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龙椅上男人阴沉的面容,她知道,皇兄这是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否则帝王权术,她肯定没命活了。
“是,是男宠。”长公主跪倒在地上,认命了。
康阳则憋着一口气,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人捣烂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的母亲,贵为长公主,竟然就这么认了。
她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事态会变成这样,她只是看嫂子不顺眼,想给哥哥找个外室一样,小女孩儿的玩笑话啊。
为何会变成她与母亲一生的耻辱。
“好,朕念你认错的快,之前又不知情,一切都是康阳年纪小不懂事所犯下的错。这男宠就是康阳好奇之下养的吧,剥夺康阳县主名号,贬为庶人,杖责二十。没有下次了。”
九五之尊一锤定音,他是不会允许皇室被抹黑的,因此这锅只能由康阳背着。
毕竟长公主是皇室的女儿,但是康阳可不是,她姓陈,是陈家的女儿。
“啪啪——”杖责的声音,以及康阳的哭喊求饶声传来,殿内众人五味杂陈。
长公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九五之尊倒是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件烂事儿糊弄过去了,真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么蠢的妹妹。


第22章 孽缘开始
颜家的书房内,颜宗泽兄弟俩对面而坐,脸上的神色都比较严肃。
颜宗卫的手里拿了一封密信,显然已经拆开看过,他直接将信放到了烛火上,火舌舔上了信纸,很快就烧成了一团灰。
“这次的事情幸好到此为止,若是皇上再查下去,只怕牵扯到更多的人。当时此事做的太过匆忙,你也不怕出现什么差池。还有和当初说好的可不一样,你为何要多此一举,在那些男侍的背后留下敌国的刺青,这若真的有那么一个半个聪明的人,没完全昏迷过去,偷偷听见你那些下属行动时的谈话,到时候整个国公府都得陪葬。”
颜宗卫的脸色很不好,甚至在烛光的映照之下,还显得有些铁青。
他是非常不明白,为何颜宗泽不按计划进行,多惹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哥,你放心好了,我手下办事的时候跟个哑巴似的,一句话没说。若真的有人装晕,也听不见什么东西。至于弄敌国刺青,也不过是当时巧合了,有个兵擅长丹青,我就让他照着画了一遍。若是不弄这些,皇上不会重视,这事情也不会丢去大理寺处置,那如何让长公主和康阳把脸丢到全天下?”
颜宗泽立刻轻声解释道,他还是很怕颜宗卫生气的,毕竟他哥素有谋略,又肩负着颜家的未来。
“如果真的只是养一群男宠,皇上可能还会被长公主给哄回去。毕竟二人乃是一母同胞,亲兄妹难有真正的仇怨。但这事儿牵扯上了敌国奸细,哪怕事实证明只是假的,被人用墨水画上去的,那也是横亘在皇上心头的一根刺,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绝对不会偏帮长公主和陈家。”
颜宗泽低声解释给他听,实际上他知道他说的这些,颜宗卫都懂。
只不过原本颜宗泽将外室偷换成一群男宠这事儿,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的活计,他还怕自己死不了似的,又将敌国刺青牵扯上去,简直是嫌自己命大。
“你倒是把帝王心机猜的一清二楚啊。”
颜宗卫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颜宗泽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略有些讨好道:“都是兄长教得好。这些道理原本都是大哥你掰开了揉碎了,讲给我听得,我也是活学活用。”
他这话音刚落,颜宗卫就抓过一旁的笔筒丢他。
“弄来弄去,还是我的错了。”
颜家兄弟向来分工明确,颜宗泽孔武有力,脑子也挺聪明,但是用在正道上甚少,甚至少年时期掏鸟蛋偷看女子沐浴这种混账事情没少做,相当的离经叛道。
