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与刘有德有旧怨,而且二人斗了好几年,已经不会轻易吃亏了,甚至还会让刘有德吃瘪,但是新上位的这位明显不成。
哪怕是与齐衡一般世家出身,但是太过光明磊落了,根本不是刘有德的对手,那老太监比谁都阴,想要胜过他,不仅要比他聪明,还得比他狠。
萧瑾瑜皱了皱眉,状元郎名叫陈锦,的确是个好名字,可惜人都烂透了,能考了这么好的成绩,并且还在殿试的时候,被皇上钦点为状元郎,足见陈锦是有真才实学的。
可惜这人明明有大好的前途,却为了所谓的仕途,非要抛弃妻子,还要认个太监当干爹,真是自甘堕落。
“那我更要帮着武柔退了这门亲了,你与那刘有德有仇,武家的势力不可小觑,若是让他们被刘有德给抢走了,那不就是给你树敌了吗?”萧瑾瑜歪着头道,听起来倒像是要给增加助力一般。
齐衡冷笑一声:“武良成精着呢,宫里那位对刘有德一直没下杀手,反而觉得他是个人才用着,武良成把人得罪死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况且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全望京的大官小吏几乎都知道他刘有德是个什么货色,就算不想跟他沾边的,也坚决不会轻易得罪。”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道:“武家还想左右逢源呢,我上赶着去做什么,说不定人家不稀罕呢!”
萧瑾瑜见他气呼呼的,平时他甚少在她面前说这些有关朝堂的事情,不过她这么一问,齐衡也没什么可保留的。
她立刻走上前来,伸手掐了掐他的脸,力道比较轻柔,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别那么气了,我不管其他,我只管救武柔。况且你也说了,武良成是个聪明的,刘有德若是真的存了心思想要拉拢他,干嘛不客客气气的,非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正常人都知道刘有德根本没把武家放在眼里,甚至还存着折辱的心态,若是他这个老太监敢如此对我爹娘,在我的亲事上设了绊脚石,我爹娘非跟他拼命不可,那得结下天大的仇怨不可,根本不可能与他同舟共济。”
萧瑾瑜对这方面还是颇为敏感的,她虽然平时不怎么过问,她爹也不要她操心这些,但是身为郡主,燕北王府的地位又那么特殊,陆少渊和陆少亭在跟着卓然学习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避开她,所以她也经常听到先生说这些阴谋诡计,自然就懂。
齐衡倒是意外地看了她两眼,脸上挂着几分笑意,伸手轻轻地弹了弹她的额头,跟逗着小孩子玩儿似的。
“卿卿竟然还懂得这么多。”
萧瑾瑜撇了撇嘴,脸上摆出一副骄傲的表情来:“那是,要不然你以为呢,我好歹是个郡主啊。手下的田地说不定比你还多呢!”
“是,是我狭隘了。不说武家,你想帮那位武姑娘就去,我不会拦着你。你只要高兴就成,还有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这么放权之后,萧瑾瑜又隐隐有几分不安,立刻问道:“那我要注意些什么,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布置?”
