,笑着看了看赵茗茗。
他和沈先生长得很像,都是非常英俊的男人。只是沈先生看起来柔和一些,他要刚毅一些,沈先生笑起来很淡,他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笑得张扬外放一些。
一时间,她明白了。
“看什么?”沈先生走过来察觉到赵茗茗有所发现,他也索性承认,“那就是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