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一道道慢慢描绘,生活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的脑海冷不丁地冒出这句歌词,不由地扶额想了想,自己真是多担心了,只是一条皱纹而已,他连手背上留疤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在意,何况是这个。
只是一想到他手背的伤疤,她的脑海飘过一个念头,就是提醒他去医院整形科看一看,但最终一闪而逝,她不用管那么多的。
十一月初,何消忧和许亭彦吵架,原因是他不满她最近找的工作,但是她很喜欢,两人因此有了矛盾,她郁闷之余跑来和过佳希住了几天。
过佳希煮了面条给何消忧吃,她没吃几口就放下了,问出了心中的困惑:“你说我该不该另找一份工作?”
“这个要问你自己,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
“但是亭彦他很固执,不会答应我继续留在那里。”
“你怎么到现在还事事听从他的安排?”
何消忧不敢说话了,过佳希知道她这样的性格是改不了的,也不再多说什么。
没一会儿,何消忧迟疑地说起另外一件事:“佳希,我这个月的例假还没有来。”
过佳希一愣,等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反问她:“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小心的吗?”
“上个月有一次是例外,他开车带我去兜风,车子停在江边,我们一起听音乐,他突然就想那件事了,我没推开他,然后时间还很长…当时什么也没准备。”
过佳希有些讶异,想了想后提议:“不如我们买一个早孕试纸验一验?”
何消忧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赶紧说:“不用了,也许是我想多了,我再等几天看看。”
过佳希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奇怪,不免多说一句:“如果你真的怀孕了,就赶紧结婚吧。”
“这个要看他的意思。”
“什么意思?”
何消忧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也说不清楚,其实这些年我常常有这样的感觉,他虽然对我很好,但有时候和我很疏远,我不了解他内心的想法,他也从来不说自己的心事,我始终觉得自己和他隔了一层,以至于到现在已经不太有安全感了。”
“你们沟通不顺利?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我不敢,怕你们笑我想太多,就连我妈妈都开玩笑说我傻人有傻福,能找到他这样条件的,像是随便走在路上就捡到了宝,如果我说出心里的顾虑,所有人都会说我杞人忧天,身在福中不知福。”
过佳希哑然,她没想到何消忧表面上很快乐,其实内心有这么多不安,虽然知道他们曾经分手过一次,但很快复合,平常出现在朋友们面前也是恩爱如初,说话轻声细语,就连看着对方的脸时眼睛里都是温柔的笑意,和偶像剧的男女主角一样美好。
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实情。
过佳希就此劝了何消忧很久,让她不要胆怯,把问题摊开来说,再亲近的人都要学会沟通,如果因为害怕现有的一切发生变故而回避问题实属不明智,何消忧安静地听完,勉强地点了点头。
关灯睡觉后,何消忧忽然出声:“佳希,你以前肯定也有过喜欢的人,是吧?”
过佳希和她面对面地侧躺着,借着小窗户外零星的光看见她眼里的波光粼粼,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何消忧追问:“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过佳希想到钟言声和许亭彦的关系,一时间不知该不该说,于是含糊其辞:“他是一个很认真的人,有时候认真到严肃,但骨子里很善良,有理想和抱负。”
“那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知道。”
“他没有任何表示吗?”何消忧的脸上浮现伤感,“难道他当时不喜欢你?”
“嗯,他只当我是一个朋友吧,我们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很难真正走近。”
“那你不难过吗?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太痛苦了,换作是我没法想象。”
过佳希无奈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小声说:“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幸运,还有很多人和我一样,从喜欢开始,然后仅止于喜欢。”
何消忧伸手拉住她的手,又问:“哪一个瞬间你确定自己喜欢上他了?”
