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几乎都要哭爹喊娘,但是对上玉石那张冷脸,都纷纷闭上了嘴巴。被几个小厮粗鲁地扔去了柴房里。

舒兴阁里,王妃正无趣地核对着账簿,外屋的福哥儿每日一哭又到了时辰。王妃皱了皱眉头,双手捂住耳朵假装听不见,自去看着账簿。

“哐当!”却不想关紧的屋门猛地被踢开,王妃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就看到了王爷那张盛怒的脸,心猛地一沉。

作者有话要说:南京已经三度了,抖一下。多穿衣服武装自己啊,摸摸~

 

91090情分已尽

! “好你个狠毒的王氏,你没有听见隔壁的哭声吗?本王隔了大老远就听见孩子的哭泣声,你怎么这么毒的心!别人生下来你抱过来就好好养,他哭了你都不去看看,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王爷脸上的神色十分阴沉,甚至带着几分可怕。

王箬芝心底犹如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王爷竟然没有叫她王妃,而是王氏!周围伺候的人,早就全部溜掉了。外屋福哥儿的哭泣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偶尔还夹杂着几声奶娘的哄劝声。

“不是的,王爷。妾身早就让奶娘守......”她拼命地摇头,慌忙地解释着,只是话还没说完,王爷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她的喉咙被紧紧地卡住。

“谋害子嗣,王氏,你有多大的胆子!”男人冰冷的面容就在眼前,他的大掌毫不怜惜地勒住女人白皙的脖颈,吐出的话语也不带一丝情面。

王箬芝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当“谋害子嗣”这四个字从王爷的口中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这辈子她恐怕无法翻身了。王爷对于她甚至整个王氏,都已经带着不浅的厌恶。

王妃张开口想要说话,可是喉咙里却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眼睛里也涌出了红血丝,脸色开始发白。

王爷看着她逐渐失去了力气,才一把甩开她。轻轻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仔细地将手上女子的泪水擦干净,依然抿着薄唇看向她。

“王箬芝,你别以为你平时的那些手段本王不知道,没触及到底线,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小的孩子,你都下得了手。无论他的生母多么卑贱,福哥儿的身上都流着我的骨血。待会儿太医就过来,若是查出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饶你!”王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紧蹙,眼眸里露出一丝厌恶。

现在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女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王妃高贵的模样。可能是被吓得,几乎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发髻散乱,面色憔悴。

听到王爷的话,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脑子逐渐变得清醒。她索性坐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略带嘲讽地看向王爷。

“王爷若是想要定个罪名就直说好了,请过来的太医应该就是秀姬的兄长吧。福哥儿抱过来,妾身不敢说兢兢业业,但是害他的心绝对没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妃抬起头,白皙的脖颈上那几道勒痕十分明显。

王爷若是不提王氏,她自己都快忘了,她王箬芝是堂堂王氏之女。世家嫡女之首,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因为他这种没来由的苛责而乱了分寸。

“呵,王箬芝,你真敢说。后院的流言都快传到大街上了,赵王府的当家主母苛待庶子,身子弱的福哥儿很有可能是个痴傻。你若有时间管东管西,为何不抽空去听听外面那些难听话!本王为了让你服气,请的是太医院的院判!”王爷也是怒目相向,他极力隐忍,恨不得再次冲上去。

不知为何,曾经在他眼里温顺懂事的发妻,现如今竟是一眼看过去就厌烦。难怪他这几日去上朝,偶尔还有住在一条街上的同僚表示慰问,弄得他一头雾水。萧家那个小子也来嘲笑他,原来竟是为了这个女人。

夫妻本为一体,只是本该生死与共的人,却总是扯他的后腿,让他不由得怒极攻心,下手就狠了一些。

“王爷就为了那种下人口中嚼的蛆,来质问当家主母,甚至不听我解释,直接就要掐死我吗?王爷您也太冲动了,若是我真的就这么死了,王家如何罢休,朝堂如何争论,天下人又会如何看你这个赵王!”王箬芝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毫无顾忌地伸出食指指着他,几乎是龇牙裂目。

