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的脑子里也转的飞快,她去传话不是不行,只是依恒侧妃现如今的处事态度,恐怕连对着老夫人都只会敷衍。而且告到王爷那里,枕边风一吹,完全就闹不出结果。
老夫人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又重新躺了回去,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再让她得意一阵子。”最终她还是没再提找茬的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花偏谢、 whml2002、 baozoujituan、蘑菇爱吃丸子、风过童鞋投得票票~开心哈~
连续三天双更九千字,长舒一口气,主要是就这两天我就要面试了,所以趁着没课多写点儿,希望妞们看的也爽哈!另外,无论你是在沙滩上还是在深水区,出来冒个泡撒~
89
突厥的丽莎公主,由于还没有正式定下,所以不好住在后宫。暂时安置在西郊别院,突厥的使臣也都一起跟着过去了。
阿九本也未在意这位丽莎公主,倒是接到郡主的信中,提到了这位异域风情的公主。虽极力掩饰,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担忧,还是让阿九跟着莞尔一笑。她自是提笔回信安抚了郡主,却也知道这位公主一日没定下来,一日就是块心病。
最近王爷颇为忙碌,连续好几日在后院都瞧不见人影。京都之中,也是气氛紧张。皇上已经连续几日未上朝,府上有在朝为官的都是大门紧闭,生怕此刻惹祸上身。也只有五王府显得越发热闹,前来探听风声下拜帖的更是比比皆是。
请奏立太子的奏折,再次如雪花一般地呈至皇上的御书房案桌上。
王府后院也跟着紧张起来,王爷几日不眠不休,书房的灯一直亮到清晨。这些都已经传到了后院里,各院子的姬妾几乎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却无一人敢出头。
最终还是阿九让花聆去厨房里,收拾了一碗官燕,亲自带人送到前院。
“恒侧妃,您在西间稍等片刻,王爷正在会客。”元宝巴巴地跑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将阿九引到了西间。
“哦?王爷既然不方便,那我还是回吧。只别忘了提醒王爷把这官燕吃了,要注意身子。”阿九听说有客人,连忙后退了几步避嫌,向身后使了个眼色,花聆自动把食盒递了过来。
元宝摆了摆手,看了一眼立在屋外的玉石,最终咬了咬牙。还是带头往西间走,经过阿九的时候,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是斐太医来了。”
阿九的眼皮一跳,跟着元宝去了西间。斐遇不在宫里陪着皇上,现如今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好容易等了半个时辰,有丫头过来请阿九过去。王爷坐在书桌旁,眉头紧蹙,显然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阿九停在门口顿了顿,深呼了一口气才抬脚走了进去。书房的格局一如曾经,只这还是她这辈子头一回进来。书房里的摆设,甚至连从窗□进来的阳光,都让她有些恍惚。
“王爷,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阿九轻声唤回他的神智,亲手端过碗来吹了几下,拿起勺子喂着他吃了一口。
王爷抬眼看着她,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倒是让阿九一愣。不过她依然摆着一张笑脸,细细地喂着他将一碗燕窝用完。
“阿睿的亲事再等两日吧。”王爷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有些没头没脑地轻声开口。
阿九的手微微一顿,却还是低着头顺从地应下了,也不开口询问。
王爷长叹了一口气,头枕着阿九的腿睡了一个时辰。醒过来又要翻看着桌上的书信,阿九坐在一边安静地帮他研磨,两人都是沉默无语。又坐了片刻,玉石进来通传有人求见,阿九就退了出来。
回了芙蓉院,她又忙着写信。一封派玉叶亲自送回时府,一封派人送去了公主府,叮嘱着一定要亲自递给郡主的下人。
皇上不理政事整整一个月,大部分的奏折都是五皇子和几位心腹大臣带着处理。而这期间立太子的奏折都被积压了下来,皇上也只传出两道圣旨,将突厥公主嫁给五皇子做侧妃。
突厥的使臣虽不大满意,却是接到另外一道圣旨之后,又心情甚好的点头同意了。每年突厥要向明国进贡宝马,但是这两年由于突厥遇到灾患而免了,皇上特地派了几位懂得农收的民间志士出使突厥。
五皇子娶侧妃,碍于皇上圣体违和,并没有大肆操办。只是朝中大部分的官员都过去了,那流水席还是多的吓人。王爷并没有带阿九过去,似乎怕麻烦只带了两三个小厮前去。
