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不听话的下场吗?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还有比这个更残忍的吗?

妈妈说的没错,她真是没好下场啊!

“小姐,我们先离开。”保镖伸手扶住了她的身体。

是的,离开这里,她不想再听那个人说下去了。

她无意识的转身,在两个保镖的护送下远离那个带给她如此震惊的男人,只是,他嘲讽的话仍旧清晰的传入耳中——

“唐尔言的狠绝不是你能想像的。你告诉他,这才叫一命还一命…”

什么是一命还一命?

母亲的命,她孩子的命?再加上她无法做个完整女人的命运?

楚丝颜坐在海边的大岩石上,将头埋在膝盖里,任海风吹乱她一头长发。

从美术馆出来之后,她不愿意回家,不愿意回到那个让她开始感窒息的家,让保镖开车来到海边,一个人吹着海风,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的寒意。

乱了,一切都乱了,她已经分不清世间的是非纷扰,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一个孩子来打破这命运的诅咒。

不是什么一命还一命,母亲的车祸与他无关,她需要一个孩子来证明。

天色渐暗,身边的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她仍旧一动不动的,根本不想接听,反正它总会自己停下来的。

保镖拿着手机,弯下身子放到她耳边,“小姐,少爷要跟您通话。”

她没有抬头,他的声音已经通过电波传入耳内,“马上回家。”

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可却吓不到她。

“给我孩子,我就回家。”

唐尔言重重地闭了闭眼,极力地压抑着就要爆发而出的怒火,“先回家再说。”

“你先答应我。”她寸步不让。

“楚丝颜,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三次。”唐尔言紧捏着手机,力道大得似是要将它捏碎一般。

他听话的女孩去哪里了?

唐氏在意大利航空所持有的股权已近百分之三十,所以总公司那边的董事会要求他必须到场参加一年一度的股东会议,无法推却之下,他只能临时安排了四天的出国行程。

可偏偏家里的女人不让他安心。

“我要孩子。”她不止要说第三次,还要说到他同意为止。

“我让你回家就回家,没听到吗?哪那么多话可以顶?”他大声地斥责起来。

“尔言…”楚丝颜确实因为他大声斥责而被吓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她正欲开口表明自己不变的立场,那边却传来了熟悉的女声,“尔言,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是沈惜!

她不是很久没有跟在他身边工作了吗?他不是跟顾铭一起出差了的吗?那为什么沈惜会与他在一起?而她说,他们要一起去哪里?

无数个问题让她就这样的噤声了。

“等我一分钟。”唐尔言应她,随后又对电话这端的楚丝颜道:“我还有事情,听话,先回家,孩子的事情等我回去我们再来谈。”

随后,他那边已经挂机了。

一直弯着身子拿电话给楚丝颜的保镖才刚站直,手机再度响了起来,还是唐尔言。

“少爷——”

“把她给我押回家。就算是打晕她也不许她呆在海边。”他命令道。

她现在的情况,很难不让他担心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看来,他不在期间,真的不许她任性的出门了。

不过,这次,楚丝颜没有让保镖打晕就自己从岩石上站了起来,大概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她双腿有些发麻,但还是坚持自己走回了车上。


第二十二章 她生命中的不可承受(2)

七点半,黑夜降临,悉尼机场,一辆私人飞机正在起航。

唐尔言坐在舒服的单人沙发上,手中拿着文件却没有看,而是望着窗外的夜色。

沈惜一身黑色的洋装显得她身材凹凸有致,踩着高跟鞋深吸一口气后,正欲往唐尔言的舱房走,一只伸出来的手拦住了她。

“是学长让我来的。”她不卑不吭道。虽然顾铭第一眼看到她出现在机场候机厅时,就用不解与愤恨的目光看她,不过她不在乎。

其实在一年前她被唐尔言留在布里斯班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或许已经猜出她的身份了。

老爷子是她的救命恩人,是他将她从人贩子手中将她买了下来,是他花钱花心思栽培她,最终的目的就是在唐尔言的身边对辅佐他。

这些年来,唐尔言在她的心里分量越来越重,可他从来不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来看她,最终还被一个小女孩给绑住了手脚。