因此要他在一众百官之中混出头,恐怕有困难,不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就不错了。
那时候,颜宗卫身体逐渐不好了,但是他一边吃药,一边派人将弟弟捉回来,每天押着他在书房,一点点地教导。
哪怕是填鸭式教育,他也没停下过。
颜宗泽刚开始很不服气,偶尔还要刺激兄长,说他是身残志坚。
结果有一天他说完这个话,颜宗卫忽然对着他狂吐了一口血,喷得满脸都是,温热的鲜血流进他的眼里,浓重的血腥气一次次刺激他的鼻尖。
天不怕地不怕的颜宗泽,当场就懵了,紧接着开始哇哇爆哭。
他骂他爹是混账,将颜家一切都交给他兄长。
他哭他娘死得早,没人心疼他们兄弟俩。
他还骂他哥装大头,明明都要死了还忧愁颜家一家老小。
他唯独不骂自己,但是从那天起,颜宗泽再也不用别人看押才能在书房坐着,而是每天乖乖地按时按点报到。
也兴许是颜宗卫对着他的脸吐血太过深刻,自此兄弟俩再也没红过脸,每回颜宗卫要生气了,他这个做弟弟的立刻安抚他。
甚至他一个大男人,连撒娇委屈大倒苦水都学会了,就希望他的哥哥能够长命百岁。
“不是您的错,我的错。兄长教我的都是好的,我不用在正道上,天天想着溜猫逗狗的。不该不该。我当然把颜家上下老小的生命安危都考虑了进去,毕竟皇上心底还是有心结的,他是不可能允许通敌叛国这种罪责,落到他亲妹妹的头上了,那他这个皇位怎么坐得稳?他当年继位的时候,就曾有人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反过一次。说他是篡改了遗诏,这天下原本是端王的,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耿耿于怀。”
颜宗泽边说边眯起了眼,颜家的书房是绝对安全之地,因此许多不能出口的话,在只有兄弟俩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颜宗卫皱了皱眉头,他还是不喜欢探讨皇室阴私这些事情。
“行了,十年前有反心的人,无论背后的家族多么雄厚,都已经死无全尸了。又何必提那些不吉利的,总之我们颜家做个纯臣便是了,皇帝是谁,我们便辅佐谁。等我伸腿闭眼了,我也就不操心这些事儿了。”
他拿着扇子敲了一下颜宗卫的手背,眼神示意他闭嘴。
颜宗泽耸了耸肩,道:“兄长,我知道此事我做的有些过火。但是好歹事情的发展方向,以及结果都在预料之中。皇帝既重视了这件事情,在心中埋下对长公主的不满,又让长公主母女俩名声扫地,想必康阳县主在望京里,再也抬不起头了吧。”
说起这个,他的心情就很好。
在南湾巷换人,原本便是非常困难的事情,更何况还是从长公主手里的院子换人,那更是难如登天。
可惜他们颜家有精兵良将,也有夜行杀手,
再加上那处宅子原本就是为了收藏外室,并不敢找多少人看着,所以才被颜宗泽轻易地钻了空子,长公主也是吃了个暗亏。
“你对这事儿倒是上心,之前也没见你多心疼小妹。”颜宗卫嗤笑一声。
颜宗泽低着头,莫名的有些扭捏,似乎思考了片刻才道:“我不久前才得知,宝珠不爱上学,其中还有康阳经常欺负她的原因。她是我的孩子,肯定是极聪明的,怎么会因为成绩不好,就不爱读书呢?这不可能的,必定都是康阳的错!我是宝珠的爹,自然得替她报仇。”
这消息还是华旋告诉他的,他听了之后,当场就怒了,恨不得立刻带上颜宝珠,去陈家找陈老爷单挑。
你女儿欺负我女儿,你不晓得教育一下,那我就欺负你。
不过最后被华旋拦住了,正好借颜雯这事儿,更用力地踩上康阳两脚。
“听说康阳被打了二十大板,直接晕过去了,我这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颜宗泽拍了拍胸口,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是吗?那你小时候被比你大好几岁的人欺负了,直接抄起一块砖头,就把人的脑袋给敲破了。你说宝珠是你的女儿,怎么连这点都没学会?”
颜宗卫冷着表情看他,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戏谑。
“哎,哥,你这是讽刺我,还是教坏我?我是把那人脑袋开了瓢,结果你给人家补习了两个月的算术道歉,那混账玩意儿之后考试进步神速。我才不叫宝珠跟我似的,干出这种蠢事儿呢!”
