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姓男子沉默,不说话,从醒来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包括医护员,警察,叶斯承的律师,不管任何问题,无论大小他都保持缄默。
何蔚子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他脏乎乎的嘴角,说:“你最好接受私下调节协议,否则就等着死这里。”她顿了顿后又说,“也许你不怕死,但是你山口县的老家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妈,以及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女儿,你不顾自己死活也该顾他们死活吧。”
六天后,叶斯承被保释,他走出警局,接送他的加长悍马已经等那里,何蔚子坐车里,远远地看着他出来,他穿的还是那件浅条纹的Kiton衬衣,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好,只是袖子卷手肘之上,露出来结实的小臂,炽热的阳光打他身上,将他镀上了一层彩晶般的莹亮,他走到车子边,立刻有人为他开门,他脚步顿了顿后低头进了车。
看得出他的情绪和状况还算不错,何蔚子收回了目光。
叶斯承回到别墅,母亲张莹兰已经等那里里,见他回来立刻上去,焦心道:“斯承,你没事吧?!”
“没事。”叶斯承语气平静,还微笑了一下,“妈,我想洗个澡。”
张莹兰眼睛红红的,吸了吸鼻子,立刻说:“我帮你去放水。”
“不用了,我淋浴就行了。”叶斯承说着脱下了身上的衬衣,快步走向楼上。
“洗完澡就下来,饭和汤都做好了。”张莹兰叮嘱。
叶斯承冲了个澡,当凉水冲击到他胸口,他感受到一种刺骨的痛,这种痛像是有一把铁锤子刮骨头,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修长的手指逐一按自己的胸肋骨,按到第五根的地方,他倒吸了一口气,那种反射痛瞬间从胸口瞬间蔓延到身体其他部位,短暂却剧烈。
迅速冲了一个澡,叶斯承下楼,张莹兰已经将饭菜和汤水端出来,柔声说:“快吃点吧,都瘦了一大圈了。”
“还行吧。”叶斯承说,“警局里伙食不错,三素一荤一汤,还有饭后水果。”
张莹兰立刻呸了一声:“你倒是待得挺乐的,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我这几天都睡不着,每天早晨起来,枕头上是一堆的头发,胸闷心悸厉害,生怕你出什么大事,要是你真出了什么大事,让我怎么活下去?”
“妈,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叶斯承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安慰道,“坐下陪我吃饭吧。”
“这几天蔚子帮你跑东跑西的,交警大队的队长,公安局副局,正局,就连公安部部长的关系都去跑了,否则你以为那三素一荤一汤是哪里来的?”张莹兰说道,“所谓患难见真情,谁是真正对你好,谁是图你的那点钱,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知道。”叶斯承低头,用筷子挑拣碗里的鱼肉,他刚洗完澡,头发也没吹,水珠子从额际一点点滑下来,隐没入居家衣的胸口。
“赔偿什么的一定要及时,人家还躺医院里呢,这次别算计了,人家要赔多少就赔多少,就当是花钱消灾。”张莹兰说,“这事千万要记心上,诶,幸好他醒了,要是不醒就真的是罪过了。”
叶斯承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冷声道:“这种人死了得了。”
*
叶斯承的事情整个恒鑫都知道了,他们议论纷纷,有种说法是“叶总自从和何总离婚后就中邪了,衰事不断,之前是动手打小股神郑度,现在是暴力撞车,一副反社会反人类的姿态是要闹肿么样啊?”