布里斯班,唐闽掳走楚丝颜的事情,不是她畜意而为,可也是因为她的大意而出了差错。

唐尔言没有直接指责她,也没有点明她的身份,她就当作他不知道。渡假酒店工程顺利开展后,她的职位又升了一级。

之后老爷子示意她可以向他表露爱意,如果可能他不介意她与他在一起,所以她才敢用充满爱恋的目光看着他。

可他,仍旧没有多看她一眼。

如今,在罢免了她在公司的职务之后,他又将她从墨尔本招来,在来之前,老爷子跟她说过,唐尔言可能只是找一个替身。

虽然她心里有着无数个不愿意,但她最终还是乖乖听话地来了。因为,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做。

“为什么?”顾铭问。

“我喜欢。所以,愿意。”沈惜淡淡道。

“他在里面等你。”顾铭瞅她一眼,手收回来。

——

悉尼,南半球最繁华的城市,白天车水马龙门庭若市,夜晚却有些冷清与寂寞,除了那些璀璨的灯火,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太多。

楚丝颜不想回家,可却不得不回,只是在回家的途中让司机多绕了一圈。

车子经过海港大桥时,望着车窗外迷离的灯光,她拿起电话拨了唐尔言的电话,却无法接通,她不甘心,再打一次,两次还是这样,于是,改而打顾铭的同样如此。

也就是说,与他在一起的不止沈惜,还有顾铭的,是吧?

他们以前也经常一起出差的,不是吗?她没有必要乱想的,真的没有。

她努力地说服自己,可是,心里的不安却不停地涌上来。

这个夜晚,她回到家,失眠了一整夜,可是第二日醒来,他并未有回电。

问保镖知不知道他出差去了哪里,保镖摇头称不知。

这一日,她在家失魂落迫的拿着手机,等着他的来电。

终于在下午两点,他打来了电话。

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立刻,她眼泪刷刷地掉下来,之后不发不可收拾。

从来没有觉得30多个小时是那么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撕扯她的神经,让她不安,让她焦虑。

“怎么又哭了?”刚到下榻酒店的唐尔言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一个小时之后他马上就要出席会议,马不停蹄也不过如此。

“只是想你。”最后,她只能如此说道。

确实是想他,除了想他,她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吃不下,睡不着,更不要提画画了。

唐尔言莞尔,“会议结束后我马上回去。听话,我现在还有公事。”

伴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沈惜走了进来,“尔言,衣服已经准备好了,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她的声音不大,难得的温温柔柔,楚丝颜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在他身边帮他准备衣服,还问他要不要先去洗澡,这么亲密的对话,是一个助理应该说的吗?

楚丝颜觉得没有办法再欺骗自己了,可那边的唐尔言已经不给她发问的机会,“会议结束后我再给你电话。”

电话挂上,留她一个人无限的遐想…

“沈惜…”唐尔言手中还握着电话,望着沈惜的眼神却冰冷致极。

“是。”她回答得恭恭敬敬。

“谁让你直呼我的名字?”他一字一句质问,“又是谁,给了你权利做你不该做的事情?”

沈惜满脸的受伤与不甘,“我们之间…难道我叫一声你的名字也不行吗?”

“不行。”唐尔言淡淡地扬起嘴角,“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越逾。我只警告你一次。”唐尔言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道:“离开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同意不许进来。”

沈惜望着他无情的背影,手上的拳头紧了紧,最后仰高头离开他的房间。

——

唐尔言从意大利回来,楚丝颜第一次去机场接他。

航班抵达前一个小时,她就已经来到机场。这几天实在是煎熬,她要马上见到他的人才放心。

可当她看到他从VIP通道走出来正想跑上去时,却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沈惜,顾铭并不在,只有他跟沈惜两个人,她愣住了。

一直到走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她才反应过来,双手回抱着她,眼泪却忍不住往下掉。

真是个水作的娃娃!

“有这么想我?”他一边在她擦泪一边叹息。

她无法言语,只能红着眼眶点头,余光却瞥见沈惜面带不甘的表情。

“好久不见,沈惜。”她主动开口。

沈惜努力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好久不见,楚小姐。”

“走吧。”唐尔言拥紧她将她带离,并不愿意让她们有过多的交集。

回到车上,他不顾前面还有司机及沈惜,连遮掩也不必,直接就将她搂进怀里一阵狂吻——

吻得她气喘息息,吻得她苍白的脸蛋一片通红,吻得她除了趴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她什么也做不了。

而坐在前座的沈惜从后视镜中看到了那一幕,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又紧。

——

宁静的夜晚,本是熟睡的时间,特别经历一场小别之后惊心动魄的欢爱,可是楚丝颜也不愿意睡过去,纵然她已经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要不要去洗个澡?”他抚着她汗湿的长发低声询问道。

“尔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拒绝给她孩子?