说起儿时的混账事儿,颜宗泽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她是真的后悔了。
“院子里原本的外室,你处理掉了吗?万不能出现什么差池。”
提起正事,颜宗泽立刻严肃了起来,点头道:“我都处理好了,陈家会收到一份大礼。”
颜宗泽所谓的这份大礼,陈家人很快便收到了。
长公主和康阳县主很快便回了陈府,她的公主府都被皇上给没收了,一切用物都搬了过来。
临出宫的时候,皇上特地再三叮嘱,一定要好好跟陈老爷过日子,若是陈家也厌弃她了,那她只能去与青灯古佛作伴了,宫里是不会再收留她了。
当然长公主并没有多放在心上,她一心只牵挂着晕倒的康阳,外加陈家一向是阴盛阳衰,还不都是她说了算,怎么可能不要她。
结果就在她日夜守候着康阳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夫君已经连续几日晚归,甚至偶尔还会夜不归宿。
最先察觉到这点的还是颜雯,小姑子倒下了,婆母也顾不上,因此整个家的后宅掌权都交到了她的手中。
所以每次看门的人来汇报,给老爷留门结果并没有回来。
她挑了挑眉头,暗中让人打探了一番,还真的查出了一些猫腻。
比如陈老爷大晚上不回家,而是去了一处隐藏在南湾巷的小院子。
再比如白日里进进出出一堆裁缝或者打造首饰的匠人,都拿着最新的花样,明显就是那小院子里藏着人了。
她并没有打草惊蛇,仔细思考了之后,还是把这事儿告诉了陈俊彦。
“公爹最近连续在账上支取银子,我知道我没权利过问,只是婆母将这一家子的事情交给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我没法交代。俊彦要不你去打听一下,我就怕公爹这银子被人给骗了。”
她的脸上是一副焦急的神色,陈俊彦听完之后,立刻皱紧了眉头。
他现在是感觉自己深入泥淖之中,娘和小妹不靠谱,亲爹如今还跟着添乱。
想来想去,也就眼前的发妻是靠得住的。
“雯雯,如今也只有你能让我安心,全然的信任了。我娘对我的最好的是,应该就是将你说进了我们陈家,与我成为夫妻。现在这种时候,就只有我们夫妻同患难了。”
陈俊彦长叹了一口气,边说边珍重地将她搂进怀里,好像眼前人是多么的稀世珍宝一般。
颜雯靠在他的怀里,眼眶微红,身体更是不停地发抖。
她终究还是求仁得仁了。
***
“三姑娘,您起来啦。方才陈家来人了,姑奶奶送了不少礼回来。不止老夫人和夫人们有,几位姑娘也都有,给你的还挺重,好几个木匣子装的呢。奴婢听着叮叮当当的,也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好东西。”
杏儿一转头,就瞧见颜如玉在伸懒腰。
最近年节将至,大家都忙了起来,老夫人也免了晨起请安。
这可便宜了颜如玉,每日睡到自然醒,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而颜宝珠和颜云舒则比较惨,只是比平日里多睡了片刻,依然要早起去上学。
外面这大冷的天,颜如玉心安理得地耍赖,继续请假在家休息。
“拿过来我瞧瞧。”她坐起身,挥了挥手。
立刻就有好几个捧着木匣子过来了,显然是木匣子太多了,一个人捧一个都显得吃力。
走动的时候,里面传来“哗哗——的碰撞声,应该是塞了不少不东西。
当一个个木匣子打开之后,里面的珠宝发出璀璨的光芒,甚至还有绕好的金线。
一匣子金珠,一匣子大小不一却都圆润饱满的珍珠,一匣子天然粉贝,还有一匣子各种造型各种材质的宝石,粗粗看过去估摸着得搜罗了好几家卖首饰的店铺,才能凑齐这几匣子。
周围的几个丫鬟纷纷惊呼出声,甚至都有被那宝石晃花眼的,轻轻抬手遮住光。
任何女人在珠宝面前,都毫无抵抗力。
上到七老八十,下到三岁稚儿,颜如玉也毫不例外。
她一时之间也被迷了眼,禁不住伸手摸了摸,感觉到宝石那种坚硬又冰凉的触感,心底一阵舒爽。
“姑奶奶好生阔绰,这么多的宝石和金银,说送就送来了。这是年礼吗?未免也太丰厚了。”
哪怕是见过世面的琵琶,这会子也完全被惊到了,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
颜如玉轻笑一声,道:“送礼来的人,没说什么名头?”