幸好,叶斯承很快回公司了,穿着savile row的定制西服套装,打着stefano ricci的蓝色领带,泰然自若地下令开会,吩咐秘书煮咖啡,用良好的状态打破了那些无稽之谈。
会议休息间断,何蔚子的手机震动响起,她打开一看,是一条叶斯承的短信,短短两个字:谢谢。
她抬头看坐对面高背椅上的叶斯承,他正低头全神贯注地看一份策划案,微微蹙起眉峰。
他向来就是这样的男人,可以很快摆脱不良情绪,恢复以往的良好状态,回到正常的工作程序中,似乎那些纷纷扰扰,那些意外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中午,何蔚子下楼准备去踱一圈,长时间坐办公室里腰酸腿胀,也胖了一圈,不出去走走真是不行。
然后又看见带着汤汤水水前来的张莹兰。
“蔚子。”张莹兰很亲切地喊她,走过来说,“我带了两份汤,一份是山药鸽子汤,一份是牛骨汤,鸽子汤是给你的,牛骨汤我送上去给斯承。”
何蔚子说不要,张莹兰硬塞到她手里,又絮絮叨叨地说:
“诶,斯承啊,前天去医院检查过了,胸肋骨被撞凹陷了,刚好是第四根和第五根,靠近心脏的地方,心脏痛得不行,每晚都睡不好,医生说最好做个手术矫正,否则心脏这里会总是疼,他又不愿意做手术。”
“真的?”何蔚子反问。
张莹兰点头:“是啊,他这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仗着自己底子好,有个头疼脑热都不肯吃药,反感去医院,说闻不惯那里的消毒水味,我也是拿他没办法,医生说了他这个肋骨不矫正是有风险的,严重的话会引起胸腔内脏器的排列位置,对心脏也有影响,你真得好好劝劝他。”
“好,那您上去吧。”何蔚子说,“我去外面走走。”
“好好,去去。”张莹兰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说。
外面的阳光很猛烈,何蔚子戴上帽子和墨镜走了一圈,手里还拎着张莹兰送的鸽子汤,沉甸甸的。
本来想多走一会,却发现自己心思乱的很,走了没多少路便折回来了,快走进大门的时候接到了徐湛的电话,他问何蔚子在干嘛,中午吃了什么,闲聊了几句后说:“蔚子,你那天答应考虑考虑的事情,没忘记吧?”
“没忘记。”何蔚子说。
“我当然不是催,虽然的确有些急。”徐湛笑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今天下午有个会议,可能会比较晚下班。”
“没事,我等你。”徐湛说,“去上次说好的新疆餐馆吃羊肉,怎么样?”
“好。”
晚上,徐湛开车到恒鑫楼下,打了电话给何蔚子,等了不到十五分钟,何蔚子就下来了,坐上了徐湛的车,徐湛亲自帮她扣好安全带,何蔚子说了声谢谢,侧头的时候看见叶斯承的车正不远处,他的那辆宾利差不多是报废了,现在开的是以前那辆黑色限量版保时捷,闪着两枚雪亮的车前灯,她镇定地收回来目光,当做没有看见他。
徐湛缓缓地将车开出去,温柔地说:“你看上去有些累,先闭会眼睛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何蔚子笑了:“好啊,顺便放点音乐给我听听。”
徐湛便塞了一张CD,是安德烈,波切利的经典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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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肥札今天很早很勤快吧!对吧!是吧!值得爱抚一把吧!永远乐观向上积极望向宇宙星辰鲜花肥沃土壤鸡腿烤翅抹茶蛋糕的肥札!有木有撒花的啦宝贝?!喂喂喂宝贝…(被秒pia)
来点…正面…能量吧…亲!
chapter56
两人吃了焖羊肉锅,配上冰啤,大热天的吃出了一身汗,通体舒畅。
徐湛吃得很多,吃完后鼻子上沾了一点蒜蓉酱料,何蔚子伸手点了点说:“你鼻子有东西。”
“帮我擦擦,我手上很油。”徐湛说。
何蔚子就拿起纸巾轻轻帮徐湛擦拭掉鼻尖上的那点酱料,徐湛的耳廓最外圈莫名地红了,也许是被眼前的羊肉锅热气熏的,又也许是其他原因。何蔚子也看出他有些脸红,微笑了一下,扯开了话题,说起最近读得小说,徐湛兴致勃勃地拿出iphone刷着说:“这几天上网找到好看的推理小说,我都收藏了,将报书名给你听。”
“听起来都不错。”
“改天我们去书店买去。”徐湛说,“付学凯发了几张书票,他不爱看闲书,我抢来了。”
何蔚子想了想问:“这段时间医院没有消息吗?”
