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在装糊涂,实则是不愿意他来干涉她的私人生活,他凝视她了一会儿,为表示尊重,又地加了一句:“随便说的,你愿意听就听,不听也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佳希你听不懂没事,我告诉你,声声的意思就是以后别让其他人揽你的肩膀,他会不高兴。


第九章

后来,过佳希的邮箱收到了钟言声发来的照片,她把照片保存好,每当学习累的时候就打开看看,心情会慢慢地变得平和。
虽然钟言声答应她遇到不懂的题目可以打电话请教他,但是她仍然不敢轻易去打扰他。
高三最后一个假期来临,难得的是,学校没有要求补课,把近一个月的时间留给学生自己安排。
放假前,苏小非请学习小组的人吃饭,庆祝他们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也是那一天的饭后,苏小非单独和何消忧有了一次对话,他表达了自己的情意,委婉地问她能不能在不久的将来,等他们上大学之后给他一个机会,可惜的是,何消忧拒绝了他。
过佳希在寒假里定制了一个学习时间表,努力去施行,其他人都很支持她,叔叔一有时间就和她谈心,婶婶烧的饭菜越来越精致可口,连堂弟豆豆都会乖巧地配合她的作息,尽量保持安静,不打扰她的学习。此外,过佳希的爸爸妈妈也常常打电话来问她缺什么,如果有他们会寄快递过来。
毕竟离高考不远了,过佳希成了所有人特别关心的对象。
为了保持精神充沛,过佳希养成了每天傍晚慢跑一小时的好习惯,正好出了小区就有一条安静宽敞的马路,行人不多,适合当跑道,她坚持下来,有时候一个人跑,有时候会带着豆豆一起跑,跑完就回家,洗个澡后吃婶婶做的饭,然后回房看书。
渐渐的,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好,连带着情绪也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
有一回,她实在是有一个解不开的难题,想起之前的约定便鼓起勇气打电话给钟言声,碰巧他有时间,在电话里告诉她解题的过程,在那之后她还打过好几次,他人都在医院,接到她的电话会先拿笔记下题目,等过了半个小时再回电话,偶尔是一两个小时,但不管时间多长,他都会回复。
虽然她在克制,但是事实上她是有些依赖他了,一碰到难题耳边就会浮现他的声音。
寒假里还有一天很有意义,是何消忧的生日,过佳希早就和她约好在那一天一块出去喝咖啡,谁知生日前一天,何消忧突然打来电话告知过佳希,她人发烧了,明天出不了门。
第二天,过佳希起了床就感觉百无聊赖,考虑了一会儿后收拾好书包,骑车去图书馆,她在图书馆也没待很久,因为精神不太能集中,她干脆放弃了看书,一个人出去溜达,途中她萌生了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调转方向,骑车前往一个熟悉的地方。
来到十幢楼前,过佳希停下车,抬头看看二楼的窗户,蓝色的棉布窗帘没有被放下,说明正有人在,她的耳边忽然有风的声音,轻缓地拂过,她慢慢低下头,走上前两步,坐在台阶上,弹一弹自己手腕上的牛皮筋,默默数着一分一秒。
怎么突然想念这里了?
既然来了,要不要上去敲门?
不妥,事先也没说好,贸然打扰他会惹他不高兴的。
她坐在原地纠结了很久,直到有人上前,她赶紧站起来,侧身让开。
那人上楼后,她依旧站在那里,脑子有些迟钝,等下一秒醒悟过来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快速爬楼梯上去,来到他的门前。
她刚要按门铃,门被打开了,穿着睡衣的钟言声忽然就出现在她的眼前,手里提着一个垃圾袋。
“你怎么来这里了?”他问。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就跑过来碰碰运气,看你在不在。”她镇定自己紧张的情绪,客气地问,“你现在有时间吗?”
“你先走进去。”他说,“我到楼下扔东西。”
“我来帮你。”她眼疾手快地夺过他手里的那袋垃圾,转身轻快地跑下楼。
在她进门后,不经意地嗅到屋子里的一股不同以往的气息,比较难形容,仔细地一闻,好像是有人刚睡醒,被单依旧沾着体温的淡淡余香。
她看过去,穿着蓝色睡衣的钟言声就站在厨房的窗前低头倒水,一半身影融入冬季的阳光,看上去很遥远,直到光暗下来,他清晰的轮廓重现,她看见他慢慢地喝了半杯水。
等他转过身,走到桌前,直接拿过她的本子,看一看她不会的题目,然后帮她做好。
她发现他今天的话特别少,猜测可能和钟老师的病情有关,等他解答完了所有的题目后问他:“钟老师最近的治疗还顺利吗?”
