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拓酒店?曾好一怔,润拓两字很自然地联想到了越锡廷。
慕一洵这次是去洽淡和润拓的合作计划。润拓作为H市众五星级酒店的领头羊,即将在金碧辉煌的大堂及二三楼的侧厅设置艺术长廊,润拓集团的高层经过商议后,对慕一洵发出了邀请,而一直低调作风的慕一洵意外地表示可以商量。
四十分钟后,慕一洵带着曾好来到润拓大酒店,由行政处的总经理亲自接待,引他们至八层的会议室,负责这个项目的程总已经亲候在会议室等他们。
跟着慕一洵进入会议室,曾好眼见在场的五六个西装革履,气度非凡的高管起身,和慕一洵问好。
“很荣幸能见到慕大师。”
“大师两字不敢当。”慕一洵礼节性地和他们握手,神色自若,“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
似乎有些摸出了慕一洵的作风,几位高管舍弃了那些浮夸,虚张的礼节,从善如流地坐下,开门见山地谈双方合作的事宜。
这一谈就是一个多小时,到后来曾好有些坐立难安,因为不知怎么回事,她特别想上洗手间。
“润拓和艺术的联系源远流长,百年传统是我们的宝贵财富,与时俱进是很重要的,现在欧美一些国家的艺术酒店很火爆…”
“我方不会干涉艺术家的创作方式和风格。”程总微笑,“如果是慕一洵的作品,这本身就是一个品牌,一个影响力,一个最大的广告效应,我们很荣幸能和您这样大师级的人物合作。说到艺术,我们集团的越总也是艺术爱好者…”
曾好的心一提。
慕一洵淡淡地翻阅协议上的条款,突然伸手在曾好面前点了点,低声吩咐:“帮我去酒店对面的便利店买一包烟。”
桌面上的两盒烟都不是慕一洵喜欢的品牌,他喜欢味道很清浅的烟,相处这段时间,对他这点癖好,曾好了解。
不过曾好也突然意识到,慕一洵是看出了她的局促,所谓想抽烟是假的,帮她解围才是真的。
她如蒙大赦,立刻起身,走出去,直奔洗手间。
快速解决了个人问题,曾好出来的时候,耳畔听到“叮”的一声,低头一看,脖子上项链的圆坠处的珍珠不见了。这条项链是父亲送她的,价格昂贵不提,这份纪念是很重要的。
曾好低头找自己的小珍珠,转了一圈,发现小珍珠卡在一个小凹槽里,她俯身去捡。
一双优质,锃亮,柔软的鸵鸟皮鞋出现在她眼前。
她抬头,看见了越锡廷。
“曾好,你在这里?”越锡廷的冷眸带着一点疑惑,“谁带你来的?”
曾好不理他,又低下头,伸出食指和拇指去捏凹槽里的珍珠,费了一个功夫,将珍珠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头的灰。
越锡廷微微低头,注视她孩子气的举动。
“让一让。”找回珍珠,曾好要走了。
偏偏她往左,越锡廷的长腿挪到左边,她往右,越锡廷的右腿又挪到右边,不肯放行:“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眼眸攫住曾好的雅静,带着一点冷意和威压,“谁,带,你,来,的?”
“我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曾好认真地说,“就算你是这里的老总,也没有资格打探客人的私人信息。”
“资格?客人?私人信息?”越锡廷勾唇一笑,伸出手,圈住了曾好的两侧,撑在她身后的盥洗长台上,“好好,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上一次拒绝我的帮忙,这一次直接对我挑衅?”
未等曾好作出回应,他又逼近了她一步,冷瞳的威慑感加剧,声音轻轻的听不出喜怒:“你,不会是和什么人来开房的吧?”
曾好怒极反笑:“是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我没有开房的权利?”
