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察觉到皇上已然对他产生了怀疑,之前不过是疑心而已,如今他娶了萧瑾瑜之后,九五之尊就不止是怀疑那么简单了,甚至还害怕再把齐衡留在身边。
齐衡武艺高强,又手握锦衣卫,若是行刺皇上成功,之后再推燕北王上位,那这江山就能易主了。
当然这种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不过九五之尊最近疑心较重,又连续多日有诸多奏折摆上来,哪怕是帝王也会心生惶恐。
他要把这种危险扼杀在摇篮里,坚决不能让其滋长扩大。
“你有什么要跟朕坦白吗?朕给你一次机会。”
良久的沉默之后,九五之尊再次开口,语气还是一样威严,不过这话里面透出的意思,就带着上位者的冷漠和自以为是的怜悯。
他好似在给他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实际上却是在威胁。
在皇上身边当了这么久的大红人,齐衡几乎瞬间就明白过来,九五之尊的意思。
皇上要查他了,用各种方式查,从身边的人到属下,从齐侯府再到他之前办过的各种案子,都有可能被挖出来。
齐衡是锦衣卫出身,最明白探查的时候,各种不起眼的小事儿,都有可能成为被攻击的点,而且就算查出来那个人真的是相对干净的,也要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如果要一个人死,那么无论那个人身后干不干净,都活不了多久,总能被找到罪名安在头上。
齐衡顿了顿,脑子里瞬间塞了无数个摆脱麻烦的念头,但是最终都被他按了下去。
皇上提前通知要查他,那就是给他防备,也没准备杀了他。
现在他在九五之尊面前,哪怕被怀疑,依然是个纯臣,他不能自乱阵脚。
“当时微臣被追杀,逼到了燕北。实际上微臣有其他方法可以躲掉追杀,悄悄遣回望京。但是却用了最糟糕的一种,因为微臣想要去看看她。微臣与郡主之间的过节,想必皇上是清楚的,在那一刻微臣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如今究竟是何模样。微臣想娶她,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微臣爱慕她。微臣与她只有男女之情,再无其他,也并不会动摇微臣忠君爱国的心。”
齐衡跪在地上,声音扬得很高,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丝毫没有迟疑,也没有惺惺作态,反而十分光棍。
好似在说,他就是爱慕了萧瑾瑜,这辈子也就犯了这么一个错误,但是他依旧忠君爱国,皇上如果不信,他也没办法了。
殿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九五之尊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着,像是一把钢刀一般悬在他头顶上,但凡他有一点错,这把刀就会落下来。
“好,宣刘有德进殿。”皇上挥了挥手,身边的太监大总管立刻扯着嗓子唱喏了一句。
齐衡听到“刘有德”三个字,眼神中飞快闪过几分阴冷和暴戾,又很快归于平静,低着头一副听候发落的架势。
他一向能忍,哪怕在仇人面前。
“奴才参见皇上。”一道阴鸷的声音响起,听着就让人周身冒寒气。
“刘有德,朕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不如你就当着温平的面儿,说说他最近表现如何吧?”