突厥的公主嫁到五王府,许多人更加肯定五皇子的地位。只是皇上始终不松口给五皇子正名,一时之间众人也有些踌躇。
一日晚间,阿九已经准备安置歇息了,玉叶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主子,红鲤那丫头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玉叶的神色有些着急,阿九连忙挥手让红鲤进来。
“主子,奴婢看见老夫人出府了。”红鲤见到她也来不及行礼,就急忙地开口,脸色早已苍白如纸。
阿九微微一愣,这么晚了老夫人这是要去哪里?忽地从床上坐起,眉头紧紧蹙起。
“怎么回事儿,慢慢说!”阿九示意了玉叶一眼,玉叶自去门外守着。红鲤先端起一旁的茶盏,也顾不得冷,直接大口灌进了胃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几日秋姬几乎每日都要去舒兴阁,服侍老夫人歇息。今个儿午后,王嬷嬷就过来传话,说是老夫人身子不舒服不用她过来了。主子你也知道秋姬那人儿,觉得此刻正是她献殷勤的时候,就硬要过去。”红鲤一口气说下来,有些娇喘,微微停顿了一下。
阿九也不急,只是示意她再喝一杯。
红鲤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倒了一杯茶灌下去,拿衣袖随便胡抹了几下嘴唇,才说道:“奴婢就陪着她过去,没成想竟看到一顶软轿抬出去。晚上天黑,奴婢不敢猜测轿子里是谁,但是王嬷嬷就跟在轿子旁边,还是元宝在前面领的路,直接去了后门。”
阿九下意识地抓紧被子,脑海里有无数个疑问和猜测涌上来,却知道此事不能声张。既然元宝在,就证明是王爷默许的。而且偏偏挑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夜晚,恐怕老夫人去得地方或者是要见的人,根本不能说出来。
“你快回去,安抚住秋姬。这种事情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跟着秋姬的可还有其他的丫头?”阿九细细一想,连忙问出了口。
“没有,秋姬回院子的时候,只说是去花园转了一趟。”红鲤显然还是很害怕,这种事情若是被老夫人或者王爷知道,估计她和秋姬的命都不保。
“莫要声张,回去之后让秋姬以往如何做的,还是怎么做。想来她自己也知道,只不要太惊慌就是了。别人若问起,只抵死不说去过清祥阁。”阿九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就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红鲤告退之后,阿九的困意早就消失了。通过上回时景所说的事情,她隐隐猜测老夫人的去向,却只觉得手脚冰凉。若真坐实了这点,老夫人的确够狠了,在这节骨眼上还敢往深潭虎穴里冲。
“去把安哥儿和骄姐儿抱过来和我一起睡吧!”她轻声吩咐了一句,玉叶立马出去吩咐了小丫头。
直到两个长得越发结实的孩子抱过来了,她的心底才稍微镇定了些。想着明日还是得往家里送信,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王府后院依然十分平静。秋姬也按着往常的时辰过去舒兴阁,却被挡了回来,只说老夫人还在睡。
不想没过几日,宫里头就传出了消息,皇上的龙体开始渐渐恢复。阿九也收到了时景的回信,却是苍白着面色看完了,连忙放在油灯上烧了。
直到那封信化为灰烬,她的手还止不住在打颤。宫里某一位公公,只说那天晚上,看到一位从头到脚都裹着披风的贵人进了皇上的御书房,其它的就再也不肯说了。阿九也派玉叶前去打探了一番,根据两者的消息。
她几乎可以断定,那日老夫人背着众人去了皇宫。而且很显然是先前就串通好了,否则这么大的事儿,都被拦下了没人知道。可见皇上是动用了手段,和王爷通过气儿的。
等到五月初的时候,皇上已经出来上朝了。精神状态良好,只是比原先消瘦了许多。
没过几日,老夫人的病也好了,恢复了晨昏定省。阿九连忙打起精神,在头一日请安的时候,就把两个孩子带过去看望老夫人。
“孩子长得倒挺好。”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冲着阿九说了一句,又低下头去轻声哄着怀里的安哥儿。
骄姐儿也被秀姬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她时不时的逗弄着,有时候还伸出手来戳着孩子的脸,自顾地笑得欢喜。
“骄姐儿长得好,老夫人瞧瞧,可像王爷?”秀姬轻轻抱起骄姐儿,亲自走到老夫人身边,像献宝似的,脸上的笑意十分明媚。
老夫人将锦被朝下面按了按,轻轻扫了几眼襁褓里的孩子,面上虽没露出什么神色,眼底却是闪光一丝柔光。毕竟那么大的孩子,正是讨喜的时候。
王妃却是“啧”了一声,有些不耐地说道:“都是王爷的孩子,哪有不像的道理?”