“说好停职三个月就是三个月,我不搞特殊化。”徐湛说,“没事,付学凯每天将医院发生的事情告诉我,还有一些八卦,谁谁谁结婚了,谁谁谁生子了,都一清二楚,前天还送出一个红包呢,是泌尿科的一个兄弟老婆生了,九斤重的大胖儿子。”
“那么胖?很可爱吧?”
“就是一只肉团子,浑身是肉,我就奇怪了,他爸爸很瘦,妈妈也不胖,怎么生出那么肥的宝宝?”徐湛笑着摇头,“不过挺讨喜欢的。”
“以后有机会拍一张照片给我看看,我很喜欢小宝宝。”何蔚子说,“特别特别喜欢。”
徐湛喝了口冰啤,认真地看着何蔚子,然后说:“我也很喜欢宝宝,我以前的计划就是三十岁之前做爸爸。”
“是吗?”
“不知道还赶不赶得上。”
焖羊肉锅的热气源源不断地熏在两人脸上,何蔚子白皙的脸被熏得红红的,放下筷子,喝了一口凉茶,没有再接话,徐湛看出她对这个话题的躲避也就不提了,将另一个盘子里的羊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后递给何蔚子:“多吃点,你太瘦了。”
“别恭维我了,最近胖了好多。”何蔚子说,“还染上了吃夜宵的恶习,又懒得运动,腰上赘肉都出来了。”
“女孩子还是多一点肉好,太瘦都是骨头也很吓人。”徐湛摇头,“总之我对现在的排骨美完全不感冒,瘦骨嶙峋的哪有美可言?”
“要是每个男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减肥药厂第一个倒闭。”何蔚子笑了,“这么说我还是可以稍微放纵一下,晚上再吃一块芝士蛋糕。”
这家新疆餐馆的生意很旺,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桌子翻了又翻,服务员忙个不停,端着盘子走来走去,一不小心就擦到了何蔚子放身后的皮包,皮包掉了下去,她俯身去捡,起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人。
耿小攀和四五个个男男女女走进来,爽朗道:“老板娘,我们六个人,要个大桌子!”
徐湛也看见了耿小攀,立刻选择了无视。老板娘亲自带他们到了何蔚子和徐湛的邻桌,耿小攀自然看见了他们,表情一顿,然后冷冷地挪开目光。
“不用理她。”徐湛轻声说,“她就是那样。”
谁知轻轻地一句话被耿小攀听到了,她瞬间怒了,走近他们,死死地盯着徐湛说:“就是哪样啊?徐湛,我没惹你,你别来惹我啊。”
“我指名道姓是了吗?”徐湛冷冷道,“你自己对号入座吧。”
“你说的明明就是我,你敢说为什么不敢认?!”耿小攀较真了,胸口有些起伏,再瞟了一眼何蔚子,嘴角浮现一个轻蔑的笑容,“和弟弟出来吃饭啊?”
何蔚子有些尴尬,没有说话,徐湛目光如刀地剜了一眼耿小攀。
“姐姐弟弟的,真够纯洁的啊。”耿小攀俯身,有些挑衅地看了一眼何蔚子,又看了一眼徐湛,“是吧?”
“耿小攀,你给我走开。”徐湛火气窜上来,“别总没事找事!”
“我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耿小攀闲闲道,“但就冲你这个态度,我不介意和你妈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你正和一个结过婚的人,足以可以当姐姐的女人约会。”
徐湛正要发飙,何蔚子微笑着开口了:“耿小姐,你真的不必过多地关心我们,你朋友还那边等着你呢。”
耿小攀冷笑:“少作了,口口声声说当徐湛是弟弟,其实藏着的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霸着徐湛不就是为了享受一个女人的优越感吗?看徐湛鞍前马后的伺候你,你心里挺得意的是吧,自感觉特好是吧…”
“耿小攀!”徐湛突然起身,伸出手指指向她,面色铁青,“你给我住口,不许再说半个字!”
