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琨啊,珑珑九月份要上幼儿园了吧。”李婆婆问。
“是啊。”叶琨笑,“到了幼儿园就不给您填麻烦了。”
“说的是什么话,我很喜欢珑珑,一个人在家闷都快闷死了,幸好有珑珑陪我。”李婆婆的老伴因病过世了,只剩下一个常年不回家的儿子,她儿子性格很不好,暴躁易怒又小心眼,常常责骂李婆婆,叶琨亲耳听见他说过一句话:照顾隔壁的小胖子可以,不过要问她妈妈收钱,凭什么让你白白照顾,就看你是软柿子好踩呗。后来叶琨给李婆婆一笔钱李婆婆硬是不收,她也没法子。
很快九月到了,珑珑进了幼儿园小班,叶琨每天下班后去接他,晚上陪他写字读书画画。
“妈妈,我在幼儿园认识了不少朋友,我能请他们到家玩吗?”珑珑眨着眼睛。
“可以啊,不过需要他们父母同意。”
珑珑使劲点头。
周末,珑珑的小朋友来了,三个小孩子,分别叫许萌萌,郑铮意和方卓,他们三人都是父母开车送过来的。珑珑一副小主人的姿态,请他们上楼。因为天气还有些炎热,叶琨早准备好了凉的水果羹放在桌子上请他们吃。
“妈妈!许萌萌中午想吃汉堡和冰激凌,我想吃鸡腿!”珑珑跑到叶琨面前,拉了拉她的衣角。
“可是妈妈已经在做饭了,排骨,鱼和猪脚。”叶琨笑了,“还是正经吃饭好。”
“不嘛不嘛!许萌萌说要吃汉堡和冰激凌,我也想吃,妈妈,我们不要吃饭!”珑珑使劲摇头。
无奈,叶琨只能摘下围裙,拿着钱包和钥匙出门去买肯德基,走之前嘱咐四个小朋友要乖乖在家。
叶琨走后,珑珑拿出自己的玩具车和飞机给郑铮意和方卓玩,郑铮意家里很有钱,玩具多了去了对珑珑的玩具热情不大,方卓是郑铮意的跟班,郑铮意说什么他就跟着说什么。许萌跑到珑珑的房间,看到他床头柜里的相册,好奇地打开:“你们快来看叶玲珑的照片!”
四人一起看照片,珑珑介绍自己和妈妈,还自豪地说:“我妈妈很漂亮吧,和仙女一样!”
“咦?叶玲珑,你的相册上怎么都是你和你妈妈,你爸爸呢?”郑铮意问。
“是啊是啊,你爸爸跑去哪里了?”方卓跟着问。
珑珑滞了滞,吮着圆圆的小手指头,支支吾吾地说:“我爸爸是旅行家,他在法国,英国,意大利,还有非洲!他不能回家,他在工作!”
郑铮意顽皮地笑了:“叶玲珑,你爸爸的工作真奇怪,哪有大人下班后不回家的?爸爸不都是下班后回家陪我们的吗?我爸爸是大老板,工作可忙了,还是天天回家。”
方卓点头:“是啊是啊,哪有不回家的爸爸。”
珑珑说不出话来,垂眸有些难过。
“叶玲珑,你该不会是没有爸爸的吧?!”郑铮意眯着眼睛笑了。
“才不是!我有爸爸的!妈妈说了爸爸是旅行家,在外面住的!”珑珑急了,赶紧反驳。
“从来没听说过有不回家的爸爸,我觉得你爸爸是不要你和妈妈了,大概是你长得太胖的关系。”郑铮意笑了出来,方卓跟着笑,两人越笑越大声。
珑珑满面涨红,急着跺脚:“不许笑!不许笑!我爸爸没有不要我和妈妈!”
“那怎么不回家啊?”郑铮意故作老成地拍了拍珑珑的脸蛋,“你既然有爸爸打给电话给他叫他回家啊。”
“我没有爸爸的电话!”珑珑快哭出来了,他觉得他们的笑声太刺耳,又隐隐带着被抛弃的委屈感。
“连电话也不知道,果然是没有爸爸的!你爸爸不要你和你妈妈了!”郑铮意非要坚持自己的观点,非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没有!”珑珑瞪大眼睛,满面涨红,走过去用手推了推郑铮意,“你是坏蛋!我有爸爸的!有爸爸的!我爸爸是旅行家!你是坏蛋!不许说我没爸爸!”