她这么考虑他的事情之后,让齐衡心里更加得劲了。
“的确应该多注意,毕竟我的棋盘都摆好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他皱着眉头,认真严肃地道,好似正在经历什么异常困难的事情一般。
萧瑾瑜立刻正襟危坐,认真地等着听他说出什么,却见他勾唇一笑,双手捧着她的脸,忽然俯下来凑到她的唇边亲了一口。
“你要注意让自己高兴点儿就成。”
男人的气息温暖而炙热,虽然是像逗她玩儿一样的亲吻,但是被热气这么灼着,依然像是要把她点燃一般,萧瑾瑜一下子就变得迷迷糊糊的了。
齐衡见不过一个亲吻,就让眼前原本还一副认真正经的跟他商量大事儿的人,忽然就变得晕晕叨叨的,迷茫的模样甚是可爱。
面对这样诱人可口的娇妻,他要还是坐得住,就不算真男人了。
因此一个点到即止的亲吻,变成了深吻,萧瑾瑜被亲到腿发软,之后便直接被他打横抱起来,成功拐上床。
***
齐衡说了让她放手去做,就真的没再多管,甚至还给她一批人手,她想要打探什么消息,甚至想要私底下做什么事情,都有人替她完成,并且一个个都是武功高手。
萧瑾瑜着实体验了一把挥斥方遒的感觉,只觉得浑身都透着一股舒爽的劲儿,她就像是大马金刀坐在主帐里的军师一般,把手下的人指挥得团团转。
陈锦真的派人去害原来的发妻,差点一尸两命,幸好齐衡之前救了下来,并且这会儿已经把藏人的地方告诉了她。
萧瑾瑜领了他的好意,并且还在心里嘀咕,其实原本他应该就是想要对付陈锦的,否则也不会让人千里迢迢去救个不相干的孕妇了。
她一直养着那妇人,妇人叫二丫,还生了个男孩儿,只不过因为受了罪,显得非常瘦小,平时吃的也不多,大夫之前多说不一定能活下来。
幸好孩子的生命力足够顽强,最后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虽然还是一副病恹恹的状态,但是饿了已经会很凶的吃奶了,似乎生怕有了这顿就没下顿。
萧瑾瑜也找了机会去了两次武家探消息,最终她与武家姐妹商量了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事儿告诉了武良成。
武良成想的要比她们小姑娘多多了,面对萧瑾瑜提出来的法子,他犹豫再三都不敢答应。
最后还是萧瑾瑜把她爹给搬了出来,他才勉强同意。
“武大人,您不会真的怕一个太监吧?连您这么高的官位都要怕的话,那其他官员可如何是好?您如果真的畏畏缩缩,并且把武柔嫁给了陈锦,那您可就真的与那老太监成了亲家,到时候彼此见了面,你还得叫他一声亲家公,你说着朝堂上的其他大人会不会耻笑您?”
萧瑾瑜皱着眉,满脸严肃地道。
她专门往他的弱点上戳,文人最注重的就是那点风骨了,虽说不少文人在宦海沉浮多年之后,就变成了老油子,当年想要报效国家的心里都没了,大部分变成了鱼肉百姓,但是也改不了死要面子的状态。
萧瑾瑜就差戳着武良成的脊梁骨骂他卖女求荣了,他哪里还敢不应承下来。
况且他最近一直在找门路,就想退了这门亲,倒不是说不能跟个太监合作,只不过这个老太监是个大奸之人,他干出的那些龌龊事儿,桩桩件件都够掉脑袋的,只是上位者还被他蒙在鼓里罢了。
虽说萧瑾瑜说出来的计谋,依然会得罪刘有德,但这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武良成别无选择,他必须得答应才行。
没有几日,望京就陷入了一片热闹之中,竟然有人上告到京兆尹面前,并且这告的人还是在朝同僚武良成,被告的人也是在朝同僚陈锦,这位可是新晋的大红人,也不知道是走了谁的门路,竟然青云直上了,这升官的程度简直让人眼馋。
京兆尹明知道所告之事,必定是个烂摊子,但是他也必须得重视。
因为武良成早就说了,如果京兆尹不受理,他就去大理寺告,如果大理寺也不理会,他就要去皇上面前告。
京兆尹不敢推脱,主要是在他下面的管理望京的官员,都不敢接这事儿。
他再不接的话,真的要闹到大理寺面前了。
“大人,我家小女之前与陈锦定亲,想要退亲,陈锦答应了却始终不归还信物,并且还暗暗施压,一直胁迫着不许我家退亲。”
“无缘无故,为何退亲?我原本就不愿退亲,是武大人以势压人,我只能先点头。”
陈锦也被带过来了,此刻腰背挺直,脸上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似乎真的是武良成欺人太甚一般,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可见他很相信自己背后的依仗,完全没有在怕的。
“你德行有亏,怎么是无故退亲?”武良成暗自皱了皱眉,这混账东西还真的要跟他正面对峙。
“我是圣上钦点的状元,孝顺父母、尊敬师长,兢兢业业,何来的德行有亏?还请武大人抹药信口胡言!”