“是,奴才不负重托,东厂几乎出动了半数的人,详细的调查了齐四爷。燕北王对他不甚喜欢,几次说过重话,想要悔婚,都被王妃给劝住了。但是郡主对他还不错,并且在回京之前,齐四爷受的那次重伤,也是因为要救郡主……”
刘有德的语速偏快,说话做事干净利落,虽然是个东厂大太监,但是却丝毫不像其他太监那样,喜欢掐着嗓子说话,也不会有那种故作娘娘腔的架势。
反而他的声音压低的时候,还偏浑厚,甚至人高马大,一张脸更是俊俏得很。
外加他一举一动,都显现出他是习武出身,带着一种男人气概。
如果不是他周身的气场实在太过阴森,或许走出去,还有女子见到他会脸红。
他今年四十有二,看起来却比皇上还要年轻,依然是个俊俏的美男子。
***
萧瑾瑜被人领着去了寿康宫,太后娘娘一副慵懒的模样,坐在主位上,对她的请安也是爱答不理的,甚至还有几分昏昏欲睡的架势。
倒是皇后娘娘跟她说了几句话,气氛热不起来,皇后也不为难她,而是道:“母后这几日身上有些不舒坦,你今日便回去吧。不过你是新妇,一人回去不太好,本宫让人领你去前殿等一等,若皇上那边没什么大事交代给齐四爷,你便等他一起回吧。”
皇后这番话可谓是替她考虑的很周全,萧瑾瑜立刻弯腰道谢。
她到了前殿附近的时候,恰好见一位中年美男子从殿内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鱼纹服,领路的宫女机敏,立刻低声道:“这位便是东厂厂公,姓刘。”
两人见过礼后,萧瑾瑜本以为他会直接离开,没想到他直接停在自己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郡主是来等齐温平的?”他问。
“正是,若是他有事在身,我便先回去了。”
她没想到一个东厂厂公,长得这般出挑,外加竟然主动跟她说话。
“郡主稍微等等,他很快就出来了。还要恭喜郡主,他有足够的时间陪着您游山玩水了,夫唱妇随了。”刘有德说完这句话,便又冲她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
萧瑾瑜被他弄得一脸发懵,完全不知道他究竟何意。
故意停留在她面前,却与她只说了这么两句话便走了,真正有意义的应该是最后这句话。
齐衡是皇上面前的红人,统领着锦衣卫,怎么可能有空一直陪她?
不过她瞬间想起之前皇上借徐姑娘之事,恼了齐温平,让他暂时卸了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听这位厂公的意思,并不是暂时卸任,而是永久的?
齐衡从光明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萧瑾瑜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走了。”他拉着她的手,萧瑾瑜立刻跟上。
“方才在殿外想什么呢?”等上了马车,他才发问。
“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要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了?没产业没官职还没什么钱,只有个出身高贵的妻子。”萧瑾瑜下意识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要吃夜宵,我按捺不住先更上来,还欠的半张明后天肯定会补上的。
然后仇人啥的都会慢慢揭开的~

☆、037 新妇敬茶
“郡主真是料事如神。今儿早上给你画了眉, 等回去了再瞧瞧其他方面的技术, 若是不算太差,不如赏我口饭吃。”齐衡倚靠在马车上, 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难过的表情,相反还带着慢悠悠的调侃,好像他不是被撤职, 而是要升职一样。
萧瑾瑜瞥了他一眼,道:“不是我料事如神, 是那个东厂厂公特地到我面前说的。”
男人的眉头立刻皱紧了,详细询问了他们俩之间的谈话,得知那人并没有说太多, 心头稍微放松了几分:“离他远一点,他是个阴险的混蛋。”
“比你还阴险?”她立刻追问了一句。