越锡廷的眼神骤然一变,伸手使劲地捏住了曾好的下巴,唇角的笑意残酷:“几年没见,你倒完全不像以前那么乖顺,听话了,竟变得和一只刺猬一样,一触即发。任性,倨傲,不知好歹,还学坏了,你确定你爸爸会喜欢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
“你没有资格提我爸爸!”
“你不会还幼稚地认定是我害死了你爸爸?”越锡廷眼眸的凉薄尽显,手上的力道加重,“成王败寇,怨得了别人?说到底,是他自己输不起。”
第13章 chapter13
曾好的下巴被越锡廷右手的虎口紧紧握住,属于男人微冷,粗糙的温度直侵她的皮肤,陌生的排斥感从心底升腾。
眼前的这个成熟,冷然的男人不再是以前那个会温柔哄她的越哥哥了,现在的他黑眸覆盖上一层冰霜,看她的眼神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疏离,轻启薄唇,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最锋锐的刃刺开她的肌肤。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越锡廷,除了心上人,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别人”残忍,她曾好也不例外。如果再惦记着那些年的对他的喜欢以及他为达目的而对她的好,她太失败了。
她必须彻底清醒,她曾好对越锡廷而言不过是个“道具”,失去利用价值后,她和陌生人无异。
“我爸爸是输了,但他输得光明磊落。”曾好的眼眸亮如火炬,清晰而坚定,“你很有手段,也很有本事,但不能否认你赢得卑鄙龌龊。”
当年曾明熙是多么信任作为职业经理人的越锡廷,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是个宽厚,开明的老板,既然选择了越锡廷,给了他充分的信任和实权,可以说当年公司上下的项目决策权,财务状况,商业机密,越锡廷都了然清楚,他在曾明熙面前的态度不卑不亢,更是赢得了他有些偏心的赏识。
曾好是曾明熙唯一的爱女,作为父亲,他对女儿百般呵护,对女儿的情绪观察入微,又怎么会不清楚曾好心里那点“小盘算”?
曾明熙早看出曾好对越锡廷的少女情怀,作为一个开明,民主的父亲,他虽不鼓励女儿早恋,但也不会插手反对。
显然,是女儿主动,越锡廷被动的,这点让曾明熙对越锡廷又多了一层好感,在这个浮躁的社会,越锡廷对曾好的“不积极”,正显示出他某方面的明亮品格。
甚至,相比那些嚣张骄纵,不可一世的富二代,曾明熙觉得睿智,低调,务实的越锡廷更符合自己对未来女婿的想象。
于是,他默默纵容了曾好和越锡廷在自己眼皮下的来往,他从不点破,心里带着一点期待地静观他们发展。
只是有时候,他会旁敲侧击,问曾好周末和谁一起去玩了,曾好总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摇头,在他的笑声中,又忍不住承认“越哥哥带我去天文博物馆,他还亲手教我做望远镜。”
“第几次了?怎么总和他出去呢?”曾明熙莞尔。
“我和他处得来啊,他好聪明,对我也耐心,会陪我玩,还会回答我各种古里古怪的问题。”曾好说话的时候,耳朵上浮上浅浅的红晕。
“锡廷的确很优秀,你和他处在一块,我很放心,不过要掌握一个度。好好,你虚岁才十七,还太小了,你懂爸爸的意思吗?”曾明熙看着女儿的眼睛,语重心长道。
曾好点了点头。
当时她青春正好,就如同那句话说的“天总是那么蓝,日子总是过得那么慢”。想到未来,考上大学后可以正式成为越锡廷的女朋友,拉着他的手光明正大地去约会,跟着他去看美好的山河风情,她心里甜蜜又迫不及待。
却万万没想到,就在她高考前半年,曾明熙的企业缠上了“侵占商标”的丑闻,随即而来的是一个重大项目决策的失败,一环扣一环,最后大厦一夜倾塌,而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正是越锡挺。

“卑鄙龌龊?”越锡廷咀嚼这四个字,忽而勾唇一笑,“好好,你太稚嫩了。你以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你以为所有的竞争都是遵循明面上的规则和制度?错了,这个世界只看结果,只要赢了,你就在万众之上,享受所有的光环,有谁敢质疑你一句?又有谁会追问你是怎么赢的?”