“前天刚进行了一次抢救手术,现在人在重症监护室。”
过佳希呆了呆,抬头看他,察觉他眼底有些淡薄的血丝,应该是熬夜的缘故。
她明白现在说什么都像是一句无用的空话,干脆闭嘴,也跟着他沉默下去。
“你想喝点什么?”他打破了沉默。
她摇了摇头,然后轻声问他:“你想不想出去散散心?我请你看电影好不好?”
“看电影?”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心情。”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出门走一走,心情会好起来。”
他正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听电话。
她清楚地听见电话那头是女人的声音。
他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然后用疏离的语气说:“谢谢,不过你不用过来,我不在家。”
对方又说了好几句,他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客气地说:“我真的不在家,你别赶过来了,谢谢你的好意。”
挂了电话,他走去角落拉好了窗帘,回来后对她说:“走吧。”
“嗯?”她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你不是想请我看电影吗?”
她忽然就笑了,点了点头。
过佳希请钟言声去自己学校附近的一家老电影院看电影,票价很便宜,一个人二十元,可以看一个下午,不过放什么电影是随机的,没得选择。
他们看的是一部几年前大热的英国电影,她已经看过了,但没有说出口。
放映厅里一共只有六个人,除了钟言声之外都是学生。
出乎意料的是电影的前三分之一他看得很认真,等过了三分之一他就睡着了,头微微低着,一只手背贴在左脸上,不凑近看,很可能误以为他还在专注地看电影。
过佳希收回目光,安安静静地坐着,尽量不发出声音影响他睡觉,她觉得他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过了很久,大屏幕上出现让她印象深刻的一幕。
小女孩站在一个深水潭前,转头问罗比:“如果我掉下去,你会救我吗?”
“当然。”罗比笑着回答。
他刚说完,她就跳了下去,他喊她的名字,惶恐地跟着跳下去救她,在盈盈碧水间,穿过漩涡和蔓延的水草找到了她,把她抱出水面,她开心地去亲他的脸,却被他愤怒地甩开,上岸之后,他在前面走得很快,她一边追一边不停地说谢谢。
他停下来,转身骂她:“这是一件难以想象的愚蠢的事。”
她读出了他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我想让你来救我,难道你不知道?”
“你很可能会淹死,你差点害死我们,你要开这种玩笑吗?”
她很紧张,却执着地说自己的心声:“我感谢你救了我的命,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惜她终归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因为偏执和嫉妒,撒谎冤枉了他,造成他和自己姐姐的天人永隔,她带着悔恨和痛苦地过完了余生,唯一能赎罪的只是在自己的小说里创作了一个美好的团圆结局。
微光悄无声息地灭了下去,过佳希转头看钟言声,他还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熟,她慢慢靠近他,他似乎在潜意识里感受到了,贴着脸的手落下来,她的心咯噔一下,垂眸一看,他的手就按在她的腿上,再看看他,他还在睡觉,显然不是故意的。
她没有拿手去挪开他的手,因为怕不知轻重吵醒了他。
屏幕上开始放第二部电影,又过了二十二分钟,他醒了,很自然地收回手,抬眸的时候发现她手里拿着一盒小点心。
“刚才服务员过来问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就点了这个。”过佳希的眼睛满是笑意,大方地递给他一个,“味道不错,你也尝尝。”
他接过后吃了一个,觉得味道还不错,就是外形幼稚了一点。
“你睡得好吗?”她一边吃一边问。
“嗯,不过好像睡过头了。”
“你一定是太累了,才会随时随地睡着。”她适时说一句,“钟老师肯定会好起来的,你别有太大的压力。”
他看着她年轻的脸庞,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眼眸,以及那一贯就有的明亮的微笑,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说:“谢谢你。”
就这样,他们看完了两部电影才离开电影院,走之前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人了。
路过卖票的地方,过佳希听见一个女生在对她的男朋友抱怨:“你怎么回事啊?选了这么一个破烂的地方,放的都是几年前的旧片,无聊死了。”
钟言声闻言止步,低头对过佳希说:“我觉得这个地方很好,至少适合睡觉。”
过佳希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他们又在附近的餐馆吃了饭,一起步行回去,过马路的一刻,他差点去牵她的手,幸好很快想起一个事实,她今天没喝醉,脑子很清晰,不用人费心带她过马路,于是沉稳地收回了手。
路过有卖雪糕的小店,过佳希掏钱买了两个,其中一个给钟言声。
大冷天吃雪糕是需要勇气的,难免吃着吃着鼻涕就掉下来。
“糟糕,纸巾用完了。”过佳希有些懊恼。
钟言声从羽绒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纸巾包,递给她。
“请帮我抽一张,我手上都是雪糕。”
钟言声直接扯了一张出来,在过佳希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擦去她那段快掉在衣服上的鼻涕,理由很简单,他没想到有人吃雪糕会吃成这幅模样,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过佳希呆住,好半天后才眨了眨眼睛。
他转身把纸巾扔进边上的垃圾桶。
走了一段路,她问他:“你怎么不流鼻涕?”
