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钧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左心窝,懒懒道:“我很意外你的后知后觉,还有你今晚好像特别热情?”
“那你喜欢吗?”关心慕抬了抬臀,然后落在他的敏感处,笑着问,“喜欢不喜欢?”
费钧的眼眸眯了起来,手很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缓缓道:“你,明,早,别,想,下,床了。”
然后在风驰电掣间,一个急骤的翻身,伴随着关心慕一声惊呼,她又一次被费钧压倒在身下,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她白衬衣的扣子已经被他用嘴唇咬开了,他的舌尖游滑在她的胸口,手指解开了她的内衣,然后亲吻她白皙如雪的肌肤,一寸又一寸地亲吻,她的肌肤在灯光下显出一层玫瑰红,一阵又一阵的电流窜进她的身体里,四肢百骸,每寸肌肤,她闭上了眼睛,手轻缓地按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像是无言的鼓励,他低笑,很迅疾地解开了自己腰上的皮带,扔在了地上,随着金属碰地的声响,她眨了眨眼睛,刺激他说:“你要让我明早下不了床啊?”
她的声音变得难得的妩媚和性感,眯起了眼睛,有些挑衅地看着他,他的眼眸越来越深,里面写着的□越来越浓,声音隐忍中带着粗哑:“你今晚真可爱,但也很欠收拾。”
激情如海潮般翻滚,两具身体慢慢融合,他强有力地进驻她的身体,开始美妙的驰骋和原始的占有,他每一下都很有力,让她几乎承受不住,像是飘在汹涌海浪上的一叶小舟一般,只能紧紧抓住他厚实的背脊,跟着他的律动一直往前,往前。
但是她很幸福,从没有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如此需要他,触摸他滚烫的肌肤,似乎可以触摸到他肌肤下滚烫的血流,他是真实,强大,用力的,她可以实实在在地触摸到他,抱住他像是抱住了全世界,她一点也不想松开手,不想离开他。她想永远地蜷缩在他怀里,像是小舟停靠在属于它的避风港里一样,安心,满足,幸福。
她爱这个男人,爱他的一切。
“喜欢吗?”费钧在她的耳畔吻,他耳际的一滴汗流到了她的肩膀上,慢慢滑落。
“喜欢。”她小声说。
“满足吗?”他面不改色地问。
她想了想后狡黠地说:“你的力气用完了?”
迎接她的是又一阵暴风骤雨,她到最后连连求饶,心脏几乎要承载不了这样重刺激的欢愉而飞出胸腔。
他低头亲吻她的眼角,尝到了一点咸味,温柔的目光里出现了一点异样:“怎么哭了?”
她摇头,眼泪簌簌而下,几乎不敢对视他的眼睛,他伸手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盯着他的黑眸,一字字地问:“怎么了?为什么哭?”
她的眼泪越掉越多,他的脸庞变得很模糊,哽咽道:“被你X哭了呗,有没有成就感?”
费钧深邃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用大拇指擦去她的眼泪,扶起她拉入怀里,温柔中带着安慰:“为什么哭?告诉我。”
“被你X哭的!”
“在伤心什么?”他继续问,丝毫不理会她的粗言粗语。
“没有。”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我有什么好伤心的,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值得我伤心,你多虑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认真,镇定,没有异议的目光告诉她,她的任何情绪都无法逃避得了她,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屁孩,喜怒哀乐像是白纸上的墨迹,一目了然,他慢慢道:“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人啊?”她装傻,枕着他的胸膛,懒懒道,“你想太多了,我真是被你X哭的。”
“是妈?”

她按在他胸膛上的手轻微地颤了一下,弯起了嘴角,轻声说:“不是,你想多了,妈最近和我没什么联系,我刚才真的是被你弄得有些痛了,一时没忍住才哭的,你看你多无耻,竟然在床上将老婆弄哭!”
费钧摸着她的脑袋,低头看她,刚才锐利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就这么垂眸看着她,然后亲吻了她的鼻尖,说:“我说过了,你是小屁孩,你藏不住情绪的,有什么事都写在眼睛里,所以你瞒不过我,不过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记住,别管别人说什么,你只要知道自己是想要什么,还有,有我在,你怕什么呢?”
他的语气难得温柔,声线很沉,却透着令人心安的力道,她慢慢闭上眼睛,双臂箍着他的腰,深深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疲倦和困意袭来,她闭上了眼睛,枕着他的心跳入睡。
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一直等她的呼吸变得匀长,打起了小鼾才侧头关掉了暖色的壁灯,她一直枕着他的胸膛,他无法躺平,只能半倚着床头,时而低头看她,时而将视线移向别处,总之清醒得无半分睡意。
隔日早晨,费钧送关心慕去上班,关心慕告别他进了华美大厦,他坐在车里拨了电话给沈婉,开口就问:“妈,您是不是和心慕说了什么?”