王妃的面色有些不好看,恒侧妃这龙凤胎,抱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紧。就连底下那些丫头婆子,偶尔都会议论。再对比着自己屋里那动不动就哭的福哥儿,她只觉得老天不公。
“呵,妾身没生过孩子是不知道了。王妃姐姐成日也舍不得抱着福哥儿出来,让众人也好瞧瞧,到底和安哥儿是兄弟俩!”秀姬也不怕她,直接把话甩了出来。
王妃的面色更加难看,红一阵白一阵。若是在这后院里,她最看不惯恒侧妃,紧跟着就是秀姬了。几句话都不让她如意,自从府里多了这几个孩子之后,她这王妃倒是处处受制。
“福哥儿身子弱,抱他过来若是哭闹,恐坏了老夫人的兴致。”王妃瞪了秀姬一眼,低下头去自顾地喝着茶水,嘴里还不忘轻声说着理由。
正在伺候老夫人净手的秋姬,微微一愣。脸上虽是极力隐忍,却还是能看出失落的神色,自福哥儿落地,她这位生母当真一眼都没瞧见过。
“妾身也是瞧着老夫人见了孙子孙女兴致高,才问了这么一句。自满月酒后,我也没瞧见过福哥儿呢,不如王妃说说,这福哥儿长得是像王爷还是像他母亲啊?”秋姬却不让她好过,偏偏要把话说得直白。
这句话一出,就连老夫人的脸都跟着变了色。气氛一时有些僵持,秀姬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呢!王妃不让秋姬见福哥儿,对底下伺候的人也下了死命令,福哥儿虽然还小,但是王妃已经动手整治。就是为了让众人忘了福哥儿是秋姬所生这种事儿,可即使众人不说,事实又怎么可能被抹去。
“你......”王妃就差站起来指着秀姬的鼻子了,却是极力忍住了。
她愤恨地看了秀姬一眼,转而又恶狠狠的盯着秋姬瞧。
“秀姬妹妹这怎么说?上回我也去瞧了福哥儿,眼看着和王爷更像一些。若是抱来了,肯定一眼就能瞧出和安哥儿是一家子骨肉的!”倒是久未出声的宁侧妃打破了僵局,对着秀姬柔柔的笑了。
秀姬看了一眼宁侧妃,嘟着嘴只不理她,又低下头去逗弄了骄姐儿。老夫人瞧着这气氛,把安哥儿交给了一旁的佟嬷嬷,便说了一句乏了,众人就都退了下去。
秋姬自然是留下来伺候老夫人,她卷起袖子,低眉顺眼地替老夫人布菜盛粥。
“一大早你也没用膳吧?坐下来一起用吧!”老夫人沉着声音开口,倒是把秋姬惊得一愣,转而连忙跪了下来,直说不敢。
“让你坐下就坐下,现在你也不是奴婢了,别动不动就下跪!”老夫人的口气有些不善,显然是耐着性子。
秋姬不敢再推辞,只在老夫人旁边坐了,低垂着头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老夫人为何如此体贴她,她曾经寒冬腊月早早过来伺候,都没有得到老夫人一句夸赞,今个儿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虽然腹议着,心里的预感不太好,却依然是面沉如水,一副悉听尊便的恭谨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字数有些少,谢谢亲们的鼓励,下章预告:老夫人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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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哥儿你还没瞧过吧?待会子让王嬷嬷带着你去舒兴阁见上一面。”老夫人压低了声音柔声说道。
这句话一出,惊得秋姬愣了一下,她有些狐疑地抬起头。心里不知道老夫人这是有意试探,还是真的存了一份好心。
“妾身这种身份,自是不敢逾越的。王妃那是福哥儿的母亲,妾身就这样过去恐吓着福哥儿。”秋姬想都不想地直接拒绝,无论老夫人安得什么心,她都不敢跟着王嬷嬷走这一趟。
王妃千百般阻挠她见福哥儿,老夫人偏要逆行其道,即使她见到了福哥儿,日后王妃也断不会饶她。更何况老夫人不惜给王妃难看,也要卖她一个人情,恐怕需要她回报的也更多。