“你分明成过亲,却隐瞒不报。待骗得我家定亲之后,又想着毁尸灭迹杀妻,若不是有人赶到将其救下,只怕你的妻儿已成尸骨。”
京兆尹头大,武良成咄咄逼人,分寸不让,并且还把证人给带了上来。
那个妇人被带上来之后,立刻开始低声呜咽,但是对陈锦的控诉却丝毫没少,字字句句都弥漫着血泪。
在那妇人刚上来的时候,陈锦还是有一瞬间的慌乱,后来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惊慌退得一干二净,甚至还带着几分有恃无恐的嚣张。
“就算武大人实在想退亲,也不该这么诬陷我吧?这女人我的确认识,但她是我兄长的妾室,孩子也是我的侄儿。”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给你哥找妾,让你打光棍?可能嘛?”武良成没想到他还能这么推脱,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起来,直接反驳道。
陈锦那落魄的家世被提起,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至极,只是冷笑地看了他一眼,道:“还请京兆尹明察,反正不是我的妻儿,与我无关。”
他是咬死了,这是他义父交代好的,只要他咬死了,哪怕与武家这门亲事丢了,他也坚决不会让武家好过,他自己还会被摘得干干净净,成了一个被人诬陷的小可怜。
再加上他如今官运亨通,看上他的人必定数不胜数,他还瞧不上一个死了娘的姑娘呢,说得好听也是嫡女,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庶女的待遇。
萧瑾瑜的人就混在外头围观的百姓之中,时不时地给她传一些消息,那陈锦与二丫的亲事不过是吃顿肉,二丫戴个红盖头睡一张床就成了夫妻,根本没有婚书作证,所以此刻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实际上是武家这边陷入了弱势,毕竟二丫一个白身,而陈锦是个仪表堂堂的朝廷命官,如果再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就要陷入被动的局面了,也没办法将陈锦彻底扳倒,还有可能被他反咬一口。
像这种小人,只要一朝得以翻身,必定会把他的敌人全都扳倒。
“郡主,不好了,陈锦的兄长不见了,说是被人带走了。”有人来汇报的时候,萧瑾瑜的脑子嗡了一声。
她当时只是控制住了陈锦的父母,万万没想到还有他兄长这事儿。
“那把他的父母也带来,让他父母作证,二丫就是陈锦的发妻。”
陈锦有人证,他们也有。
“恐怕不行,他父母开始撒泼了,并且改了口,说那就是他们大儿子的媳妇儿,别想害他家老二。”
萧瑾瑜听着有些抑郁,这是被算计了,难怪方才那陈锦无所畏惧呢,这是早就准备好坑他们呢。
“郡主,劫走陈锦他大哥的那群人出现了。”一旁的侍卫立刻出声,这还是之前齐衡给她的那批人手。
“驾——”马蹄声阵阵,已经能看到一群人拉着一辆马车过来了。
“是东厂的那些狗杂种。”这侍卫目力极好,立刻咬牙切齿地道。

☆、050 陈锦承认
萧瑾瑜坐在马车内, 此刻听得这些话, 立刻掀开车帘,便见一群人骑在马上飞奔而来, 他们身后还拖着一辆马车,显然里面坐的就是陈锦的大哥了。
来人气势汹汹,她本来就是守门兼并狗头军师, 随时出主意的,但若是这群人把陈锦的大哥拖过来, 胡言乱语一通,那么情况就更加导向陈锦那边了。
果然陈锦就是生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思,完全要靠着阉狗帮助他了。
“我们有多少人, 拦住他们!”萧瑾瑜咬了咬牙。
领头的侍卫伸手一挥,立刻就有人冲了过去,不过跟那些东厂侍卫相比, 人数还是略显单薄。
“我们只有十来个好手, 东厂那些狗贼来的是精英,人数又多, 估计拦不住。”
这侍卫统领不是旁人,正是齐东阳, 他作为齐衡的心腹, 之前在齐衡离开锦衣卫之后, 属于齐衡势力的锦衣卫都被撵走了,包括齐东阳。
最近萧瑾瑜要办件大事儿,他就被调到郡主身边了。
东厂的太监们也没敢穿东厂的衣裳, 都穿着常服,腰上别着一把剑。
虽说陈锦背后的人是他们,但是不敢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站出去,若是被谁传到了皇上的耳中,东厂的权力肯定又要被制衡了,九五之尊是不允许一家独大的存在,这段时间因为锦衣卫势弱,实际上皇上对他们东厂已经有所警惕,这种时候不能出差错。