“说了,陈家最近事情多,她脱不开身。就让自己身边的管事儿把年礼带回来了,等到年初二再和姑爷一起回来。”琵琶轻声回道。
只不过她的眉头还是紧皱着的,这么多个匣子,这么多的珠宝。
光那一匣子宝石,漂洋过海来到大烨朝,光用银钱还不一定买得到,毕竟这些洋玩意儿属于稀缺货。
肯定得是一点点积攒下来的,也不知道攒了多少年,才有这满满的一匣子,竟然都送给颜如玉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姑娘,无论怎么看都透着几分不寻常的意味。
“姑娘,你再到年就要十一岁了,是不是姑奶奶起了给您说亲的心思啊。才送来这么多东西,若是说亲的人家光有豪富,门第却——”
琵琶心思比较多,因此一瞬间就想到了这方面。
颜如玉都被她这扩散的思维给弄懵了,后来轻笑着摆摆手。
“你这话说的,哪有亲事还没说成,就先把这大礼送来的,那明显是赔本的买卖。况且如果真的是为了说亲,那事成之后,也是男女双方给媒人送礼,哪有媒人先如此大出血的?”
颜如玉轻笑着问了一句,琵琶稍微放下心来,只是她的眉头依然紧皱着,显然这颗心还在吊着。
“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大姐和二姐的礼物,绝对也很丰厚。姑姑给的不仅是年礼,还有一份真诚的谢意在里头。”
琵琶眨了眨眼睛,还在发愣的状态之中,外头就有小丫鬟进来。
“三姑娘,二夫人方才让人来说,各人收到的年礼都厚了好几成,这是姑奶奶的一片心意,收下就是。不过因为陈家最近事多,还要瞒着些,免得惹来不必要的口舌和纠纷。”
显然华旋那边已然与大夫人通过气了,颜雯这次出手都已经阔绰到吓人的地步了。
颜如玉应承了下来,琵琶立刻出去叮嘱小丫鬟们闭上嘴巴。
颜雯给她的礼,还是比给宝珠与云舒厚上几分,毕竟她能够扳倒长公主和康阳,一切的根源都得益于颜如玉给她提供的情报。
然后才是颜家两兄弟筹谋的这些事情。
当然颜雯她们在心中默默感激的那封匿名信,也是出自颜如玉之手,所以这份礼她收的是心安理得。
“正好我最近做首饰缺珠宝,刚犯瞌睡就来枕头,姑姑这份礼送得正和我心意。待会儿做出来的首饰,第一个头簪就给她,这是一件大功!”
她抱着几个木匣子,喜滋滋地道。
现在的她也是越来越财迷了,以前在现代开小淘宝店,每天在小批发市场上转悠,看着那些用塑料做的小花小动物,一个个却都打着天然粉贝、白贝的名头。
如今天然粉贝她有一匣子,这种喜悦的心情完全无可比拟。
她这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梳头的时候,外头进来一个小丫鬟通禀。
“姑娘,大少爷、二少爷和宋少爷在外地求学回府了,二夫人让您赶紧收拾好,前去老夫人处见礼。”
颜如玉原本正轻快地哼着歌,歌声戛然而止,笑容也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大少爷名叫颜青松,颜家长房的嫡长孙,颜如玉名义上的堂兄。
二少爷名叫颜丹枫,颜家二房的嫡子,颜宝珠一母同胞的幼弟,颜如玉名义上的继弟。
宋少爷名叫宋瑾,颜如玉原姓宋,宋家唯一留下的血脉,是宋家姑奶奶的孩子,只不过因为宋家没有男孩儿降生,因此其父入赘,他是颜如玉血缘上的表兄。
这三人在书中,其中两个流言与她有染,剩下一个恨她入骨。
颜如玉看着镜中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那张俏生生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干你娘,大过年的不让人好好过,孽缘感情戏一段接着一段来。
一来还来了仨,要了她的狗命了!