“你就是个死心眼儿的丫头,在这点上,王妃也是忒小气了些。福哥儿本就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瞧上几面也无妨。”老夫人不由得扬高了声音,身边伺候的丫头都已经被嬷嬷撵了下去。
秋姬见她说的越来越有些离谱,哪有婆婆帮着儿子的妾侍对付正妻的?她却是不敢接话了。婆婆说道儿媳妇的不好来,也不是她一个妾侍能应承的。
老夫人瞧见她不回话只低着头的模样,不禁暗暗咬紧了牙齿。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索性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假寐。
“说起来福哥儿也是个苦命的,本来被王妃抱去,将来说不准就是小世子了。又是府上头一个孩子,自然该得了王爷的宠爱,可惜恒侧妃生出个安哥儿来。我瞧着安哥儿倒是入了王爷的眼,可怜我们福哥儿这个做哥哥的,倒是被弟弟夺了宠,要给弟弟让路了。”老夫人半真半假地说了这么一段,语气里却丝毫听不出情绪波动,仿佛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倒是秋姬越听越心惊,她现在要是还猜不出老夫人的意思,就白在府上当这么多年的丫鬟了。老夫人处处都在说安哥儿挡了福哥儿的路,还许诺让她去瞧福哥儿,这话不当着王妃讲,偏偏和她一人说了。难不成老夫人还想着让她这个奴婢爬上床的姬妾,去芙蓉院害了安哥儿不成?
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不说现如今恒侧妃的手段,就说时家的风头无二,她都不敢冒冒失去触了霉头。若是被人察觉了,她好容易得到活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更何况福哥儿现如今是王妃的孩子,她这个生母恐怕今生见面都难上加难了。
“安哥儿再如何,也越不过王妃以后生的孩子,老夫人您多心了。王爷如此孝顺您,您若是想疼着哪个孩子,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儿?”秋姬并不接下她的话茬,只轻巧地避开了。
老夫人轻眯着双眸看过去,秋姬依然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不由得跟着冷哼了一声。
“说起来,若是王妃日后诞下小世子,福哥儿定是要还给你带的。这长子长孙的身份,除了王妃生下的,谁肚子里爬出来的都越不过去!你这个生母也该为福哥儿的日后多做考虑!”老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眼睛轻轻睥睨着她,却是直接把话挑明了。
秋姬的手不由得一抖,老夫人如此直白,当真是拿捏住她即使不答应,也不敢出去胡说。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头却低得更厉害了。
“妾身就是个榆木脑子,现如今福哥儿的一切都是王妃打点,妾身若是巴巴地凑过去,恐惹恼了王妃。还不如就在老夫人这里凑个趣,也好哄您开心!”秋姬假装听不懂,说完之后就抬起头冲着老夫人露出了一个温顺的笑容,又亲手给她盛了一碗粥。
老夫人瞧着秋姬绕老绕去就是不肯应承下来,竟连恒侧妃和安哥儿的一句不好都不说,心底更是堵得慌了。她活了大半辈子,几乎事事要强,瞧不起她的都进了棺材,先去的老王爷对她也是敬重有加。何曾像现在这样,老了倒受人欺负。
“随你的意,到时候被人欺负了,莫朝着我哭!以后你就跟其他人一样来请安就是了,这屋子里自有丫头伺候,不需要你来了。”老夫人似乎也发了狠,直接不留情面地说下了这句话,就闭上了口不肯多说一句。
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秋姬也跟着沉寂了下来,只举起筷子略略沾了沾便放了下去,直到老夫人用完之后漱口,她才行礼退了出来。
“秋姬,没事儿吧?手怎地如此凉?”红鲤看着她出来,连忙迎了上来,待握到她冰冷的手心时,不由得一颤,压低了声音轻轻问道。