“对,你城府极深,在你的心里,根本没有道德两字,你可以为达目的设计一切,包括欺骗一个十七岁女生的感情。”曾好说,“是我以前太傻,没分辨能力,不过现在,我完全清楚你是个怎么样的人,绝不会再主动来黏你,也麻烦你看到我也绕道走。”
越锡廷收敛笑意,手上的力道又使劲了一分,修长,雅致的关节微微凸起,显示出他潜藏的怒气。
他很不喜欢曾好这个样子对他说话,这些年,有谁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何况这个人还是当年一直缠着他,甜腻腻地喊他越哥哥的曾好。
“谁教会你这么泼辣的?”他逼近她,眼眸的凛然在她瞳孔放大,声音低低中带着一种无可名状的压迫感。
曾好心生恐惧。
幸而下一秒,越锡廷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随着一首甜美的香颂,他知道是谁的来电,松开了曾好的下巴,眼睛却未离开她的脸,伸手取出手机,按下接听。
曾好趁机用手挡开他的另一条手臂,闪身离去。
越锡廷第一时间转过身,盯着她的背影。
“锡廷?你还在酒店?”女孩轻柔,可爱的声音从那一头传过来,及时提醒越锡廷回神。
“对,还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等忙完了我就来接你,一起去塞纳河用餐,我已经订好了位置,吃完后你要看电影,逛街或者游船,我都陪你。”越锡廷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缱绻的情意。
“难得越总有时间陪我,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呢?”
“又吐槽我啊?哪一次不是忙完了就及时来陪你的?”越锡廷笑声略带沙哑,“哪里敢忽视我的辛小姐呢?”
对方又说了几句,越锡廷以一个轻KISS结束通话,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径直朝长廊的左边走去。
正巧秘书迎上来:“越总,程总正在一号会议室在和慕一洵大师洽谈艺术画廊的合作项目,您要过去说几句吗?”
听到慕一洵的名字,越锡廷目光微折,随即摆了摆手:“既然程总是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那就由他全权负责,我不会干涉。”
*
曾好跑去酒店对面的便利店买了烟,回到会议室,放在慕一洵手边。
慕一洵接过后,放进口袋,继续翻阅合同,详细地看里面的条款。
“如果您有什么问题或者条件,大可以提出来。”程总说,“我们诚意十足,这个数字已经可以破本市艺术圈商业项目的资金的记录了。”
“不是价格的问题。”慕一洵低声道,随即继续认真地阅读条款,没有再说话。
程总笑了一下,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
直到四点多,慕一洵才签字,程总和其他名在场的高管纷纷起立,和慕一洵握手,表示期待合作愉快。
“她是我的助理,如果有什么细节上的问题,可以找她商量解决。”慕一洵将曾好推出去。
曾好取出名片,递给他们,自然也看出了他们目光中的疑惑。显然她太年轻了,不足以取得他们的信任。
“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情,不需要联系我本人。”慕一洵说话的时候态度郑重,不像是开玩笑,“我在工作时间,手机是关机状态。”
这下,几位高管才微微点头,笑着和曾好握手。
似乎经过刚才越锡廷的那番话,曾好现在内心平静,也不如刚进来时那么紧张,反而显得从容自信,主动和他们寒暄了几句。
回去的路上,慕一洵没说话,曾好也一样。
只是在一个红灯过去后,慕一洵意外地开口:“你不喜欢润拓?”
“没有,我为什么不喜欢润拓?”曾好本能地否认。
慕一洵侧过脸,视线落在曾好琉璃石一般的眼眸上,片刻后利落地收回:“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分内的工作必须做好,知道吗?”
“这是当然。”曾好点头。
“我直接送你回去。”慕一洵说。
“不回工作室了?”