沈婉的语气平常,带着几分困惑和不解,反问:“没有啊,钧钧你怎么这么问?心慕她怎么了?”
“我就是问问,没有就好。”费钧垂眸,然后又说了一句,“妈,您不要插手我和心慕之间的事情。”
沈婉顿时沉默,心像是漏了一拍。
“如果您还想要我这个儿子,就不要和心慕说任何让她难过的话。”费钧说,“她是我太太,我的底线,您不要去触碰。如果您碰了她,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沈婉震惊,她从来没有听儿子用这么严肃到严厉的语气说话过,对象还是她。
阳光给费钧坚毅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金色,他眉峰轻轻挑起,唇轻抿,浑身散发着一种张力,静静听着电话那头母亲沈婉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在唬您。”说完,他挂下了电话。
44
沈婉的心直接坠落到冰窖,浑身都是冷的,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只觉得伤心和难受。虽然费钧和她的关系不如普通人家母子那般亲厚,但从小到大他没有任何事情让她操心过,也不会特别忤逆和反抗她,这次第一次,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威胁,她万万没想到亲手拉扯大的孩子竟然对她冷漠到了这个程度。
更意外的是,她低估了他对关心慕的感情。
她用手揉着眉心,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眩晕直袭脑门,心里又慌慌的。的确,她不喜欢关心慕,从关心慕嫁给费钧的那天起,她就没有发自内心去学着接受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儿媳妇。她对费钧抱有多大的寄望,费钧娶关心慕那日她就有多大的抗拒和不甘,凭什么人家的儿媳妇都是万里挑一,而她的却这么普通,有哪点配得上她的儿子?在她眼里,关心慕除了会拖累费钧之外,没有别的了,甚至连一个女人最基本的生孩子问题都不能解决。
让她怎么接受?
蒋博渊来找过她,和她暗示过,为人父母心,他只有一个女儿,他财富和权势都有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女儿能获得幸福,作为父亲,他会给女儿一笔极为丰厚的嫁妆。不得不说,沈婉她动心了,这个条件太诱人了,有了蒋博渊的支持,费钧就会是费氏真正的主掌人,这是她最大的愿望。自从丈夫费茂林走后,她表面故作坚强,心里是很缺乏安全感,患得患失,连睡眠质量都差了很多,她知道费钧的根基不稳,他才三十二岁,论谋略和心机都不如那个老狐狸费茂轩,家族利益斗争中只有狠才能赢,而费钧,她是知道的,他是个理想化的商人,他骨子里继承了他父亲的宽厚和仁慈。
如果费钧输了,她的人生也就输了,她这么半辈子就彻底失去意义了,她怎么能认输?
还有一点是她一直很忧虑的,男人的重心就是事业,尤其是费钧,她一直是不希望他因为感情用事而耽误事业,而关心慕,那个单纯傻傻的丫头,会让费钧改变的,这是她潜意识里害怕的。
关心慕正在敲字,手机铃声响了,她正在忙,随意地接起。
“喂?”
“你和钧钧说了什么?”沈婉的情绪有些失控了,声音很严厉,“你真的很厉害,能让他这么警告我!我真是小瞧你了!”
关心慕听见是沈婉的声音,心跳顿时一滞,随后加速地跳动起来。
“真的没想到你是这么有心机的女人,我总算见识到了,好,你死缠着钧钧也行,但我话说在这里,这辈子,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沈婉的声音透着寒气,“你就和他过二人世界去吧,你就使劲拖累他吧,我不会再见你。”
说完,挂下了电话。
关心慕脑中一片空茫,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沈婉已经挂下了电话,但那怨恨的声音还一直盘旋在她脑子里,她全身僵硬,木然地将手机放进包里,然后继续敲打键盘,告诉自己不要理会沈婉,她只要和费钧过得好好的就行了,永远不要去理会沈婉。
但是心却不由自主地难受起来,一种尊严受损的难受,还有屈辱的情绪升腾起来。过了很久,她还是无法平复下来。
下午的时候,裴昕挺着大肚子笑嘻嘻地来到公司,叫关心慕进办公室,通知她去B市培训的事情,关心慕这才想起三个月前她申请了这个培训,没想到仅有的一个名额落在了她的头上。
“去准备一下吧。”裴昕说,“下周四出发。”
“好。”关心慕微笑,看了看裴昕的大肚子,问道,“现在能感受到宝宝在肚子里踢你吗?”