耿小攀的几个朋友看出了一些不好的苗头,赶紧过来拉耿小攀,耿小攀双眼猩红,甩开了朋友的手臂,转身就走出了餐馆,那几个朋友一遍叫嚷“怎么回事啊?小攀干嘛走啊?”一边急着追出去。
有了这个不愉快的插曲,何蔚子也没多少胃口了,徐湛吩咐服务员将剩下的食物全部打包,笑着说:“这个你带回家,明天还可以下面吃。”
“好。”何蔚子笑了,“闻起来挺香的,可能我今晚就忍不住想吃了。”
“想吃就吃呗,千万别减肥啊,不过呢,晚上吃太多对消化系统也不好。”徐湛叮嘱。
两人走出餐馆,沿街散步,何蔚子想了想说:“其实耿小攀说的有几分道理,徐湛,我可能是利用你的感情。”
徐湛一愣,随即不乎道:“干嘛将那公主病患者的话当真啊?她说话向来不经大脑,再说了,你哪里利用我了?都是我自己倒贴上来的,约你吃饭,看电影,逛街,爬山都是我主动的,自己心甘情愿,不算是被你利用。”
“她会不会和你妈妈说啊?”何蔚子问。
“说就说呗,其实我也想尽早告诉妈。”徐湛说着伸手很小心地将何蔚子垂挂脸上的一捋头发放到耳朵后。
“你妈妈会骂你的吧。”
“骂就骂呗,我已经成人了,感情的事情也不是她能控制的,找谁过下辈子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又不是封建时代,还搞买卖婚姻啊?”徐湛耸肩,轻松道,“我妈那个人看起来偏执,其实心眼不坏,不会过多勉强,为难我的。”
何蔚子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和徐湛这个话题,总不能说“是的,我相信”或者“不要为了我和妈妈闹”,这些都不合适,此时此刻,她心里升起一阵阵的愧疚,原来耿小攀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之前口口声声说当徐湛是弟弟,现的所作所为也够矫情的,说到底她也只是享受和徐湛一起的轻松时光,尽情地活当下,没有为自己的未来和徐湛的未来考虑过。
她和徐湛之间的问题很多,感情经历不对等是横亘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徐湛太单纯了,如果他是玩玩的她也无所谓,偏偏他非常认真,她又怎么能那么坦然地享受他的这份真情?
手突然被握住了,何蔚子侧过头来,徐湛已经在她的脸颊上飞速地一吻,蜻蜓点水一般,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离开她的脸了,迅疾得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刚才他是贴过来吻她了吗?
徐湛的脸已经红了,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柔声道:“蔚子,你不相信我吗?不相信我有能力保护你吗?”
何蔚子一怔,随即说:“不是,我只是觉得…”
“那就行了。”徐湛打断了她的话,牵起她的手摇摆了两下,“只要你相信我可以保护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走进你的生活就行了,你完全不需要其他任何心理负担。蔚子,你答应过我要认真考虑的,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对吧?”
何蔚子笑了,有些无奈也有些自嘲,末了说:“我会说到做到的,一定认真考虑。”
徐湛开车将何蔚子送到公寓楼下,顺便问:“那天我从你家下来看见你前夫的车子停这里,他这些日子都来找你吗?”
“发生了一些事情,说来话长。”
“蔚子,你既然和他已经分开了,就不要再回头了。”徐湛双手按方向盘上,侧头看何蔚子,眼眸带着一些微醺的醉意,慢慢地腾出一只手抚摸了她的长发,重复地低语道,“别再给他机会了。”
“我知道。”何蔚子笑了,“上去了。”
“下周我们去环湖骑车怎么样?”
“下周我要和朋友去一趟厦门。”何蔚子解释,“我朋友快结婚了,说是要回南普陀寺还愿,我答应陪她一块去。”
“去厦门?”
“对啊,我还没去过呢,听说挺不错的。”何蔚子解下安全带,下了车,“再见,开车慢一点,安全第一。”
何蔚子是陪官哲哲去厦门的,官哲哲要和老肖结婚了,准备婚前去南普陀寺还愿,因为之前她和老肖去过厦门南普陀寺拜佛求良缘,现在要成婚了,她心里很感菩萨的庇佑,准备去还愿,顺便再求一下生子。
何蔚子打了假条给了叶斯承,叶斯承很快回复:“一个人?”