“快五点了,回去也忙不了多久。”他说,“我等会自己回去一趟。”
送曾好回去后,慕一洵开车径直回到城西CBD写字楼,停了车,走进旋转门,快到电梯口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他。
“慕大师?”
他转身一看,一个漂亮女孩就站在休息椅前面,略略有些面熟。
一身宝蓝色连衣裙的夏奈,清爽可人地站在原地,看到慕一洵的那一刻,心跳直直加快。
她鼓起勇气走过去,来到慕一洵面前,亭亭玉立。
“你是?”
“我叫夏奈,是曾好的朋友。”夏奈小心翼翼地提醒,“我们见过一次面。”
慕一洵似乎有一些印象,但始终不太记得具体是不是她。
“就是那天在体育馆门口,我看见你和曾好在一起,曾好还特地为您介绍了我。”夏奈说,“我是您的粉丝,准确说从高中开始就喜欢您的作品了,我收集了您所有的画册,一直研究学习。”
“谢谢。”慕一洵声音清冷,“你来这里,有事吗?”
“我是路过。”不知是不是被慕一洵疏离,冷淡的气场吓到了,夏奈本能撒谎,“因为曾好就在这里工作,想来看看,刚刚给她发了短信,她还没有回复。”
“曾好已经回家了。”慕一洵说着朝大堂的挂钟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
夏奈沉吟了一会,白净如瓷的脸上浮现局促和羞涩,她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再勇敢一点,于是开口:“慕大师,其实我一直很想请教您一些关于油画,艺术上的问题,因为我自己也是学画画的,我对画画很有热情,但年轻,经验不足,所以常常遇到困惑…”
夏奈说话的时候,心跳如擂,向来开朗大方的她第一次感觉自己在陌生人面前放不开。
慕一洵高雅,干净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看着他黝黑,清锐,情绪难测的眼睛,竟然有些失魂落魄,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好了。
毕竟他是慕一洵,他心心念念很久的偶像,他在她的精神领域是神的地位,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他相处,加上他竟然是如此英隽斐然,无论是作为粉丝,还是女孩,都紧张万分。
“所以常常遇到困惑…困惑很多…所以我…能有这个荣幸得到你的当面指点吗?”
慕一洵没有直接回答。
夏奈冲口而出:“我和曾好是多年的好朋友了,她来这里之前我就说了我特别羡慕她,她也鼓励我…”
“指点说不上,不过可以一起分享一些经验。”慕一洵说,“这个没有问题。”
夏奈一颗悬在空中的心顿时上扬到顶尖,抬起脸,精致的五官,眉眼因为喜悦更为楚楚动人:“真的吗?慕大师,您同意了?”
“我不是大师。”慕一洵礼节性地笑了一下,声音低哑,态度认真,却尽显大家的风范底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艺术从事者。”
“不,您是大师,您真的很捧!我看过您的全部作品,那副《西安寻遗》我模仿着画了无数遍,您是我的动力,我当初考美院就是为了您。”夏奈一鼓作气地说完,腮帮子晕开一些红,“如果能得到您的当面指点,我一定万分感激。”
慕一洵淡淡地点了点头。
算是默许了。
“那我不打扰您了。”夏奈见好就收,“我改日来拜访,希望您拨冗教诲。”
慕一洵走近电梯,夏奈还站在原地,心跳得飞快,凤眼如被春雨淋润过,脸色微红,慢慢低下头,轻咬嘴唇,胸臆涌上不可名状的幸福。
他是慕一洵,真正的慕一洵,就在她面前,刚才和她说话,愿意指导她。她竟然如此顺利接近了他,下一步,就是让他记住自己,获取他的“好感”。
她得让他知道,自己和他的众多粉丝不同,她夏奈不仅年轻貌美,也非常优秀,她夏奈是特别的。
*
曾好回到家,将手机充了电,过了一个小时,两条信息迟迟跳出来,都是夏奈发来的。
“好好,我快到你们的写字楼了,等会上去找你可以吗?我真的忍不住了,我想见一见慕一洵。”
“好好,你在吗?我已经到了,你的电话打不通。慕一洵还在楼上吗?”