齐东阳能认出他们,纯粹是因为交手过无数次,化成灰都能认出死对头来。
两方人马都认出了彼此,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开始交手。
萧瑾瑜的马车停在衙门侧边,就是为了可以实时了解到局势,如今双方打起来,一看齐侯府这边的侍卫是在硬撑。
“郡主,要不咱先避避?这刀剑无眼,那帮阉狗冲过来是早晚的事情,若是他们有谁瞎了眼故意伤了您,到时候只说没认出您来,那可得不偿失。”
春华立刻规劝道,实际上她就是练武的,看着那些拳脚过招,并不觉得多害怕,只不过因为身旁就是郡主,反而变得心惊胆战,就怕把主子给牵扯进去。
“不必,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怎么敢伤我。立刻派人进去,有几句话跟二丫说一下。”她凑到春华耳边叮嘱了几句,春华便即刻挤进了人群里。
京兆尹正焦头烂额之中,武良成和陈锦都是文人,文才口才都极好,此刻你来我往,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京兆尹好几次都差点跟不上他们的思路,甚至被殃及池鱼。
二丫跪在地上,只觉得浑身冰凉,她哪怕听不懂,也有些明白局势恐怕不在他们这边。
忽然她看到有一块红布在人群里挥了挥,一偏头就看到春华对着她挤眉弄眼。
二丫心里有数,她们之前对过暗号,如果有异常情况,会有人给她传话,不过也是需要她暂时退下去的。
二丫咬咬牙,偷偷地掐了一把怀里的孩子。
顿时哭声震天,二丫立刻颤抖着声音道:“大人,孩子饿了,民女能不能在一旁喂他吃上几口?”
她一个妇道人家喂奶,自然不能是大庭广众之下,京兆尹正头疼,听到这娃娃的哭声,却犹如天籁,立刻挥挥手道:“暂时休息,一盏茶之后再继续。”
二丫抱着孩子在差役的带领下,去了后面的小房间,里面还有个医女等着,自然也是萧瑾瑜安排的。
“二丫,郡主让我叮嘱你几句话。”医女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又帮着她哄好了孩子,才略有些焦急地等着再次开审。
再说候在外面的萧瑾瑜,让齐东阳他们一定要顶住,等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再开审的时候,二丫肯定会让那个混账东西承认,不认也得认。
她从来没觉得一盏茶的功夫竟然有这么久,东厂人多势众,很快就破开齐东阳的防线,直奔而来。
萧瑾瑜直接从车里面钻出来,跳下车似乎要迎上去,吓得春华和秋实脸色都变了。
她直接抽出了一把剑,她跟着白雯也是学过剑的,虽说不是什么高手,但她报出自己的名号,这些太监必定会有顾忌,到时候她也能阻拦一二啊。
“大胆狗贼!”就在东厂那帮人要冲过来时,忽然一锭银子打了过来,直接将侧边的一个太监打得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就见齐衡一马当先,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直冲而来,拦住了这些人。
他回望了一眼萧瑾瑜,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他冲她勾了勾唇角,轻轻一笑,彼此都没说话。
他转身再次投入战场,萧瑾瑜则坐回了车里,只不过车帘一直撩起来,她的视线就没从他的身上移开。
很快又加入了一群新的齐侯府侍卫,显然是齐衡带来的,这时候他们的人数旗鼓相当。
“齐四爷,您这是妨碍公务,我们找到了重要证据!”
齐衡挑了挑眉头,冷笑一声:“什么重要证据我不知道,不过你们是哪里来的暴民,对着我的妻子喊打喊杀。今儿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就休想越过我伤害我的妻子!”
他完全装作不认识他们,把一帮人气得瞪大了眼睛。
领头的那个更是掐尖了嗓子,恢复了太监阴阳怪气的语调:“齐四爷,您就不要装作不认识了。咱家是东厂的刘春,真的是有重要证据,耽误不得。若是陈大人被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您担待得起吗?”