秋姬却是冲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脸色虽有些苍白,却还是努力勾起了一抹笑容,扶着她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清祥阁。
秋姬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老夫人的面色就冷了下来。一旁伺候的王嬷嬷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不如老夫人的意,秋姬以后的日子恐怕要难过。
“我当她是个聪明的,却不想竟是个眼皮子浅,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难怪王爷不喜她生下的孩子,即使抱去了舒兴阁,黑乌鸦也变不成金凤凰!”老夫人不由得怒斥了两句,又觉得咒骂秋姬自降了身份,蔫蔫地住了口。
王嬷嬷将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歪在床上躺下,满脸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柔声道:“说起来秋姬也不过是丫头出生,哪能有那么大的建树?老夫人莫要为她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这边老夫人气哼哼地一会儿骂秋姬,一会儿又呵斥恒侧妃,甚至偶尔还念叨着王爷不懂事,王妃又是个软柿子任人揉搓。总之一圈子念叨过来,竟是没一个入她的眼,也没一个称她的心!
王嬷嬷只站在一边,轻声叹气。若是老夫人把对付宫里头那位和先去的老王爷的手段,拿出来一星半点,也不会落得人人都觉得老夫人如今老糊涂了地步。
再说秋姬好容易扶着红鲤的手回了水玉轩,衣裳后背却已经全湿了。她颤巍巍地坐了下来,红鲤瞧着她脸色发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她定是听老夫人说了什么话吓得。连忙倒了一杯热茶,塞到她的手里。
秋姬冰凉的掌心握住滚烫的茶盏壁,才感到一些真实感,心里的担忧也减少了些许。她猛灌了几口热茶,感到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直涌到心底,才算镇定了些。
“究竟是怎么了这是?你莫不要吓唬奴婢,要不请个大夫来瞧瞧?”红鲤的脸上出现了焦急的神色,和秋姬在一起相处久了,本来就是相熟的,现在也更加亲厚了几分。
“奴婢?我倒希望自己还是个奴婢!算我命苦,中了人家的暗算,整日周旋在后院内,防着别人暗算了去。我那苦命的孩子更给人家当筏子,要逼着我去谋害别人呢!”秋姬听到红鲤用这种语气说话,心底是又苦又酸。
先前她在王妃身边,看到王妃虽风光,但是没有王爷撑腰,那日子过得也是难受。再瞧着恒侧妃得宠,王爷眼里容不下其他人,越发觉得当主子也不是好差事儿。偏偏命运捉弄,让她当上了这半主半仆的劳什子姬妾,还没有硬气娘家做后台,当真是冷暖自知。
“你说这话做什么,做个奴婢就真的好?今个儿没有其他人,我也就说几句大逆不道的。你瞧着羡慕我,那是我跟了个好主子,说实在的,先前夏至的下场还不够你看的?若你跟着王妃,还不如做了这姬妾,水玉轩关起门来,谁能管得着你?”红鲤瞧着她眼眶红了,心里也是愤恨难当。
她当然知道,最近老夫人总是给恒侧妃穿小鞋,没想到竟连日日过去服侍的秋姬都讨不了好,这老夫人真是越老越烦人!
“我也糊涂了,快去芙蓉院通知恒侧妃。你仔细着些,别让其他人瞧见!”秋姬听她提起恒侧妃,才想起正事儿,连忙将手上的茶盏扔到了一边。
两人投靠头低声耳语了几句,待秋姬将老夫人前前后后敲打她的话说完,红鲤已经是白了脸。
“这老人家当真是希望家宅不宁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安哥儿也是她孙子,她成日里惦记着这些有的没的,十足让人寒心!”顿了半晌,红鲤咽了口口水,低沉着声音。
秋姬明显有些乏了,挥了挥手:“快去快回,莫让其他人瞧见!若是恒侧妃有什么法子,还请她多提点我!”