王爷看着她激动的模样,方才烦躁的心情已经平息了下来。端起一旁桌上的冷茶水,直接灌下肚子里。

“那本王让你死了吗?王家如何本王管不了,只是你现在恶名在外,至少朝堂和天下人不会为你喊冤。你也趁早死了用死相逼的这条心,不过你若是想不开去了,正好挪地方。想做本王正妃的女人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一个!”王爷几乎睥睨着她,嘴角露出的笑容嘲讽而蔑视。

就是王箬芝的这种语气极其神情,才将他心底的怒火再次激起。夫妻四年,与他举案齐眉的是王氏之女,或许是男人尊严的问题,难不成离了王氏的助力,他赵子卿就得卑躬屈膝了不成?

王箬芝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她气王爷的不信任,她恨王爷二话不说就来掐她,只是她完全没想到有一日会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到如此绝情的话语。

“好,真好,恐怕这句话憋在王爷心里四年了吧?您早就觉得这位置该是恒侧妃的是不是?我告诉你赵子卿,今天你休想!”

透过模糊的泪光,她依稀可以瞧见这个和她喝合欢酒的男人。只是曾经的他即使不爱她,也会给她脸面。现如今这个对她咆哮甚至期望她死了挪地方的男人,根本就是那么陌生。

“那王妃最好祈祷,你们王家屹立不倒。至少这个苦撑着世家之首的家族,在你死之后再衰败。否则本王向你保证有生之年,你绝对可以看到阿九穿上火红色的王妃朝服!”王爷不再冲着她怒火,声音渐渐压低,只是气魄却不减分毫,眼神里的轻蔑丝毫不掩藏。

王箬芝颓然地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眼泪早已流干了。无数恶毒的话语涌上心头,却已经无力喊出来。她知道,他们的夫妻情分已尽。剩下的只有互相折磨和死撑,王家不倒,她就是胜利者,王家若倒了,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王爷,王妃,太医已经到了。”屋外传来玉石清冷的通传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早就被撵了出去,由一群小厮守着。

玉石知道王爷这次是震怒了,要和王妃算账。所以他和元宝离得远远地,直到外面说太医已经进府了,他才轻声通传了一句。

“直接把他带去看福哥儿,本王和王妃就在这里等着结果。”王爷瞧了瞧对面女子狼狈的模样,也不好出去见客,索性推辞了。

等到玉石将老太医将写了诊治结果的条子递进来的时候,王爷匆匆扫了几眼,竟是越看脸色越阴沉。直接将条子摔倒了王妃的脸上,怒极反笑。

“王氏,看看你做的孽!竟真是个痴呆,我赵子卿的长子竟会是个......”他被气得竟是说不出话来了,手指着王箬芝的脸,恨不得冲过去扇巴掌,却是忍住了。

王妃也怒瞪着他,从地上捡起纸条,手抖得越发厉害。她拼命摇着头,嘴里几乎嘶喊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从来没下药害过他,只摆满月酒那天用了一点迷药,根本不可能让他痴呆的!”

本来已经干涸的眼眸,再次滴滴答答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她根本就没有对福哥儿做过什么,即使下迷药也是十分谨慎的。她依然看着手中的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此儿已痴,药石无力救治。

“迷药?他才多大一点的孩子,你竟然给他吃迷药!这事儿若传出去,我赵王的脸往哪里放!”他几步冲上去拉住王妃的衣领,几乎冲着她咆哮道。

守在院子里的玉石和元宝,齐齐低下了头。元宝下意识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心里直念着作孽,夫妻俩吵架这么大声,难不成是怕没人听见?