“可以啊。”裴昕的脸色更柔和了,透着温柔和慈爱,“他可顽皮了,总是会小踢我一下,那感觉像是小溪水流过一样。”
“真好。”关心慕说。
这天晚上,费钧要去参加一个商务酒会,关心慕就到母亲尉东菱家吃饭,正巧姐姐关斯灵也在。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怎么了?”关斯灵问,她也知道费氏的事情,心里也有些为妹妹和妹夫担心。
“昨晚没睡好。”关心慕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继续剥葱,顺便问,“姐,你觉得爱情是自由的,婚姻不是自由的,这话有道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关斯灵拿起勺子拿了拿热汤,微笑地说,“婚姻的确更要理解和包容,为对方付出一些,这话也没错。”
“如果一个女人永远不被她婆婆接受,她的婚姻会幸福吗?”
关斯灵反问:“你婆婆还讨厌你啊?”
“我就是打个比方,就是说,能不能两个人关上门过日子,永远不理会其他人呢?”关心慕越说越丧气,重重地剥着手里的葱花。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
“能啊,就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好了,管别人怎么想呢。”
“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关斯灵顿了顿说,“好的婚姻是需要被长辈支持和祝福的。”
关心慕叹气,她知道姐姐的婆婆一直很疼她,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两人关系很好,每周都回去一起去喝茶,逛百货公司,做美容护理,她一直很羡慕,有时候也会向姐姐取经,用关斯灵的话说,即嘴甜,主动讨好,避免长辈不喜欢的行为就可以了,老人的心都很软的,相处时间长了都打动他们的,但是换成她怎么就不行呢?沈婉,冷冰冰得和块石头一样,不是她能捂热的。
沈婉那些冷如冰刃的话犹在耳边,关心慕每每想起都觉得很难受,从小到大,她第一次那么被一个人瞧不起,那个人还是她试图讨好,随时随刻让她可以诚惶诚恐的人,她的尊严在沈婉那里受到了最大的折损。她脑子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对话,一个小人说何必管沈婉说什么,不要去理会她,只要和费钧好好过下去就好,另一个小人在说,关心慕,你要做鸵鸟吗?你要一辈子不见沈婉吗?她毕竟是费钧的亲生母亲,她那么讨厌你,你还能和费钧在一起多长时间?你能带给费钧什么?你可能真的会拖累费钧。
她觉得一直无忧无虑的自己终于遇到了人生最难解的题目,讨好沈婉是铁定没戏了,沈婉都能提出让她离开费钧的要求了,她还抱什么希望?
晚上,费钧很明显感到了她情绪的变化,问她在想什么,她木木地摇头说没事,他正想说什么,却接到了电话,电话里steven的声音很急促,他蹙眉问了几句,才知道费氏在郊外的工厂起火了,他挂下电话立刻赶了过去,临走前让关心慕早些睡觉,不必等他。
关心慕垂眸,按着遥控器,不禁想,在他碰到难关的时候,她什么忙都帮不上,她什么都给不了他,这段婚姻,他真是亏大了,她自嘲地笑起来。
费氏工厂起火的事情立刻上了新闻,费钧在工厂门口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认真地说:“我会给受伤的工人和家属一个交代,费氏的每一个工人对我们而言都非常重要,这次意外我们主管以及董事会都会承担应有的责任,绝不推脱。”
费钧变得很忙碌,电话又开始二十四小时不停歇,一天比一天晚回家,这个事实让关心慕意识到之前他清闲的时候他们的二人世界简直像是一场梦,事实是他不会永远在家里的厨房里为她烹饪可口的饭菜,等她“养”他,他是费钧,是商业巨子,他要背负整个费氏,他的名字就是一个高价值的标志,而她配不起他。
如果可以,她宁愿费钧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她宁愿他每天待在厨房里举着勺子忙碌,等着她下班,她会很开心地从他背后抱住他,她会踮起脚尖亲吻他的额头,她会说“老公辛苦了”…那些平常温馨的画面是她幻想中的幸福。
周四,关心慕带着行李打车到了机场,本来费钧打算送她去机场,无奈费氏工厂起火后遗留的问题太多,他□无术,忙到凌晨四点,连家也没时间回去,发了个短信给关心慕,说明了情况,关心慕醒来后就回复了他的短信,说自己会去机场的,让他不要担心。
这天起了大雾,S市国际机场近五十个航班延误,乘客滞留严重,整个候机厅里空气不是很好,闷闷的,关心慕拿着一杯咖啡在喝,心不由地跳得很快,看着玻璃外的雾天,一连来的低情绪到了最糟糕的顶点,她的脚开始发冷,头晕胸闷得难受。
她突然想起自己高考前的一段时间,因为熬夜啃书,精神压力很大而搞得情绪几乎崩溃,每次有坏情绪,她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到最高点,然后在一个瞬间突然崩溃,她记得那次她在赶去补习班的公车上崩溃大哭,完全不顾周围人的好奇目光,哭得很响亮,似乎天要塌了下来。
现在亦是如此,脑子里是嘈嘈杂杂的声音,沈婉的话萦绕在耳畔,她回忆一遍,就觉得胸口很闷,透不过气来。
眼眶酸酸的,她觉得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沈婉讨厌她,费钧的忙她帮不上,还只会拖累他,现在飞机又延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她还要保持好心情去参加培训…她好累好疲倦,不想多想,但思绪停不住一般,很乱很乱,她忍不住握着拳头敲了敲自己的投。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好半天后她才意识到有电话来了,摸出手机一看,是费钧的来电,她接起,轻声地喂了一声。
“在机场?听说起雾了,航班是不是延误了?”费钧的声音也透着疲倦,一晚没睡,他此刻喝着咖啡,对着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灰蒙蒙的世界。
“费钧…”关心慕的大脑直接死机了几秒,然后说出了一句话,“我们应该在一起吗?我们适合吗?”