“叶玲珑你怎么动手!”郑铮意扑过去,使劲力气推到珑珑,居高临下地对着他说,“你是没有爸爸的!”他在家里是人人宠爱的宝贝,说什么是什么,说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他奶奶照样笑眯眯地点头,今天他绝不能输给叶玲珑,他一定要叶玲珑承认他说的话。
珑珑一咬牙,起身又反扑过去,和郑铮意扭成一团,方卓在边上急着提醒珑珑:“叶玲珑,你可不能打郑铮意,他爸爸是大老板,会派老虎来吃你的!”
许萌萌大叫:“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郑铮意将珑珑骑在身下,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叶玲珑,只要你承认你没有爸爸,我就放开你。”
“我有爸爸的!”珑珑声音沙哑,终于发声大哭出来。
一见珑珑放声大哭,郑铮意有点慌了,从他身上起来,退到方卓边上,珑珑趴在地上一个劲地大哭,许萌萌赶紧过去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
叶琨打开门便听到珑珑的哭声,赶紧放下手里的袋子,进屋一看,珑珑正趴在地板上哭,穿着粉色连衣裙的许萌萌在一边安慰,郑铮意和方卓面面相觑。
“怎么了?”叶琨上前扶起珑珑,见他满面粉泪,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圆圆的脸皱巴巴的。
“妈妈!”珑珑赶紧抱住叶琨,“妈妈!你告诉他们我是有爸爸的,爸爸是旅行家,住在外面的!”
叶琨拍拍珑珑的背,轻声安慰:“别哭别哭,今天你的朋友到家做客,你要有主人的样子,好好接待他们。”她笑着看其他三位小朋友:“汉堡冰激凌和可乐都买来了,快一起去吃。”
珑珑擦干眼泪,故作坚强地朝其他三个小朋友说:“我请你们吃汉堡。”
不愉快的插曲很快过去,四人开心地吃着汉堡和鸡翅,吃完又玩在一块了,一直玩到傍晚,三个小朋友的父母开车来接他们。
“你去送送你的朋友。”叶琨拍拍珑珑的背,珑珑点头跑下去。
谁知刚下去就听到郑铮意大声地和他的爸爸说:“爸爸!叶玲珑说他爸爸是旅行家,从不回家的!”
珑珑停住脚步,一颗小心高高悬起,等待郑铮意父亲的回答。
郑铮意父亲爽朗地笑了:“哪有这样的事情,哪有爸爸是不回家的!”
珑珑垂眸,一阵酸涩往眼眶袭来,眼泪啪嗒啪嗒掉在衣服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给我留言的wyw 香如故 茶茶 茶君 小乱 奕歌王 七决
我会坚持下去de~
chapter10
顾小愿生病了,叶琨代她的班,连值了两个夜班,收了十个病人,忙得头痛欲裂,中午去食堂饭菜已经基本卖完了,她想着回家去吃,可回家之前还要去趟商场给珑珑买一双浅色的球鞋。
外面烈日当空,叶琨坐着公车到了时代广场,直奔五楼童鞋区,挑选了一双浅蓝色的球鞋,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想到珑珑每天都要穿着去幼儿园还是买好一点的。
因为没吃午饭,商场和外面的温度差很大,一冷一热让叶琨更不舒服,她隐隐觉得有些恶心,太阳穴跳得厉害,眼睛开始有些发昏,她知道自己有贫血和低血糖,平常随时带糖,可今天包里的糖果吃完了,她想着要撑到地下一楼的百货超市去买点糖和饼干。
坐电梯到三楼,叶琨手心开始发凉,恶心呕吐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她赶紧停在电梯一旁,低着头按自己的太阳穴。
未料后面有个拎着两三个袋子,香水浓郁的妇人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混杂的味道扑向叶琨的鼻子,她一阵恶心,头晕得更厉害,脚软了下去,几乎站不稳。
“小姐你怎么了?难受吗?”一位柜台的服务员走过来焦急地问。
叶琨耳朵闷闷的,知道她在说话却无法回答。
夏臻霖牵着张琳琅的手坐电梯下来,到了三楼的发饰专柜,张琳琅说要买皮绳,很有兴致地挑选着,他转身双手插袋,眼睛漫无目的地从一个专柜移到另一个专柜,然后看见了倒在电梯旁的叶琨,起初他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女人怎么坐在地上,看了片刻觉得很是眼熟,快走过去几步便确定了那是叶琨。
“小姐,你怎么了?”服务员还焦急地俯身问叶琨。
夏臻霖已经快步走到她面前,双手轻拍她的脸:“叶琨,叶琨。”叫着她的名字。
鼻尖萦绕属于他的淡淡木香味,叶琨强撑开眼睛,看见夏臻霖的脸,费力说了句:“有没有糖?”