曾好立刻回复,说不好意思,自己手机没电了,没看见她的短信,问她后来怎么样。
过了一分钟,夏奈来了电话。
“好好,我见到他了!”夏奈的声音充盈着少女第一次陷入情网的悸动,“他答应当面指导我,他没有反感我的接近!我有点意外,真的是太兴奋了,估计今晚都睡不着了!”
“那太好了。”相对于夏奈的激动,曾好的语气有些平静,“你终于可以获得偶像的认可了。”
夏奈笑声如轻铃,真实,活泼,末了用性感的语调加了一句:“说真的,慕一洵是见一面就会一辈子难忘的男人。”
曾好听出了她话里的其他意思,顿时五味杂陈,转移了话题:“习焕文呢?你最近和他怎么样了?”
“我和他分手了。”夏奈说,“但他还是隔三差五地来画廊找我。不过,好好,不是我拒绝得不够彻底,而是他的舅舅…你也知道,我们画廊的老板和他舅舅关系很好,他舅舅在艺术圈也有点影响力,不少事情还需要他舅舅的帮忙,所以我没法对他说很冷酷的话。”
曾好蹙眉。
“我当然不想和习焕文闹僵,反正拒绝的话我都说过了,他一味的坚持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夏奈轻叹,“总有一天,他会想通的。”
曾好正想说什么。
“放心,我已经完全,彻底地放弃习焕文了。”夏奈的语气坚定,“他绝对不是我要找的那个男人,他无法给我想要的感觉,我不会再和他暧昧的。”
第14章 chapter14
夜晚,渡轮。
华灯璀璨,熠熠生辉的夜景映在恋人彼此的瞳孔里。
越锡廷和怀里的女孩深吻,许久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身子。
“怎么有点心不在焉?”越锡廷捏了捏她的脸,“是不是这里太冷了?”
辛恣意点了点头。
越锡廷吩咐渡轮上的客服人员取来一件干净,柔软的披肩,贴心地为她披上:“现在热点了没有?”
“嗯,就是脚还有点酸。”
越锡廷闻言将她抱进舱内,放在沙发上,握住她的脚踝,解开她凉鞋的系扣,轻揉她的脚趾。
“还说我心不在焉。”辛恣意笑了,“你自己呢?在想什么呢?”
越锡廷回过神来,凝神看她,笑容清越,却不置可否。
自从下午在润拓巧遇曾好,他光顾着和伶牙俐齿的她斗嘴,到现在还不清楚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一个晚上的约会他走神了两次,心里不自然地去猜测曾好究竟和谁来酒店,他们又做了什么,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本能地不舒服,不由地蹙眉,目光变得肃然。
“好了,现在舒服多了。”辛恣意收回小腿,越锡廷拎起她那双小巧,纤细的凉鞋,再帮她穿好。
“锡廷,你会不会怪我?”辛恣意问,“因为我的父母,他们的想法很固执。”
“不会。”越锡廷坐下沙发,拉过她的手在唇边摩挲,“你父母的意思我清楚,既然我要娶你,自然会用我全部的身家来换,保你一生无忧。”
辛恣意低下了头,嘴角微微上扬:“锡廷,你对我真好。”
*
周末,曾好穿了一身运动服,轻装爬山。
自从那日在电梯里发生意外,她决心要克服自己的幽闭恐惧症,慕一洵建议她多参加户外有氧运动,她打算从爬山开始,选择了一座海拔不高,毗邻湖景区的梅山。
气喘吁吁地爬到山腰处,停在一棵红豆杉下喝水小憩。热风拂面而来,她理了理头发,远眺远处的茶林,整个人的神经松懈下来,状态轻松。
坐了十多分钟,她为自己加油打气,然后起身继续前进。
到山顶的时候,她身上的棉T全湿了,小腿酸胀到抬不起来,找到放眼望去最近的一块岩石上,走过去坐下,深深地进行呼吸吐纳。
长时间宅在办公室,不参加户外运动,导致身体的素质越来越差,连爬个三百没的矮山都累成这样。
余光瞟到一枚从容,修长如篁的身影,心里不禁想:怎么人家爬上来如此轻松,自己却累个半死?