“你现在在哪里?”费钧警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头,立刻问。
“要不,我们分开吧。”关心慕声若蚊呐,说完后挂下了电话。
费钧的电话继续响起,她置若罔闻,不去接听,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目光空空的,脑子里只有沈婉的“我这辈子绝对绝对不会接受你”和“你和钧钧八字不合,你们是不合适的”以及“你能给他什么?你什么都不能给他,他的所有价值都体现在费氏上,你只会拖累他”。
过了大半个小时,身体才从刚才的坠入冰窖的感觉中恢复过来,她搓了搓手,意识到刚才对费钧说了言不由衷的话,但那也是她深藏在潜意识里许久的话,和费钧的婚姻还不到一年,问题已经逐渐出现,她除了向他索取爱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她无法不自暴自弃,无法不自我怀疑,无法不脆弱,无法不想东想西,最终她失控了,彻底。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她看了看,竟然是裴昕的来电,赶紧接起。
“心慕啊,你还在机场吧,我和你说呀,我真是糊涂了,有两份表格你都得带着,我竟然忘记还有一份了。”裴昕自我谴责,“没事,老任正载着我过来呢,我快要到机场了,你出来一下,我交给你。”
“好。”关心慕起身,出了候机厅,到了候机楼。
过了近十多分钟,裴昕的电话又来了,说她已经进来了,穿着红色的棉衣,带了一顶白色的绒帽子,关心慕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在人海中搜索裴昕的身影。
突然间,视线内多了一双熟悉的皮鞋,她猛地抬头,看见了费钧。
他一身正式西服,头发微微凌乱,眼眸里带着急切,冷峻的脸紧绷得厉害。
“你怎么来了?!”关心慕震惊,而手机那头的裴昕听到她的声音,疑惑道,“心慕,你说什么?什么你怎么来了?”
费钧瞬间强势地夺过关心慕的手机,直接按了关机键,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一旁的热饮店门口。
“你怎么关了我手机!裴姐正找我呢!”关心慕急了,“你怎么来!干嘛赶过来!”
“你说我们不合适?”费钧提声,深邃黝黑的眼眸攫住关心慕,“你提出分手?”
关心慕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对,我们不合适。”
“原因?”费钧问得直接。
“等我回来再说!”关心慕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手机,“你先将手机还我,裴姐正找我呢!”