夏臻霖有些焦急地看服务员小姐,幸运的是服务员小姐口袋里正有一包商场搞活动分发的水果糖,赶紧拿出来。夏臻霖飞快地从服务员小姐手中拿过那包糖,焦急又用力地扯开,剥开糖纸,将一颗酸甜柠檬味的糖果塞到叶琨的嘴里。
“是低血糖,是不是没吃中饭?我去给你泡杯糖开水。”服务员小姐向夏臻霖指了指中央的休息区,“最好扶她过去坐坐。”
夏臻霖立刻抱起叶琨,几乎是快跑到中央的环形休息区。他将她的身子放平在软软的长沙发上,拨开她脸上散乱的长发,看着她,焦急地等待她的反应。
幸好她睁开了眼睛,软软无力地看着他。
服务员小姐端来了糖开水,夏臻霖扶起叶琨,将她按在自己的肩头,拿过那杯糖水,对着她的唇喂她喝。叶琨喝了大半杯,发白的唇色逐渐恢复淡红,恶心的感觉消退了不少,只是头还晕得厉害。
张琳琅买好东西左右找不到夏臻霖就拨了他的号码,才知道他正在休息区。
意料之外的是,她看见叶琨轻轻靠在夏臻霖身上,而夏臻霖正用手轻轻拨黏在叶琨脸上的长发。
叶琨清醒了不少,看见穿着一身淡雅的鹅黄色衣裳的张琳琅站在面前,头上轰的一声,赶紧使力坐直,眼睛顿时不敢看夏臻霖,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
张琳琅满脸疑惑,等待夏臻霖的解释。
“她低血糖,差点晕倒在商场。”夏臻霖说。
张琳琅不说话,她刚才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叶琨竟然靠在夏臻霖身上,而夏臻霖还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那画面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之外,还心生了疑惑。
“我好多了,幸好遇到你们,谢谢。”叶琨微笑,“我现在一个人没事了,你们该忙的去忙,该买东西的去买东西。”
“我送你回去。”夏臻霖说。
“不必了,我会回去的,你们去忙你们的。”叶琨赶紧和夏臻霖划开界限。
“走。”夏臻霖只说了一个字,却像是命令一般。
张琳琅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柔声细语地对叶琨说:“就让我和臻霖送你回去吧,你现在身体不好一个人回去我们怎么放心呢?爸爸知道了会怪我们的。”
叶琨抬头看这个和她同父异母,青春洋溢的妹妹,她小脸晶莹如玉,皮肤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来,绝对甜美动人的可人儿,说话声音又婉转好听,几乎无可挑剔。
她没有理由拒绝,她知道他也不会让她有理由拒绝,只能顺从。
一路上叶琨都保持沉默,夏臻霖自顾自开车,张琳琅打开了CD机,轻缓柔和的音乐倾泻而出,像一张软软的网笼罩了整个车内。夏臻霖猛踩油门,加速开车,张琳琅嗔了他一句:“干嘛开得那么快,又不赶时间。”
一个刹车,叶琨的身子猛地倾向前又猛地被弹回,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张琳琅细细柔柔的声音已经响起:“哪里来的小狗,好可怜,臻霖,我下车看看。”
张琳琅下了车,再上车的时候怀里已经抱了一只软软的白色小狗,很顺从地贴在她胸口,她笑声如轻铃般,眼睛弯成小月牙,略带撒娇地说:“臻霖,你看它多可爱,我要带它回家,给它洗个澡,喂它吃东西。”
“爱心泛滥了吧。”夏臻霖朝她笑了笑,伸出食指点了点小狗的脑袋,“幸好及时刹车,否则你小命难保。”
“你别吓它。”张琳琅摸了摸它的毛,“别怕,我带你回家。”
车子继续开,张琳琅歪着脑袋和夏臻霖讨论该给这只小狗取什么名字好,两人意见不统一,说了很久。
叶琨如坐针毡,心里想着这个时间珑珑应该在李婆婆家睡午觉,不会被夏臻霖和张琳琅撞见。
很快到了叶琨的住处,叶琨说了声谢谢就下车,下车前目光与夏臻霖相撞,她急忙避开。
“你的东西忘拿了。”张琳琅喊住了她。
叶琨回头一看,原来是给珑珑买的鞋子忘在了车后沙发上,她拿回了鞋子,又说了声谢谢。
等叶琨下车,张琳琅抱着小狗,垂眸满是怜惜地看着它,嘴巴却问出了一个问题:“臻霖,你说我和叶琨谁比较漂亮?”