第23章 出招反击
一旁的丫鬟们可不知道颜如玉此刻悲伤的心情,相反一个个嘴巴都跟抹了蜜似的,好话不要钱地往外扔。
“姑娘,您如今看就是个俊俏的小娘子。等再过两年,身体彻底抽条了,那就更俊了。”
“是啊,到时候只怕有不少人要看直了眼睛,撞到树上去了。”
“不用等多久,就来年开春去学院,我们姑娘必定拔得头筹啊。”
琵琶眼瞧着她们越说越离谱,不由得轻咳了一声,语气淡淡地道:“去学院里是念书的,不是选美的。你们可不要给姑娘灌输什么不好的想法。”
颜如玉挥挥手,站起身就往老夫人的寿康苑去,离那里越近,她这颗心就越发的担忧起来。
方才那群丫头说得还真对了,她这张脸越长越好,在学院里都开始靠脸吃饭了。
但是惹来的麻烦也数不胜数,的确有很多小郎君看着她都把眼睛给看直了,可是也为以后留下了无数的隐患。
“三姑娘来了。”有小丫鬟通传了一句,并且小心翼翼地为她打起门帘。
室内的说笑声逐渐变轻了,等她彻底走进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鸦雀无声。
感受到众人视线集中在她的身上,颜如玉下意识地抓紧了披风的下摆,心里直犯嘀咕:没必要这么欢迎吧,还是说都臣服在她的美貌之下了?
颜如玉刚弯下腰准备行礼,就已经被老夫人直接拽进了怀里。
“哎哟,小可怜见的,天寒地冻的走了一路,小脸都冻得煞白。身上的粉衣也衬不出好脸色,祖母受热帮你捂捂。你身子不好,这手炉都不热乎了,几个丫头都该打。”
颜老夫人边说边亲自替她解了披风,顺手就用掌心贴上了她的面颊,温热的触感一下子侵袭过来,让颜如玉舒坦得眯起了眼睛。
颜如玉抿着嘴轻笑:“这手炉是知晓祖母手暖,所以就不热乎了。”
“贫嘴,快见过你几位兄弟,几个月不见,都受苦了。”老夫人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满脸慈爱的表情。
颜如玉起身一一与站在一旁的三个男孩子见礼。
颜青松年纪最长,与端王一般大,年十五。
他长得很像其父颜宗卫,周身自带一股冷静自持的气势,虽然还是少年之姿,但是透出来的早熟意味,已经足够让他出类拔萃。
颜如玉知道他品学兼优,学院里教过他的先生都引以为豪,也是继颜宗卫之后,颜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脊梁。
可是这根脊梁,在书中下册,却断得不能再断了,让人黯然神伤。
站在中间个子最矮的是颜丹枫,比颜如玉还要矮一截,分明还是一脸孩子气。
他是颜宗泽亡妻的幼子,也正是因为生下他,才大出血而亡。
他性子跳脱,与颜宗泽儿时一模一样,天不怕地不怕,此刻正转动着眼珠子,上下打量着颜如玉这个便宜姐姐,眼神里带着几分恶意,兴许又在想该怎么算计他了。
最边上的少年就是宋瑾,长得最好看,年十四,眉心一点朱砂痣,让他看起来像个观音莲座旁的善男信女。
从颜如玉进门开始,他的脸上就带着一抹笑容,看向她的时候,眸光里似乎含着一汪泉水,带着兄长的关怀。
宋家基本上全灭,所谓城主坚守的地契房契,甚至大部分财产都已经上交国库了。
宋瑾作为宋家剩下的独苗苗,无依无靠,最后只能跟随着婶婶来到颜家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华旋身边不止颜如玉一个拖油瓶,还有宋瑾。
“这就是三姐姐了吧?真的好像是画上走下来的人了。三姐姐你可不能偏心啊,我的手也热,我也帮你捂捂啊。”
颜丹枫边说边欺上身来,直接抬手就摸上了她的脸。
颜如玉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就感觉一条细长而冰冷的触感贴上了面颊。
这厮虽然比她小三岁,但是身手却极其灵活,听说三岁刚会跑的时候,就被颜宗泽丢到了军营里,专门找了武先生教他习武。
因此他这一番举动没有任何人拦下来。
她被冻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一垂眼就看见他手里抓着一条红褐色条纹相间的蛇。