这个问题对过佳希而言很难回答,她也不知道是哪个瞬间。
也许是在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遮挡住血光的瞬间,也许是她坐在夕阳下的矮墙上,低头看他的瞬间,也许是他用手指擦掉她口红的瞬间,又也许是她被酒疯子追逐,急着扑进他怀抱的瞬间,总之没有答案。
何消忧不再问了,也许是看出她有难言之隐,慢慢地想,相比佳希自己是幸运的,能和有生之年第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她已经很幸福了,真的不该再贪求任何了,这样想着,烦恼瞬间轻了很多,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过佳希看着她安恬的睡颜,轻轻帮她把落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到耳后。
隔天许亭彦亲自登门,例行赔罪后带走了何消忧,庆幸的是,过了几天后何消忧确定自己没有怀孕,一切不安的因素随风消逝。
所有人的生活继续平淡有序地过下去。
过佳希的工作依旧很忙,周一到周六基本都在公司,有拍摄任务的时候,她都要赶到现场,安排各几位进行试拍,与主持人对稿,处理各种琐事,不停地接电话,等到后期剪辑的时候直接睡在公司简直是常事,说真的她很疲倦,但是因为喜欢而忽略了其中的艰辛。
她最近在采访一个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博士,他刚研究完一个“婴儿大便和成人的形状不同的原因”的课题,很开心地讲述自己在美国的生活,提到陪读的妻子,更是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是我坚持要她去的,她家里人都反对,说我很自私。没错我就是自私,我就要每天起床都看见她,否则结什么婚?我清楚自己的缺点,就是没有自理能力,没有人做饭我活不下去,反正我不能理解那些异地恋的人,在我看来就是爱得不够深,没准貌合神离,巴不得对方走开自己能自由呢,呵呵…”
他说话的时候,他太太只笑不说话,安静地在一旁削苹果皮,削好后一块块地切成丁放在碗里,再撒上白糖,然后用勺子盛起来亲自喂到他嘴边,像是对待高智商的巨婴一样…纵然过佳希看得瞠目结舌,但不得不承认他们眉眼间满是情意。
也许爱人之间的相处有很多模式,是她知道得太少,而做这份工作的乐趣就在于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世间百态。
不知不觉中就迎来了今年的圣诞节,当过佳希蓬头垢面地从电脑剪片室出来,冷不丁听到晓宜说:“好可惜,圣诞节都没下雪。”
陆星楠说:“太正常了,我们的城市多少年没下过雪了。”
“可是这几天的气温都降到零度了,预告说会下雪。”
“那再等等吧,或许等会儿会下呢。”
过佳希一个激灵,想起一件事,她之前答应过豆豆会送他一颗圣诞树,却没想竟然到了今天她还没准备好,失信于人实在惭愧,幸好她今天休息,可以趁早去商场买。
她出了公司写字楼,来到离这里不远的商场一看,因为不到十点,还没开门。
不如去小货品市场买好了,价廉物美,她想了想后坐车去那边。
一个小时后,她抱着一个放着圣诞树的箱子装走出市场,朝路口走。
箱子很高,遮挡住她的视线,以至于她没看清走过来的人,猝不及防地撞上了…
箱子掉在地上,她和面前人的眼睛对上。
好巧,是再熟悉不过的人。
钟言声穿了一件灰蓝色的羽绒服,头发似乎剪过了,短了一些,眼睛里映照着冬日淡薄的阳光。
在她还未开口说话前,他弯下腰,捡起从箱子里掉出来的彩灯,简单地一看,然后说:“这个灯已经摔坏了。”
“不会吧?”过佳希凑近一看,发现是真的裂开了,“我拿回去换一下,如果不能换就再买一个。”
钟言声把彩灯递给她,又拿起箱子,对她说:“我帮你拿过去吧。”
过佳希有些意外,客气地说:“谢谢你。”
“没事,不是我走过来你也不会撞倒。”
于是,她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回市场,一路上她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在秀渡村的时候,那会儿他衣领上是灰,裤脚沾着水泥,而今出现在她眼前的他衣着整洁,衣服上有一股曾经相熟的肥皂味,闻着很清新,她想到了一件事,看了看他的左手背,发现情况比她想象的好太多,只有一条若隐若现,很浅淡的疤痕,如果去整形科看一看应该可以恢复,问题不大。
他帮她把箱子拿到刚才买圣诞树的店铺,老板很大方,遵守承诺,七天内无理由退换,帮她换了一串新的彩灯,然后又在箱子底填充了一层泡沫,她拿起来试了试发现分量不轻,想了想说:“老板,你帮我叫一个快递送货吧,我付钱给你。”
老板欣然同意。
过佳希转身的时候发现钟言声在看隔壁间的礼品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框上挂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公仔钥匙扣,其中一只泰迪熊让她想起很早以前他送给她的两只熊,一只是在便利店买的,后来她将它挂在包上,某一次挤地铁之后就不见了,另一只是和小孩等高的玩具熊,现在还放在家里的储藏室,用防尘袋包好了,和尘封记忆一样。
等他转过头,看见她陷入思考的模样,不免问一句:“还有东西要买吗?”