齐衡眯了眯眼睛,沉声道:“你们又开始想蒙骗我了?等我让开路,肯定会冲过去伤害郡主,我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你们这些东厂的就是喜欢两面三刀,巧言令色,坚决不让你们通过!”
他越说越来劲,摆明了态度,硬是不让他们过去。
东厂这些太监都快气得吐血了,最终对视了几眼,还是选择正面硬刚。
齐衡已经不是锦衣卫指挥使了,怕什么,况且他们也是有命令在身,如果不完成任务,厂公那边没法交代,况且陈大人是他们必须拉拢过来的势力,前期投入了许多,若是腰折了,那才是白费功夫。
很快两边又斗到了一起,但是谁也没能讨了好,毕竟人数差不多,外加齐东阳他们从后面追上来,把东厂的人合围了。
齐东阳这小子很滑头,时不时去骚扰马车里的人。
拉车的东厂侍卫,被他左右突击弄得头大,却丝毫不敢松懈。
至于车里陈锦的大哥,早已被撞得嗷嗷叫,时不时的磕在马车壁上,也没人心疼他,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却又无可奈何。
这边的动静太大,都已经引起了京兆尹的注意,他还派人过来查看。
结果还没走几步,就被萧瑾瑜给喝止了:“干什么,我们齐侯府的家务事儿,难不成京兆尹也要管吗?那一帮死太监想要伤我,我的夫君在替我报仇,你们最好别插手,有功夫还是多替黎民百姓发声吧。”
凤阳郡主的名号,自然无人敢触她的霉头,纷纷缩了回去。
里头的案子也终于再次开审了,陈锦收不到消息,主要是东厂的人迟迟不过来,实际上已经过了原本他们约定的时辰。
倒是二丫很是镇定,她看向陈锦的时候,眼神里阴沉沉的,像是要化成厉鬼,一口将他吞了一般。
陈锦不小心对上她的视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之后又恶狠狠地瞪回去。
不过一个乡下女人,有什么可怕的,难不成还真的想困住他不成,他已经从土山窝里飞出来了,谁都别想再将他拽进泥潭里。
“启禀大人,民女有证据证明,民女与他是夫妻。虽说民女不想用这种法子,说出来之后,也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但是民女不能容忍他这样的男人,去祸害别人家娇贵的好姑娘。”二丫主动开口了。
“哦,什么证据,请说。”京兆尹顿时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村妇要说什么新证据。
陈锦则屏住了呼吸,有些忐忑地等着。
“陈锦右屁股后面有个胎记,类似祥云,所以他天天都自命不凡。左腰侧有颗红痣,经常说自己文曲星下凡。民女只是乡村野妇,并不会这些文绉绉的词,都是陈锦说了,民女才记下来的。当然乡村野妇这个词,也是他经常说我的。他的肩头有疤,如果仔细看应该是牙印,是民女咬的。因为他喜欢民女咬他,不咬他他就不碰民女,民女也不稀罕他碰,但是公婆一直催民女生孩子,生不出孩子就要打我,所以民女只有听他的话……”
二丫实诚,萧瑾瑜只是让人告诉她,多说几句陈锦身上的隐秘之处,最好是其他人不知道,只有身为妻子的二丫才知道的事情,这样能更好的证明她就是陈锦的发妻。
二丫在休息的时候,就想了许久。
她只认识零星几个字,也不懂得什么圣人之言,正如陈锦嘲笑她的,她就是一个乡村野妇,因此陈锦的许多公务上的事情,她都不知晓。
但是床事,她是知晓的,哪怕她再土再不识字,她和陈锦曾经干过最亲密的事情,也知道他某些不为外人道也的癖好。
“够了!你胡说什么,公堂之上,岂是你能说污秽之语的地方!”