“不许再掉眼泪了,不洗澡就好好休息。”他轻拍着她背后安抚道。

不过是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这几天她到底怎么过的?

“我睡不着,尔言,我睡不着…”她喃喃低语着,越来越无力。

“我陪你,好好睡一觉。”

“尔言…我想要孩子…”

楚丝颜真的很累,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就算她想跟他谈,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她睡过去之后,唐尔言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他侧过身子看了一眼后,小心地下床,拿起手机到外面才接起来。

“那个老东西,让他死都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听了简短的报告后,夜风中,他阴狠地道。

这一觉,她睡了好久好久,等她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自己的手正被人紧握着,她转过头,看见了唐尔言正坐在床边。

“尔言,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医院?”她轻声问道,心里莫名地感觉到不安与慌乱。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我要给你做个全面的检查。”

“我不要检查,我没事,只是太累了。”她望着他,看不清他眼底的深意,“尔言,我们回家,好不好?”

“做完检查我们就回家。”

“我不要。”

“听话,你的身体需要检查。”

这时,一名身穿白褂,戴着口罩的护士走过来,拿着透明的气罩盖住她的口鼻,从里面流出来的气体却不是氧气,她感到意识逐渐地变得模糊。

“尔言,我好怕。”

“傻瓜,怕什么?”

“我不知道…我好怕…尔言…我怕…”她渐渐地陷入黑暗,话语也变得断断续续的,到最后,她又合上了双眼,两只手也无力地垂下。

唐尔言紧紧地将她的柔软的小手包在掌心,凝视着她不安的睡容,不自觉的收紧掌心的力道,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不舍的光芒。

“唐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

“嗯。开始吧。”唐尔言退开,让已经准备好的医生上前,深沉的眸光紧锁着她沉睡的容颜,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

三天之后,她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楚丝颜与医生约好上午十点拿报告,唐尔言正好有个重要的会议不能陪她去医院,她在保镖的陪同下单独前往。

单独的医生诊室里,她安静地听取医生的报告。

“楚小姐,你知道你上次小产的时候,出血量比正常孕妇还多吗?”

“我不知道。”她低声回道。她什么也不知道,而唐尔言什么也没有跟她说。

“那你知道,你本身有凝血功能不足吗?”

“知道。”而且刚刚知道不久。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个情况,站在医生的立场我建议你不要怀孕,危险性太高,怀孕过程中一旦出现出血,那便是危及生命的事情。”

“如果说我愿意拿性命赌呢?”

“唐先生愿意让你赌吗?”

“他…”

楚丝颜蓦然住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唐尔言是不可能让她这么做的,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拒绝让她怀孕,他不愿意让她冒险的。

只是…

她要怎么办?

当她从医生诊室出来时,却意外的看到沈惜从另一个诊室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报告,看到她,她轻快地移动脚步过来。

“真巧,楚小姐…”

楚丝颜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苍白,“沈惜…”

“身体不舒服吗?”沈惜一脸关心道。

“一点小问题。”

“祝你早日康复,我先走了。”

在与她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楚丝颜发现一向都穿着高跟鞋的沈惜,此时却穿着一双平底鞋。

一种怪怪的感觉在她心底涌动,她追上去,可惜她已经坐上电梯离开。

这时,另一部电梯打开,唐尔言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怎么说?”他走到她身边。

“医生说…他说什么不重要了,我不想说。”医生说的事情,他应该早就知道的才对吧?她扬起一抹虚弱的微笑,靠在他怀里,脸蛋紧贴着他厚实温暖的胸膛,“尔言,我不喜欢呆在医院里,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我们回家。”唐尔言紧拥着她,这时,医生从诊室出来,看到唐尔言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双方颔首,分别坐上两部电梯离开。

电梯门打开,在走出去之前,楚丝颜拉住他的手臂,低下头轻声问道:“尔言,如果有一天,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你会不会不要我?”