“你要脸,你要脸你爬上一个贱婢的床?说不准就是那个小贱人,猜中了本妃要抱养她的孩子,专门生个痴呆陷害我!”王箬芝猛地站起,挥开紧抓着她衣领的男人,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这辈子,赵子卿做的最打她脸的事情,就是没知会她一声,在她的院子里,上了她的奴婢的床!直到今日,每每想起来,她都觉得是扎心窝子的痛。

“王箬芝,你不要得寸进尺!”王爷已是怒极,看到眼前敢和他叫嚣的女子,想都不想直接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道清脆的响声,王妃只感觉到眼前一黑,脑子里晕晕的,她自己已经摔坐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眼泪当时就下来了。她下意识地摸上嘴角,低头一看手掌上竟是带了血丝。

“怎么,王爷怒了?赵子卿,你敢做还不让人说吗?可怜我当时刚小产了,你竟然就迫不及待地怕了贱婢的床?你的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结发妻子,我是你八抬大轿抬进门的,现在还比不过一个贱婢是不是?”她捂着脸抬起头,无比嘲讽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从心底涌出一阵悲哀。

王爷也没料到自己会亲自动手,怔怔地看了一眼。王妃平时保养得宜的俏脸上,隐隐透着一个巴掌印,被她的玉手遮住了,此刻看的不真切。

“不是比不过,你王氏之女多高贵,何必降了身份和贱婢相比较?你进府来,我待你虽不比阿九好,但是面子里子我一样不少给你。你现在是如何对我的?现如今赵王府的长子是个痴呆,你的脸上好看,还是我的面上好看?”王爷冷了声音,不再像原先一样激动,却是自动地后退了几步,坐回了椅子上,免得自己再发怒冲上去打人。

王箬芝索性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坐在离他远些的椅子上,理了理早已散乱不堪的发髻。手刚放下,就露出一张已经发肿的脸了。

“你的时阿九不是一直贴你的心嘛,这不福哥儿是个痴呆,她就给你生个安哥儿。那安哥儿我瞧了,又乖又听话,你又宠他娘。何不就把

安哥儿扶成长子,也好遂了你的心意!”王妃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锦帕沾了冷水敷在面上,波澜不惊地说道。

王爷猛地扭过头,细细瞧着她,只见对面的女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先前的失态早已消失不见,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微笑,似乎在等着看好戏。

“你这个毒妇,又在胡沁什么?”王爷的脸上露出一丝犹疑,并不直面回答。

“王爷动心了吧?多好的机会,只要我一辈子生不了你的孩子,这整个王府就是她时阿九肚子里爬出的贱种的!”她的声音越压越低,似乎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王爷的面色不由得缓了缓,心里头也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赵子卿,你做梦!福哥儿在我这里,你就休想让安哥儿做长子,日后即使我真的生不出了,还有其他女人会蘀你生。到时候我照样抱过来,这王府我就是死都不会让时阿九的孩子继承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王箬芝忽地抬高声音,眼睛圆圆地瞪着,似乎要把眼珠子瞪了出来,冲了血的眼珠瞧着十分骇人。

她也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头高高地昂起,她这辈子本可以安享荣华富贵,她的丈夫是王爷,她的儿子未来也会是王爷。她注定要衣食无忧,永远高高在上,只是因为一个时阿九,她的整个人生都毁掉了。

她曾经并不把时阿九放在眼里,一个宠妾而已,捧杀几回男人腻了,找个由头弄死了就得了。却不曾想时阿九,一步一步爬到了现如今的位置。

“哼,本王还怕你对福哥儿怎样呢!你就慢慢守着他吧。只是本王想提醒你一句,现如今王家处境也不好,你但凡有一点脑子,就不会告状到娘家,否则本王就不怕正大光明地休弃了你!”王爷最终不耐烦和她纠缠,在他的眼里,此刻的王箬芝已经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女人,不用再去理会。

男人不再给她开口的机会,转身离开了屋子。

“福哥儿身子不好,王妃也需要好好照顾她。日后这府上的事儿,就不要再来叨扰她了,管事儿若来汇报,直接送去芙蓉院,全权交给恒侧妃来管!”王爷清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隔着门板模模糊糊的,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绝情。