下一秒,费钧将手机用力一摔,那手机砸在地上,因为他使力很大,整个外壳瞬间四分五裂,在关心慕震惊之时,他已经飞快地攫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他,冷冷地说:“现在没有事情比我们的事情重要。”
她被迫看着他的眼眸,他的眼眸犹如一个寒潭,让她一眼就深陷下去,她看出了他的复杂情绪,譬如愤怒,譬如忧虑,譬如…类似心疼。
他从没有过这么复杂的情绪。
“你再重复一遍你在电话里说的话。”他命令道。
“费钧,也许我们分开会比较好,我们不合适。”她强撑着自己的精神重复了一遍。
“我赶过来就是告诉你。”费钧看着她的眼睛,将所有的情绪直接倾轧过去,带着一种强势和不容撼动的气势,“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个事实,即我们不合适,也不会存在一种情况,那就是我们会分开。”
关心慕彻底地愣住了,她其实已经看出了他的疲倦和眼里的红血丝,他一夜未睡,却因为她说出那么任性的话就直接赶了过来,拽住她的手臂,强势地告诉她这些。
“所以,将你的蠢话收回去,我当做没听见。”费钧将关心慕拽进怀里,手松开她的手臂,落在她的腰上,“你的心里,也不许再存在这个念头。”
瞬间,她思绪万千的脑袋似乎清醒了许多,像是迷路的小孩找到了位置,嗅到他好闻的味道,感受他胸膛的温热,她眼眶顿时湿润了,傻乎乎地看着他,眼睛转也不转。
他直接低头,两片柔软,有些凉的唇瓣贴在了她的唇上。
她心里的雾气顿时散了,全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他落在耳畔的话,她睁着眼睛,却看不清周围的任何一个人,这个机场瞬间空了,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最霸道的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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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像是一股热力,让她冰凉的脚和手逐渐回暖,他吻得很轻很柔,像是羽毛贴在她的唇上,和以往攻城掠池的方式不同,此刻的他像是在亲吻一个珍宝,一件瓷器一般,非常小心而慎重。
时间不长,他松开了她,大掌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依旧很沉:“不许再想东想西的。”
“费钧。”一股酸楚涌集到关心慕的眼眶,她真没想到自己在电话里言不由衷,任性妄为说的一句分开,竟然让他立刻放下焦头烂额的事情,直接赶了过来,说不感动真是假的,她看着他深如寒潭的眼眸,嗅到了属于他的淡淡薄荷味,瞬间心变得软软的,所有悬着的情绪,例如恐惧,例如委屈,着了地。
“嗯?”
“我没法不想东想西的,我没有自信了,你懂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许一辈子都讨不了你妈妈的喜欢,我帮不上你任何忙,我真的太普通了,我的生活没有大的目标,我也没有什么理想和追求,我做饭很难吃,常常将房间搞得很乱,我连孩子都生不出!”关心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费钧,“你真的确定我适合你吗?我们一起走下去,你不累吗?说到底我能带给你什么呢?”
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情绪低落的阶段,甚至有个瞬间会觉得自己穷途末路,自信和毅力化为零,连自己都开始质疑自己,关心慕也不例外,此刻她看着费钧,有点将自己全部摊开来给他看的意思,即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会改变了,你还要我吗?
“你能带给我什么?”费钧握起关心慕的手,认真地看她,慢慢地说,“如果我说你能带给我很多,你信吗?如果我说有了你之后我感到安心和满足,你觉得这些分量重不重?”
关心慕愣愣地看着费钧。
“感情不是利益的交换,有些更重要的东西虽然不能直接抓在手里,让其他人看得明明白白,但是自己能感受到,而自己的感受是最重要的,我们都在为自己而活,不是吗?别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和看法,对我们自己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费钧说的时候有种管天下人怎么想的肆意和霸气。
“你说你帮不上我任何忙?”他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帮得上,只要你在家里乖乖地等我,我就有自信去面对外面的一切。”
“…”关心慕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费钧每一个吐字都很清晰,声音很沉很稳,直接落在她的心坎上。
“我不需要你会做家务,不需要你会做好吃的饭菜,那些根本是无所谓的事情。”
“那有所谓的是什么?”她问。
“你在我身边,就是有所谓的事情。”
“…”暖流涌入她的心田,她不禁反问,“你确定?你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确定。”
“即使我变得很糟糕?”
“有我在,你不会变得很糟糕。”费某人信心十足。
“即使你妈妈永远不会接受我?”
“她不接受就不接受好了,我们的事情和其他人何干?”
关心慕的心变得和奶油冰激凌一样又软又甜,几乎要融化开了,紧接着问:“即使她是你妈妈?”
“我们是指我和你,其他人是指我和你之外的第三人。”费钧挑眉,“你没听明白吗?”
“费钧,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费钧顿了顿,神色没有什么起伏,他连日的工作熬夜,再旺盛的精力都会打折扣,此刻清俊的脸上多了一层淡淡的疲惫,关心慕发现他下巴竟然有了淡青色的胡髭,这是向来洁癖,生活习惯很好的他从没出现过的情。但即使他很疲惫,他还是赶来了,眼眸里的神采和光泽依旧存在,像是一个永不言败的强者,从不会妥协和气馁。他听了她的话,垂了垂眼帘,很恰当好处地遮掩了眼眸深处的一丝炽热的异样,淡淡道:“这个问题,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你能给我什么答案呢?费钧,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怎么反问上我了?”关心慕呼吸略微急促,提醒他,他必须回答,且不能躲避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