他淡定地向她解释:“我小时候很喜欢在冬天吃冰棍,最高纪录是连吃十根。”
过佳希睁大眼睛,心想这会吃坏肚子的啊。
果不其然,钟言声接下来说的是:“当晚送去医院了,幸好被救回来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吃那么多?”
“父母不在家,自己做菜很麻烦,就吃冰的东西填饱肚子。”他说着低头看她,“谁小时候没做过蠢事呢?”
过佳希点点头。
“我只是想说,冬天吃冰这个本事我小时候就练成了,区区一支雪糕算的了什么?”
她不由地笑了,莫名地感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可爱,要知道他平常给她的感觉是很老成的,竟然会在此刻不经意地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太难得了。
“说起小时候吃雪糕,我总是太急,咬下第一口嘴巴就被冻住了,有一次用力扯下来,结果是嘴巴破皮,流了很多血。”过佳希也提起自己的惨痛经历。
“拿温水冲一下就行了。”他告诉她,“记得别用太烫的水,否则一冷一热嘴巴会很快变肿。”
“你简直是生活小贴士。”她恭维他。
“等你再长几岁,什么都知道了。”
“你说得自己很老似的,其实你也不过比我大六岁,我爸也比我妈大六岁,我妈说他有时候就像个老顽童一样,自己常常要照顾他,否则他睡觉都不盖被子…”
说到这里,难免有些尴尬,过佳希自动消音。
一会儿后,她又开口:“过几天我去医院看看钟老师,好不好?”
“他现在住重症监护室,每天只有半个小时的探病时间,不太方便,等他回到普通病房再说吧。”
她知道他的顾虑,更多的是不想麻烦她,她点头表示理解,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句话:“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打电话给我,我也许能哄你开心。”
他反问她:“你不是快高考了吗?还有时间做别的?”
“学习和娱乐两不耽误,我也需要一点事情做消遣。”
“原来你把我当成消遣。”
“…”
“很少有人能哄我开心,我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小时候很多孩子都不愿意和我玩。”
“为什么?”
“那会儿有点自视甚高吧。”他坦然地说。
过佳希凝神听下去,听他说完一个很短的故事,小时候有一回,他随大人出去旅游,和同行的小伙伴在海滩堆沙堡,他堆完后去游泳了,等上岸的时候看见另一个小孩指着他堆的那个漂亮的沙堡,谎称是自己堆的,刚要得到爸爸的夸奖,他走过去揭穿了真相:“你一直都在玩泥巴。”
他那时候说话不留情面,的确是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孩子,又过于聪明,很少有同龄孩子愿意和他在一起,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一个人待着了。
她可以想象他小时候认真严肃的模样,越想越有趣。
“我还不用你哄。”他说,“不过,如果你有问题想找我,随时都可以,不用有顾虑。”
他的一句话让她觉得自己真是收到了优待,或者说,在他的世界里,她应该是他默认的一个朋友了。
为此,她骄傲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声声,你明明想拉佳希的手却还要找一些看似合理的借口,亲妈不忍看了,可爱的你们对此有什么想说的?