她回过头来,拧开水瓶,正准备喝水,目光一滞,电光火石间辨认出什么,再转过头去,那人同样转过身来,和她面对面。
慕一洵。
不是曾好没认出慕一洵,他好像修剪了头发,穿了一件黑色的帽T,从背影看去,像是个大学生,当转过身来,那双黝黑沉静的眼眸注视着她的脸,她才发现自己没看错,果然是慕一洵。
她刚刚平稳下来的心跳又陡然加速,朝他挥了挥手,顾不上休息,撑起快散架的身体,朝他走过去,等来到他面前才恭敬友好地叫他的名字:“慕一洵。”
“你来爬山?”
“是啊,为了克服幽闭症。”
“这山很矮。”慕一洵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巡视,声音低润,“你连爬这样的山都觉得很吃力?”
…(需要如此直白么?大师)
曾好有些难为情:“因为经常坐着不动的关系,身体比以前差了很多。”
“以后应该多出来运动,不一定要爬山,譬如其他的慢跑,骑车和快走。”
“那你比较喜欢哪种运动?”
“我喜欢极限运动,山地自行车,滑翔翼,还有蹦极。”慕一洵说,“特别刺激,特别好玩。”
“蹦极很可怕吧?”
“跳下去的那一刻,身体完全被打开,眼前一切都是倒影,甚至可以听到血刷刷地冲上自己的耳朵。感觉非常不错。”
“…”她怎么觉得有点恐怖?
“你都没玩过?”
曾好点头。
“有机会的话可以尝试一下,可以锻炼自己的心理素质。”
“好啊。”曾好说,“对了,你怎么也来这里爬山?”
“如果周末没有太重要的事,我都会出来走走。今早五点就醒了,先去了趟游泳馆,游了两个多小时,打了个盹后吃早餐,结束后就走到这儿来了。”
难怪慕一洵的身材那么好,曾好脑海浮现那一次冒失地撞见他换衣服的情景,当时他健硕的胸肌让她意外,看似清隽的他,褪下衣服,里面竟然那么有料。
两人站在护栏前,远眺郁郁葱葱的茶林,高大,挺拔的红豆杉遮住了炎炎烈日,微风吹过,带来一点凉快。
曾好一边喝水,一边偷看身边的慕一洵,再一次确认他今天穿着很显年轻,黑色的帽T,黑色烫金的运动裤,深蓝色的球鞋,乍看像是一个大三大四的学生。
“嗯?”察觉到曾好的视线,他转过头来,询问似的目光。
“你这样穿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平常显得很老气?”
“…”她绝不是这个意思,“平常很成熟,稳重,今天很活泼。”
“活泼?”他无奈了,“很少有人这么形容我。”
“因为你一直是个乖乖牌?”
“不。”他远眺前方,目光宁静,沉敛,“我只是性格比较安静,除了工作之外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也不热衷聊天。小时候,长辈们都说我是个闷葫芦,过年的时候给我压岁钱,除了说谢谢之外,我都说不出别的。”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侧过脸:“曾好,你小时候应该挺可爱的。”
“我?”曾好没想到慕一洵对自己的评价是可爱。
“属于嘴巴很甜,喜欢和别的孩子玩在一块,见人就笑着喊叔叔阿姨的,是吗?”
“对,差不多就是这样。”曾好说,“不过你怎么猜得这么准?”
“一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