陈锦先是被她这番话给震住了,紧接着是无数的羞恼涌上来,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厉声制止。
但是二丫已经说了很多了,足够让公堂内外的人都震惊十足,不管是自认为见多识广的京兆尹,还是外头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全都陷入了谜一般的寂静之中。
“如果大人您还想听什么,民女都可以说。陈锦的癖好有很多,他明明很怕疼,但是不包括在床上,曾经还有一次让民女掐他,结果最后他自己晕过去了,民女当时以为他死了,当时吓得就慌了手脚。他要是死在了床上,那民女也不能活了,公婆非得烧死我的。”
二丫冷着面容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还特地补充了几句。
陈锦的脸色阴沉的吓人,都快滴出水来一般。
众人在初始的震惊之后,便是激烈的探讨出声,像是水流进了热油之中一般,噼里啪啦作响,显得十分热闹。
京兆尹咳嗽连连,陈锦厉声痛骂着,直说有人陷害他,找这种粗鄙之人来侮辱他。
“什么侮辱你,据我所知,陈大人洁身自好,从来不去青楼楚馆,在家连个通房都没有。应该没有旁人教她说这些话吧,陈大人不妨现在让人检查一下,看看她说的是否属实。只不过不知道陈大人还是否咬死了这位是您的嫂子,要是嫂子,你可就是偷到了兄长的屋子里啊?”
武良成脸上露出笑容,终于让他抓住了陈锦的小辫子。
看他那副恼羞成怒的架势,便知道这二丫所说的话都是真的,恐怕这位陈大人真的有特殊癖好。
武良成心中得意,脸上不由得就露出了几分行迹,他上下打量着陈锦,为了起到羞辱作用,他还特地停留了数秒,让陈锦完全感觉到他那实质性的目光,直羞得差点找条地缝钻进去。
“大人,还请您明察秋毫,是这贱妇害我!”陈锦咬牙道。
“大人,您总得找人检查一下陈大人的身体,我也是怕有人诬陷他啊。”武良成也跟着道。
京兆尹看了看双方,知道这二人背后都是有人的,否则不可能闹到他面前来。
“那便带着陈大人查一查吧。为了公平起见,陈大人的小厮和武大人的小厮各跟着一个进去,一起见证,谨防出现什么差错。”京兆伊还是很聪明的,为了防止有人说他这边的差役包庇,让彼此都放人进去一起看,就避免了这个可能性。
武良成立刻点头,心满意足地找了个自己的贴身侍卫。
至于陈锦则阴着脸站在那里不肯动弹,武良成冷笑道:“陈大人,您这是不愿意去了?”
“你们诬陷朝廷命官!想羞辱本官!”实际上他在拖延时间。
不过武良成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道:“大人,我合理怀疑二丫说得是真的,陈大人怕露馅所以不配合。”
“陈大人?”京兆尹冷着声音问了一句,明显带着几分威严和强迫,他要是再不应,就要用强了。
陈锦频频朝外面看,却丝毫没有等来东厂领人过来的迹象,最终咬着牙道:“我的身上的确有那些痕迹。但并不是所谓的床事,是不小心磕了碰了,二丫原本是我家的丫鬟,我小时候她还会伺候我沐浴,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疤痕,一点儿都不奇怪!”

☆、051 退亲成功
陈锦的话音刚落, 底下就一片哗然, 外面观看的百姓们都不相信这话。
春华和几个小厮都混在其中,立刻有人带头喊道:“你大哥的童养媳, 能连屁股上的胎记都知道,你这小叔子居心不良啊。若是没什么牵扯,我才不信呢, 你当谁没睡过婆娘呢!”
顿时风向直接变了,就算陈锦再怎么狡辩, 也没人相信他,反而大家都觉得肯定是他撒谎了,那个二丫就是他的妻子。
“哎, 现在都是这种人。有了更好的前程,就把自己的糟糠之妻抛弃了。”
“就是啊,人家这个与他定亲的姑娘也是倒霉, 知道这事儿之后, 想要退亲都不行,瞧瞧这后生还想死皮赖脸地赖住呢。这不是毁了人家嘛。”
“等这后生以后官职更大, 得到更大官的栽培,他是不是又要换娘子了, 这什么人啊, 过河拆桥嘛!”
这风向被人一带之后, 大家就都发现了不妥之处,纷纷各抒己见,并且因为大家都在说话, 吵吵嚷嚷的,所以齐府和武府的侍卫混在其中,就有几个扯着嗓子喊了这几句,顿时把陈锦贬得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