“有谁会比我的小公主漂亮?”夏臻霖笑容有些促狭,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怎么回答。
“油嘴滑舌,我不理你了。”张琳琅笑靥如花。
“明明是你问我的,我给出最真诚的回答又说我油嘴滑舌。”夏臻霖贴近张琳琅,看着她脸颊的红晕,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说你难不难伺候?”
“你讨厌,又欺负我。”张琳琅不依了。
夏臻霖眼里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严肃,他将张琳琅搂在怀里:“我不会欺负你,我的命都是你救的,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张琳琅垂眸,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后满足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周末,叶琨带着珑珑去和张意吃饭。
古色古香的中餐馆,张意早就订好了位置,正在享用香茶和小点心。珑珑眼尖,看到外公立刻拔腿跑过去,张意笑着弯腰将他抱起来,感觉分量又沉了:“珑珑高了许多也重了许多,想不想外公啊?”
珑珑点头,白嫩嫩的手摸上张意的胡子,贴心地问:“外公,你的身体好不好?妈妈说你病了所以那么久不能出来见珑珑。”
张意爽朗地笑了,大手摸着珑珑油墨般亮泽的头发:“珑珑真乖,爷爷现在身体很好,不用担心,以后可以常常和珑珑见面。”
“珑珑,快下来,别累着外公。”叶琨朝珑珑挥手。
张意点了一堆珑珑喜欢吃的东西,一个劲地给珑珑夹菜,他心里实在喜欢这个白白胖胖的小外孙,且还有愧疚弥补之意,他本对叶琨就有愧疚,二十多年没尽到父亲的责任,现在又不能公开珑珑的身份,他只能在物质上进行弥补。
饭后珑珑又吃了一个绿茶冰激凌,小跑到外面的庭院里去玩,隔着明亮的玻璃窗,叶琨将他矮矮胖胖的身影收入眼眸。
“叶琨,我听琳琅说你在和裴家的裴蕴交朋友?”张意喝了口茶,笑着问。
那日舞会叶琨做了裴蕴的舞伴,被张琳琅和夏臻霖撞见了,张琳琅回家后就将这事说给了张意听。
“没有,爸爸,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叶琨摇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爸爸不反对。”张意立刻表明了立场,“真的有相处得不错的男人也是值得高兴的事,裴蕴是臻霖的朋友,爸爸也见过两次面觉得他文质彬彬,对长辈态度也好,没有时下年轻人的急躁和轻浮,算难得了。”
张意之前问过叶琨珑珑父亲的事情,叶琨只是回答不想提以前的事了,他也就没有追问,但看得出珑珑父亲的事在叶琨心里留下了个伤疤,他作为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和女儿的感情还没有到亲密无间的地步,不好意思问到底,也不想在她伤口上撒盐,但内心深处始终觉得一个未婚带着孩子的女人是不被社会认可的,甚至会被指指点点,于是很希望她能找一个好男人照顾她和珑珑,听张琳琅说了她和裴蕴的事,他嘴上没怎么表示,心里可是高兴得不行,早就想找个时间探探她的口风。
叶琨笑了:“爸爸,我和他真没有的事。”
张意笑意更浓:“算了,爸爸不追问了,你们年轻人的感情自己去发展,爸爸希望能等到你的好消息。”说着眼睛看向窗外正在跑来跑去的珑珑,温和地加了一句:“珑珑还是有个爸爸好,他是男孩子,性格的形成,个性的发展,心理的成长都离不开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呃 想起曾经写文一章100个留言 唏嘘!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张琳琅是个被保护很好的女孩,看似无害,但当真正幸福受到威胁的时候会变得很偏执甚至有些疯狂的说 夏臻霖是个渣男这点不变 后面矛盾会很厉害