“比我阴险多了,他不喜欢杀人, 因为他觉得人死了是最痛快的解脱。但凡是让他动了杀心的人, 必定都要承受千万般折磨,还不能死, 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儿受辱才是最好的。他最喜欢的刑罚便是凌迟和株连九族。”
齐衡显然非常了解这个厂公,说起他变态的喜好, 简直如数家珍, 而且在提到他的那一刻, 齐衡周身的气场就陷入了一种极度的低迷。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狰狞,连萧瑾瑜都不自觉得往旁边靠了靠,生怕殃及到自己。
他们俩之间, 必定是有深仇大恨的。
“锦衣卫和东厂本来就不对付,外加他与我有很深的私人恩怨。所以他对你也绝对不怀好意,小心些,跟他逞凶斗狠,你肯定拼不过,躲远点等我来。”齐衡不放心地叮嘱她。
萧瑾瑜本来还想刺他几句,但是当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时,分明是带了诸多的郑重,显然他很怕她被刘有德算计了。
“说起来,我不养吃白饭的人。画眉梳妆,如意她们都比你厉害多了。我为什么要换你个臭男人干这种细致活儿?”她把话题岔开。
齐衡周身凌厉的气势瞬间消散,笑嘻嘻地凑过来:“那你就给我干女子不能干的活儿嘛。白日我是你的夫君,晚上我当你的男宠啊。端茶倒水,上床暖脚,全都包在我身上。”
面对他这种不务正业,萧瑾瑜再次掐了他几下。
夫妻俩小打小闹地回了齐侯府,下车的时候,萧瑾瑜的发髻都有些散乱,还是齐衡给她整理了一下,甚至动手将歪掉的那根金钗给插整齐了。
他这副举动,门房和迎上来的丫鬟们瞧得是清清楚楚,一个个都低着头,但是心底更加确信了,这位四夫人在四爷的心底究竟有多重要。
两人一路往后院大厅里走,齐衡便轻声叮嘱她:“我们家里人,其他人都好相处。我祖母最是明事理,而且福缘深厚。齐家当年那么落魄,她都挺过来,是我家的主心骨。她一定会喜欢你的。我娘去的比较早,生下小妹没多久就去了,家里如今大好了,她却不能享福。二哥惯常在自己院子里,一般不出门。三哥三嫂性子好,若我不在府里,你遇上什么困难只管找他们,至于其他人都不必搭理,如果说了什么你不高兴听的话,就全当耳旁风。心里实在不舒坦,强硬地顶回去也完全没关系……”
他细细告知她齐侯府的情况,萧瑾瑜听得认真,这可比外人打探的要准确许多。
齐衡这些话就是当着下人们的面儿说的,他是在像萧瑾瑜表明自己在齐侯府的实力和地位,完全不怕这些话传到旁的主子耳朵里。
萧瑾瑜都不用细细揣摩,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如今齐侯府最先要讨好的是太夫人,把她老人家哄好了,万事大吉。
至于没有被提到的齐侯爷,显然齐衡对这个父亲十分不放在心上。
齐家大爷作为世子没了,但是齐侯爷却还活得好好的,这其中必定是有很大猫腻的。
就连齐衡作为第四个儿子,都从小颠沛流离,寄人篱下,更何况是一家之主。
作为想要踩死齐家的人,第一个就要弄死齐侯爷,可是他还活着,本身就存在着不可思议的情况。
至于现如今的侯夫人,必定是更不得齐衡的承认了,所以连一个字都没提及。
他说得飞快,话音刚落,萧瑾瑜便抓住了他的手。
齐衡一愣,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怎么,紧张吗?”
他捏了捏她的掌心,安抚道:“别怕,我在呢。无论我在不在,我们家谁都不能欺负你的。我之前可是跟王爷下过保证书的。”
“没事,我不怕。我就是——”她有些欲言又止,后来又皱了皱眉头,松开他的手。
“走吧。”她加快步子往前冲,倒是有几分气鼓鼓的意味。
齐衡对她的情绪变化十分了解,立刻就察觉到她又闹别扭了,不过这次气得估计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哎,难怪人常说,娶了娘子之后,才知道这日子有多好过。卿卿这是心疼我了啊。”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萧瑾瑜有些别扭,假意挣扎两下,没挣脱便作罢了,压低了嗓音抱怨道:“谁心疼你啊。”
“走,我们一起进去,让别人知道,我以后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他牵着她的手带头往前走,萧瑾瑜快追了两步,握紧了他的手指。
齐衡的嘴角勾了勾,他似乎找到了哄妻的最佳方式。