“你觉得我想要什么?”他任电梯门打开又关上不予理会,平静地回视着她。

“我不知道。”她轻摇头,心下却酸涩难忍。

“真是个傻瓜。”他微笑着将她搂进怀里,伸手按开电梯门,拥着她一起离开。

——

那天之后,他们的生活恢复了平静,那些存在于他们之间的争执似乎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而自从那一日在医院见过沈惜之后,她们便没有再见过面。

她想重新回学校,唐尔言却不答应,说等下个学期开学再说。

她依然每天呆在家里,可却无心画画,在春末的最后一天,她决定去墨尔本看看母亲。

就算她对她算不上有多好,可她毕竟是生她的母亲,更重要的是,上次听闻了唐闽的那番话之后,更是激发她要去看看她的念头。

跟唐尔言这件事的时候,他正在国外,电话里他答应了,派了保镖及顾铭陪着她一起回去。

——

墨尔本的初夏,百花齐放的季节。天空纯净,微风清爽。

迎着风,楚丝颜站在墓园里,看着花岗岩石碑上刻着她母亲的名字与生死的日期,简单的几个字轻描淡写地说完了她的一生。

她将一束郁金香放到墓碑前,看着照片上那个女人微笑的脸,双手拿着白色的手帕替她拭掉那些灰尘。

“妈…”她坐在墓碑前,沉默了许久之后对着照片上的女人低语,“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在离开的时候还要给她这样一个诅咒呢?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便离开了她,让她跟着爸爸两个人相依为命,她不怪她,因为每个人追求的生活都不同。

从新加坡来到墨尔本,她对她的事情漠不关心,她也不怪她,因为她知道她的难处无能为力。

可为什么,在离开之前,却让她承受着这样的一个结果?

“妈妈,我知道我是个自私的女儿,我不管你跟尔言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能不能放过我?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都不离开,我只有他了,只有他了…”

蓦然,一件还残留着体温的男性外套罩上她纤细的肩膀,“山上起风了。”

她回眸看见了不知何时抵达墓园的唐尔言,他也在看着她,那双沉锐的眼眸仍旧是一贯的平静,深黝不可见底。

“回去吧,天晚了。”

“嗯。”她轻轻点头,挣开他握住她臂膀的双手,走开了几步,然后缓慢地转身看着他,微凉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如柔丝般轻拂着她白净秀丽的脸蛋,她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他,像是要看进他心底的深处。

“在想什么?”唐尔言淡淡地开口。

他知道,唐闽已经将那件事告诉她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开口问过他一句。她不问,那他便不说。

“没什么。”她低下头,不想让自己总是在他面前落泪。

“颜颜——”他喉头动了动,上前两步将娇弱的她搂进怀里,“别这样,你有什么不快可以对我说。”

“尔言,我妈在离开前,跟我说,让我离开你。可是我没有听她的话。你说,我会不会有报应?会不会没有好下场?”

“胡说八道。”唐尔言锐利的眼眸扫向墓碑上的女人,斩钉截铁道:“你不会没有好下场,相信我。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她将脸深埋在他怀里,眼泪却一直收不住地掉个不停。

妈,对不起。

她默默地对母亲道歉,她没有办法离开他,她离不开他。

------题外话------

这两天看了一部渣男漂白记,心情极度郁闷,我这般自虐真是活该…看来某薇还是年轻的,还是相信爱情。就算现实中没有纯粹的爱情,小说中一定要有。


第二十三章 逃离,是唯一的出路

唐尔言这次回墨尔本,是临时转机回来,因为不放心她。

但今晚他马上又要飞去巴黎,这一去至少大半个月,唐尔言原本打算带着她去外面一起吃完饭就去机场的,却在半路接到老爷子的电话,让他回唐家一趟,于是只能掉头返回。

回到唐家大宅,唐尔言示意楚丝颜在车上等他,可她却摇头拒绝,“这样太无礼了。”

他是不想让她跟老爷子再见面,她知道,可她一个晚辈不能这样不给老爷子面子,虽然他要见的人并不是她,但他既然知道尔言回墨尔本,肯定知道他是为了她回来的。

反正尔言也在这里,谁敢把她怎么样呢?