王箬芝还处于愣神之中,她的脑海里回荡着王爷方才的那几句话。“休弃”这两个就如此简单地说出口,在他的心底果然已经没有意思情分。

她的眼泪再次吧嗒吧嗒地落下,屋外传来门上锁的声音,她捂着嘴却还是呜咽出声。她是王氏之女,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嫁进王府,给赵子卿带去无上的荣耀,她的嫁妆从东门堵到西街,无数人来看热闹。可是现如今,时家崛起。偏偏又是他最得宠的女人,他就要把她这个结发妻子一脚踢开了,抹掉她的一切光芒。

“赵子卿,你才是最狠的人,拥有世间最毒的心肠!”她恨恨地出声,心里只觉得跟针扎似的难受。

外屋再次传来福哥儿的哭泣声,她强撑着一口气走过去,那里的奶娘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她一把推开奶娘,亲自抱起孩子,轻声哄着。

“咳咳——”只是胸口郁结难耐,她却是弯下腰喷出了一口血来。

“哇——哇——”孩子的啼哭声越加尖利,她看着怀里瘦弱的孩子,眼泪流的更凶。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手上带着柚子香更文来了,妞们闻到没~感谢花偏谢童鞋投得地雷,我也记不得是第几个了,摸头~


92091 肝脏之谜

王妃变相被禁足的事情很快就在内院传开了,甚至一路上就有不少的奴仆,亲眼瞧着元宝怀里抱着一堆账簿送去了芙蓉院。王妃真的触及到王爷的逆鳞,很可能已经全然失宠了。

当花聆将那些账簿一本本呈上来的时候,阿九有些恍惚。

“恒侧妃,王爷说了,这些只是最近几月的。剩下的账簿他得找人核对一下,再全部交给你。”元宝依旧跪在屋子外头,声音里少了往日的机灵,倒是沉寂了几分。

阿九抿了抿唇,她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转而柔声问道:“王爷可是正气得厉害?叮嘱他多用些燕窝,莫要伤了身子。”

元宝连忙又低头行礼,最终踌躇了一下,才压低了嗓音说道:“王爷这次的确是气狠了,待会子恐怕还要到芙蓉院里来。”

阿九连忙让花聆送他出去,眉头却是微微皱起。她实在是没有料到,原本只是放出流言想搅浑这池子水,竟然收获这样大的成果。她又连忙派了玉叶去打探,并且招了两位嬷嬷过来跟前说话。

“两位嬷嬷,有身子的人常食动物肝脏,可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阿九招呼她们坐下,闲话了几句,就直接问道。

两位嬷嬷对望了一眼,皆皱了皱眉头。

“主子,可是后院里有人有了身子?若是胎还没坐稳,不用如此大费周折的。”最终还是和气的张嬷嬷开了口,脸上依然是一副沉静的笑容。

倒是阿九一愣,知道这两位嬷嬷是误会了。恐怕是认为后院里有姬妾怀上了,而她想要铲除,所以才会问这个。

“嬷嬷误会了,我得王爷宠爱,又是儿女双全。不会冒那样的险,后院也并不曾有人怀上。”阿九轻声解释了几句,脸上的神色大大方方,任她们打量。

张嬷嬷略微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不由明媚了几分。

“现如今若是那些愣头青刚出师的大夫,恐怕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老中医却定是知晓的,动物的肝脏偶尔吃上几回,补补也不当回事儿。但若是吃多了,很容易会生出妖孽,甚至痴呆也是常有的。”她轻声解释着。

佟嬷嬷瞧着阿九脸上的神色不大好看,倾身行了个礼,声音也压低道:“宫里头也有贵人这么做,孩子生下来发现不了,等到了周岁时候才察觉,即使找了老大夫来瞧也查不出来。不过这是缺损阴德的事儿,好多人宁愿小产了也不想生出个痴呆,以后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佟嬷嬷的嗓音依然是带着清冷的语调,阿九听起来却是暗暗心惊。当初红鲤伺候着秋姬日日吃鸡鸭的肝脏时,她就曾怀疑过,只是没上心罢了,却不想秋姬真的能下得了手。她脸上的神色更加沉郁,嘴角却勾起一个僵硬的弧度。