一味的讨好她,并不能得偿所愿,反而会增加她的警惕性,让她觉得他肚子里肯定又憋了什么坏水。
况且萧瑾瑜什么都不缺,钱权财色没一个能完全讨好她。
至于他道歉卖-笑,这些方法也通通不管用,萧瑾瑜最擅长的就是得理不饶人了。
唯有示弱卖惨,他这可不是骗人的,因为他是真的惨。
两人一进去,就发现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显然在齐侯府住着的人都来齐了。
齐衡捏了捏她的掌心,两人才松开手,各自行礼。
太夫人面上带笑,慈眉善目的就像是弥勒佛一般。
夫妻二人携手过来,萧瑾瑜端起托盘上的茶盏,恭恭敬敬地递过去,轻声道:“祖母请喝茶,孙媳妇祝您福泰安康。”
“好,好啊。这镯子你拿好,祖母知道你不缺好东西,就当是我这个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你不要拒绝。”太夫人拍拍她的手背,直接将手腕上的墨绿的翡翠镯子撸了下来,顺手就套上了她的手腕。
萧瑾瑜皓腕如雪,配上那绿莹莹的镯子,更加显得好看。
“果然这些东西还是你们年轻人戴起来好看。”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从衣袖里摸出一个鼓鼓的大红包送上。
萧瑾瑜一一道谢,还看了一眼齐衡,见他点头,才乖顺地收了东西。
太夫人就更加满意了,郡主和齐四郎之间的纠葛,她这个老太婆也听说了些,不过年轻人的事情,她管的少。
如今瞧见萧瑾瑜这种举动,心生满意,无论是不是她在询问齐衡,都给足了他的面子,这就够了。
太夫人这边敬完茶,就轮到齐侯爷那边了,齐衡并没有行礼,而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立刻道:“我娘的牌位呢?得先向先夫人请安才是。”
继夫人此刻就坐在齐侯爷身边,一脸的郁色,却不敢随意开口说话。
毕竟今日太夫人也在此,齐衡在侯府里是有实权的人。
“把先夫人的牌位请上来。”齐侯爷挥挥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懒洋洋的意思。
他慢悠悠地喝着茶,身上穿着一身蓝色衣袍,袍子上绣着蓝鸟,手里还盘着两个桃核,那桃核红得发亮,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银子买来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惬意的感觉。
萧瑾瑜注意到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丫鬟,极其年轻貌美,瞧起来跟她差不多大,而且其中一个丫鬟站没站相,一只手偷偷地搭在他的腰上,扭着胯,活像是狐狸精托生似的。
她大概明白这位齐侯爷是什么人了,急-色、纵-欲、好享受。
牌位被捧了上来,萧瑾瑜先端了一杯茶给齐侯爷:“爹,请喝茶。”
“好,无论你之前是什么身份,入了我侯府的门,都只是我们齐家的儿媳妇。希望你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莫要多生事端。”
齐侯爷看了一眼萧瑾瑜,视线在她的手腕上停留了两秒,才接过她的茶。
他递上来一个红封,却是齐衡伸手接的。
“叮”的一声闷响,一把匕首从他的衣袖里掉出来,没有刀鞘,直接是刀刃直直地插-进了地砖缝里。
前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萧瑾瑜正捧着第二杯茶,送到了牌位前面,被他这神来一笔弄得有些莫名。
“不该看的别乱看。”他警告地说了一句,冲着齐侯爷抿唇笑了笑,神色之间却带着几分阴狠。
萧瑾瑜挑了一下眉头,她才发现是齐侯爷频频看向她的手腕,因为太夫人方才给的那支翡翠镯子,她的手腕被映衬的好似嫩葱一般,扎眼得很。
她缩了一下手,用衣袖遮住镯子,继续端起第三杯茶递给久候的继夫人。
这位继任的侯夫人,并不算特别出挑,无论是相貌还是年龄,都不如齐侯爷身后那俩丫鬟,甚至也没什么气质,连与萧瑾瑜眼神对视都不敢,一直躲躲闪闪,畏畏缩缩,完全小家子气,但是在偷偷打量萧瑾瑜偶尔对上视线时,这位继夫人脸上又闪过几分不甘和阴狠。