她移开目光,摇了摇头说:“没有了,走吧。”
刚走出门口,一阵寒风刮来,过佳希眯了眯眼睛,一点凉意蓦地沾在眉毛上,她凝神一看,奇迹一般,天地全是在旋舞的雪花。
“下雪了。”她抬头看天空,伸手去接雪花,忍不住绽放顽童的笑颜,不敢相信似的。
然后她看见其中一朵小雪花恰好落在他的后背,看上去像是一朵梨花瓣。
趁他不注意,她伸手去碰,指腹刚触及,它就化了。
她默默地笑了,开心地想在原地转一个圈,要知道这座城市有多少年没下雪了,漫天雪花仿佛只在记忆中出现过,至于“积雪浮云端”的唯美场景更是只能在电视剧里看见,因此现在只要有零星的雪花就足以让她无比快乐。
“圣诞快乐。”他对她说。
“圣诞快乐。”她回过神来,“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过来吃早餐的。”
她恍然大悟,这条街上小吃店很多,离他家不远,他过来吃早餐再正常不过,只是现在都几点了?他还没吃过早餐?等等,不对,她也没有资格说他,她自己从早到现在也就在公司喝了一杯咖啡…
“好巧,你也没吃早餐?你准备去哪里吃?”
“对面有很多店,随便找一家。”
她只迟疑了几秒,不准备想太多,很自然地说:“那我也去吃一点东西,现在肚子真的好饿。”
十分钟后,他们坐在羊汤馆的一张桌子前,点了两碗热羊汤和两块炸油饼,没多久就吃上了。
“你最近在工程队吗?”过佳希一边喝汤一边问。
“上一个工程结束了,新的还没有开始,目前在研究所做文献的工作。”
“今天休息?”
“对,明天也休息。”
难怪他悠哉地跑过来吃早餐,原来是在没有工作的情况下,否则他不会对早上吃什么如此讲究。
过佳希咬了一口饼,抬头的时候发现他在看她,好奇地问:“怎么了?”
“你常常熬夜吗?黑眼圈很明显。”
“何止黑眼圈?这周都在剪片,看了二十盒带子,眼睛都肿了。”过佳希拿手点了点自己的一只眼睛。
“这样生活很不健康。”
“我再忙也比不上你辛苦,倒是你自己要注意按时三餐,保重身体。”
他放下手里点心,认真地问了一句:“我比你年纪大吧?”
“那又怎么样?年纪比你小就不能劝你纠正坏习惯了?”
“过佳希,你几年前骑车跌伤膝盖,喝醉酒蹲在马路旁,撞见鲜血还会晕眩,以上这些我都亲眼见过,你来纠正我,可能还不够有说服力。”
她皱眉,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轻声问:“你怎么把我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
外面是蒲公英一般纷纷而落的雪,室内的羊汤冒着白烟,她看着他干净的黑眸,心里不免疑惑,他怎么把她的窘态记得如此清晰?那是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回忆的模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如实说:“因为我记性不错,而你的那些事情特色比较鲜明。”
等等,这是在讽刺她吗?怎么以前没看出他是毒舌的人呢?过佳希有片刻的迷茫,等反应过来后小声地愤愤道:“你在取笑我吧?”
“没有。”他否认,“快吃早餐吧,否则汤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声声是舍不得忘记希希淘气的模样。另外,写了这一章竟然开始想念冬天了,雪花和热汤,还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是多么浪漫。
第十七章
他们出门的时候,外面的雪还在下,空气中有一股属于雪的清新的味道。
不得不说,再没有比雪更适合圣诞节的元素了。
“你打算怎么过今天?”过佳希站在门口,忽然问钟言声。
“圣诞节?回家休息,和平常一样。”
她想了想后问他:“你有微信吗?加一个怎么样?”