“好个狠心的母亲啊!”她近乎轻喃地说了一句,而在一旁伺候的花聆早已变了脸色,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两位嬷嬷皆是人精,听恒侧妃如此说,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几个人唏嘘了一阵儿,都为此次秋姬的心狠感到惊叹。

母子连心,这母亲真够下得了狠手。只是恐怕福哥儿生下来,秋姬就后悔了,因为她这一生恐怕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却被她自己生生地弄成了痴呆,造化弄人。

“主子,王爷来了。”外头传来玉叶的声音,话音刚落,门帘已经被挑起,一身青衣的男人走了进来,面色不是很好。

两位嬷嬷瞧着王爷的面色不善,连忙行了一礼退下了,花聆替二人倒好了热茶也跟着退了下去,独留她二人说话。

“王爷莫气恼了身子,喝杯热茶暖暖心。”阿九柔声说着,抬手已经递过去一杯茶。

王爷挨着她坐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将心口处的污浊全部吐出。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也不怕烫三两口就喝完了,面色稍缓。

“后院都传成这样了,连外头都知道赵王府出了个痴呆,你怎地也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却是已经没了火气,透着淡淡的责备,倒似委屈阿九没通知他一般。

阿九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他:“妾身哪敢胡言乱语,这种事情无凭无据,我若是跟您说了,王妃到时候若恼了我如何是好?况且后院哪日消停过,流言就层出不穷。”

王爷听她说了,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现在府上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王妃的舒兴阁寻常不会让人进去。只是如果得了空闲,你带上几个姬妾前去坐坐也是好的,莫让外人以为王府苛责了她。若是那些下人再有胡说八道的,一律拔了他们的舌头!”王爷轻声轻语的吩咐着,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又带着几分愤恨。

阿九只顾着点头,一一应下。脸上的神色不显半分,心底却是带着某种快意,王爷这几句话,证实了王妃已经被禁足,并且被夺了管家的权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妃已经被架空了。

“可是老夫人那里,妾身虽操持过家事儿,只是前两回都是宁姐姐一起。现在一股脑交给我,我也是能管的。只是怕老夫人和宁姐姐心里不舒坦,王爷要不要先问过老夫人再做定夺?”阿九并没有立刻接受,却是面露难色。

她当然也想一手把持着后院,只是一口吃不成胖子。王妃暂时动弹不得,还有老夫人和宁侧妃。老夫人自是看不惯她,不会让她如此轻易接受家务。而宁侧妃往日看着和气,那是和芙蓉院没什么利益冲突,若是见王爷如此厚此薄彼,很容易惹恼了对方。

王爷眉头一皱,想了一下却是摆了摆手。

“不用了,母亲身子不好,不宜思虑过多。宁儿一向不问这些,况且若是以后阿睿结亲,还要靠你在其中周旋的好。”王爷回答地不容置疑,阿九也就点头应承着。

王爷虽重孝道,但也是个好面子的男人。阿九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会提起老夫人和宁侧妃。

“说起阿睿,王爷可知晓他看上的是哪家的姑娘?”阿九前几日已经收到时景的回信,知道时睿的亲事提上了日程,现在也该向王爷说清楚,免得到时候拖出事儿来。

王爷一时愣了一下,最近事情多,他还在思考着朝中的格局。猛然被阿九提起,转过头就对上女子娇俏的笑脸,下意识地摇头。

“阿睿一向眼光甚高,我听陆将军说,陆夫人要替他张罗,他都推辞了。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仙小姐,连将军夫人说媒都镇不住!”王爷脸上的忧愁全部都散开了,带着淡淡的笑意,嘴角处挂着几分调侃的淡笑。