两人一起走进主宅,老爷子就将唐尔言叫进了书房。

楚丝颜在客厅坐了一会后,决定到花园里走走。

晚上八点,天还大亮着,楚丝颜坐在长满了枝繁叶茂的青藤走廊的长椅上,她的对面本是一大片绚丽多姿的郁金香,只是花季早已过了,处于休眠期让整片土地显得有些荒凉,不过,等来年花季到来这里又是一片姹紫嫣红。

两个女佣在后花园里相遇,于是躲在一边窃窃私语的闲聊。

“明天你就要出发去悉尼了,在大少爷眼皮底下做事悠着点啊。”

“我知道的。大少爷不喜欢嘴碎的人,我们只管做好事情就行了,怕什么。”

“其实二太太的女儿也挺可怜的。无父无母的,好不容易被少爷看上,结果…”

“你是说楚小姐?确实是挺可怜的,老爷子有意将她收做孙女,大少爷偏不给…”

“刚才大少爷还带着楚小姐回来,你说她知道这事吗?”

“她一定还不知道,不然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地跟大少爷回来吧?”

“你有没有见过那位怀了龙子的小姐?”

“听说就是上次老太爷寿宴时与大少爷一起回来的那位啊。”

“是那天穿黑色礼服的那位啊,长得很漂亮啊,看起来完全不输给楚小姐。不过,光是她肚子里怀的孩子,就足以母凭子贵,她以后在唐家的身份与地位就赢过楚小姐。”

“嘘,不要讲那么大声,小心隔墙有耳。”

“如果孩子生出来之后,那位小姐会进唐家大门的吧?”

“说不定大少爷看在孩子的份上会娶她…”

楚丝颜听不下去了,她从长椅上站起来往主屋走去。

刚才她们说得够清楚了,唐尔言在悉尼那里养着位娇贵的人儿,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

而那个女人是…

她不敢问,却不能不问。

害怕的心情几乎已经快要将她的勇气给全部吞噬了,她想从他的口中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答案的真相会让她崩溃。

孩子是他的吗?真的是他的吗?

不是没有任何预感的,只是,所有的真相还披着厚重的外衣时,她没有勇气去撕掉那层外衣。

可如今,事实的真相就在眼前时,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她一路失魂落白色地走回主宅,在大门口碰到了走出来的唐尔言。

“跑哪去了?”他走过来,看着她苍白无神的神情正欲伸手拉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他的手往车子的方向小跑过去,关车门的时候力道很重。

唐尔言低眸想了想,然后也往车子而去。

看着唐尔言上车,楚丝颜低着头没有看他,可放在膝盖上用力绞在一起的双手却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她在生气,或者隐忍着什么事情。

唐尔言看了她一会后朝前面的司机淡淡地说了声:“开车”后就陪着她沉默着。

楚丝颜一直低着头不看唐尔言,而他,也没有开口问她怎么了。

这种沉闷的气息一直持续到机场。

“沈惜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楚丝颜终于抬起头,语气轻到几乎听不见。

她的沉默只能维持到这个时候,再不开口,他马上就要飞往巴黎了。她可以确定自己无法忍受到他回来。

听了他的话,唐尔言有半晌的沉默,让顾铭及司机先下车后才眯起锐眸盯着她,“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你不要管,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孩子是你的吗?”

“是,是我的。”唐尔言定定地瞅着她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蛋,深沉的眸中透出坚定。

楚丝颜感觉一阵寒意从她的脚步泛起,逐渐地把她整个人都给占据了,她觉得好冷,不只是身体,还有心。

她一直担心得夜夜难安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但她以为他不会的…

至少,他承认过,她是他唯一一的女朋友;至少,她在他面前说过,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有别人,他笑着说她是傻瓜,可她知道他是同意了;至少,这些年他对的宠爱不可能是假的,甚至,在不久之前,在她母亲的坟墓前,他说过,这辈子他们都不会分开。

这么多的至少加在一起,她以为,他不会接受别的女人!

但他终究还是背叛她了!他怎么能够如此残忍,怎么能够?!

可是楚丝颜,你怎么可以忘记了,最初的最初,他也说过,对她没有承诺没有未来的,她仍是飞蛾扑火的扑了上去,不是吗?

那她现在可以大言不惭的痛斥他的背叛吗?

楚丝颜一寸一寸地往后移,最后颤抖的小手握住车门,推开,然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她只想着要远离他,越远越好,最好从他的面前永远地消失,永远都不要再见到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