萧瑾瑜挑了一下嘴角,这两位可真够有意思的,乍看是无用的草包,但是偶尔流露出来的状态,胆子倒是大得很嘛。
公爹敢频频盯着新儿媳的手腕看,跟个色鬼托生似的,这位继夫人则一副恨她的状态,看样子以后在齐侯府里,应该是不会太过无聊了。
齐家二爷也出来了,不过他的左眼暗淡无神,而右眼又极其黑亮,所以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不太正常。
齐二爷不大爱说话,不过红包却是给的够厚。
至于齐三爷和三夫人更是一脸笑嘻嘻的,齐三爷性子爱闹,平辈之间不用敬茶,新妇只要送上合适的礼物变成。
“弟妹,你可得跟我说说,究竟谁告诉你,你三嫂叫兔子的?她可是闹心了许久,担心你这个弟妹刚进门,她就丢了嫂子的威严。”齐三爷一脸笑嘻嘻的,结果话音刚落,就被旁边的江婉掐了一把。
“弟妹,你别听他瞎说,我才想耍威风呢。我就觉得怕你误会,我——”江婉急忙解释。
可是她还没说完,嘴巴已经被糕点给堵住了,齐三爷塞了块糕点给她,显然是不让她说话。
江婉狠狠地咬了一口,结果他缩得快,不止手指没咬到,还被他抢走了半块糕,还顺势丢进了自己的嘴里,江婉的脸色爆红。
萧瑾瑜不由得笑出声,她这个新妇进门都没这么腻歪,倒是让这对夫妻给抢先了。

☆、038 夫妻斗法
请安的小插曲, 并没有影响萧瑾瑜的心情。
回到自己院子之后, 她侧躺在躺椅上,一副完全不想动弹的架势。
毕竟这一大早又是去宫里请安, 又回来拜见长辈,基本上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昨晚那么辛苦的运动, 她是完全瘫倒的架势。
齐衡如今成了无业游民,一直跟在她身边, 她躺着他就找地方坐着,她坐着他就搬把椅子凑过来,还要歪头靠着她, 活像没骨头似的。
哪怕被她警告地瞪了好几眼,他依然我行我素,而且还笑嘻嘻的, 那副开心的架势, 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整个人都透着甜滋滋的感觉。
“你不靠着我是不是不能活了?”她有些不耐地问了一句。
没想到这不要脸的家伙居然点头了, 满脸认真的表情:“是啊,我才发现娘子于我来说, 就像是呼吸一样重要, 我每秒都在呼吸, 心跳一下都能想到你。”
他凑过来,嘴巴一张一合说着好听话,喷吐出来的热气悉数扑在她的脸上, 她立刻嫌弃地抬手捂住他的嘴。
“别说话,你一说这些,我就想打你。”
齐衡立刻做了个闭嘴的动作,安静地粘着她。
萧瑾瑜刚嫁过来,府中没有事情烦扰她,她除了看话本,就是闭目养神。
原本她还想去找江婉和齐念说说话,哪里晓得身边这块牛皮糖也要跟着去。
萧瑾瑜立刻有些来火了:“你一个大老爷们跟着去做什么,三嫂看见你肯定会不自在。我们说的都是闺阁私房话,加你一个可怎么说?”
“你若不带我去,不自在的人就变成你了,三哥肯定在。到时候人家夫妻俩又是互相喂糕点,你一个孤家寡人的只要泛酸的份儿了。再说我去了,念念会更亲近你。至于你们的闺阁私房话,无非就是吃穿用度,我也能给点意见的。”他据理力争,一时之间把她堵得无话可说。
最后萧瑾瑜无奈的放弃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嘛。”
“行,那正好就只有我们夫妻俩关起门来说私房话。”他边说边伸手搭上了她的手腕,在她的掌心挠了两下。
萧瑾瑜看着他这副眉飞色舞的表情,就能猜到他这心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禁又羞又恼,低声骂道:“你个不正经的坏胚子,成天净想这些荤话。”
她猛地甩开了他的手,表情气鼓鼓的。
倒是齐衡轻声笑开了:“我说什么荤话了?我明明说的是私房话,之前去各个铺子给你买东西的时候,我对衣裳布料,首饰钗环都有所了解。之前又给泥人画眉描唇的,胭脂水粉我也很清楚。卿卿想说什么方面的私房话,我都能接得住。不过现在看来,卿卿是不想说私房话,而是想说荤话啊。那也成,不过要让这些丫头都退下,省得有人觉得我们小夫妻——”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白日宣-淫。”
这四个字说出来之后,萧瑾瑜的脸色直接一红到底,整个人像是烧开的开水一般,马上都要冒泡了。
她气得咬紧了牙,扬高了声音喊了一声:“齐温平!你闭上你的嘴!”