阿九对着他眨了眨眼,嘴角也跟着弯起来。

“可不是,说起来妾身也刚听他提起,竟是长宁郡主。”阿九抱住他的手臂,轻声细语地将时睿和郡主的事情说给他听,只是其中的细节稍微改动了一番,免得让他起疑心。

王爷由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听着听着带了笑意。

“想来郡主那性子,也得她自己喜欢才行。若是先前,郡主嫁到你家,定是要闹个鸡犬不宁,现如今阿睿在军中磨砺了一年多,也能压得住她那贵女的身份了。岳父和岳母想来也该欢喜了!”王爷似乎对于时家能交上公主府十分满意,说来长宁郡主的封号在京都也算是无人不知了。

如果能和公主府结亲,不仅时家受益匪浅,就连带着赵王府和公主府也可以拉上关系,的确是一桩美事儿。

“我娘的性子也比较豁达,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就怕她因为心疼儿子,容易胡思乱想,到时候若是得罪了郡主,可真有的头疼了。”阿九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正因为她了解长宁和时夫人的性子,才怕二人合不来。

到时候时景和时睿夹在中间,定是难做人的。时家这种时刻,就要上下齐心,才能步步高升,否则功亏一篑,还不够其他世家踩的。王家头一个就不会放过时家。

“是你多想了,不说岳母的性子。公主也是做母亲的,你瞧好了吧,你家若是下了聘之后,长宁可得有苦受了。做人儿媳和做人姑娘哪能一样,当初你进府之前,岳母教你那些规矩,我在旁边瞧着都觉得心疼。”王爷轻轻笑了起来,长公主最是厉害的性子,嫁给了驸马之后,对于婆婆也是敬重有加,婆媳并没有多少的摩擦,虽有身份压着,但其中她的努力也是众所周知的。

现如今对于自己的女儿,肯定也会下狠手,不然到了婆家,她公主身份再尊贵,手也伸不进时家去。

阿九听他提起原先自己学规矩的时候,脑海里也想起了那些渐渐遗忘的往事,不由得脸上一红。学规矩那会子她还未及笄,就一心准备着嫁给他,一想恍惚都过了这么久,足足有两辈子的事了。

“你和长宁相处了那么久,还瞧不准她的脾性?只要阿睿多疼她,她必定会忍让着岳母。岳母又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人,自然家和万事兴。”王爷看到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心底又跟着软了几分,不由得耐心开导她。

阿九抬起头,脸上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低声问了一句:“会吗?”

王爷瞧着她带着水雾的眼眸,心头一痒,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顺手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

“当然会了,原先你在家中,也是那娇俏的性子。进府之后,你头一回拜见母亲的时候,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当时就在想,那样知礼收敛的女子,还是不是我的阿九了?”他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温柔,似乎是回忆起了原先甜蜜的时刻,眼眸中也溢满了笑意。

却是怀中的女子身子一僵,转而又连忙软软地依偎着他,手无意识地把玩着王爷垂下的发髻,轻声道:“那是妾身不懂事,老夫人是王爷的母亲,妾身自然要孝敬她。”

王爷听见阿九柔柔的声音,却丝毫没有抱怨,这些时日老夫人对她的刁难,他都看在眼里,又何尝不知道阿九是隐忍着。

“阿九,让你受苦了。这后院以后就交给你主持,谁都不会越过你去。母亲那里,你就多担待些,人老了就容易耍小脾气。”王爷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抢过她把玩的发髻。

阿九跟着推辞了几句,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后院交给她,这院子里欠她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就等着慢慢还吧。

王爷在她这里用了午膳之后,又去前院书房忙碌了。她坐在椅子上,慢慢地翻看着这几个月的账簿。王妃请的账房先生算的很清楚,每一笔都记录得井井有条,很显然王妃上次账簿要过去,就没想着再交出来,管家大权自然不能轻易的假以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