何蔚子发过去:“陪哲哲去的。”
过了很久,叶斯承才回复:“玩得开心一点,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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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听说二更会收到很多花,所以二更了。
二更什么的绝壁是真爱!
蔚子:要是没有花呢?
肥耸肩抖肉:那就再没有二更。
蔚子不屑地捏鼻:威胁谁啊,好烂的招数。
大家猜猜下一章会发生什么…?
chapter57
南普陀寺是厦门有名的古刹,五老峰前,面向碧澄的海港,风景很美,寺内香火旺盛,游摩肩接踵。
何蔚子和官哲哲一路从大雄宝殿,天王殿,大悲殿拜过去,鼻尖始终萦绕着檀木的冷香,耳听经卷梵音,感觉心灵像是被洗涤了一遍,安宁平静。
这里,好像原本不信佛的人都可以瞬间变得很虔诚,大约是佛的庄严,美丽和神圣感染了众人,也因为众人心里始终有向善之心,也会祈祷佛的庇佑。
“那么多人来许愿,菩萨顾得过来吗?”官哲哲喝了口水,拿出吸油纸按了按脸颊。
“顾得过来啊,菩萨神通广大,耳听八方,眼观四路。”何蔚子说,“只要你一心向善,没有歹念,对生活虔诚认真,菩萨就一定会保佑你。”
官哲哲笑了:“等我有了孩子,再来还愿。对了,你有没有求姻缘啊?”
“忘了。”何蔚子想了想说。
官哲哲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连自己终身大事都忘记了?你真是没心没肺。”
“好了啦,这个我不强求。”何蔚子笑了,“上天早注定好了。”
两人出了南普陀寺,在边上的小餐馆吃了一碗素面后就去游玩了,来厦门嘛,总得去鼓浪屿玩玩看看,打车到思明区,坐轮渡到鼓浪屿。鼓浪屿是一座小岛,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没有车马喧嚣,是国家5A级的旅游景区,岛上的景点很多,两人买了一张手绘地图,边看边玩。
这里处处是美妙的音乐,钢琴声,小提琴声,吉他声,风琴声,还有学生的清甜吟唱和风吹海浪的声音融合一起,源源不绝地传入耳畔,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舒服和惬意。太阳很大,何蔚子戴着墨镜和草帽,穿着一双平地凉鞋,越走越慢,相比四处拍照,哼在小曲的官哲哲,她太慵懒了。
她身后有一排的炮仗花和凤凰花,红得让人心喜,她这才提起相机从各个角度拍了好几张。
官哲哲是标准的吃货,碰到卖小吃的摊子和店铺就停下来,连带着何蔚子也吃了不少。
“我发现你离婚后胃口大涨啊。”官哲哲啃着鱿鱼须说。
何蔚子翻了个白眼:“这和离婚有关系吗?想吃就吃呗。”
“看你的手臂…”官哲哲掐了掐她的手臂,“哟哟哟,真长肉了呢!你这个排骨精竟然会长肉!”