有老朋友吗?冒个泡呗~相信我,留言是会幸运的
PS:我朋友九紫说夏臻霖真的太讨厌了 你们也有这感觉吗
chapter11
叶琨周一上班又和二十八床的陈姓老太太家属发生了争执,起因是陈姓老太太要去门诊一楼做CT,她让叶琨帮她找一个轮椅,叶琨打了电话叫了轮椅,可过了一个小时工人还没上来,陈姓老太太开始口出怨言,她儿媳妇也抓着叶琨的衣袖子问她轮椅什么时候来,叶琨正忙得不可开交,来了两个病人都还没有做基础工作,三十床的病人又腹部伤口裂开,她恨不得有两双手,四只脚,这会却被陈姓老太太的儿媳妇抓着不肯放手,她耐心和她们解释周一是看病高峰,工人很忙,轮椅可能紧缺,要再等一下,而陈姓老太太和她的儿媳妇哪是愿意耐心等待的人,一个劲地说要投诉,要见院长。
“什么破医院!拿了我这么多钱一个轮椅都叫不上来!”陈姓老太太狠狠唾了一口。
她们等得不耐烦,恰好又撞见三十二床的病人正坐在轮椅下楼做检查,立刻跳脚大骂:“凭什么我们先叫轮椅,却被他们抢先了?!”
叶琨正给三十床病人拆线完毕,拿着腰子盘回护士台,却被陈姓老太太的媳妇堵住,她媳妇像吃了火药一样,对着叶琨大骂,从护士的态度到医院制度,将整个医院骂得一文不值,最后矛头对向叶琨,说是因为上次的事和她产生了矛盾,她从中作梗,伺机报复。
经过上次的事,护士部开了一个会,暗示对二十八床这种爱挑刺的病人和家属尽量满足其所有需求,千万不能一时冲动和他们吵架,影响科室的工作程序和其他病人的休息。
“我再去帮你们催一下。”叶琨说着走到护士台拿起电话,却被陈姓老太太的儿媳妇抢走电话,她怒目横眉切齿对着叶琨:“打什么破电话!别装样子给我们看!一个破轮椅要来早来了,我们都等一小时了,比我们后预定的病人都下去检查了,要是耽误我婆婆的病情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她边说边打电话给她丈夫,让他快来,婆婆又受医院的鸟气了。
正好护士长又不在,科室里的两三个小护士早听说这二十八床的家属是会打护士的,怕得不敢上前,只能躲在护士台后偷偷看。
等陈姓老太太的儿子来了,她儿媳妇立刻添油加醋将这事告诉老公,随后三人对着叶琨破口大骂。叶琨只觉得耳膜嗡嗡响个不停,像被一张网盖住一样,对着三张快速翕动的唇,无力还击,就在这时三十床的病人家属又在走廊里喊叶琨:“小叶护士,我老头子说伤口有点痛,你过来瞧瞧。”
“你们等一下,我先过去看看。”叶琨正要走,却被陈姓老太太的儿子一把拽住,他满眼通红,用几乎杀人的目光盯着叶琨。
“抱歉,给我五分钟时间,等会我亲自下去叫轮椅,可以吗?”叶琨控制情绪,耐心地说。
还没说完话,她的护士帽就被陈姓老太太的儿子粗鲁地摘了下来,叶琨的头发被他用力一扯,痛得不行,她忍痛弯腰去捡护士帽,不幸的是她刚弯下腰陈姓老太太的儿子便一脚飞了过去,落在她腰上,她痛得吸了一口气,身子往左倾斜,倒在地上。
夏臻霖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这一幕。他本是来探望住在八楼内分泌科的干妈,给她送了点汤水和营养品,下楼的时候脑子里却莫名地出现了叶琨的身影,鬼使神差地,他按了六层,出来的时候便听到走廊处骂骂咧咧的声音“你根本没资格做护士!我们要见院长!让院长亲自开除你!”他皱眉,慢慢走了过去,却看见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正用脚踢叶琨,叶琨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情景。
“我X你妈的!”陈姓老太太的儿子眼睛血红,如一只暴怒的野兽,正准备提起脚再给叶琨一记,耳边却出现一阵凌厉的拳风,他还没看清楚眼前是什么东西,太阳穴就被中了一拳,猛的一阵剧痛,他几乎站不稳,连退了几步。
夏臻霖上前又是两拳砸在他脸上,砸得他一阵鼻血直喷了出来。
“老公!”陈姓老太太的儿媳妇尖叫,赶紧去扶倒在地上的丈夫。
被打中太阳穴,陈姓老太太的儿子当场晕了过去,软软地沿着墙滑下,鼻血喷洒在白色的瓷砖上,触目惊心。
“夏臻霖!”叶琨大叫,心想不妙了。
夏臻霖走到叶琨身边,伸手将她扶起,温柔道:“怎么样?没事吧?”