第十章

开学后是高中最后一个学期,大部分学生每一天都过得清醒有条理。
学习小组的成员依旧隔三差五去清吧写作业,孟自远很照顾这些小朋友,常常拿一些好吃的招待他们。
苏小非心态一向很好,脸上永远挂着从容的微笑,过佳希虽然常常皱着眉头做题,但碰到解不了的题目也不似以前那般焦急,欧阳俊男倒是看上去比以往严肃许多,人也更沉默,何消忧则变得有些神秘,常常写作业到一半就发短信,有时候还跑去洗手间接电话。
“你们以后都想做什么呢?”孟自远亲自端上一个烧烤拼盘,笑盈盈地问他们。
过佳希说:“我想当一个编导。”
只不过,爸爸妈妈不支持她参加艺术类考试,她只能作罢。
何消忧说:“我想从事和计算机有关的行业。”
她的答案让过佳希顿时想到了许亭彦,他就是学计算机的。
苏小非等何消忧说完后再开口:“我还没有想好。”
欧阳俊男说:“我想当建筑师。”
过佳希一怔,从没听他说过。
“你们都是有前途的人,我真羡慕你们。”孟自远平心静气地说,“好好加油。”
过佳希抬头说:“我才羡慕孟哥你呢,不到二十五岁就有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吧,这样的成就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你这小丫头,总会说好听的话哄人开心。”
过佳希跟着笑了笑,又悄悄转头问欧阳俊男:“你喜欢建筑啊?”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适合自己罢了。”欧阳俊男老成地说。
“可是读建筑系很辛苦,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撑到最后吗?”
“当然,既然选择了一个方向就要坚持到底,个人喜好没有肩负的责任重要。”欧阳俊男看看过佳希,一脸她很天真的表情,“你以为有多少人在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工作和兴趣本来就不能兼得,这是常识。”
过佳希沉默,心里明白他说的话有道理,但始终说服不了她。
孟自远喝了一口酒,缓缓开口:“俊男,我倒是有一个实在的建议,等考试结束就去减肥吧,以你现在爬个楼梯都要流一身汗的事实,很难负荷以后的工作量。”
其他人同时看向欧阳俊男,一起点头。
欧阳俊男,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两百零四斤…在学校里也是最显眼的存在。
“哦。”欧阳俊男镇定地应了一声。
坐地铁回去的时候,何消忧一直转过头发短信,过佳希忍不住问:“你最近一直和谁联系啊?
“一个亲戚。”何消忧轻轻说。
过佳希看出她在撒谎,小声说:“你最近很不对劲,上厕所都不喊我一起去了。”
何消忧抱歉地笑笑,眼睛还是落在手机屏幕上。
“你不会又和许亭彦联系上了吧?”
何消忧的肩膀一僵,回头的时候目光有些惊慌失措,不知如何为自己解释。
过佳希瞪大眼睛看她。
“是寒假的时候他先联系我的,不是我主动的,你别生气。”何消忧迫不得已地承认。
“我没生气。”过佳希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失望。”
何消忧心虚地低下头。
“说真的,你这么好的姑娘,干嘛一定要不断地去倒贴他。”
何消忧先是一愣,再拼命摇头,详细地解释:“你相信我,我发誓这次真的不是我去找他的,是他来先找我的,说是他朋友新开了一家餐厅,开业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他请我吃饭,我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他很坚持,我只能去了…”
过佳希听到这里才知道何消忧那天谎称生病不能出门是为了许亭彦,原来如此,在好朋友和喜欢的男人之间,何消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想到此,她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对许亭彦更是喜欢不起来。
“那你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她问。
“还是朋友。”何消忧补充了一句,“但是他的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觉得他并没有看不起我,也许是我之前想多了。”
过佳希想起生日派对那天,许亭彦对她们的冷落是众人皆知的,他甚至没有将何消忧介绍给自己的朋友,只顾着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都这样了,意思很明显,就算没有看不起何消忧,也绝非当她是平等的朋友相待,换成自己,有了那样不愉快的经历,是绝不可能再和许亭彦有联系的,没想到何消忧这么快就把那天的事情忘记了。
何消忧猜到过佳希在想什么,又解释了一句:“生日派对那件事,他后来向我道歉了,我想了想也不全是他的错,那天人这么多,的确很难照顾到每一个人。”
过佳希听出她话里的护短之意,明白一个人的感情只会跟着当下的感觉走,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能改变她的想法。
何消忧拉了拉过佳夕的袖子,对她说:“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没自尊心了,我也和他说过了,从明天开始到六月之前不发短信了,我要安心复习。”
“嗯。”过佳希不想再多说什么。
话是如此,后面的两个月里,过佳希两次看见许亭彦中午出现在学校门口,亲自送吃的给何消忧,还把手按在何消忧的肩膀上,她只能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离六月越来越近,叔叔婶婶轮番对过佳希展开心理疏导,希望她保持好心态,成熟地看待胜败,连堂弟豆豆都会在每天饭后削一只苹果递给姐姐,说一句:“放轻松,一切都是小事。”
高考前的一周,过佳希放假在家休息,第五天的时候,她照常慢跑,跑完后买了一杯饮料,一边喝一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直到车站,刚好有一辆眼熟的公交车停下,她几乎没有考虑就跳上去,跟着车子往熟悉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过佳希没有时间在钟言声的楼下徘徊,考虑要不要上楼去见他,见到他后说什么,因为刚好钟言声就走下楼。
他一眼看见穿着一身运动衣,扎着高马尾的她站在灌木丛旁边,低头思考什么,他走过去,直接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一个惊呼,回头后就笑了:“你干嘛吓我?”