“吃得多,运动得少就长了。”何蔚子咬了一口馅饼,蹙眉品尝了一下,然后惊喜道,“这个馅饼真好吃啊,老板娘,我还要两盒。”

两人逛了菽庄花园,官哲哲不由感慨:“这地方真够悠闲的,有时候想想能住在这里也挺开心的,开个卖丸子的店铺,当老板娘,老肖是伙计,他端盘子洗碗收钱,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全感受不到世事的纷扰。”
“太委屈老肖了吧。”何蔚子笑,“老肖可是干大事的,让他心甘情愿地窝这里,起码要再等三四十年。”
“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官哲哲嗅了嗅海风的味道,眯眼远眺,道出了最伟大的命题。
何蔚子拍了拍她的脑袋:“吃好睡好,和爱的人一起呗,多实在。”
“也对。”官哲哲说,“你知道吗?虽然老肖缺点无数,不爱干净啊,吃面大声,乱丢纸团,现在又有了啤酒肚,不体贴不细心不爱护人,我嘴上损他,但在心里其实根本没有抱怨,因为他是男人啊,他是我爱的人,他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和他一起就我觉得踏实。”
“所以你别纠结了,将那些婚前恐惧症一扫而光,安心快乐地做一个漂亮新娘。”何蔚子搂住她的肩膀,“你够幸福了。”
两人玩了一天,回到酒店后都腰酸背痛的,官哲哲大喊“果然是三十岁的女人,真是经不住折腾”。何蔚子洗了澡后,盘腿坐在床上,拿出笔记本,将拍的照片传到空间里,又写了些文字后关上笔记本倒头就睡。
隔天中午,两人吃了沙茶面后回酒店,刚推门进入大堂便看见了熟人。
徐湛穿了一身深蓝色的棉T和七分裤,背着一个双肩包站那里朝他们挥手。
何蔚子楞了楞,第一反应是自己眼花了,徐湛怎么会这里?本能地揉了揉眼睛,徐湛阳光灿烂的微笑还停留画面里,告诉她她没有看错。
“好巧啊。”徐湛主动说,“我今早刚飞过来。”
何蔚子当然不觉得这是一个巧遇,笑着反问:“你看见我空间的照片和文字了?”
徐湛摊手:“好吧,我就是觉得那些照片很漂亮,我也想来看看厦门美景所以飞来的。”
官哲哲喝着奶茶,好奇道:“蔚子,他是谁啊?”
何蔚子立刻帮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官哲哲恍然大悟,回到酒店三层的时候,她立刻说:“蔚子,这个小男生是特地来追你的吧,他喜欢你吧,千里迢迢地赶来…”
何蔚子有些挠头:“我没想到他会来。”
“行啊,刚离婚就有新桃花了,还是朵年轻的桃花,他多大了?看起来挺阳光挺单纯的,笑起来牙齿好白啊,他用的是什么牙膏…”官哲哲滔滔不绝。
“他比我小三岁,的确很单纯,是个好人。”何蔚子说。
“那你动心了吗?”官哲哲雷达似地探查何蔚子的表情,“好像没有,好像又有点,你的心思真难猜!”
徐湛既然来了,就和何蔚子同行了,官哲哲是个识相的闺蜜,笑说自己要独自领略一下厦门的绝美风情,拿着相机就溜走了。徐湛来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知道厦门哪里好玩,就带着何蔚子去。
逛了厦门大学和胡里山炮台后,两人到了椰风寨。
今天的太阳没有昨天那么猛烈炽热,何蔚子穿了一条花色的连衣裙,踩着软底凉鞋,戴了一顶草帽,和徐湛并排并地走在沙滩上,海风有一股独有的腥味,但不难闻,海浪一次次地拍打,冲刷沙滩,将游客留下的诸如“XX与XX一辈子”逐渐淹没。
“累吗?”徐湛问。
两人马不停蹄地从这里赶到那里,天气又热,的确挺消耗体力的。
“我背你吧。”徐湛突然来了兴致,走到何蔚子前面,弯腰,“上来。”
何蔚子想了想说:“我最近吃很多,胖了不少,你背不动我的。”
“再胖能有两百斤吗?读大学的时候我可背过一个两百斤的大胖子。”徐湛说,“放心,我不会让掉下去的,快上来。”
于是,徐湛就背着何蔚子沿着沙滩走。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只是对象不同。
很多年前,塔希堤岛度蜜月的时候,叶斯承就背着何蔚子走了一圈又一圈,她当时很安稳很踏实地倒在他背上睡着了,打了个盹后醒来,发现夜色已晚,海如婴儿蓝那般纯净,美得惊人,她的口水都留在他的脖子上,当然她大笑,笑得乐不可支。
“你很轻啊。”徐湛背着何蔚子快跑了几步,“像是背了一团空气。”
何蔚子笑:“瞎说,我明明重了很多。”
“我一直这样背你好不好?”徐湛问。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方传来,何蔚子有短暂的迷惘,然后轻声说好啊,说完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徐湛已经雀跃而兴奋地加速跑向前方,一阵暖风擦过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