他答应了,她打开手机加了他,他没有昵称,用的是真人名字,随便浏览一看,内容寥寥,仅有的都是一些关于建筑专业的文章,一看就很无聊…她苦笑了一下,抬头说:“好了,以后有事联系,你记得手上的伤疤去医院配一支药膏涂一涂,我走了。”
她说完拿手压住大衣的领口,快步跳下台阶,头也不回地进入雪的世界,往路口跑去,刚好有一辆空车经过,她招手喊停,然后坐上车去叔叔家。
他站在原地,一直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就像是一只从冰天雪地中冒出的小精灵,一眨眼不见了。
因为刚喝了羊汤,衣服的领口和袖子上都是味道,迅速在车里蔓延开,年轻的司机笑着说了一句:“是羊汤的味道吧?雪天来一碗热乎乎的羊汤真惬意。”
“是啊。”她用轻快的语气回答,然后摇下车窗的一条缝隙,让衣服上的味道散出去一些,顺便看一看外面的冰雪世界。
很美,此刻的风景和她的心情都是。
下午,圣诞树的快递送上门,过佳希陪豆豆一起照着说明书上写的步骤搭好了圣诞树,豆豆很开心,绕着树小跑了一圈,婶婶看着也很新奇,笑着夸过佳希会买东西。
过叔叔就坐在客厅的摇椅上看他们,累了就眯上眼睛睡会儿,自从他动了肝脏手术后人很容易疲乏,学校的课减少了,外出应酬也戒了,没事都在家里休息,乐得清闲。
到了饭点,他们围坐在桌前吃饭,婶婶做了好多菜,精致的程度不输饭馆,过佳希动筷子之前不忘拍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
叔叔见状无奈地笑了,对她说:“上周我请几个学生吃饭,菜刚上桌所有人都拿出手机拍,每一道都要拍得漂漂亮亮,以至于我也不好意思去夹菜,到可以吃的时候饭菜都凉了一半。”
“他们那是强迫症,我是纯粹出于欣赏婶婶的厨艺想拍一张留念。”过佳希辩解。
婶婶说:“喜欢的话就天天过来吃。”
“我也想啊,但最近比较忙。”
豆豆一边吃排骨一边看着姐姐说:“你的两个黑眼圈和熊猫的一样。”
叔叔跟着说:“是啊,我刚才就说了,年轻人少熬夜,很容易亚健康的。”
过佳希耐心地听着叔叔和婶婶说健康的重要,过了一会儿,话题终于又落回豆豆身上,豆豆今年读初三了,明年要中考,但成绩总在中下游徘徊,尤其是数学,他老不及格,这让叔叔婶婶很担忧。
豆豆很歉疚,停下筷子,低头说:“我已经尽力了,人笨没办法。”
“你哪里笨了?刚才搭圣诞树的时候你手脚多麻利,小脑袋瓜转得多快。”过佳希说,“再说数学差没事的,将来工作中都用不到。”
叔叔咳了咳,过佳希立刻闭嘴,低头朝豆豆眨了眨眼睛。
饭后,过佳希陪豆豆在房间里做数学题,她看豆豆的数学卷上都是叉,也有些焦急,无奈帮不了忙,读书的时候数学就是她的弱项,何况她现在差不多都忘了,就算只是初中的数学题对她而言也有难度。
“姐姐,这题到底怎么做啊?”豆豆抓着头发,皱起小眉头万分痛苦的模样,“我真的要崩溃了。”
过佳希一遍遍地翻看他的数学书,对着公式研究很久,也是不得要领。
豆豆放下笔,趴在桌子上低语:“我真的好困。”
“你先睡一会儿,我帮你再想想。”
豆豆摇头,轻轻地说:“我不能总睡觉啊,其他同学每天只睡五个小时不到,我都睡八个小时,已经比他们多了,再睡就没道理了。”
过佳希明白豆豆的压力,也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因为小时候动过手术,身体不太好,常常要请假去医院看病导致缺课比较多,有些落下了,加上顾医生叮嘱他睡眠必须充足,他没法和其他同学那般用功,成绩掉下来也在情理之中,但是他很懂事,已经抓紧时间在学了,无奈时间不太够,这让她觉得很心疼。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一个能人…
“豆豆,你听我的,现在去睡一个小时,等你睡醒了我告诉你这题怎么做。”
豆豆将信将疑,但抵不住困意,点了点头。
过佳希等豆豆睡下了,打开手机,把题目完整输入,然后发给了钟言声,她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谁知不到十分钟他就发来了答案,她很欣喜,赶紧说谢谢,又问他有没有时间,能否再帮忙解答几题,等他说没问题,过佳希就把豆豆试卷上的错题一题一题发过去…
等豆豆醒来后,瞪大眼睛看着空白本上手抄的答案简直不敢相信。
“姐姐,你是请教了哪位高人?”