他打量她一身的穿着,问道:“你跑过来的?”
“跑完后坐车来的。”
“还有两天就考试了,不在家好好休息?”
“闷在家里时间过得很慢,人越来越紧张,还不如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她看着他,“你现在要去哪里?”
“附近的便利店,买点吃的。”
“我陪你一起去。”
到了便利店,钟言声在拿矿泉水的时候,过佳希无意中看见冰柜有培根三明治,拿下一个交给了服务生,让她热一下。
他走过来的时候看见她已经伸出手,递给他一只加热好的三明治,他接过后问:“你没有想吃的?”
“没有,最近家里零食多到放不下。”
他伸手取过眼前的一盒凉糖,和三瓶水摆在一起结账。
“加五元可以获得一只限量的小熊钥匙扣,需要吗?”
他每回听到这样的促销都会谢绝,不过这一回不一样,他中断了惯性思维,无声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给我一个吧。”
当他拿过一只穿蓝色背带裤的迷你小熊钥匙扣,直接摆在她面前。
“好可爱。”过佳希眼睛一亮。
“你拿去玩吧。”
她果断地从他手里拿走了那只小熊。
走出便利店,他不经意地问她:“你今天跑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语塞,说真的她自己也不能准确回答这个问题,好像是潜意识里有一个念头促使她来找他,具体为了什么,她也有些模糊不清。
也许,只是想在考试前见他一面,求一个心安,又或许不是这么单纯…有些情感,至少在目前,她还不敢正视。
她在原地忐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你能不能抱我一下?就当是鼓励我考试加油,当然不行也没关系。”
说完后她似乎等了几秒钟,然后感觉他低下身来,单手环住她的后背,将她轻轻贴近自己,给了她一个差不多有十秒钟的拥抱。
她没想到他看起来清瘦,胸膛很宽敞,他的衬衣还有一股温暖干燥的肥皂香,像是四月的风。
“祝你考试顺利。”他撤回手臂,简单地说。
“如果我考得不错,你能陪我一起庆祝吗?”她的心跳持续加速中。
“可以。”
她不知怎么的,脸很烫,既为自己今天的大胆行为,也为他的回应,刚才拥抱的时候,她的耳朵就贴在他的脖子上,她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是他呼吸频率的两倍,很紧张,心脏快爆炸了。
十秒钟,漫长到让她清晰地察觉出内心的一些变化。
十秒钟,又太短了,她还在晕眩,他已经松开了手臂。
他弯下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很聪明,同时也是一个运气不错的女孩,我认为基本上,你想要的都会是你的。”
说完,他沉默了一瞬,然后慢慢收回了目光。
夜风拂过脸颊,她清醒了一些,记住了他的这句有魔力的话。
也许是托他的福,两天后的高考,她发挥得很好,文综的解答题押对了两题,英语的作文也流畅地写了一大段,甚至连数学这门弱项,因为本届难度系数低,她做不出的题竟然只有一题,考试后拿到答案对了一对,发现每一门的失误率都很低,预估的总分有五百六十以上。
苏小非和何消忧的感觉也不错,唯有欧阳俊男,因为高烧三十九度入考场,英语和语文都考得一塌糊涂,预估的分数很不乐观,他的班主任为此叹息了很久。
十八天后他们查询分数,结果和预期的差不多。
七月底,所有事情尘埃落定,过佳夕以五百八十二分的成绩,考取了工业大学的人力资源管理学专业,何消忧和苏小非也考取了工业大学的计算机和通信工程专业,欧阳俊男的分数刚过五百分,实在不理想,在母亲的要求下复读一年。
欧阳俊男似乎销声匿迹了,手机也关机了,同学们都联系不到他本人,想到当时连回校领取成绩单也是由他母亲代劳,过佳希很担心他究竟怎么了,苏小非猜他是病了,提议大家结伴去他家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