红鲤当下也不敢耽搁,连忙寻了个由头就去了芙蓉院。阿九当时正逗着两个孩子玩儿,听红鲤说完话之后,直接脸色就冷了下来。
“老夫人真是闲得慌,她既认了福哥儿做孙子,我还真得让她看清楚了这宝贝孙子。你回去告诉秋姬,今个儿她的情意我记住了。日后只要情势不变,有我时阿九的活头,断不会让人欺负了她!”阿九挥了挥手,让两位嬷嬷将孩子抱了下去,冷声叮嘱着红鲤。
红鲤连忙点头,默默记在心底。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主子这样明确放出话要保一个人还是头一回。看样子秋姬这次是赌赢了,她那样的身份必须得依附着别人,才能活下去。
王妃那条路算是断了,老夫人偏偏又安排了这样的路,也只有搞好和恒侧妃的关系,才有命活。
“主子,哥儿和姐儿还小,您是不是再多派些人手?”红鲤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关键时刻,若是两个孩子出了差错,后院的格局很可能会大变。
“不妨事儿,人越多反而容易浑水摸鱼。”阿九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心底却暗暗有了些计较。
“玉叶,你找人去打听一下,京都里有没有擅长看婴儿病症的大夫?”阿九轻声唤了一句,玉叶点了点头就退了下去。
阿九又把花聆喊到身边,仔细地说了几句话。才斜躺回床上,盯着帐顶发呆。
后院这几日,十分的不安分。流言更是传得厉害,并且震惊了整个后院。
“哎,可怜福哥儿那么小的人儿,日后若真是个痴傻的,那多可惜啊!”其中一个丫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可不是,往日瞧着王妃宽容大度,府上这么多姬妾,也没和王爷哭过!没成想,对着这个无知的孩子倒下得了手啊!”另一个丫头脸上露出心痛的神色,同样也压低了声音。
还有一个婆子也插了进来,撅了撅嘴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们这些没男人的人,哪能知道正妻的手段。那些妾不过是个玩物,上不得台面的,这孩子可不一样,多一个小子日后就得和小世子抢家产呢!”
不少下人聚在一起,讨论着现如今后院传得快发疯的流言。更有人把福哥儿摆满月酒的时候,王妃急忙地抱福哥儿抱回去,又请了大夫来,紧接着王爷又气势汹汹地冲到了舒兴阁事儿来说道,都说那次王妃定是给福哥儿下药了。
流言是越传越难听,总之就说王妃苛责了福哥儿,甚至下药导致福哥儿智力受损。
当然这些留言传得再凶,却是没传到舒兴阁和清祥阁里。自然没有那没眼色的丫头婆子,把这话儿告诉王妃。原先那些上赶着巴结王妃,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这一茬。而老夫人那里,则是有人故意拦着。
“主子,这话不让王妃知道就罢了,拦着不让老夫人知道是为何?”花聆半跪在地毯上,替阿九倒茶,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屋子里只有主仆二人,玉叶则去忙其他的了。所以花聆也大着胆子问出来。
“这事儿让老夫人知道了,老夫人只会想法子把消息压下去。到时候再把王妃叫过去敲打一番就罢了,即使传到王爷耳朵里,也有老夫人护着。但先瞒着的话,王爷去兴师问罪的时候,才会精彩!”阿九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只是心底还有个想法却没说出来,最好让老夫人依然跳出来护着王妃,那个时候王爷若是和老夫人生了嫌隙才最好不过。
当流言传了几日,王爷偶然一次来后院,瞧见几个婆子丫头聚在一起说话,难免火气上涌。让玉石过去抓了几个人来问,才知道这件事儿。
当时他就红了眼,冷着声音指着那些议论的人,对玉石吩咐道:“把这些人都先关到柴房去,本王去问过王妃,再拖出来详细询问!”