她从躺椅上跳起来,直接冲过去,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抬手就要撕他的嘴。
不过嘴没撕到,整个人倒是被抱在了怀里,最后不止是脸红了,耳朵红了,嘴巴更是又红又肿的。
不用说几个丫鬟早就乖觉地退出去了,显然是要把房间留给他们新婚夫妇尽情地发挥。
等萧瑾瑜总算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气喘吁吁的,两条腿也发软。
她挣扎地要起身,结果却被他死死地按在怀里。
“别动啊,否则不止要说荤话,还要干荤事儿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很,萧瑾瑜的耳朵动了动,她当然熟悉他这样低沉的嗓音,不同于生气时的那种阴郁,反而是带着性感的磁性,昨晚上他也曾用这种声音,哄着她睡觉。
这是激动的表现。
她也不敢动了,因为已经感受到男人的身体变化,她真不想白日宣-淫。
直到过了片刻,他总算缓和了,才松开对她的钳制,萧瑾瑜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跑远了。
结果等下午的时候,萧瑾瑜就一直拉着自己的丫鬟,嘀嘀咕咕说着话,不时还偷看两眼齐衡,一脸的防备。
因为齐衡学武,耳聪目明的,她怕哪怕声音再小,都会被他听见,所以最后都用纸笔写了,也不知道在交代什么,神神秘秘的。
齐衡一下午都在看书,萧瑾瑜让他去书房,他也不愿意。
对于萧瑾瑜私下的小动作,他似乎一丁点都不好奇,反而摆出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架势。
只不过他心底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四爷,三爷让您去一趟。”晚膳过后,齐衡准备洗漱的时候,外头来了个三房的小丫头。
齐衡跟着就出去了,结果到了三房那边,他三哥就扔给他一盒糕点,就让他滚蛋。
他有些莫名:“三哥,你不是糊涂了吧?就为了给一盒糕点,还让我亲自过来拿?你这糕点是金子做的啊?”
齐三爷冷嗤了一声,不满地道:“你以为我想给你啊?这是我家兔子亲手做的,我还想留着自己吃呢,是她说一定要我叫你亲自过来取,否则她就不让我吃。”
齐衡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们夫妻俩置气,把我扯进来作甚。”
他说完就准备走,却被齐三爷一把拉住了:“嘿,你个臭小子。这哪儿是我们夫妻俩的事儿,分明是你和弟妹的事儿吧。今儿午后弟妹身边有个丫头来找兔子,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之后兔子就开始做糕点,特地用完晚膳叫我一定让你过来,骗也得骗过来。我估摸着是想支开你,私下做些什么呢。你回去可得小心咯!”
齐三爷说完这番话,就直接关上门,一副恕不远送的模样。
齐衡提着糕点盒子,不由得耸了耸肩,心里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等他回到院子里,就发现春华和秋实守在外面,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同情的意味。
房门紧闭,看她俩这副蔫头耷脑的样子,应该是被撵出来的。
“夫人不让奴婢们进去,而且侯府里的丫鬟都被撵出来了,只有她从王府带出来的丫鬟们守在里头。她还说让您今晚去书房睡,被褥什么的叫奴婢们给您准备。您看您今晚在哪儿睡啊?”
春华酝酿了一下,才鼓足勇气询问。
完全不知道自家四爷,是如何惹了四夫人不高兴的。
分明今早去请安的时候,还郎情妾意的模样,今天腻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架势,也足够甜蜜,怎么不过一顿晚饭后,四爷出去一趟的功夫,回来就全变了呢?
“卿卿,开门。”他轻咳了一声,直接敲门。
“不开,我们都黏一起那么久了,也该冷一冷了,今晚我想一个人待着,你去书房睡。”她坐在椅子上,手捧着葡萄在吃。
实际上昨天她就不想让他得逞的,但是新婚之夜并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至于为什么把之前商量好的撩阴脚,改成让他独自睡在书房里,萧瑾瑜是不会承认,她有些下不了手了。
毕竟齐衡也没做错事啊,万一踢了一脚,真的以后什么都办不成了,那她不就要守活寡了。
人生漫漫,她才发现那事儿的趣味,不能只睡过那一晚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