叶琨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你怎么将他打晕了,你出手怎么这么重!他要是有什么事你可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什么可怕的。”夏臻霖的手指上还沾着鲜红的鼻血,他拿出咖啡色的方巾快速擦了擦,然后将方巾扔进垃圾桶。
陈姓老太太急得晕了过去,她儿媳妇抱着老公嘶声裂肺地哭喊:“来人啊!快救救我老公!我老公晕过去了!来人啊!你们是死人吗?!快来人!”
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几个小护士这会才跑出来,十几个病人探出脑袋来看热闹,叶琨赶紧拨了急诊科的电话,叫人带着担架上来。
这件事立刻被传开了,整个中午,食堂里的医护人员议论纷纷。
陈姓老太太的儿子被送到急诊病房,他老婆迅速报警和投诉,下午警察来了,医院投诉管理部门和行政部门也介入了此事。
叶琨和夏臻霖接受警方的询问,医院卫生部和行政部的相关工作人员和领导也出动了,夏臻霖的助理也闻声赶到医院。
陈姓老太太的儿子醒后情绪激动,强烈要求警方拘留夏臻霖,夏臻霖的助理进去和他进行谈判,被他老婆一个杯子砸了出来。但他的助理是什么人?在商场上更精更滑更狠的人都见过,不用提这一对市井小夫妻,他等他们痛痛快快地骂了一顿后再微笑地和他们说道理,一条条地说,一针见血地说,中心其实只有一条,用钱解决。
谈了半小时,病房里的骂声渐息,夏臻霖助理微笑地出来和警方说话。
叶琨和夏臻霖并排坐在急诊科外的休息椅上,她的护士帽还被捏在手里,头发凌乱,一缕缕头发垂挂在脸颊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白皙的侧颜。
“你怎么出手这么重?要是打死了人怎么办?”她面色全是疲倦,轻轻地开口。
“别为我担心。”夏臻霖笑了,此刻他脱了西服,解开了领带,懒懒地挂在脖子上,“我做任何事都知道结果如何,也会去承担任何结果,又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提醒我事情的严重性。”他顿了顿,侧头看她,眼睛攫住她的眼睛:“在我眼里,最重要的不是那些。”
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你的委屈,你的尊严。
刚才警察询问的时候,面带疑惑地问叶琨:“他是你什么人?”
“朋友。”叶琨回答。
“普通朋友还是男朋友?”
“普通朋友。”
那小警察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小护士,你可要说实话啊,普通朋友会这么为你出头?下手这么狠?”
事情最后顺利解决了,陈姓老太太的儿子和儿媳妇要求数目不少的赔偿,正巧该警察局分局的队长的父亲曾是夏臻霖父亲的下属,关系亲厚,他出面担保了夏臻霖的为人,而护士部的小护士也作证是陈姓家属先对叶琨动手,且不是第一次,老护士长也证明陈姓老太太住院期间态度恶劣,时常对护士大声责骂以及摔杯子砸碗,而她的家属也时常苛责医院以及对护士动手,她站在医护人员的立场要求确保医护人员的利益和安全。
夏臻霖走的时候问了叶琨一句:“你刚才是不是挺为我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