“啊——”她瞬间就叫出了口,不过又立刻压低了嗓音。
几乎是泄愤一般,颜如玉跳脚了一下,立刻用手抓住那条蛇,直接扯着颜丹枫的衣领,就把那条蛇往他怀里塞。
当掌心接触到蛇皮那冰凉又柔软的触感时,颜如玉都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但是她就这么硬拼着一口气忍下来了。
书中并没有多写这一段,只是说初次见面时,颜丹枫就捉弄了颜如玉一回,再加上颜宝珠与颜如玉的不死不休,所以颜丹枫与颜如玉关系也极差。
即使颜如玉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万万没想到这厮竟然在寒冬腊月,找到一条蛇来贴她的脸。
这熊孩子真的欠揍。
但是她不能认输,一旦她就这么任由混小子欺负了,以后的气场肯定弱下去了。
所以哪怕是一条她最害怕的冷血动物,她也要咬碎牙抓住了,把蛇给扔回去。
颜丹枫上一秒还嘻嘻哈哈地得意大笑,下一秒就悲剧了。
他穿的虽然厚,但是爱俏,并没有带围脖,光着个脖子。
身上的衣扣又系的紧,所以那条蛇并不能完全塞进来,颜如玉方才用力硬怼了一个蛇头进去。
更过分的是,这条蛇原本在冬眠的状况下,被他找到的,一路上为了不让它醒过来,颜丹枫都没有让蛇处于太过温暖的环境。
可是如今经过这么几下折腾,如今这条蛇又在他的怀里,顿时卡在他领口的蛇头似乎动了动,甚至还有什么东西轻轻扫过他的脖颈。
颜丹枫的脑海里只冒出了那条蛇的伸出来的红信,带着叉的舌头扫过他的皮肤,让他整个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啊啊,有蛇啊!”
最后完全变成他开始大喊大叫,一把将蛇从脖子里拽出来,直接摔在了地上。
甚至还跑到颜青松身后躲着,再也不敢冒头,整张脸憋得通红。
“哎,枫弟原来怕蛇啊?我还以为你小心翼翼地把蛇捧在手心里,是有多喜欢呢。因此哪怕我很害怕,也想着不能浪费你一片心意,要让这蛇与你好好亲近一番呢。早知道你也怕,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颜如玉被他这一惊一乍的表现,差点逗笑了,但是好歹忍住了,还努力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轻声细语地说着话。
转而又露出苦恼的表情来,疑惑地问道:“你既如此讨厌蛇,又何必抓在手中,还用它来给我捂脸呢?下回可莫要调皮了。”
她说完这番话,就不再搭理他,自找了颜宝珠身边的空位坐下。
颜如玉周身的慌张状态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相反还是一副悠哉悠哉的状态。
那条被摔在地上的蛇,还真的从冬眠中清醒过来了,又是引起了一阵慌乱,才让家丁把那条蛇给带走了。
至于颜丹枫一直手捂着脖颈,眼神愤恨地看向颜如玉,似乎两人已经结下了深仇大恨一般。
华旋原本是跟着一颗心都提起来了,但是如今发展到这个地步,倒是有些想笑了。
颜丹枫还没回来的时候,颜宗泽就给她提过,家里这个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而且惹是生非的很。
脾气很倔,越打越要反着来。
望京这边的书院,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男子在十四岁之前都在书院里读书,十四岁开始就要有家中老仆跟随,去望京之外云游四方。
这就是所谓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颜青松和宋瑾都到了年纪,遂出京云游,颜丹枫那是硬缠着要跟颜青松一起的,还美其名曰兄长一路艰险,他要保护好他。
如今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在与颜如玉的第一次交锋中,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