“一个老朋友。”
“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吗?”豆豆很诚心地问。
“这个不合适,因为他很忙,我们不能总去打扰他。”过佳希看着答案,雄心壮志地说,“来,现在有了解题过程,我们可以总结一下其中的规律,便于找捷径。”
于是,他们一起研究试题到很晚,中途过佳希去洗手间时,豆豆看见她的手机亮了亮,凑过脑袋一看,刚好看见她的一个联系人,便记下了。
这一晚,过佳希没有回去,她留在原来的小房间里睡觉,因为迟迟没有睡意,她坐起来开了灯,打开手机看朋友们是如何过圣诞节的。
何消忧和许亭彦吃了圣诞大餐,她收到了他送的一条昂贵的钻石手链。
苏小非和爸爸妈妈一起度过圣诞节,一桌子的家常菜看起来很亲切。
欧阳俊男买了一双球鞋送自己,穿上后拍了一张照片。
陆星楠带一岁的女儿看雪。
晓宜用烤箱做了七彩的姜饼,每一个都很可爱。
公司最帅的男同事林河川还在加班,吐槽了一句茶水间的香辣味牛肉泡面不翼而飞。
任总和他太太以及一对孩子拍了全家福。
…
不知拉了多久,她的目光落在钟言声发的图上,点开一看,是他随手拍的一张被雪覆盖的徽式建筑,小青瓦上的雪像是白描一般,窗前有竹,竹叶上积了一层雪,她不由地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一首诗,其中那句“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的意境很美,不过细想一下,竹子要被折断也挺可惜的,幸好今天的雪很小,顶多压折一片竹叶。
她又翻了翻他发的其他内容,全部都是学术方面的文章,她勉强读一篇试了试,很快打了一个哈欠。
她从中得出一个事实,他这几年的生活忙碌却单调,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了。
他这样下去还找得到对象吗?她脑海忽然冒出这个疑问…算了,不用她担心,他肯定还是有追求者的,只要有朝一日他想通了,愿意成家了,不愁没有女人嫁给他,她要担心也该担心自己,从大学到现在一个喜欢的人都没遇到。
长得帅,有经济实力,有工作能力,谈吐风雅,有幽默…这些好像都打动不了她了,她感觉自己在这方面已经彻底变傻了。
她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真的要变态了,干脆利落地合上手机,躺下睡觉。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一层层地铺在大地上。
新年的第一个月,工作非常忙碌,过佳希有整整一周睡在公司里,除了写稿之外就是待在剪片室,一天三餐都吃快餐,吃得人都快疯了,终于到周五傍晚,婶婶打来电话喊她回去吃饭。
叔叔婶婶一见到她瘦了就不客气地指责她不懂得照顾自己,她乖乖认错,然后喝了两碗婶婶熬的骨头汤。
“对了,豆豆最近的成绩上去了,刚刚结束的数学考试多了三十分。”叔叔说起这事,目有了笑意。
过佳希眼睛一亮,低头问豆豆:“开窍了?怎么在短短时间里进步神速呢?”
“这个嘛,暂时不能告诉你。”豆豆保持神秘。
过佳希很好奇,反复问了几遍,豆豆都不肯说,她只好放弃。
而这件事直到第二天才有了明确的答案。
周六,豆豆的学校早晨有补课,中午的时候,过佳希去学校接他,想给他一个惊喜,等他出来后直接带他去吃喜欢的牛排,可惜等了很久还不见豆豆的身影,她不甘心打电话通知他,走上前问两个手拉手出来的女同学她们知道不知道三班的过豆豆有没有出来,巧的是,两个女同学就是和豆豆一个班的,告诉她豆豆早走了。
难道是自己没看见?过佳希很纳闷,只好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豆豆,但豆豆没有接。
她在学校附近转了一圈,终于在一家快餐厅门口找到了豆豆,豆豆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还有一个人在和他说话,她有一瞬间的愣怔,怀疑自己看错了,凝眸后发现没看错,豆豆对面坐着的那个穿灰色的大衣,手里拿着初中生作业本,正在低头看的男人是钟言声。
等豆豆无意间转过头看见了姐姐,瞪大了眼睛,然后迅速低下头,想把自己藏起来。
过佳希推门进去,直接来到豆豆面前,刚好钟言声抬起头,看见她出现时,眼眸没有过多的惊讶。
“姐姐,是我趁你不注意看了你的手机,找到了钟大哥。”豆豆主动认错,“我不敢告诉你是怕你生气,因为你说过做人不能老去麻烦别人。”
过佳希还未说话,听见对面的钟言声开口说:“没事,这不算是麻烦。”
她看向钟言声,还真的没从他眼睛里读出一丝不耐,有些放心了,其实她本来也不舍得责怪豆豆,于是干脆地坐下,问钟言声:“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不用了,我不饿。”
过佳希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当做没听见,自顾自地说:“我给你们去买汉堡。”
她说完走去买汉堡了,豆豆十分心虚地看向钟言声,小声说:“姐姐好像生气了。”
“有吗?我没看出来。”钟言声收回目光,对他说,“别担心,你没做错什么事情。”
等过佳希买来汉堡和饮料,放在桌上,大方地说:“我们先吃吧,吃完再看题。”
豆豆仿佛听错了一般,惊讶地看着过佳希,张了张嘴巴想说什么但是怕画蛇添足还是不说了。
等吃得差不多了,过佳希亲自收拾了桌面,然后对钟言声说:“麻烦你教一下我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